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瓜研究课比西里斯想象中的要有趣很多。

    事实上,这是少数几门能让他专心听讲的课程,但他不是很欣赏艾格教授的教学风格。西里斯认为这位纯血老学究并没有真的在麻瓜世界生活过,所以讲述的内容并不地道。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并不能分清什么是真正的麻瓜生活。

    一直以来,西里斯只对麻瓜抱有一丝不强烈的好奇心,这一点的好奇不足以让他主动去探寻麻瓜世界。但他也的确会收藏一些麻瓜的书籍,大多数情况下是为了给父母找不痛快。所以他对麻瓜的了解只停留在表面,而且都来自他堂姐夫泰德·唐克斯的口述,当然,还有他亲爱的普丽姆罗丝。

    西里斯走进教室,照常坐在最后一排。他拿出课本,无聊地翻了一页,还没读到第二行,多卡斯·梅多斯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因为之前借了对方的笔记,西里斯少见地主动打了声招呼,梅多斯礼貌地点了点头。他们一起上选修课有几个星期了,但对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视线游走时,西里斯无意间看到梅多丝那写满了预习内容的教材,这和自己手里干净的书页形成鲜明对比。

    他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你这些资料都是哪里看来的?”

    “图书馆。”多卡斯理所当然地说,好像他问了一个蠢问题。

    “你守着三个麻瓜出身的室友,为什么不直接问她们?”西里斯问。

    “很简单,你和波特都是纯血巫师,但普丽姆也并没找你们当魔法老师。”

    “但这不一样,这是魔法——”

    “都一样,布莱克。”多卡斯用手指点了点书本,“这些都是系统的学问和知识,我真心地劝你虚心一点,不要以为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学完了一年的内容就沾沾自喜,你只是到达了及格线。”

    “你也不是什么专家。”

    “是的,所以我做了预习。”

    西里斯轻蔑地哼道,“你该去拉文克劳,那都是书虫。”

    “那你呢?”多卡斯皱起浓黑的眉毛,“既然你这么看不上麻瓜的文化,为什么又换了选修课?”

    “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不上麻瓜的文化了?”

    “你的态度就很傲慢。”

    “天性使然。”西里斯不知悔改地转过身去,一只手撑着下巴斜靠在桌上,不想再多聊什么。

    多卡斯思索着,眨了眨棕黑色的圆眼睛。

    “你知道吗,如果我足够了解你,我会说你是为了躲普丽姆罗丝才换课。”

    西里斯保持着姿势,过了几秒才接话。

    “你想表达什么?”他问。

    “没什么,这只是我八卦的猜测而已,你或许可以告诉我我猜的对不对?”

    “这和你没有关系,梅多斯。”西里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充满警告的意味,“我们可不是能聊天的朋友,我真心地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多卡斯不忿地抿嘴,“你可真粗鲁,布莱克。”

    西里斯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种负面的评价,他耸了耸肩,懒得理她。

    说实话,西里斯其实并不讨厌梅多斯,他只是对她这种越界的行为感到不舒服。

    比起总是给人脸色看的伊万斯还有稍显聒噪的麦克唐纳,在普丽姆的三个室友里,西里斯还算欣赏梅多斯。因为他喜欢聪明的人,或者说是脑子转得快的人。

    很少有人能跟得上他和詹姆的节奏。莱姆斯算一个,彼得则要勉强一些,因为他经常需要别人和他解释。但莱姆斯多数时候装作不懂,以为这样就可以躲避麻烦。但他们总是时刻提醒着莱姆斯,掠夺者四个人都有同样不安分的灵魂。

    尽管西里斯喜欢无需多言的默契,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但他却不希望任何人窥探他的内心。即使是面对詹姆,他也不会把脑子里的想法全都告诉他。他并非像詹姆那般透明,西里斯的坦诚是有严苛条件的,他甚至不会对自己保持绝对的真诚。

    但矛盾的是,西里斯有时也会产生一种荒诞的念头。他幻想会有一种毁灭性的力量来帮他打破心里的谎言和伪装,就像一场类似地震或者海啸的灾难。他发觉自己越长大越难安静下来,愤怒在体内积攒,如同一层层的火山灰,让他感到窒息,但同时滋养了他,给他带来了力量。

