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沃尔布加此刻的心情很差。

    普丽姆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的布莱克夫人只是刻薄,还不像现在这样骇人。

    或许她认出了自己。

    面前的这个高挑的女人贵气又傲慢,她挽着一个厚厚的发髻,身着黑紫色的袍子,衬得她的略显苍老的皮肤发黄。

    普丽姆能感到她紧绷着的表情下有什么剧烈的东西想爆发出来,就像装了一团火。

    “布莱克夫人,您好。”

    先说话的是詹姆,他沉下脸来,有意用半个肩膀遮住了普丽姆。

    “波特。”沃尔布加冷声说,“看看你,和你那个叛徒父亲长得可真像——啊,这位姑娘——”

    沃尔布加的眼睛快速地扫视着他们,看到普丽姆时竟然扬起了嘴角,表情如同雕像般僵硬。

    “希尔小姐,我们见过了,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普丽姆努力让自己不露怯,她礼貌地问好,“您好,布莱克夫人。”

    “听说你们刚刚赢下了一场精彩的比赛,都怪我这个儿子不争气,连个小玩意儿都抓不住。”

    “不值一提,那个,雷古勒斯就在里面,我们就不打扰您了。”詹姆笑嘻嘻地想糊弄过去,他正准备带着普丽姆离开,但沃尔布加却喊住了普丽姆。

    “别走,希尔小姐,你总是这么急匆匆的。”沃尔布加的音调升高了,她眼中闪过光点,像一只发现了老鼠的猫,“我还有事想问你。”

    普丽姆认为它和詹姆现在应该用最快的速度逃跑,不管什么礼貌和寒暄。要是再和这女人纠缠下去,结果已经可以预见。

    不过逃跑并不符合格兰芬多的作风,而且沃尔布加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们。

    不等普丽姆开口答话,沃尔布加就用那种锯木一般的声音发问了。

    “你和我那不肖的儿子是朋友,是吗?”

    普丽姆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她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詹姆着急地说,“布莱克夫人,我们真的该走了,有急事——”

    “我没有问你!”沃尔布加呵斥了一声,“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大人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吗?还是说,你们背叛了纯血后连最后的体面都不顾了?”

    “这和我的父母没有关系!”詹姆生气地说。

    沃尔布加轻蔑地冷哼一声,又看向了普丽姆,“你呢?你的父母教过你要好好回答问题吗?你会说话吗?”

    普丽姆慢慢攥紧了拳头,仰头直视沃尔布加。

    “是的,我们是朋友。”

    “朋友是吗?”沃尔布加的眼神变得阴冷,“那想必你一定很了解他,毕竟你都已经知道我们的地址了。那你有没有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或者你有自己的小渠道,也隐约听说过?”

    沃尔布加其实不需要普丽姆的回应,她的高跟鞋向前迈了两步,一只手把詹姆轻轻推开,像扫走一个碍事的石子,身前的阴影慢慢盖住了普丽姆。

    “一定没什么好话,我猜。”沃尔布加继续说,“我那大儿子是最喜欢在外败坏自己家族的,他愚蠢无知,不听管教,以伤他父母的心为乐,只要是我们让他做的,他偏要反着来。从小就是这样,他父亲让他学习礼仪,他就变得越来越没有规矩,我让他结交正经朋友,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里看麻瓜的书籍,全家都是斯莱特林,他偏要进格兰芬多,他弟弟喜欢魁地奇,他就扔了扫帚再也不打了。”

    沃尔布加好像在和他们进行一场下午茶聊天,提起儿子的恶劣行径时竟然觉得有趣。她看向了校医院的大门,又将目光移到了普丽姆身上。

    “叛逆心理,对吗?你们这些孩子永远也不会长大,永远不会懂事……”她忧愁地叹气,缓缓翘起一根手指。

    失重感突然袭来,普丽姆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随着对方的手指向上而动。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只剩脚尖蹭过地面,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布莱克夫人!你要做什么!”詹姆想上前阻止,沃尔布加随手禁锢了他。

    “别担心,波特小子,我不会伤害她,你看,有些魔法太过宝贵,浪费在她身上太可惜了。”

    沃尔布加开始装模作样地打量着普丽姆的手,那眼神就像一把解剖用的手术刀一样。

    “这样一只麻瓜的手,也可以挥舞魔杖?”她环顾四周,欣赏着城堡,“你这样的人,也可以在这里学习?”

