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正在忙前忙后打包自己东西,头也没抬一下。明明她就在一旁站着,这个男人却视她为无物,朱珠心里窝着火,一口热血都快冲到嗓子眼,不喷不快。

    “陈华泽,在你眼中我究竟算什么?你这样不说话究竟什么意思?”朱珠看着陈华泽,语气恨恨地说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每次吵架就会冷战,然后对朱珠不理不睬。朱珠这直肠直肚的脾气,哪里是受得了冷战的人?问题一刻没解决她都会如坐针毡,更何况对方完全没有要解决的意思。

    现在也是这样,任凭朱珠再怎么叫喊或者发火,他双耳仿佛聋了一样,继续收拾行李,只当朱珠是透明人。

    朱珠也不明白,为什么从一个”碗没有马上洗“的小事,直接发展对方铁了心成要分手?在她看来,吃完饭马上洗碗能有多累?为什么陈华泽非说要等一会再做?

    朱珠是一个行动派,是个急性子,如果不是什么需要斟酌或需要慎重的人生大事,她一定马上就会撸起袖子开干。心情好的时候,陈华泽这种拖延症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是今天朱珠在公司也不开心,回到家吃完晚饭,看到陈华泽只顾着和他朋友打游戏,拖了两个小时还不洗碗,火就“蹭”地一下串了出来。想到公司同事也是各种找借口推诿工作,领导也什么脏活累活都甩给她,朱珠有点钻牛角尖,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起来特傻,谁都能欺负她?

    老话说得好:思来想去,越想越气。于是朱珠开始指责陈华泽就是偷懒,故意拖到朱珠她受不了,逼着朱珠主动揽过来做。陈华泽一开始还辩解一两句,说自己真的是很烦很累,想休息一会再洗,他也不觉得这个碗非得今天洗。后来干脆不出声闷头打游戏,再也不理朱珠的狂轰滥炸。

    朱珠看到陈华泽这样更觉得委屈:他心情不好就想晚点洗碗,自己心情不好想他早点洗碗,凭什么非得自己迁就他?况且吃完饭立刻洗碗是多好的行为习惯,明明对方做错事,不光没得到道歉,这死男人还故意漠视她的感受,凭什么自己又非得受这等闲气?

    她左等右等等不到陈华泽开口,朱珠邪火更旺。她冷笑一声,对陈华泽说道:“又是这样,要不你和游戏结婚?”她看陈华泽不回答,开始阴阳怪气起来:“陈华泽,你有什么事是不拖的?哦我忘了,您那些狐朋狗友叫你打游戏你不拖延!朋友一喊,不管在做什么,跳起来就要去打游戏。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真的有想过和我一辈子吗?你这样不愿意改变,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哈,我俩怕是要像你爸妈那样早早离婚收场,步他们后尘了!”

    朱珠正在酝酿下一句该说什么来出这口恶气,只见陈华泽”蹭“地一下站起来,冷漠地看着朱珠,沉默了几秒,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分手吧,可能对我们都好一些。”说完,丢下还在愣神的朱珠,开始打包起自己的东西,直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话。

    朱珠感觉自己仿佛集吃奶之力出了一拳,却被对方以血肉之躯又面无表情地抗下不说,顺带还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朱珠完全失去对局面的掌控权,一边生气一边想如何扭转这个颓势。正在发愣时,陈华泽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径直走到朱珠面前,看着她说道:“这个结果你应该是满意的。我走了,其他东西暂放几天,我叫快递上门收。房子虽是我租的,但是刚好下个月到期,你如果要继续住就自己和房东谈续约。你……再找个理想中的男人结婚吧。”说罢拖着行李,径直走出大门,丝毫没有犹豫。

    朱珠一时半会还回不过神来。

    什么意思?

    因为男朋友不愿洗碗所以自己要被分手了?

    因为男朋友拖延症所以自己被分手?

    谈了快八年的恋爱,家长亲戚都见了,今年计划结婚了,就因为他不想洗碗所以要放弃这段感情了是吗?

    从大学毕业谈恋爱到现在,朱珠一直以为后半辈子就是锁定陈华泽了。她算是一个渴求安定生活的女孩子,原因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懒,懒得应付生活中的变数,懒得琢磨与其他人的相处模式。最好是生活平平淡淡不要有什么波折,固定的工作,固定的社交圈,固定的伴侣,日子最好一眼就能望到头。

    就这段感情来说,陈华泽这个伴侣对朱珠而言,谈不上满意,也说不上嫌弃,大体就是一个还过得去的人。朱珠想着谈了那么久还算稳定,毕竟也没出啥大问题,换个人还要重新适应挺麻烦的,所以她一路忍受着陈华泽的拖延、中庸和优柔寡断,不断安慰自己这都是小事,不要计较。没想到今天,被一个自己忍了这么久的男人甩了,而且过程极其潇洒,完全不同往日的拖泥带水。这让朱珠如何不吃惊,如何能甘心,如何不恨?

    朱珠看着陈华泽头也不回地关上大门,听到楼道电梯开门、关门声,才相信陈华泽这下是义无反顾的走了。她身子发虚瘫坐在沙发上,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乱七八糟的情绪瞬间都涌上来,心里和嘴里同时念念有词:

    “骂的好爽,早就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分了好,终于解脱了!不用再每天为了洗碗和衣服到处丢吵架了!”