    所以他精力旺盛,急于寻找可做的事情。西里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普丽姆的感情也许就是这种诉求带来的副产品。或许他喜欢的只是这种新鲜感所带来的刺激也说不定。

    正在西里斯神游的时候,艾格教授踩着上课铃进门。老教授穿着不和谐的格子衬衫和西装裤,美其名曰这是麻瓜界最新潮的打扮,引起教室内的阵阵哄笑。

    “不要笑。”艾格教授拍了拍手,他在课堂上很少用魔法,“我现在就给你们布置作业,今天回去后自己搭配一身麻瓜的衣服,然后下节课穿过来,最符合时尚标准的那位能给学院加十五分。”

    “那时尚标准是谁定的呢?”一个男孩举手问。

    “当然是我定!”艾格教授下了命令,“不要再闲扯了,我们进入正题……”

    这下可好了。西里斯烦躁地叹气,他可不期待实践作业,因为这意味着不能再敷衍了事,而他能求助的人也并不多。西里斯自然地联想到一幅画面:他换上不同的麻瓜衣服,一次次地从更衣间走出来,普丽姆坐在椅子上对他的着装进行点评,摇头叹气……

    这太诡异了,西里斯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打算写信给泰德向他要一些旧衣服。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来自普丽姆罗丝的否定,因为他从这人那儿获得的挫败感足够多了。

    选修课结束之后,四年级的学生要去大教室参加决斗训练,接着就能迎来美丽的周末。西里斯跟着大部队来到了一楼的走廊,一眼就看到了詹姆,他出神地望着走廊尽头,褐绿色的眼睛透露出明显的敌意,完全没有听进莱姆斯和彼得的谈话。

    “我注意到你依旧喜欢盯着那个红头发。”西里斯来到他身边,也发现了在不远处和斯内普聊天的伊万斯。

    “你难道不觉得这很碍眼吗?”詹姆抱起手臂。

    “谁?伊万斯还是鼻涕精?还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

    “当然是他们在一起的画面。”詹姆疑惑地看向西里斯,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你不是很喜欢伊万斯。”詹姆问。

    西里斯背靠墙壁,扬起下巴,“你也看到她对我们的态度了,我很难喜欢脸臭的姑娘。”

    “但你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是不是?”詹姆感叹,“要我说她是整个霍格沃茨最好看的女孩。”

    詹姆的话让西里斯产生了好奇,他动了动眼睛,散漫地打量起伊万斯。她的红发似乎更深了一些,带着褐色的光泽,过于苍白的圆脸颊上生长着灵动的雀斑,一双碧绿的杏眼闪烁,笑起来的时候的确甜美温柔。她和那个脏兮兮的鼻涕精好像来自两幅风格迥异的画,站在一起时十分不和谐。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詹姆。”西里斯喃喃道。

    “嘿!”詹姆用手肘碰了一下西里斯,“别看了!她不是你的目标!”

    “怎么?你害怕我出手了你就没机会了?”西里斯打趣道。

    “你哪来的自信我一定会输给你。”詹姆摸了摸下巴,“对付女孩可不只是用脸就够了,在认识我爸爸之前,亲爱的尤菲米娅女士可交往过不少帅哥,但他们没一个能讨她的欢心。”

    西里斯顿了顿,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反驳詹姆的话。他注意到了对面的几个女生,其中一个亮眼的棕发姑娘一直在往这边瞧。于是西里斯心里有了主意,随即对她表现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那女孩收到信号,牵着她的同伴一起走了过来。

    “有事吗?布莱克。”棕发女生问。

    “打扰了,小姐们。”西里斯搭上詹姆的肩膀,“我和我的朋友在讨论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们分析一下?”

    “你搞什么鬼!”詹姆小声呵斥他,但西里斯没有理会。

    棕发女孩来了兴致,“说来听听吧。”

    西里斯看了看詹姆,用戏谑的语调问,“你们更愿意和我们当中的哪一个出去约会?”