    “我有资格。”普丽姆一字一字地强调着,她已经被激怒。

    沃尔布加直视普丽姆的双眼,伪装的礼貌就像破碎的蛋壳般一块一块地剥落,逐渐露出一种刺骨的寒意。

    “小女孩,你有这种幻想,并不完全是你的错。是的,资格,他们给了你这种资格,那是因为巫师们变得越来越软弱,越来越无能,你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她撤掉魔法,普丽姆随之跌落,她的脚踝拧了一下,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清楚的疼痛让她难以站立。

    沃尔布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是麻瓜出身的,是吗?父母都是那种人,没有任何魔法,脑袋空空,活在无知的世界当中,像害虫一样,一群一群地繁衍,抢占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口空气,这还不够,现在又来抢夺巫师的血脉,是啊,你们就是答案……”

    “因为你们!”她沙哑的声音被拉长,露出狰狞的表情,“巫师的没落就是因为你们!一群玷污了神圣血脉的肮脏渣滓,你们毁了一切,现在你又想来蛊惑我的儿子,你用那只脏手触碰他,你用下贱的嘴教唆他,你想毁了他纯洁的血液,就像你们的祖先毁了巫师的未来一样!”

    沃尔布加的恨意化为碎玻璃般的字词扎进普丽姆的身体,她感到愤怒至极,但却使不上力气,浑身冰冷。

    沃尔布加深吸一口气,痛心地摇头,“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小女孩,为了自己好,要认清自己的同类是哪些人,然后认清界线。不要怪我,我是在教给你宝贵的一课,你要对此心怀感激,别像我的大儿子一样没良心,不知感恩——”

    “你说完了吗?”

    一个冷静的声音打断了沃尔布加的话。

    西里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楼梯口,脸上带着和母亲相似的愤恨和阴郁。

    他故意扔掉了手里的银盘,上面的碗碟在触地之后发出巨响,破碎的玻璃渣溅了起来,四散到地面上的各个角落,冰淇淋也黏在了地上,逐渐融化。

    “说完就离开。”西里斯冷声说。

    沃尔布加侧身望向自己的儿子,眼中添上新的怒火。

    趁着魔法失效的空隙,詹姆急忙把普丽姆扶了起来,普丽姆注意到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西里斯,和我一起去看你可怜的弟弟吗?”沃尔布加换了副样子,她不再高高在上,而是愁容满面,怒气冲冲,“我怎么说的?见你父亲和我的时候,不要穿那身衣服!”

    西里斯抬起头故意整理了一下红色的领带,他走过自己的母亲,然后来到詹姆和普丽姆身前站着,毫不退让。

    西里斯的声线维持着一种冷酷的镇定,他不紧不慢地说,“这是霍格沃茨,不是你的宅子,你想咒骂,想羞辱,可以把你的这些恶毒留到我放假在家的时候发泄,你有多少我承担多少,但是在这里,我不许你再说我的朋友一句。”

    “你!为了这些渣滓你敢这么和你的母亲说话!”

    沃尔布加抬手要扇,西里斯一下抓住她的手腕。

    “我说了,你不许再说我的朋友!”

    沃尔布加挣开儿子的手,愤怒至极反而笑了出来,“瞧瞧你,多大的本事?帮着外人对抗自己的母亲,西里斯,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威风?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

    沃尔布加冷哼一声,“你是长大了,长成了你的父亲,一样地不负责任,自私自利,不,你比他更堕落,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她剜了一眼西里斯身后的两人,“你想用这些行为证明什么?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证明你是对的而我是错的?西里斯,或许你没有注意到,你的任性已经让雷古勒斯遭了秧!”

    “这又不是他的错!”普丽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敢冲这个发怒的女人喊了一声。

    沃尔布加愣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你这个肮脏的——”

    “我不介意更恶劣一点。”西里斯突然说。

    沃尔布加又看向了他。

    西里斯满不在乎地扬起下巴,脸上的轻狂傲慢和沃尔布加如出一辙。

    “我的名声已经足够糟糕,这没什么好说的,但你的宝贝小儿子可是家族之星,如你所见,他因为我已经被卡罗兄妹排挤了,你说我下一步该惹哪个家族呢?罗齐尔?还是莱斯特兰奇?”

