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到迹部景吾拿着球拍，面无表情地走进网球场，忍足侑士就知道下午关于家政课的传闻所言不虚。
这个时候谁要是被迹部大爷盯上，那就是天要下雨，人要倒霉，拦也拦不住。
忍足侑士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尽量避免和迹部景吾对上视线。
有时候他也挺佩服自己这张嘴，别真是乌鸦嘴成精，新学期第一天就被逮着抡破灭。
显然不只有忍足侑士明白这个道理。
原本趁着部长没来、在角落插科打诨的部员赶紧收起玩笑的神情，有模有样地进行训练。
周围应援的同学也察觉到气氛微妙的不同，应援声更加齐整卖力。
整个网球部秩序井然，从场内到场外挑不出丝毫差错。
除非有哪个天选倒霉蛋主动撞枪口，否则迹部景吾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好发作。
“迹部，你今天好有精神啊，嘴巴都红红的。”
天选倒霉蛋出现了。
这是场内场外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芥川慈郎原本躺在观众席上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吵醒，睁开眼就看到迹部景吾站在球场边。
绵羊君半梦半醒地揉着眼睛，脑袋还没有转过弯，完全意识不到为什么大家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
迹部景吾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黑了一个度，离芥川慈郎最近的向日岳人正想提醒队友装死保平安。
芥川慈郎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哦哦，我明白了，是因为家政课吃了小怜做的毛血旺！”
死寂。
丝毫没有察觉到现场诡异的气氛，芥川慈郎咂了咂嘴巴，“毛血旺听起来就好好吃，我还没有吃过小怜做的毛血旺，迹部你运气真好。”
有猛掐大腿也阻止不了的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响起。
向日岳人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宍户亮不忍直视地把头撇过去，凤长太郎在心里悄悄为学长捏了把汗。
最惨的还是忍足侑士，他明明只是为了躲开迹部景吾的视线假装弯腰捡球，听到芥川慈郎哪壶不开提哪壶差点把腰给真闪了。
慈郎到底是怎么能天然到这种境界的？
早在中学二年级，亲眼目睹芥川慈郎把等公车和甜品店的队列搞错，忍足侑士就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后来，忍足侑士得出的结论是。
“训练时间不是睡觉就是惦记吃的，你还真是无法无天，啊嗯？”迹部景吾看着观众席上东倒西歪的芥川慈郎。
唔，这么说的话，他好像是有点太过分了？
芥川慈郎摸了摸后脑勺，“我今天提早来了十分钟，能算将功补过吗？”
从芥川慈郎口中听到“将功补过”这么正经八百的说法，倒是有些新奇。
迹部景吾决定暂时放芥川慈郎一马，“你是继续睡还是下来训练？”
打了个哈欠，芥川慈郎正要说“还能撑两分钟”，转眼就躺倒在观众席上睡得不省人事。
迹部景吾摇了摇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旁观全程的忍足侑士同样习以为常。
没错，忍足侑士得出的结论是，芥川慈郎能天然到这种境界，很大程度上是被迹部景吾惯得。
“忍足，你要在那边捡球捡到什么时候？”
还是没能逃过被迹部大爷点名的悲惨命运。
忍足侑士把空气球揣兜里，站直身体，“嗨，嗨。”
迹部景吾上下打量着忍足侑士，“看你这么闲，应该也热过身了。”
忍足侑士心里一咯噔，“不……”
“那本大爷就勉为其难陪你打场练习赛吧。”
迹部景吾根本不给忍足侑士婉拒的机会。
忍足侑士闭上嘴，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目光投向向日岳人。
向日岳人可不敢趟这趟浑水，丢给好搭档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紧开溜。