    女孩和她的同伴对视一眼,一同笑了起来。

    “我们不想得罪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所以还是不回答这个问题了。”她说。

    西里斯注意到这女孩的同伴一直在饱含期待地偷瞄詹姆,把他的好朋友盯得浑身不自在。见到詹姆露出这种尴尬的表情,西里斯的恶趣味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阴谋得逞,西里斯本打算就此放过这个话题,这时,他的余光注意到楼梯口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样吧。”西里斯转而对那女孩笑了,“你可以说给我一个人听。”

    说着,他稍稍侧身,示意对方靠近自己的耳朵。女孩有些脸红,犹犹豫豫地踮起了脚尖,然后用手掌捂住西里斯的耳畔,小声说出几个单词。

    普丽姆刚刚走到教室门口,她和多卡斯打了声招呼,抬眼就看到了这幅场景:一个女生在和西里斯·布莱克说悄悄话。他前倾的上半身并未越界,嘴角带着充满玩味的笑意。虽然听着对方的耳语,但他那双暗色的眼睛却看向了这边。平淡的表情之下,西里斯的眼神像箭矢一样尖锐,带有极强的目的性,直直地朝普丽姆射了过来。

    她被这一眼看得心慌,沉闷地别过脸去。

    被无视了,西里斯顿时觉得无趣。

    “多谢了。”他站直身子,然后头也不回地揽着詹姆走进教室,留下两个茫然的女孩。

    决斗课用的大教室内没有桌椅,学生只能聚集在角落。詹姆把书包扔在墙边,随手推了一把西里斯。

    “她说了什么?”

    “忘了。”西里斯诚实地回答,他确实没有听进去女孩那句简短的话。

    詹姆哀叹,“你是金鱼吗?”

    “你这么想知道?我以为你只在乎伊万斯的看法呢。”

    “但我也欢迎来自其他异性的肯定评价。”詹姆催促他,“快说,她选了我们当中的哪一个?”

    西里斯短促地笑了两声,“詹姆,你的视力是不是又变差了?那女孩对谁有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他又指了指那棕发女孩的同伴,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不过别灰心,她的朋友看起来很欣赏你,考虑一下吗?”

    “算了吧。”

    詹姆拨开西里斯的手掌,眼睛又跟着伊万斯的身影动来动去,再次看到了碍眼的斯内普。这两人进了教室后便分开了,斯内普混入了绿色的斯莱特林中,莉莉则找到了她的室友。

    “如果可以选择决斗的练习对象,我很乐意给鼻涕精一些教训。”詹姆充满怨气地说。

    “为什么不呢?”西里斯活动着肩膀,似乎跃跃欲试,“给这节课加点料吧,摩根要是再让我们练习统统石化我就要疯了。”

    “我觉得她教的东西没什么难度,还不如我爸爸的训练。”詹姆打了个哈欠,脑中又浮现出新鲜的点子,“我在想……”

    “什么?”西里斯期待地问。

    “一些斯莱特林在研究黑魔法,这是我们都知道的。”詹姆轻声呢喃,“那他们有胆量在公开场合使出来吗?”

    “有关这个,我的朋友……”西里斯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自嘲的冷漠笑意,“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黑暗艺术’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詹姆的表情僵硬了一秒,立刻想到了西里斯在家里的遭遇。

    “嘿,哥们儿,想看他们露馅吗?”詹姆笑了起来,打算用恶作剧调动西里斯的好心情。

    西里斯心领神会,眯起眼睛,“把那些绿袍子烧了,蛇的尾巴就藏不住了。”

    一旁的彼得困惑地看向莱姆斯,期待有人能给他解释一下这两人酝酿的秘密。

    莱姆斯合上了书,疲惫地看向西里斯,“请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

    西里斯对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等着瞧吧。”

    在上课铃响起后,教室内的说话声还未停止,摩根教授在给几名负责协助她的高年级级长分配任务,莱姆斯趁着这个空隙去了普丽姆那里。

    他抓住普丽姆的胳膊把他从几个女孩的包围中抢了过来。

    “唉!这是干嘛?”