    沃尔布加的眼睛眯成缝隙,“你一门心思地想把自己变成家族的污点,竟然一点也不顾及雷古勒斯在学校的处境吗?他是你亲弟弟。”

    “我也是你亲儿子。”西里斯冷笑着,声音里带着狠劲,“你最清楚我的为人了,不是吗?母亲。”

    这声带着恨意的“母亲”让沃尔布加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她的表情很快又被怒火压了下去。

    她冷声贬低自己的儿子,不留任何情面。

    “你比不上雷古勒斯的一分一毫,真是无能。”

    西里斯似乎被这句话刺痛了,他瞪大的双眼无声无息地低垂了下去,整个人都在一片浓重的阴影中,带着无处发泄的愤怒。

    “你们这些蠢孩子,看清楚了吗?”她对詹姆和普丽姆说,“他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置之不顾,又怎么会真的在乎你们?所以,记得我教你的,希尔小姐,要认清自己的同类。”

    沃尔布加厌恶地看过他们几个,然后转身走进校医院。

    周围立刻响起了议论的声音,普丽姆看着西里斯的后背,也看到了楼梯口满地的玻璃碎屑和化成水的冰淇淋,她感到耳朵在嗡嗡作响。

    “看什么看?没别的事吗!”

    詹姆大声驱赶着围观的学生,一只手还扶着普丽姆。

    “你的脚是不是崴了?看看还能走吗?”他问。

    西里斯在这时转了过来,他紧张地看向普丽姆。

    “我一点事儿也没有。”普丽姆轻松地笑了,又重复一遍,“我真的没事,西里斯。”

    西里斯没有说话,他浑身的活力好像都在某一刻消散殆尽,那双灰亮的眼睛在看到普丽姆的笑容时也只是不动声色地躲开。

    他不敢看她。

    “那就好,真是够吓人的。”詹姆尝试活跃气氛,他搭上西里斯的肩膀安慰道,“走吧,兄弟,酒精和音乐或许会让你好受一些。”

    “我没事,詹姆。”

    西里斯平淡地退后了一步,这让他们心里一惊。然后他谁也没看,先一步离开了这里,好像难以忍受什么似的。

    在普丽姆的记忆里,这似乎是西里斯第一次对詹姆这样冷淡。

    这可完蛋了,她这样想。

    普丽姆下意识地想去追他,但被詹姆拦了下来。

    “我们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他家里的事谁也安慰不好,你还是先关注一下自己。”

    “我?”

    詹姆担心地说,“我是说布莱克夫人的那些话,你别真的听进去。”

    普丽姆愣了愣,肩膀一垂,好像累极了。

    “听着,普丽姆。”詹姆郑重地说,“我不会说这件事是什么小事,因为这并不轻松,你完全有愤怒的权利,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发泄出来的,我们可以回球场再打几局,但你千万别因为这个有了什么阴影,这正是她想要的。”

    普丽姆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詹姆的话,但回想起来又忍不住觉得委屈,她苦涩地扯了下嘴角。

    “还没有人这样骂过我,好像我是什么肮脏低贱的害虫一样。”

    屈辱感再次钻进了普丽姆的胸口,她再没有了在西里斯面前装出的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慢慢涨红了脸。

    她恼恨又伤心地咬着嘴唇,冰冷的手心半天都难找回流失的温度。

    “你才不是。”詹姆一边推着她往前走一边说,“你可是格兰芬多第二优秀的追求手,明星球员詹姆·波特的最佳搭档!”

    “这并不能让我好受一点。”普丽姆干巴巴地说,“这可是奇耻大辱,我妈妈都没用这些话骂过我,在她眼里我还是个小撒旦呢。”

    “我知道。”詹姆烦躁地叹着气,“我就说我们刚才该跑的,真是倒霉!”

    “谁能想到她会这么——”

    她停了下来,不知该用什么字词形容沃尔布加的行为。

    詹姆思索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你知道吗?我爸爸讲过一个笑话,关于纯血家族的。”他突然说。

    “什么?”

    “不要和马尔福家做生意,因为他们会把你坑得血本无归,不要和莱斯特兰奇家讲道理,因为他们全是无赖,不要和罗齐尔家比底线,因为他们没有底线。”

    “那布莱克呢?”

    “我当时也是这么问我爸爸,但他只是抖了抖报纸,然后说,布莱克?哪个正常人会打听布莱克!”

