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急什么,我们这么久没见,不应该好好叙叙旧吗?”谢景策伸手再次将她的手腕抓住,另一只手将符浅昭的手握在手里。

    “昭昭,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符浅昭挣脱不开,骂道:“疯狗。”

    “昭昭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和我说话吗?”

    符浅昭微微一笑,甩开他的手,“王爷,可是忘了?我们隶属不同阵营,各为其主罢了。”

    谢景策也朝她笑了一笑,“各为其主?”

    “昭昭,你骗得了他们,可骗不了我。”

    符浅昭打开他的手,直接从他身前绕了过去,稳稳的坐在了位置上,“骗?”

    “王爷这样空口白话就诬陷于我?”

    谢景策转身看向她,缓步走到她身后,“昭昭,你这般做可知道下场会如何。”

    他手指绕着她垂落的青丝,看着她脖颈处已经淡的看不见的痕迹,扯起一抹笑容。

    “王爷这般说又意欲何为呢?”符浅昭喝了一口茶,斜眼看向他。

    谢景策在她耳边柔声道:“我这般说,当然是为了昭昭好。”

    符浅昭翻了个白眼,然后轻笑出声说道:“王爷也曾和我说过,成王败寇。”

    “可我也并非您,但是现如今人人牵扯其中,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谢景策闻言,眉毛上挑,笑意却不达眼底,“昭昭不如…另投他主。”

    “另投他主?”符浅昭好笑似的看向谢景策,“你吗?”

    谢景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我敢,王爷肯用我吗?且不说叛主这一条,再说王爷真的信得过我?”符浅昭放下茶盏,转身对上谢景策的视线,她眉眼弯弯,嘴角挂着笑意。

    “怎么不敢?昭昭,我可是很看好你的。”谢景策眯着眼看着符浅昭。

    符浅昭侧头,笑得灿烂,“王爷这般违心的话也能说的出口?”

    谢景策笑着摇头,然后坐在她身侧,他并未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不日誉王和燕王就要回京,昭昭,我说过我很看好你。”

    符浅昭淡定的举着杯,杯壁轻轻摩挲着唇瓣,她笑着回答:“二位王爷回京是好事,既成全了孝道又让王爷感受到血脉亲情。”

    “毕竟是天家恩德,我等怎敢议论。”

    谢景策替她倒上茶,然后抬眸看向她,“亲情,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亲情。”

    符浅昭斜眼看向他,“王爷,可要慎言。”

    谢景策仰头笑起来,“昭昭,最是无情帝王家。”

    符浅昭皱眉,她并没有喝谢景策倒的茶,谢景策也并没有在意这点,而是说:“昭昭,我依旧是那句话,很期待你们能给我唱出一场好戏。”

    言罢,他笑着转身离开了,只独留一个背影给符浅昭。

    符浅昭看着桌上的茶盏,此时凌晏如和柔儿一并进来了。

    “姑娘,您没事吧,刚才贤王带来的人把我们拦在门外。”柔儿担心的问道。

    符浅昭摇摇头,然后起身离开了。

    三人回了符浅昭府邸,细雨早早在门外候着,“姑娘。”细雨接过符浅昭的披风。

    然后看向跟在她身后的两人,她并没有多言,而是干着自己的事情。

    符浅昭斜眼看了一眼细雨,随后收回目光。

    细雨轻声说道:“姑娘,沈大人来了,在书房。”

    符浅昭闻言,问道:“他可说所谓何事。”

    “并未,沈大人来时好似很着急的样子。”细雨说道。

    符浅昭蹙眉,脚下加快了步伐来到了书房,她环视了周围,然后让三人退下。

    “你可终于回来,我等了你大半天,快快快,人命关天的事。”

    沈闻闲言罢,便要拽着符浅昭往门外走,她见此情况,扯住沈闻闲说道:“你先说清楚什么事这么着急?”

    “是陛下,出事了,只能你来救。”沈闻闲边拉着符浅昭往门外走边说。

    符浅昭一脸疑惑,沈闻闲来不及跟她解释了,拉着人去上了马车,“等等,沈闻闲你让我把话说完。”

    “上了马车再说。”

    符浅昭转头朝着后面跟过来的三人说:“阿晏跟我去,其他人留在府中。”

    符浅昭被沈闻闲着急忙慌的拉上马车,“沈闻闲,光天化日下拉拉扯扯成何体。”

    说完,她就甩开了沈闻闲的手,手腕都被人抓红了。

    “都这个关头了,你还在乎这些?”沈闻闲翻了个白眼给她。

    符浅昭也丝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挺在乎的。”

    “符浅昭,你最好祈祷我们两个能在宫门下钥前赶到,不然江山可就要易主了。”沈闻闲笑意浅浅的看着符浅昭。

    符浅昭暗骂一声,“太医院呢?”