    “帮个忙。”莱姆斯叹了口气,“来和我们一组。”

    普丽姆不解地看着他。

    “我想西里斯要闯祸了,我一个人管不住他。”

    “那詹姆可以——”

    “詹姆指望不上,因为他打算去惹斯内普。”

    普丽姆厌烦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挽住莱姆斯的胳膊,“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你为什么不带着彼得来我这边呢?随他们去吧,大不了就是关禁闭和扣分。”

    莱姆斯回头看了眼西里斯,脸色变得严肃。

    “没那么简单,普丽姆。”他说,“我觉得西里斯从刚才开始状态就有点不对,我不清楚是什么又惹他了,但你知道当他想发泄的时候事情往往会超出可控范围。”

    普丽姆知道莱姆斯说的有道理,但她此刻却不想过去。

    她小声嘀咕,“这是只是简单的练习课,他还能干什么?放火把所有的斯莱特林都烧成灰吗?”

    莱姆斯给了她一个惊讶的眼神,“你们两个为什么不结婚呢?”

    “去你的!卢平!”普丽姆用力打了一下莱姆斯瘦弱的胳膊,蓝色的眼睛冒出怒火,“看看你都和那两个人学了些什么?不许走了!这节课跟我一起!”她抓住莱姆斯,“暂时远离这些坏小子,我倒要看看他们能闯出什么祸!”

    “但是——”

    普丽姆用力钳住极力挣脱的莱姆斯,把他拖回了自己刚才站的地方。莱姆斯不情不愿地走了两步,眼神飘忽地寻找逃跑的机会,普丽姆又堵在了他的斜后方。

    “如果你不打算过去,至少放我回去。”莱姆斯小声央求,“你难道想看他们把这里变成小型战场吗?”

    “打起来才好呢,正好挫一挫那帮人的锐气,我受够了他们在背后的小动作。”普丽姆脱下自己的校袍扔到一边,把袖子卷了起来,“玛丽的校袍在上个星期被贴了写着‘泥巴种’的字条,她不得不买新的;我在球场训练时总是被来路不明的石子打到,这感觉就像身边围了一群秃鹫;莉莉最惨,她因为和斯内普走得近被我们学院的一些人排挤,两边不讨好。”

    这番言论让莱姆斯听了头疼,他深知普丽姆罗丝在正常情况下并非暴力的支持者,她的反击一般都是带有针对性的,不会像现在这样盲目。

    “你怎么了?我觉得你也不对劲。”他问。

    “出问题的是你。”普丽姆呛他,“你不是他们的监护人,莱姆斯,干嘛这么紧张兮兮的?让他们自作自受去吧。”

    莱姆斯少见地板起了脸,“你知道我平时不会真的管他们什么,我只是怕西里斯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你难道不担心吗?”

    “我不在乎西里斯·布莱克干了什么。”

    “那你继续骗自己吧。”莱姆斯赌气似地说,然后转身绕过普丽姆,回到了男孩那边。

    普丽姆抱起手臂,神色阴沉地靠在墙边,一言不发。有一层杂草般的波动撩过她的心底,带来了令人不适的憋闷感。不知道是因为莱姆斯的话还是因为其他事情,她很难静下心来去听摩根给大家安排了什么任务。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练习用的木偶模型已经飘到了几人面前,随之而来的是负责给他们打成绩的级长。

    “嘿呀。”玛丽拨弄了一下她的金发,“我们这次可走运了。”

    “这一组就你们四个吗?”来的人是休·张,他站在女孩们面前,手里拿着写字板。

    “怎么了?我们四个还不够吗?”玛丽笑嘻嘻地说。

    休·张展露出一个礼貌帅气的笑容,然后在写字板上寻找对应的名字,“当然够啦,这位小姐……好的,我看看,麦克唐纳是吗?你先来吧。”

    “手下留情可以吗?”

    休·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开始。玛丽上前一步,对移动的模型施展了一个标准的障碍重重,但持续时间不长,她急忙念出“统统石化”将模型成功地固定在原地。

    莉莉第一个鼓掌叫好,然后好奇地瞄了眼休·张写下的分数,忍不住问,“才七分吗?”

