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被我说中,你很想来我家?”贺彦压着嗓子,不咸不淡地问。

    江以妍真想一脚把这个自恋狂给踹飞。

    她和宋媛是刚搬进这家出租屋的,所以很少跟上下左右邻居有什么交集,自然就更想不到,这贺彦就住在自家楼上。

    ……不会是因为他昨天知道自己住在这,然后特意连夜搬来恶心自己的吧。

    江以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

    贺彦被盯笑了:“怎么不说话?”

    “我总感觉你在跟踪我。”江以妍如他所愿地开口了。

    “嗯?”贺彦对这句话产生了明显的质疑,“我,为什么要跟踪你?”

    江以妍懒得跟他计较,切回了上来找他的主题,委婉:“把你的湿衣服收一收,我阳台外的花已经浇过水了,不用帮忙。”

    贺彦:……

    两人同时又静默了几秒,贺彦回:“可我没地方晒……”

    江以妍实在受不了:“那你好歹把衣服拧一下吧,你个大男人连衣服都拧不干,肌无力吗?”

    又沉默了几分钟,江以妍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大男人竟真带着些委屈巴巴地状势嗯了一声。接下来的话更是又轻又飘,像只小猫挠人心窝:“江老板,帮个忙?”

    江以妍:……

    小猫,真是太准确的形容词了。准确到江以妍在听完对方说出这句话后,就可以立马把这个恶心人的东西给踢飞。

    “我也拧不动,”江以妍认真地给他提出建议,“你扔了吧。”

    男人听这话后,并没有启唇,只是缓缓垂眼,而后静静地看着她。在江以妍的视角里,那人耷拉着脑袋,黑乌色的头发在风中凌乱。

    前额发丝微遮他那双惺忪的眼,显出他眸中的神色迷离。江以妍甚至觉得,贺彦就像是整个人被泡在了困乏二字中,陷得无法自拔。

    大概也是这慵懒的架势衬托下,让她又想起贺彦刚刚那幅装可怜的样儿……

    真是太恶心了。

    江以妍淡淡评价。

    阴沉的天为两人打上有些深黑色的阴影,烈风摆动着两人的衣衫后毫不避嫌地肆意穿过。贺彦没有回答,而是转头进了屋。

    门外那人看到贺彦这反应后环抱着胸,偏头就往里面瞧,想看看这小猫是不是真听她话要扔衣服,屋里就传来他召唤的声音:“江老板,你进来一下。”

    这位江老板肯定是不会进去的,并且还会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于是她挑起眉头,语调轻佻,假装带着充满疑惑的味道说话:“我为什么要进去?”

    “你进来就知道为什么要进去了。”屋内的人很快给出答案,学着江以妍的调调中还带着一些流里流气。

    江以妍表面毫无波澜,其实心里却暗骂了他一句。

    跟我绕弯很有意思吗?

    所以她并没有理他,当然就也没有做过多的停留。目的性地再提醒了一下对方记得拧衣服后,就拔腿要往楼下走。

    “砰!”

    重物碰撞在地,震出碎裂般的强烈响音,紧接一声嘶叫,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江以妍心感无语,觉得贺彦的目地要是是为了挽留自己,那装也应该装的再像样一点,比如再喊几声容易让人心生怜悯的惨叫。

    “好痛……”

    屋里心领神会地又传来一句。

    江以妍:……

    她面无表情地回头,沿声走进屋里,倒要看看这个贺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时,就发现面前的一片狼藉。

    灰白色的地砖上,四处散着一些青灰色的玻璃碎片。水渍遍地,在砖上晕染。江以妍能够隐约地将面前的这些破烂重拾构造,告诉自己的脑子它是一个花瓶。

    “嘶……”半站着的那人屈着左腿,一手扶着橱柜,一手紧攥衣摆。碎渣扎进皮肤,鲜红色的血明晃晃地破皮渗出,在两人能看见的视角下滑过贺彦的皮肤。

    江以妍这才留意到眼前这个带着痛苦面具的人。

    她看向贺彦受伤的位置拧眉,觉得以对方的个性,应该不至于为了引自己的注意而故意扎伤自己。

    这么想的话,想起刚刚自己还怀疑对方居心叵测,怎么想都……

    一种饱含着愧疚的想法在江以妍心中缓缓升起。

    想到这她下刻仰首与他相视一眼,又很快低头轻声:“你们家有没有医疗箱什么的,我帮你包扎一下。”

    贺彦那双被疼痛所压迫,而导致紧凑着的眉头,在听到江以妍这句稍带着些温度的话舒展开了,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些不信地扬起。