    “朝廷这么多俸禄供着,吃干饭用的?”

    沈闻闲沉声说道:“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并没有宣太医。”

    符浅昭蹙眉看向沈闻闲,问道:“如你所说这般严重,为何不宣太医?”

    沈闻闲摇摇头,“我怎敢揣测圣意。”

    “但此事恐怕难说,事态紧急,到了再说。”

    小太监引着路,将二人带到养心殿,符浅昭余光飘向四周,然后低下头,“臣恭请陛下圣安。”

    两人跪在屏风外,过了片刻,里头的人才出声,“都起来吧。”

    谢辛楼隔着屏风看向二人,轻咳两声,小印子闻言说道:“你们都退下。”

    然后带着侍从退出了养心殿。

    “都别拘着礼,过来吧。”谢辛楼语气略微虚弱的说道。

    符浅昭与沈闻闲对视一眼,起身上前。

    “陛下,可是身体不适?”符浅昭先开口说。

    他面色不太好,躺在贵妃椅上,手中拿着书。

    谢辛楼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荣安,上次一别也有数月未见。”

    “果真是花样的年纪,女儿家真是越长越好看。”

    符浅昭回道:“多谢陛下夸奖。”

    “沈大人也依旧风采如旧。”谢辛楼把书放在一旁,两头都夸,一点都不厚此薄彼。

    谢辛楼俯身又咳嗽了两声,符浅昭眉头紧蹙,“陛下,龙体要紧。”

    谢辛楼浅笑一声,摆摆手,“我本就活不长久,可偏偏有人非要留着我的命。”

    谢辛楼连自称都不带了,他面色苍白,这般笑就带了几分凄凉。

    “强弩之末罢了。”

    谢辛楼话锋一转,把玩着扳指说道:“可我偏偏就不信命,这皇位我也坐得,不择手段也罢,世人诟病也罢,千古骂名我也担得起。”

    “天家史书当然是由胜利者撰写的。”

    “符浅昭,你很不一样,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太不同了。”谢辛楼垂眼看向跪在地上的符浅昭。

    符浅昭低着头,恭敬的说道:“陛下,在皇城中,明争暗斗,即便再有棱角也会被磨钝,臣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毅力能坚持本心。”

    谢辛楼笑着摇摇头,“所以你选择明哲保身?”

    符浅昭暗下神色说道:“陛下,臣更不认为到此时还能明哲保身,也不可能再独善其身。”

    “陛下,龙体要紧,还是让臣先给您看看。”符浅昭低头说道。

    谢辛楼看向符浅昭,伸出自己的手,然后说道:“你居然还会岐黄之术。”

    “陛下宣臣来,臣不会也得会,但恰好臣也略懂一二。”符浅昭隔着帕子搭上谢辛楼脉,不过片刻她看向谢辛楼神色变化万分。

    谢辛楼倒是一脸轻松,他说道:“但说无妨。”

    符浅昭连忙跪下,“陛下,银针入体,已经伤及心脉。”

    谢辛楼点点头,他喝了一口茶,然后说:“还能活多久。”

    符浅昭神色复杂,她担忧的看向谢辛楼,“银针在身体里有数年,随着血液流动进入肺腑,已经无力回天。”

    “陛下,到底是谁胆大妄为对您动手?”

    “是裴丞相吗?”

    谢辛楼深深叹了一口气,他摇头否认,“恰恰就不是他,而是他救了我。”

    “我是家中众多庶子之中的一个,那年我才六岁,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来拜访我的父亲,就是当年的怡亲王,那时我正被兄长们欺辱,他们将我推进池塘,想将我活生生淹死,这对我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我既无生母,又不得父亲关注,能住在亲王府已经是万幸,如若不乖乖被他们欺负,被丢出去,不知就死在哪里了。”

    谢辛楼坦然的叙述着自己的故事,眼神看向摇曳的烛火,他神色黯淡下来,“我的兄长们将我的头摁进冰水里,想看我狼狈求生的模样…这也许就是上位者的乐趣吧。”

    “就当我以为自己今日就要死了,他一把就将我从水里拽了出,就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在我的面前。”

    谢辛楼玩着手上的玉扳指,他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他将我湿透的发丝撩开,看着我的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我狼狈的趴在地,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我笑了,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过七年的时间,他果然做到了,他杀了所有的宗亲王室,那场风波后鲜血流满了燕京城,我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他面前,他向我伸出了手。”

    “那夜,怡亲王的头颅挂在了城墙上整整七日,我知道他在替我报仇。”谢辛楼轻笑出声。

    “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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