    休·张把模型上的石化咒解开,耐心地解释,“她的石化咒不错,但障碍重重还需要加强,这是综合分。”

    玛丽倒是很满意,“没关系,只要及格就不用留堂了!”

    “下一个谁来?”

    莉莉抢在多卡斯前面举手,她并不喜欢对抗性的魔法,一心只想早些结束。她比玛丽完成得要快一些,但障碍咒却没有达到最佳效果,也拿到了七分。接着多卡斯也认真地完成了测试,她的每一步都完美地符合规定,休·张慷慨地给了九分。

    “到你了,在想什么呢?”退下来的多卡斯拽了拽普丽姆的袖口。

    普丽姆快速地眨了眨眼,拿出了魔杖。她心不在焉地念出障碍咒,然后手腕一动,弹出的石化咒将模型牢牢固定住。这是她早在波特家训练过无数次的基础咒语,施展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但是没想到休·张却摇了摇头,提笔写下一个数字。

    “六分。”

    “什么!”普丽姆惊呼。

    休·张把笔别在写字板上,放下手臂,笑着看了过来,“有问题吗?”

    “你认真的?六分?”普丽姆的眉头越皱越紧。

    “好吧,我解释一下。”休·张上前两步,低头俯视她,“第一,挥动魔杖的手势不够准确,第二,两个咒语之间的施展几乎没有间隔,这样很容易顶掉上一个魔咒的效果,事倍功半,第三——”

    “但我施展出来了,又快又好,测试的目的不就是要检验结果吗?”普丽姆低声辩驳。

    “那你还是没懂这节课的意义。”休·张说,“我们要学习的是怎么样将魔咒的威力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这样才能达到保护自己的作用,每一次测试都是战斗,完美的咒语如果派不上用场就只是炫技而已。”

    “我——”

    “如果你想说你刚才是在想其他的事情,那我要接着说你犯的第三个错误。”休·张平和地说,“第三,态度不端正,上课要专心一些,不要三心二意。”

    普丽姆恼怒地紧咬嘴唇,看着休·张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心底知道这人的话句句在理,但还是气得不行。

    六分……这也太严苛了吧!

    “清楚了吗?那我去下一组了。”休·张微笑着从普丽姆身边离开,迈出几步后又转过身来,真诚地发出邀请,“对了,希尔,如果你还有其他不明白的地方,欢迎在课下找我讨论。”

    他说完就走向了下一组,普丽姆瞪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别生气啦。”玛丽急忙劝她,“他也是好心。”

    “但是六分还是有点低了。”多卡斯说。

    莉莉笑说,“要求严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我还挺欣赏他的。”

    “莉兹,你们一定合得来。”普丽姆冷冷地说。

    “为什么?”

    “因为他和你这红毛一样,都是要人命的极端完美主义者!”

    玛丽和多卡斯即刻大笑起来,莉莉则骄傲地扬起下巴,“完美主义者不好吗?”

    “会把我逼疯。”普丽姆翻了个白眼。

    莉莉俏皮地撞了她一下,“我们相爱这么多年了,你可没有被我逼疯。”

    “你的完美只是针对自己,有些人则用自己的标准要求整个世界。”她看了眼在远处打分的休·张,“我打赌这家伙是那种会为了保持整间屋子的整洁而去亲自给室友收拾床铺的人。”

    “听起来很实用。”多卡斯评价道。

    测试很快结束,摩根从级长手里接过写字板,然后宣布留堂名单,她严厉地点评了几句,说的话有些刺耳,引起一些学生发出不满的声音。虽然很多人都痛恨这位教授的打压式教学手段,但不得不说她教的都是真东西,所以没人敢有异议。

    这节课的重要内容是守护神咒,摩根足足花了大半节课的时间细致地讲解了背后的魔法原理,然后当场召唤了她的守护神。当那只巨大的大象从魔杖顶端释放出来时,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