    “临到结婚闹成这样,这下要怎么和爸妈说?我妈估计又要没完没了。”

    “刚刚但凡哄一下认个错事情都不会这样!呵,这男人每次吵架都冷暴力,都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八年,这八年的时光变得毫无意义……是不是自己说话也有点太过分?自己要是挽留一下就好了,可能事情还不会闹成这样。”

    “我马上要三十了,又变回了单身,又要自己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问题,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周围的人都结婚了,完蛋了我要嫁不出去了!”

    短短几分钟,朱珠脑海里跟过电视剧一般,“暗爽-伤心-愤怒-懊悔”多种感受在脑子里全都演绎一遍。最后朱珠看着餐桌的残羹冷饭,脑子里的情绪最终停留在:走之前也不说先把碗洗了再走,今天真的是倒血霉!

    等朱珠整理好心绪,再收拾完餐厅,当然还包括陈华泽走后凌乱的房间,已然是凌晨。朱珠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汽车驶过的声音,看着窗外的光影透过窗帘来回闪动,她身心俱疲。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只好逼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紧入睡。

    这日夜里,朱珠睡得很不踏实,她做了好几个关于陈华泽的梦。朱珠的梦里,陈华泽不但不洗碗,他还把自己的脏衣服脏袜子藏起来,朱珠费力地把脏衣服找出来,却发现脏衣服上已经长满了各种各样的的蘑菇时,委屈地哭出了声音,陈华泽还在一旁哈哈大笑,朱珠气愤不已,双手掐住陈华泽的脖子准备和他拼命。

    只听见四周传来“滴滴滴滴”的声音,原来是闹钟响了 ,朱珠疲惫地关上闹钟,摸了一把脸,发现全都是泪。“不能迟到啊,最近公司严抓考勤,可不能往枪口上撞。”朱珠打起精神,快速把自己收拾干净,出门上班去了。

    今天地铁特别多人,朱珠挤了好几趟才上去,中间还被踩了无数脚,被来路不明的手打到头,还差点在不是自己目的地的站台被人群给带下车。几经波折后,终于到了公司楼下,准时打上了卡。朱珠一边等电梯,一边在自己随身的包里摸索着纸巾,想擦擦额头沁出的汗珠,摸来摸去却摸到一个薄薄的类似折纸手工之类的东西。

    “奇怪,我包里有这种东西的吗?”朱珠掏出来一看,是一张黄黄的纸折成了福袋的样子,约莫半个手掌大小,上面用朱砂画了许多符咒,看样子是个祈愿符。朱珠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有去过任何祈福求愿的地方,更何况国内都是求签烧香,极少有发给香客祈愿符,只有很爱钻研这些五行八卦的人才会知道这些玩意儿哪里有。而像朱珠这种不是因为公司团建绝对不会跨进寺庙道院半步的人,更加不可能拿到这么稀奇的东西。

    可能是自己妈妈不知道哪里捡回来的破烂吧?朱珠想到自己的那个封建迷信的母亲为了自己高考、找工作、结婚什么神佛都去求过,还每年定时定点去庙里捐灯,就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她妈发了一条微信:“妈,你是不有给我求过什么符之类的东西?放我包里来着?”微信刚发出去,电梯就到了。朱珠也来不及细想,把祈愿符扔进包里,跟着其他人出了电梯。

    到座位刚坐下,对面桌的Cici就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感觉到今天办公室的氛围有什么不对劲吗?”

    朱珠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不妥:大家平时这个点要么扯着八卦,要么吃着早饭,今天却一个个乖巧地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在……工作?朱珠冲着Cici给了一个“get”的眼神,问Cici:“一大早这么古怪,发生什么事了?”

    Cici更加神秘了,假装拿了一个笔记本要过来汇报工作,凑在朱珠耳旁小声说道:“就在你来之前10分钟,万玲刚到办公室就被方总叫进去房间,里面几度传来拍桌子的声音,我们还听到方总吼了一句‘你们部门的人到底在干什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估计万玲出来后有我们好受的了。”说罢,又听到里面传来几句方总的质问,没过一会,万玲黑着脸出来了。

    Cici立刻闪回自己工位上,整个部门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感中,生怕谁开个口就立马被逮过去一顿输出。只见万玲垮着脸径直走到朱珠的位置上,食指敲了敲桌面说:“你跟我来一下方总办公室”。于是朱珠在她全组人同情和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和万玲一起进入了方总的办公室。

    “朱珠,你解释一下你负责的这个宣传文案吧,”万玲的语气毫不客气,“这些文案的描述违反了新的《广告法》中刚修改的相关规定,以至于昨天刚上推广渠道不到半天就被撤了,现在是投放旺期,渠道方根本没办法给我们重新换档。这件事你不知道吗?你是怎么审稿的?你的能力一直不大行,但是我还是尽量给你多一些的机会,谁知道你净给我们运营部惹麻烦。”

    万玲一通输出不带停,直接把帽子扣在朱珠头上,准备咬死这个责任的归属。朱珠立刻明白了万玲这连珠炮般质问的用意,气到她肾结石都快上移到喉咙口,只为喷万玲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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