“迹部殿下我们永远支持你！”
“胜者是迹部！胜者是迹部！”
即使是普通的练习赛，迹部大爷的排场也不能少。
在忍足侑士“活着已无任何可以留恋的人和事”的眼神里，迹部景吾高高抛起浅灰色运动外套，左手拨了个响指。
沸沸扬扬的全场立刻被按下暂停键。
众人屏息凝神，迹部景吾抬起下颌，扬声说出迹部美学的代表性台词：“沉醉在本大爷的华丽之中吧！”
忍足侑士捂住耳朵，准备迎接新一轮的尖叫风暴，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喊：
“老——爹——！”
原本沉醉在迹部大爷华丽之中的全场直接被按下关机键。
迹部景吾差点脚底打滑原地栽一跟头。
什么老爹，这里是网球场，又不是育儿所！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罪魁祸首，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扰乱球场秩序。
迹部景吾转头看去，第一眼先是看到站在球场入口，表情生不如死的东云怜。
很好，非常好，除了东云怜还能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迹部景吾正要发作，第二眼又看到一只手紧紧抱着东云怜，另一只手指着他的棕发少女。
外表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上没有穿冰帝中等部的学生制服。
个头很小，站在东云怜身边只勉强到东云怜胸口的位置，从背影乍一眼看搞不好像是东云怜拎了个热水瓶。
迹部景吾眯了眯眸子，还没来得及问东云怜，新学期第一天就带人来网球部砸场子是什么意思。
棕发少女滴溜溜地转蓝眼珠，就差把“求表扬”写在脸上，甜甜糯糯地叫东云怜：“妈咪！”
东云怜当然看到迹部景吾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事实上，她的心情也在短短数分钟内，经历了比她迄今为止的人生还要坎坷曲折的变化。
事情还要从十五分钟前说起。
眼看那团黑影就要砸在自己脑袋上，东云怜作为膝跳反射正常的人类当然选择有多远躲多远。
白日见鬼的是，不管东云怜往哪个方向跑，不管跑多远，那团黑影就像是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追踪器，半空中还能硬装个弯。
别说牛顿，伽利略都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大骂特骂。
既然躲不过，干脆就不躲了。
东云怜扔掉手里的制服包，扎了个马步，双手往前一伸。
下一秒，那团黑影不偏不倚地掉在她的臂弯里。
东云怜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团黑影在落到她臂弯的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眼小脸的萌系美少女。
比危险流浪者大战尾立鼠的特效还要逼真。
美少女穿着一条小白裙，身体轻盈得像羽毛，有一头柔软蓬松的棕色长发。
至于东云怜为什么知道柔软蓬松，因为美少女一上来就用毛茸茸的脑袋狂蹭她的脸。
她还没张嘴就被糊了满脸头发。
美少女紧紧贴着东云怜，比全糖芝芝桃桃还要甜的夹子音叫她：“妈咪！”
东云怜自认为心理承受力超出常人，还是被美少女这一声“妈咪”叫得愣了两秒钟。
东云怜试图把美少女放下来，腾出手拨开脸上的头发。
没想到美少女像只树袋熊成精，两条腿缠在她腰上，双手死死搂住她的脖子。
东云怜用好商量的语气问美少女：“咱俩的年龄差看起来不超过一个代沟，叫‘妈咪’会不会有点……？”
“妈咪！”美少女用行动表示了“不听不听我就要叫妈咪妈咪”的态度。
东云怜感觉自己的腰要被勒断了，她下午才吃的毛血旺，坚决不能吐出来，“这位，同学，先不说别的，你再不从我身上下来，我就要，窒息，了。”
也许是听出来东云怜奄奄一息的声音，美少女眨巴眨巴眼睛，终于从东云怜身上下来。
然后转手抱住东云怜的胯，脸埋进东云怜的小腹。
美少女继续用脑袋蹭东云怜的胸脯，撒娇说：“糯糯，不是同学，糯糯，是糯糯！”
东云怜一下子没有听出来，“NONO？”
美少女嘟起嘴巴，纠正东云怜说：“糯糯！糯米团子，糯糯！”
原来是中文名。