    但这个咒语过于高深,摩根不期望四年级的学生能学会,她只在下课前留出了一点时间。

    “这个魔法在没有摄魂怪的情况下施展起来会相对容易一点,但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就不要想着能成功了,连基础的咒语都用不好,真是没救……”摩根收起了魔杖,踩着高跟鞋回到讲台,宣布自由活动,“总之先熟悉动作,不想学这个咒语的也可以复习一下这周学过的内容,散了。”

    安静的教室顿时炸开了锅,不少学生都兴奋地拿出了魔杖,期待自己能变出和摩根的守护神一样威风的动物。

    普丽姆只尝试了一次就放弃了,因为她现在的心情实在召唤不出什么快乐的记忆,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她不停地回想着莱姆斯的话,内心挣扎了一小会儿,果然还是走了过去。

    该死的卢平!

    她把咒骂写在了自己的脸上。莱姆斯发现她出现在自己身后,立刻眉开眼笑。

    “闭嘴。”普丽姆冷声阻止莱姆斯说出任何肉麻的话。

    莱姆斯完全不介意普丽姆可怕的表情,笑呵呵地搂住她,“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的。”

    “你们掠夺者没一个好人。”普丽姆嘟哝起来,视线慢慢移到在互甩咒语的詹姆和西里斯身上,彼得在中间给他们当裁判,第二回合以詹姆的胜利结束。

    “这不是挺好的吗?一切正常。”她对莱姆斯说,“我就说你太紧张了。”

    她刚说完,彼得就宣布第三回合开始。詹姆将举起的魔杖对准了西里斯所在的方向,但他并没有立刻念动咒语,等西里斯以一个灵活的转身躲开之后,魔杖顶端的白光准时地发射了出去,正中一个绿袍子。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书本从他手里弹飞了出去,离他较近的西里斯一跃而起,抢在斯内普之前接住了他的书,然后退后两步,粗略地翻看几眼。封皮和扉页已经被斯内普故意处理过(应该是为了防止伊万斯发现),西里斯还是从第一页的内容认出了书名——《至毒魔法》。

    布莱克家的书房内就有一本,但西里斯通常用它来拍虫子。小时候他只看了几行就决定痛恨黑魔法,因为第一页记载的几个咒语正是沃尔布加常用来教训他的。

    “你的兴趣爱好还真是广泛,斯内普。”西里斯露出十分厌恶的神情。

    斯内普咬牙切齿,干瘪的手臂向前一伸扑了个空,西里斯把书扔给了詹姆。詹姆翻了几页,镜片后的眼睛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像发现了小偷的警察。

    “学的怎么样?鼻涕精。”他大声嚷嚷,“打算去黑魔头那里应聘吗?我敢说这个能帮你大忙。”

    在墙边观望的普丽姆下意识地看向了另一端的莉莉,由于教室内的环境过于嘈杂,外围的人还注意不到这里。她松了一口气。

    斯内普苍白又不健康的脸色一下变得通红,他从袖口抽出了魔杖,干瘦的手背爬上青筋。

    “还给我!你这蠢猪!”

    “不太友好啊。”詹姆把魔杖转了过来,对准斯内普,“你打算怎么做?让我见识一下你那些肮脏的小把戏?很好,这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决斗。”

    “他才不敢用。”西里斯冷声讥讽,“他只会搞这些偷偷摸摸的活动,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蝙蝠。”

    斯内普阴狠的目光转移到了西里斯身上,冷笑一声,“谁能比你光荣呢?布莱克,我想你的好父母肯定亲自‘教’过你这些知识,很令人难忘吧?”

    “嫉妒了吗?”西里斯的表情变得阴森森的,“你这么渴望加入可悲的纯血队伍,我有理由怀疑你的人生十分不幸。”

    斯内普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的五官拧在一起,举起魔杖就向西里斯扔出一个咒语。西里斯用防御咒挡下斯内普的攻击,反弹回去的咒语撞向了观战的埃文·罗齐尔,他的长鼻子瞬间血流如注。

    “哦!该死的布莱克!”

    罗齐尔咒骂一声,捂着鼻子就朝西里斯冲了过去,魔咒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激烈碰撞,西里斯嚣张地大笑起来,嘴上还不停地嘲讽罗齐尔。

    与此同时,詹姆还不忘向斯内普显摆手里的书,“你说我把这个给伊万斯看怎么样?你不介意吧。”

    “四分五裂!”

