盛京,永昌侯府

    苏杳一醒来便感觉浑身刺痛,她警觉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发现没有危险,才轻轻松了口气。

    是永昌侯府,她现在这个身份落脚的地方。

    苏杳尝试着运起内力,针扎一样的疼瞬间席卷全身,疼得苏杳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胳膊才能不叫出声来。

    冷汗如雨水般滑落,浸入被褥。苏杳再次回过神时,浑身衣物都湿了个透。

    苏杳扯开衣袖,手腕处正是一条如手链般的红血丝。

    现在身上这个症状苏杳就很熟悉了。

    牵情散,是前朝皇宫常用的一种“禁药”,这种药专门用以控制暗卫、死士或者一些不听话的奴隶。

    名字听起来很像□□,实际上也算□□的一种,不过因为价格昂贵,只用在类似于“花魁”这一类姑娘身上,用来控制他们为花楼卖命。

    苏杳双眼猩红,嘴唇紧紧抿起,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滚,心中的屈辱几乎要将她淹没。

    那人拿她当奴隶?还是青楼女子对待?竟给她用这样的药!

    她从前只在一些禁书、民间野史里面听过这类药,用于控制“一些人”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情。对于一个独立自尊的人,毁掉她的方式之一便是毁掉她的尊严。

    后来师傅给她讲述时,她还不以为然,不曾想有一天这药会用在自己身上。

    苏杳红着眼眶,将泪水擦了又擦,直到控制住自己再也不掉一滴泪。

    苏杳疲惫地闭上眼睛,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哭,现下不知道这群人目的是什么,控制她是想让她做些什么。

    未知的东西太多,她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即便是死,她也不能将苏家其他人卷进来。

    她被困在盛京倒是没什么,但如果大哥因为担心而跑过来找她,又被这股势力的人盯上……

    她实在不敢想象、也无法承受那个后果。

    “秋兰!”苏杳把自己的贴身侍女叫了进来,打算问问情况。

    现下,徐姨他们估计已经带着东西离开了西山,只盼兄长的人早点接应……

    “姑娘,您醒了吗?”听到屋内的动静,秋兰迅速跑了进来。

    秋兰名义上是永昌侯府给她安排的侍女,但实际是她的贴身侍女,被大哥的人提前安排了进来。

    “嗯,我是怎么回来的?张伯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哥有传消息过来吗?”苏杳隔着床帘,声音有些沙哑。

    秋兰听到这声音,有些担忧,但还是先回了话,“是一个女子送您回来的,她说她叫青岚,是什么公子的侍女,说等您醒了她会给您解释,她这会儿也在门外候着。”

    “张伯那边传来暗信,东西顺利拿到了,但他们没敢在原地等您,连夜换了个地方待着。”

    “大公子暂时没送消息过来。”

    秋兰说完,见苏杳似乎是累了,斜躺了下去,便又有些急,“姑娘,您还好吗?可要寻大夫来看看。”

    今早门人来报时,天刚蒙蒙亮。苏杳浑身是泥,她吓得不行,又担心影响苏杳名声,便没敢声张,给了门人及知情人一些银子,便把苏杳带了回来。

    回到院中,将院门锁好,才带着几个自己人给苏杳沐浴清理,一番收拾下来,幸好只发现了几处刮伤。

    苏杳知道一切顺利,心中的担忧也就消散了些,心中的气儿一泄,那疼痛便又起来了。

    苏杳第一次那么狼狈,额上全是因疼痛而产生的汗水,“我没事,你马上出门,去给大哥传信,说我要在盛京玩一段时间,让他不必等我,回去后我自己去找舅舅领罚。”

    “可是,您的声音……我顺便找个大夫给您看看吧!”听着苏杳越来越微弱沙哑的声音,秋兰差点没忍住掀开床帘。

    “不用,我有分寸。你出去的时候叫那个青岚一刻钟后过来!”苏杳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声音带着几分强势。

    “是!姑娘您歇会儿,我这就去。我把芷兰也叫过来了,让她守在门外,您有事就叫她。”秋兰不敢违背苏杳的命令,只能先出门去办事。

    “知道了,快去吧。”

    苏杳等秋兰出去后,才缓缓地从床上下来,一步一步挪去梳妆台,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盒子,摸出一个黑瓷瓶,倒了一颗药,咬碎便咽了下去。

    吃完药,苏杳又慢慢移动到衣柜前,给自己拿了身干净衣服慢慢地换上。

    做完这一切,苏杳感觉身体也轻松了许多,疼痛也在缓慢消退,便知道药效也起来了。

    苏杳刚松了口气,“叩叩”,房门被敲响了。

    “苏姑娘,青岚求见。”

    “进来吧。”苏杳走到房间内的圆桌旁坐下。

    房门轻启,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走进了屋内。

    苏杳看着她的装扮,皱了皱眉。眼前的女子,一袭黑色劲装,简洁利落,手腕缠着护腕,眼神明亮,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苏姑娘,我名青岚。是公子命我来伺候姑娘的。”

    “……”苏杳木着脸看眼前的姑娘,“你确定是伺候?”