东云怜沉默了下，该巧不该巧，她养了两年，最近不见了的猫也叫这个名。
事到如今，东云怜也不打算问美少女从哪里掉下来，又为什么恰好落在她手上。
因为如果重力加速度还存在，她这双手应该彻底废了才对。
东云怜决定问另一个问题：“你确定没有认错，我是你的妈咪？”
美少女点头如捣蒜，“妈咪，是妈咪！”
可以理解，年纪小认死理，说是肯定说不通的。
东云怜于是问：“那你的‘爸比’是谁？”
美少女眨着一双清澈纯净的蓝眼睛，杏仁形状，眼珠向上吊。
先左瞧瞧右望望地观察四周，像是在确认这里是不是熟悉的环境。
接着，美少女松开抱着东云怜的手，甜甜地叫一声“妈咪”。
东云怜还没来得及回应，美少女“嗖”地一下跑得没影了。
美少女看起来短胳膊短腿、不是，娇小玲珑，跑起步来却在百公里提速排行榜上有名。
东云怜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才勉强跟上美少女。
离网球场越来越近，东云怜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安慰自己人就算再倒霉也不能倒霉到这种地步。
直到亲耳听见美少女精准地对着球场中央的迹部景吾喊出“老爹”，东云怜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妈咪，老爹，糯糯！”
生徒会长室里，东云怜坐在会客沙发上，迹部景吾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糯糯一开始想要窝在东云怜怀里，尝试后发现自己的体型不适合这个姿势。
委委屈屈地一番摸索，最后心满意足地跪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脑袋枕着东云怜的膝盖。
迹部景吾既不明白，这个听东云怜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少女，为什么有沙发还要跪在地板上。
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年仅十七岁就当了十三岁少女的爹。
还是老爹。
“可能你长得比较显老。”东云怜说，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糯糯的脑袋。
迹部景吾无视掉东云怜的平A攻击，“所以呢，她叫你妈，你还真应上了。”
东云怜慢条斯理地回答：“你懂什么，现在互联网流行叫妈咪，你去网站写同人文人家还叫你太太呢，难道你就真成谁太太了？”
简直鸡同鸭讲，迹部景吾按了按太阳穴，“这能是一码事？那她叫我老爹又算什么？”
东云怜轻飘飘道：“不是说了吗？你长得比较显老啊。”
始终坚持完全无法和东云怜正常交流的观点。
迹部景吾转而问趴在东云怜膝盖上昏昏欲睡的糯糯：“你的名字是‘糯糯’，姓氏是什么？家在哪里？手机带在身上没？”
似乎有些不满入睡途中被叫醒，糯糯用脑袋蹭了蹭东云怜的掌心，粗着声音说：“老爹，显老。”
迹部景吾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他最近的脾气可能有点太好了。
东云怜就说自己受不了迹部景吾，“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都说已经请专业人士帮忙调查了，再等个十分钟又怎么了？”
迹部景吾冷笑两声，他才真是受不了东云怜，“你倒是心大，这么个大活人从天上掉下来你还能用手接住，得亏掉的不是陨石把你砸地里。”
“糯糯，不是大活人！”
糯糯突然叫这么一嗓子，迹部景吾和东云怜双双陷入沉默。
迹部景吾和东云怜看着糯糯，糯糯抬起头，态度非常坚定地对两人说：“糯糯是糯糯！”
差点就要变成惊悚片，迹部景吾对东云怜说：“我看还是先送医院检查检查脑子吧，这词汇储备量听起来只有幼稚园小班水准。”
不用迹部景吾挑明，东云怜也听得出来糯糯不符合外表年龄的语言表达。
东云怜低头问糯糯：“你住在哪里？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糯糯歪了歪头，指着迹部景吾说：“糯糯，住在，老爹，白金汉宫。”
迹部景吾镇定道：“这纯属污蔑。”
东云怜思索一会儿，手机提示音在这个时候响起，东云怜瞥了一眼，把手机递给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第一眼看到短讯，还以为对方在开什么古早玩笑，反复查看内容，结果真真切切只有四个字：