    斯内普大喊一声,厚重的书本一下碎成了纸屑。詹姆随之倒吸一口冷气,他的手指被划了一个口子,正在往外冒血珠。

    “你找死吗!”詹姆这下真急了。

    莱姆斯见他认真了起来,急忙上前提醒,“詹姆,行了,快下课了。”

    “虚伪。”斯内普吐出这个词,留给莱姆斯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步伐僵硬。

    詹姆不甘心地甩了甩手,对莱姆斯的制止行为表现地十分不耐烦,“你听听他说你什么!莱姆斯,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他洗洗嘴巴呢!”

    “动静再大一点摩根就要来给你关禁闭了。”莱姆斯抿着嘴松开了詹姆,显得不太开心。

    “说道动静大——老天!”彼得突然惊叫一声,“罗齐尔的眉毛是着火了吗?”

    三人一起朝西里斯那边看去,发现他早就除掉了罗齐尔的魔杖,正以一种游刃有余的优雅姿态捉弄对方。不只是眉毛,几簇火苗在西里斯的指挥下甚至窜到了罗齐尔的头顶。罗齐尔的头发立刻滋滋啦啦地烧了起来,他急得上下蹦哒,龇牙咧嘴。西里斯欣赏着敌人的狼狈,眼里尽是尖锐的快意。

    见西里斯没有打算收手的意思,普丽姆果断地抬起了魔杖。

    “清水如泉。”

    罗齐尔被自上而下袭来的水柱浇成了一只冒烟的落汤鸡,他的眉毛被烧得一干二净,头顶也出现了一片地中海。周围响起哄笑声,一向爱面子的罗齐尔没有恋战,他拾起自己的魔杖骂骂咧咧地逃离现场,临走还不忘留下一句狠话。

    “你等死吧!我会把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布莱克夫人!”

    “请务必在信里描述一下你的新造型!”西里斯大喊一声。

    闹剧暂时告一段落,西里斯回过头,就看到普丽姆收回魔杖的动作。

    她抬眼对上西里斯的视线,神色不算轻松,显然是不赞成他的做法。

    “有些危险了。”

    西里斯在她眼前转了转魔杖,“尽在掌握,我心里有数。”

    “是吗?”

    “给我点信任成吗?”西里斯说,“我又不是纵火狂魔,还能真的把他烧成灰?”

    普丽姆放下自己卷起的袖口,语气冷淡,“烧成灰不至于,但他要是被烧伤了你就倒霉了。”

    “不懂欣赏……”西里斯不耐烦地皱眉,“你其实可以直接称赞我一句‘干得不错’。”

    “我是个诚实的朋友。”普丽姆摆出一个刻意的笑容,“对你撒谎这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话别说得太满。”西里斯挑衅似地勾起嘴角,“你的确有很多优点,罗茜,但我可从来不觉得你是个诚实的人。”

    普丽姆不明白西里斯这话在暗指什么,但他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

    “你也可以直接谢谢我帮你免了一场严重的禁闭,甚至更糟,你可能会因为故意伤人而被开除,还好罗齐尔保住了他的头皮。”

    “你也开始爱心泛滥了吗?竟然同情罗齐尔。”西里斯冷冷地说,“我想你是和伊万斯在一起太久了,被她传染了斯莱特林细菌。”

    普丽姆磨了磨后槽牙,抬起头瞪着西里斯,“你是没长脑子还是没长耳朵?我到底是为了谁你自己不清楚吗?”

    面对着句充斥着怒气的责备,西里斯先是愣了一下。他注视着普丽姆的眼睛,那些用来反击的尖酸刻薄的句子竟然全部消散在腹中。他一下没了脾气,眼里的冷色逐渐褪去,就这么静静地等她接下来的话。

    但他们的对视在此刻被其他声音打断了。

    “嗨,布莱克。”

    真见鬼!怎么找来了!