    哪里像是来伺候人的,监视的还差不多。

    青岚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杳,“昨夜您救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说,救命之恩,本该涌泉相报。但,公子昨夜有要事在身,实在来不及等姑娘醒来,便让我送姑娘回来,留在姑娘身边照看姑娘。姑娘有何需要尽可差遣我。”

    “……”真能编。

    苏杳叹了口气,懒得跟这青岚兜圈子,“你家公子给我喂了牵情散,这药算是报答?”

    青岚意外地看了一眼苏杳,公子料的没错,这姑娘果然不是寻常人,竟然连牵情散都识得。

    苏杳懒得搭理青岚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既然毒药已经在她肚子里了,她要么死,要么为人所用,那她还何必在这些人面前伪装。

    “公子说了,苏姑娘出现的时机不对,他不放心,所以不得不采取些特别措施。”

    苏杳冷冷地看着青岚,嘴角扯出一抹嗤笑,“我对你们的事一无所知,不过是碰巧也去了西山,值得你家公子用这么‘珍贵’的牵情散来对付我?”

    青岚并没有受苏杳态度的影响,反而态度良好地取出一个白瓷瓶,“苏姑娘不必如此介怀,我们公子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从苏姑娘这里了解些东西。这是解药,是我们的诚意。”

    苏杳接过瓷瓶打开看了一眼,又笑了,“你们当真是有诚意,牵情散,有魂牵七日的说法,想要完全解毒,解药须得是七粒,否则毒素重返,人照样得死。”

    这下,青岚也有些震惊,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没想到苏杳连这也知道。知道牵情散的人本就不多,更别提知道解毒之法的人了。

    青岚斟酌了一下才道:“苏姑娘,确实还有一些解药,不过得等过几日,我才能取到药给苏姑娘。”

    苏杳把玩着手中的瓷瓶,眼神有些晦暗,这青岚口中的公子显然对她有所了解,也有所图谋,才会选择用牵情散来控制她做事。但她却毫不知情,她到底暴露了什么?能让对方仅凭这一面就果断给她用这样的毒药。

    “先说说看,你家公子要我做什么?”苏杳打开手中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便咽了下去。

    青岚看着苏杳的动作,心里有些诧异,这位苏姑娘是妥协了吗?她原以为这苏姑娘会狠狠骂一段时间,毕竟之前用了这药的几个人,没有一个不发疯,狠狠骂了几天的都有。

    瞧见青岚的眼神,苏杳冷笑了一声,“怎么?觉得意外?是觉得我没有大闹一场,不符合你们的预期?”

    “没有没有。我们公子并没有具体安排,只让我跟着您。”

    “跟着我?”苏杳将青岚上下扫视了一遍,“既然如此,那你做我的侍女?”

    青岚愣了一下,想要反驳,但仔细想来,确实没有其他合适的身份,“是。”

    “若没其它事,你便出去吧,秋兰回来叫她进来。”

    “……”青岚抬头看了眼苏杳,这位苏姑娘倒是适应的挺快,“是。”

    *

    秋兰办完事回来已经接近晌午。

    一进门,秋兰便急匆匆地找苏杳汇报:“姑娘,您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但是刚在门口,府里的管家跟我说,您受伤回来的事,三夫人知道了,这会儿正往回赶呢。”

    “秋兰别急,等会姨母过来,你怎么说?”

    秋兰想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自姑娘来盛京之后,一直没能好好逛逛,心情有些不好,这次姑娘本想着去云台寺拜一拜,求个平安,没成想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大雨滑坡……”

    “嗯,若是姨母单独问起你,就这样告诉她记得,外面几个也提醒下,别说漏了嘴。”

    “是。那奴婢先出去了,姑娘您好好休息。”

    没等苏杳再躺下,外面便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阿杳!秋兰,阿杳如何了?阿杳身体可还好?秋兰!你怎么在门外守着!”

    秋兰听见声音,眼睛迅速瞅了一眼屋内,见屋内毫无动静,便急匆匆地跑过去拦下了刘氏。

    “三夫人安!三夫人您别急,姑娘身体无恙,只是太累了,现下正歇着。”

    “睡着呢?”刘氏立即放低了声音,“究竟怎么回事?阿杳可还好?”

    “三夫人放心,姑娘无碍,只是身上有些许擦伤,现下已经上了药。”

    秋兰紧紧跟着刘氏,生怕她直接推门进去,“现下姑娘正歇着呢,您稍坐一会儿,我先进去看看。”

    “姨母……我没事,只是现下乏得厉害。”苏杳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声音弱弱的。

    刘氏听到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心里又有些着急,“阿杳,大夫来了,可否让他给你看看?”

    “好的,多谢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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