「查无此人。」
From.公安部Zero组降谷先生。
这个时候谁要是被迹部大爷盯上，那就是天要下雨，人要倒霉，拦也拦不住。
忍足侑士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尽量避免和迹部景吾对上视线。
有时候他也挺佩服自己这张嘴，别真是乌鸦嘴成精，新学期第一天就被逮着抡破灭。
显然不只有忍足侑士明白这个道理。
原本趁着部长没来、在角落插科打诨的部员赶紧收起玩笑的神情，有模有样地进行训练。
周围应援的同学也察觉到气氛微妙的不同，应援声更加齐整卖力。
整个网球部秩序井然，从场内到场外挑不出丝毫差错。
除非有哪个天选倒霉蛋主动撞枪口，否则迹部景吾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好发作。
“迹部，你今天好有精神啊，嘴巴都红红的。”
天选倒霉蛋出现了。
这是场内场外所有人共同的心声。
芥川慈郎原本躺在观众席上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吵醒，睁开眼就看到迹部景吾站在球场边。
绵羊君半梦半醒地揉着眼睛，脑袋还没有转过弯，完全意识不到为什么大家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
迹部景吾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黑了一个度，离芥川慈郎最近的向日岳人正想提醒队友装死保平安。
芥川慈郎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哦哦，我明白了，是因为家政课吃了小怜做的毛血旺！”
死寂。
丝毫没有察觉到现场诡异的气氛，芥川慈郎咂了咂嘴巴，“毛血旺听起来就好好吃，我还没有吃过小怜做的毛血旺，迹部你运气真好。”
有猛掐大腿也阻止不了的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响起。
向日岳人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宍户亮不忍直视地把头撇过去，凤长太郎在心里悄悄为学长捏了把汗。
最惨的还是忍足侑士，他明明只是为了躲开迹部景吾的视线假装弯腰捡球，听到芥川慈郎哪壶不开提哪壶差点把腰给真闪了。
慈郎到底是怎么能天然到这种境界的？
早在中学二年级，亲眼目睹芥川慈郎把等公车和甜品店的队列搞错，忍足侑士就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后来，忍足侑士得出的结论是。
“训练时间不是睡觉就是惦记吃的，你还真是无法无天，啊嗯？”迹部景吾看着观众席上东倒西歪的芥川慈郎。
唔，这么说的话，他好像是有点太过分了？
芥川慈郎摸了摸后脑勺，“我今天提早来了十分钟，能算将功补过吗？”
从芥川慈郎口中听到“将功补过”这么正经八百的说法，倒是有些新奇。
迹部景吾决定暂时放芥川慈郎一马，“你是继续睡还是下来训练？”
打了个哈欠，芥川慈郎正要说“还能撑两分钟”，转眼就躺倒在观众席上睡得不省人事。
迹部景吾摇了摇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旁观全程的忍足侑士同样习以为常。
没错，忍足侑士得出的结论是，芥川慈郎能天然到这种境界，很大程度上是被迹部景吾惯得。
“忍足，你要在那边捡球捡到什么时候？”
还是没能逃过被迹部大爷点名的悲惨命运。
忍足侑士把空气球揣兜里，站直身体，“嗨，嗨。”
迹部景吾上下打量着忍足侑士，“看你这么闲，应该也热过身了。”
忍足侑士心里一咯噔，“不……”
“那本大爷就勉为其难陪你打场练习赛吧。”
迹部景吾根本不给忍足侑士婉拒的机会。
忍足侑士闭上嘴，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目光投向向日岳人。
向日岳人可不敢趟这趟浑水，丢给好搭档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紧开溜。
“迹部殿下我们永远支持你！”
“胜者是迹部！胜者是迹部！”