    普丽姆眨了眨眼睛,没忍住笑了出来。

    “波特先生可比你有意思多了。”她说。

    “是啊,人见人爱,你肯定会喜欢他的,怎么说?暑假要不要来我家玩?”詹姆笑着问。

    见普丽姆还有些犹豫,但詹姆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一步帮她决定了。

    “来了解一下优秀的纯血之家,这会让你开心一点。”

    普丽姆垂头丧气地说,“如果你是想告诉我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些,好吧,那我也只能这么想了。”

    “别灰心,麻瓜姑娘,我敢说布莱克夫人对我的厌恶不比对你的少。”詹姆说。

    “我可没见她冲你吐出那些脏字。”

    “那是因为,如果她敢对我这么做,我父母可不会善罢甘休。”詹姆冲她眨眼,“是不是觉得挺不公平的?她觉得在巫师世界里没人会给你撑腰就当众让你难堪,明摆着欺负你。”

    普丽姆不明白詹姆为什么要做出这番总结,这感觉就像在故意往她身上扎刀。

    “我开始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在安慰我了。”她低声说。

    “我在帮你认清事实,可别怪我。”詹姆推了推眼镜,上楼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你的成长环境和我们不同,对一些事没有真正的理解,但你以后是要生活在这边的,所以还是别再对那些家伙抱有幻想,尤其不要因为西里斯的关系而宽容整个布莱克家。”

    “你是说我太天真了?”

    “有点,你和伊万斯都是这样,她到现在还没和那个鼻涕精绝交!”

    普丽姆心烦地揉了揉眼睛,运动过后的身体越来越疼。

    “我真是太傻了。”她懊恼地说,“我竟然还对西里斯说过我觉得他母亲也不差这样的话,我在想什么呢!”

    詹姆苦笑着说,“我想他不会怪你的,以他的脾气,估计又开始怪自己了。”

    他们来到了胖夫人肖像门口,此刻的天空已经被黄昏染成了橘色,光芒透过玻璃窗在走廊的地面铺上了一层艳丽的画,进出的格兰芬多学生都在讨论刚才比赛,但普丽姆却找不回胜利时的喜悦。

    “他不是认真的。”普丽姆突然说,“他用来威胁布莱克夫人的那些话,那都不是真的,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弟弟,但是她好像信了,她怎么会认为自己的儿子会是那样的人……”

    詹姆无奈地摇头,“也许,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样。”

    窗外飞过一只归巢的鸟儿,被斜阳逐渐拉长的五彩光斑闪了一下。

    普丽姆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踝,那处的疼痛虽然已经消散,却隐约觉得膈应。

    她不能骗自己,因为这场风波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她不能骗自己说她一点也不在乎。尽管詹姆一直在用尽量轻松的方式帮她排解,但这并不能改变她遭受了羞辱的事实。

    而这次的她却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发泄愤怒与不甘。从前面对谢瓦利埃和一些斯莱特林的学生时,她还可以挥动魔杖把他们炸飞,但这一次,她竟然懦弱到连一句反击的话也说不出。

    懦弱吗?她问自己,或许是的,但她也知道真正的原因。她不想和西里斯的家人产生任何冲突,因为那些冲突会一遍遍地提醒西里斯,他来自这样一个家庭,一个永远不会接纳他所坚持的一切的家庭。

    但普丽姆愿意相信,相信西里斯的坚持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我直到现在才真的明白西里斯每天都要面对什么。” 普丽姆看向詹姆,不服输地抬起头,“或许布莱克夫人说的是对的,我应该感谢她教会我认清同类。”

    “那么你学到了什么?”

    普丽姆骄傲地说,“我们都是一样地没救了。”

    詹姆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杂乱的头发晃来晃去,“答应我你会在我妈妈面前保持这种状态,她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你可以向她证明女儿也一样难缠。”

    “我没有到处给别人当女儿的爱好。”

    “到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詹姆眨眨眼。

    他们一起钻进了通道,欢庆的学生们一见到两位功臣立刻又激动起来。

    爆竹和彩纸炸了他们满身都是,掌声和鲜花随之到来,詹姆被几个男生架了起来往中心走去,队友们也想在普丽姆身上用这一招,但她抗拒得不行,立刻躲到了朋友们那里。

    消息传得很快,玛丽已经听说了刚才在医疗翼门口发生的冲突,几个女孩追着普丽姆问东问西,她只能一遍遍地强调自己没事,最后反倒要去安慰气愤的莉莉。

    宽敞的休息室慢慢挤满了学生,高年级的学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披头士的唱片,摇滚风的曲子让气氛变得活力四射。

    普丽姆的视线穿过人来人往的舞池,看到了在圆桌前坐着的西里斯,他正在听彼得和莱姆斯聊天,神色厌倦地靠在扶手椅上,好像周围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有人去请他跳舞,但他也只是冷淡地摇头,这次连拒绝的话都不想多说一句。

    他看到了普丽姆,然后喝掉了瓶子里的最后一口啤酒,起身朝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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