    刚才的棕发女生在他们面前站好,对西里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告诉我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她问。

    “什么?”西里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在课前问你的那个问题,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那女生眨眨眼。

    “他记性不好,你不如再说一遍呀,这位……对了,你叫什么?”詹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他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气氛诡异了起来。

    “艾达,艾达·贝尔。”她回答的是詹姆的问题,但眼睛却紧盯着西里斯,“我们一起上麻瓜研究课的,记得吗?”

    西里斯尽力回忆着,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如说他现在根本不想思考这种问题,他只想摆脱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

    但是令西里斯绝望的是,詹姆有时就是没有任何的眼色。

    “所以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詹姆又问,他似乎执着于这个问题。

    艾达·贝尔腼腆地重复了一遍,“如果我更愿意选择你,你愿意真的和我约会吗?”

    几人之间的空气安静了一刻,急促的下课铃准时响起。

    艾达·贝尔回头和朋友招了招手,然后对西里斯说,“考虑好了告诉我,我这周末都有空,对了布莱克,你刚才的决斗很精彩,我很高兴总算能有人收拾那个讨厌的罗齐尔了。好吧,那么我先走了。”

    贝尔离开之后,西里斯下意识地侧头看向了普丽姆的侧脸,他犹豫着是不是要解释一下,结果就听到她轻笑一声。

    “这太好了。”普丽姆拍了拍手,语调上扬,“懂得欣赏的人来了。”

    西里斯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觉得你们挺聊得来的。”她笑了一下,轻松的语气却有些刻意。

    “所以你建议我答应她的邀请?”

    “做个绅士,西里斯,是你先邀请她的。”

    “我没——”

    “啊,莱姆斯!”普丽姆打断他,转而对走过来的莱姆斯耸耸肩,“你看他根本不领情,你以后还是别让我多管闲事了。”

    经她这么一激,西里斯感到了燎原烈火般愤怒席卷了他的大脑,他深吸一口气,把书包甩给了詹姆。

    “詹姆,帮我拿一下。”西里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清楚地大声宣布,“我要先去找那个艾达·贝尔商量一下周末的安排。”

    “什么!”詹姆震惊道。

    西里斯十分干脆地大步走出教室,只给他们一个离开的背影,留下的三个男孩互相交换眼神,谁也不敢先和普丽姆搭话。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就在刚才,普丽姆一直安静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失控,就好像她要对西里斯的背影施加恶咒一样。

    “那我们只能祝万人迷先生好运了。”普丽姆快速恢复了正常,她扯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在莱姆斯或者任何人开口说话之前说了再见。

    “我先走了,晚饭的时候见。”

    她快速地逃离了这里,但刚走出教室就被多卡斯追了上来。

    “你的东西都不要了吗?”多卡斯把书包和校袍塞给普丽姆,然后揽着她的肩膀带她走向一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躲开了另外两个室友。

    普丽姆有些奇怪地看向多卡斯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不知道她把自己带来这里做什么。

    多卡斯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我周末也有个约会,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再带一个男伴,不会差的。”

    普丽姆一愣,立刻警觉起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吗?”

    “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不小心?”普丽姆显然不信。

    多卡斯给了她一个自己领会的表情,然后郑重地注视着她。

    “来吧,告诉我实话吧。”她说,“你和布莱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问题仿佛带着磅礴的气势,打翻了那些脆弱的玻璃表象,虽然是大祸临头的预兆,但普丽姆却感到了一种宣泄般的畅快。

    多卡斯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不要说什么事都没有,我可不像莉莉那么好骗。”

    “我以为八卦是玛丽的特点。”普丽姆说。

    “玛丽当然也怀疑过你们,但你也知道,她总是被其他事情吸引注意,不像我喜欢深究。”

    “你为什么想知道?”

    “好奇。”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多拉。”普丽姆叹气,“你的好奇心太强烈了,早晚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

    多卡斯靠近了一些,“我每天都被人这么说,但那不重要,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小秘密。”

    普丽姆被她那双棕亮的圆眼睛盯得没了脾气,只能垂头丧气地投降。

    “好吧。”她竖起一根手指逼近多卡斯的鼻尖,“但我要你发誓你不会告诉任何人。”

    多卡斯举手,“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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