即使是普通的练习赛，迹部大爷的排场也不能少。
在忍足侑士“活着已无任何可以留恋的人和事”的眼神里，迹部景吾高高抛起浅灰色运动外套，左手拨了个响指。
沸沸扬扬的全场立刻被按下暂停键。
众人屏息凝神，迹部景吾抬起下颌，扬声说出迹部美学的代表性台词：“沉醉在本大爷的华丽之中吧！”
忍足侑士捂住耳朵，准备迎接新一轮的尖叫风暴，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喊：
“老——爹——！”
原本沉醉在迹部大爷华丽之中的全场直接被按下关机键。
迹部景吾差点脚底打滑原地栽一跟头。
什么老爹，这里是网球场，又不是育儿所！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罪魁祸首，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扰乱球场秩序。
迹部景吾转头看去，第一眼先是看到站在球场入口，表情生不如死的东云怜。
很好，非常好，除了东云怜还能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迹部景吾正要发作，第二眼又看到一只手紧紧抱着东云怜，另一只手指着他的棕发少女。
外表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上没有穿冰帝中等部的学生制服。
个头很小，站在东云怜身边只勉强到东云怜胸口的位置，从背影乍一眼看搞不好像是东云怜拎了个热水瓶。
迹部景吾眯了眯眸子，还没来得及问东云怜，新学期第一天就带人来网球部砸场子是什么意思。
棕发少女滴溜溜地转蓝眼珠，就差把“求表扬”写在脸上，甜甜糯糯地叫东云怜：“妈咪！”
东云怜当然看到迹部景吾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事实上，她的心情也在短短数分钟内，经历了比她迄今为止的人生还要坎坷曲折的变化。
事情还要从十五分钟前说起。
眼看那团黑影就要砸在自己脑袋上，东云怜作为膝跳反射正常的人类当然选择有多远躲多远。
白日见鬼的是，不管东云怜往哪个方向跑，不管跑多远，那团黑影就像是在她身上安装了定位追踪器，半空中还能硬装个弯。
别说牛顿，伽利略都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大骂特骂。
既然躲不过，干脆就不躲了。
东云怜扔掉手里的制服包，扎了个马步，双手往前一伸。
下一秒，那团黑影不偏不倚地掉在她的臂弯里。
东云怜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她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团黑影在落到她臂弯的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眼小脸的萌系美少女。
比危险流浪者大战尾立鼠的特效还要逼真。
美少女穿着一条小白裙，身体轻盈得像羽毛，有一头柔软蓬松的棕色长发。
至于东云怜为什么知道柔软蓬松，因为美少女一上来就用毛茸茸的脑袋狂蹭她的脸。
她还没张嘴就被糊了满脸头发。
美少女紧紧贴着东云怜，比全糖芝芝桃桃还要甜的夹子音叫她：“妈咪！”
东云怜自认为心理承受力超出常人，还是被美少女这一声“妈咪”叫得愣了两秒钟。
东云怜试图把美少女放下来，腾出手拨开脸上的头发。
没想到美少女像只树袋熊成精，两条腿缠在她腰上，双手死死搂住她的脖子。
东云怜用好商量的语气问美少女：“咱俩的年龄差看起来不超过一个代沟，叫‘妈咪’会不会有点……？”
“妈咪！”美少女用行动表示了“不听不听我就要叫妈咪妈咪”的态度。
东云怜感觉自己的腰要被勒断了，她下午才吃的毛血旺，坚决不能吐出来，“这位，同学，先不说别的，你再不从我身上下来，我就要，窒息，了。”
也许是听出来东云怜奄奄一息的声音，美少女眨巴眨巴眼睛，终于从东云怜身上下来。
然后转手抱住东云怜的胯，脸埋进东云怜的小腹。
美少女继续用脑袋蹭东云怜的胸脯，撒娇说：“糯糯，不是同学，糯糯，是糯糯！”
东云怜一下子没有听出来，“NONO？”
美少女嘟起嘴巴，纠正东云怜说：“糯糯！糯米团子，糯糯！”
原来是中文名。
东云怜沉默了下，该巧不该巧，她养了两年，最近不见了的猫也叫这个名。
事到如今，东云怜也不打算问美少女从哪里掉下来，又为什么恰好落在她手上。