    刚刚在门口没仔细看她,现在的近距离中,贺彦发现江以妍只穿着一身粉白色的睡衣睡裤,可能是刚起床的缘故吧。

    长发伴着淡淡的兰花香飘散,他又觉得她身上那股爱答不理的寒气,明显被什么东西柔和了许多。

    “有,”贺彦的耳朵又泛成了红色,哑着音眼神飘忽,“在我的主卧柜子里。”

    面前听了这话的江以妍,顿时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总觉得第一次来别人家就进主人的主卧有些不太礼貌,但建于对方同意,江以妍也没说什么就转头去找。

    可是很快,她就后悔自己没张口了。

    因为面对着江以妍的这几个门都紧关着,她并不清楚哪个才是他的主卧。

    这么突然地问他……会不会显得气氛有点尴尬?

    江以妍走了又停的动作被身后那个贺彦尽收眼底。

    “我的疏忽,”只听女人背后传来一道,“往前右侧的第一个房门,是我的主卧。”

    江以妍听后走去推门,呈冷色调的房间布置的单一简略,床上深蓝色的一枕一被毫无褶皱地覆在上面,给人一种性冷淡的感觉。

    与他本人的性格完全相反。

    江以妍想。

    随后,她走向床尾木质的柜子前,找到标着红十字架的钛白色箱提出卧外,对上了贺彦那双深黑的眼眸。

    “东西我就打开放在你能够着的位置了,你自己处理一下。”江以妍所展现出来的面色与语气一致,都平静的像一潭湖水。

    告知完后,她转身想走,就见贺彦歪头,又学她毫无起伏地说出这句话:“江老板刚刚不是说,要帮我包扎一下的吗?”

    江以妍:?

    之前那句话她只是想客气一下才顺口而出,没想到这贺彦还当了真。

    于是她驻足,有些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接着慢悠悠地扬眉,翻脸不认账:“有吗?我什么时候说了。”

    看着江以妍这副样子,贺彦忍俊不禁,见这招不行,他又换招开始矫揉造作:“可是我的腿好疼,没有力气,江老板既然都进来了,就不能帮助一下我这个病患嘛。”

    ……你腿疼关你手去处理什么事。

    江以妍无语。

    她往贺彦那处早已干涸的血迹一瞟,从药箱里找到镊子就要凑过去帮他处理,没想到这贺彦却出手打断了她的动作。

    “怎么了?”江以妍仍冷着一张脸,抬头间,眼中眸光坠入贺彦深不见底的瞳孔里。

    他出手拿过江以妍手里的镊子,为表绅士地尽可能避开了一些指尖接触,然后轻轻弯腰,将扎里面的碎屑都剔了出来。

    在江以妍还在困惑之中,对方坐着俯身,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

    这不是有力气弄吗。

    江以妍带着一些复杂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贺彦,目光依稀中,她好像发觉他笑了。

    其实撇开他笑的很好看不谈,这也是一个有些得意且十分欠揍的笑,就像被狡猾的狐狸得逞得利一样。

    有什么毛病吗。

    江以妍拧眉,表情含怒。

    与其比较,贺彦的眉宇间倒是含满了笑,后一秒,他又往阳台指去,对着面前这位有些怒气的人故意开口:“江老板,你看我的腿都成这样了,肯定走不了路,你能帮我去拧一下衣服么?”

    江以妍:……

    有多远滚多远。

    她心中默念,笑着贴近了几步,坐着的那人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往后一靠,两人拉近距离。

    喘息无意识地又缠绕在了一块,贺彦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只觉得脑袋发胀,脸颊快被呼吸烧红。

    仅在下一秒,江以妍就对着他的脸假笑,一字一句:“休,想。”

    贺彦:……

    他的确无言到用以上的省略号代替了,因为现在,贺彦的整个脑子都被江以妍的这个笑给占据,无法清醒。

    说完,江以妍在贺彦仍处于大脑空白的时刻迅速逃离,留下这个脸红的人儿独自纳愣在原地。

    风带着江以妍一路吹到楼下,她靠扶着墙大口喘气,心跳如雷。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脸上的红意也像是快要溢渗了出来。

    丢人。

    江以妍抚上自己滚烫的脸颊想。

    明明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会因他而脸红心快。如果被贺彦知道,一定会换来一场丢脸的嘲笑。

    不过贺彦是什么时候搬到自己楼上来的,江以妍并不清楚。但她知道,贺彦要是想毫无依据地颠倒是非,说江以妍是后面搬进来的且原因是为了他。

    那么贺彦就一定会误解自己对他还有意思的。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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