因为如果重力加速度还存在，她这双手应该彻底废了才对。
东云怜决定问另一个问题：“你确定没有认错，我是你的妈咪？”
美少女点头如捣蒜，“妈咪，是妈咪！”
可以理解，年纪小认死理，说是肯定说不通的。
东云怜于是问：“那你的‘爸比’是谁？”
美少女眨着一双清澈纯净的蓝眼睛，杏仁形状，眼珠向上吊。
先左瞧瞧右望望地观察四周，像是在确认这里是不是熟悉的环境。
接着，美少女松开抱着东云怜的手，甜甜地叫一声“妈咪”。
东云怜还没来得及回应，美少女“嗖”地一下跑得没影了。
美少女看起来短胳膊短腿、不是，娇小玲珑，跑起步来却在百公里提速排行榜上有名。
东云怜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才勉强跟上美少女。
离网球场越来越近，东云怜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安慰自己人就算再倒霉也不能倒霉到这种地步。
直到亲耳听见美少女精准地对着球场中央的迹部景吾喊出“老爹”，东云怜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妈咪，老爹，糯糯！”
生徒会长室里，东云怜坐在会客沙发上，迹部景吾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糯糯一开始想要窝在东云怜怀里，尝试后发现自己的体型不适合这个姿势。
委委屈屈地一番摸索，最后心满意足地跪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脑袋枕着东云怜的膝盖。
迹部景吾既不明白，这个听东云怜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少女，为什么有沙发还要跪在地板上。
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年仅十七岁就当了十三岁少女的爹。
还是老爹。
“可能你长得比较显老。”东云怜说，手掌一下一下抚摸着糯糯的脑袋。
迹部景吾无视掉东云怜的平A攻击，“所以呢，她叫你妈，你还真应上了。”
东云怜慢条斯理地回答：“你懂什么，现在互联网流行叫妈咪，你去网站写同人文人家还叫你太太呢，难道你就真成谁太太了？”
简直鸡同鸭讲，迹部景吾按了按太阳穴，“这能是一码事？那她叫我老爹又算什么？”
东云怜轻飘飘道：“不是说了吗？你长得比较显老啊。”
始终坚持完全无法和东云怜正常交流的观点。
迹部景吾转而问趴在东云怜膝盖上昏昏欲睡的糯糯：“你的名字是‘糯糯’，姓氏是什么？家在哪里？手机带在身上没？”
似乎有些不满入睡途中被叫醒，糯糯用脑袋蹭了蹭东云怜的掌心，粗着声音说：“老爹，显老。”
迹部景吾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他最近的脾气可能有点太好了。
东云怜就说自己受不了迹部景吾，“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都说已经请专业人士帮忙调查了，再等个十分钟又怎么了？”
迹部景吾冷笑两声，他才真是受不了东云怜，“你倒是心大，这么个大活人从天上掉下来你还能用手接住，得亏掉的不是陨石把你砸地里。”
“糯糯，不是大活人！”
糯糯突然叫这么一嗓子，迹部景吾和东云怜双双陷入沉默。
迹部景吾和东云怜看着糯糯，糯糯抬起头，态度非常坚定地对两人说：“糯糯是糯糯！”
差点就要变成惊悚片，迹部景吾对东云怜说：“我看还是先送医院检查检查脑子吧，这词汇储备量听起来只有幼稚园小班水准。”
不用迹部景吾挑明，东云怜也听得出来糯糯不符合外表年龄的语言表达。
东云怜低头问糯糯：“你住在哪里？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糯糯歪了歪头，指着迹部景吾说：“糯糯，住在，老爹，白金汉宫。”
迹部景吾镇定道：“这纯属污蔑。”
东云怜思索一会儿，手机提示音在这个时候响起，东云怜瞥了一眼，把手机递给迹部景吾。
迹部景吾第一眼看到短讯，还以为对方在开什么古早玩笑，反复查看内容，结果真真切切只有四个字：
「查无此人。」
From.公安部Zero组降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