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岳人以为迎接他的将是迹部景吾的狂风骤雨。

    毕竟这两年迹部景吾和东云怜的关系,说好听点叫维持最基本的体面,说难听点那就是只差当面互撂一句老死不相往来。

    要是被迹部景吾知道,学校里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在偷偷嗑他和东云怜的CP……向日岳人浑身打了个哆嗦,根本想都不敢想喂!

    不知道是因为向日岳人新年去神社参拜时多投了几枚香钱,还是迹部景吾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没有看手机屏幕。

    意料之外的,风平浪静的,迹部景吾把捡起的手机递给向日岳人。

    向日岳人呆呆地看着迹部景吾,迹部景吾挑眉,“手机不要,送我了?”

    自知逃过一劫,向日岳人忙不迭地接过手机,“迹部你别逗我玩啦,你家里不是一抽屉五颜六色的Pro Max吗!”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向日岳人在心里激动地握了握拳头。

    “迹部我请你喝果汁……哦哦,你不喝果汁饮料都是糖不健康,那我帮你拿矿泉水!”

    凤长太郎在一旁小声问宍户亮:“学长,向日前辈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开心啊?”

    宍户亮卷了叉意面,“傻人有傻福。”

    迹部景吾继续优雅地喝味道寡淡的大吉岭红茶,手边放着一瓶向日岳人精挑细选的矿泉水。

    尽在掌握的冰之帝王表面看起来波澜不惊,实际上已经沉浸式体验了一出《加勒比海盗Ⅳ》,还没来得及活埋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

    时间倒退到昨晚。

    “你一定要我明说,她可能是平行世界,或者未来的我和你养的孩子吗?”

    听到东云怜这样说,迹部景吾想也不想,一口否定:“不可能。”

    东云怜抿起嘴,一句“你搞清楚我说的是平行世界或者未来不要以为我想和你养个孩子”还没说出口。

    迹部景吾继续说:“你看她的样子,除了看起来像个人,哪里像个人了?”

    “别说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常人会一顿饭吃八斤的鱼吗?!”

    东云怜默一默,“她,还在生长发育阶段,多吃点又不要紧。”

    迹部景吾手抵着额头,“我小学毕业至少会说七国语言,她连个日本语都说不明白,你跟我说这是我们的孩子?”

    东云怜有理有据地反驳:“谁说父母智商高孩子就一定智商高的?遗传学的高尔顿定律都没听说过吗?”

    定律归定律,迹部景吾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绝对是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再不济也是……”

    说到这里,迹部景吾非常合时宜地想起来,中三的暑假东云怜在路边捡了只野猫,后来带到公寓里养着,名字就叫糯糯。

    “你公寓养的那只猫,最近是不是丢了?”

    迹部景吾问东云怜,眼睛却看着糯糯,好像要从糯糯身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迹部景吾转换话题的速度太快,东云怜警惕道:“你在我公寓安监控?”

    除了她的小闺蜜,她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迹部景吾双手抱胸,“除了你还有谁会取‘带娃两年把娃带丢了怎么办’这么土的ID?”

    “再土也没有用自己名字当ID的自恋狂魔土。”东云怜壮士扼腕,竟然是无人在意的Line ID走漏了风声,

    等下她就把ID改回“入江直树在A班相原琴子和我在F班只有你在上B班”。

    东云怜怀疑地打量迹部景吾,怀疑他脑子有病的怀疑,“问这个干什么?就算你脑回路再奇葩,也不会认为这个糯糯是那只糯糯变的吧。”

    迹部景吾被噎了下,“你都能认为她是穿越过来的,我凭什么不能认为她是猫变的?”

    东云怜“呵呵”笑了两声,迹部景吾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把我家糯糯当成什么了?”

    “我家糯糯就算是饿死,从阳台上跳下去,也不会叫你一声爹。”

    也许是听到自己的名字,糯糯张开手抱住东云怜,嘴巴嘟嘟地说:“妈咪,糯糯的脑袋被小鱼咬掉了。”

    原本剑拔弩张的东云怜和迹部景吾顿时沉默下来。

    糯糯仰头看着东云怜,圆滚滚的蓝眼睛快要眯成两条缝。

    东云怜正在类比,既然“肚子里有两条小鱼在挑拨离间”是指肚子饿,那“脑袋被小鱼咬掉”的意思是——

    “她困了?”

    就算是能信手拈来数十门外语的迹部景吾,也根本听不懂糯糯在说什么。

    好在网球部里有只随时随地倒头就睡的绵羊,迹部景吾根据糯糯脸上的同款表情做出推测。

    东云怜双手环着糯糯的脊背,避免糯糯一不小心晃倒在地上,“那就干脆去我公寓……”

    “不行。”迹部景吾立刻否决这个提议。

    东云怜用“大爷您到底要闹哪样”的眼神看着迹部景吾,“那怎么办?让她睡大街上?”

    迹部景吾冷着脸,“除了带去你公寓就只能睡大街?你干脆在公寓门口挂个福利院的招牌得了。”

    还说他的脑回路奇葩,他看东云怜奇葩的脑回路才应该拿去申遗。

    东云怜懒得和迹部景吾浪费口舌,公主抱起昏昏欲睡的糯糯往门口走去。

    迹部景吾不由分说地挡在东云怜面前。

    “你没事吧?”东云怜语气不耐,“没事就吃溜溜梅,不要在这里挡道。”

    迹部景吾看着东云怜怀里的糯糯,每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不是说住我那里么?那就去白金汉宫。”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迹部白金汉宫的确是最佳去处。

    不仅有女仆佣人,随叫随到的私人医生,还有全天候执勤的安保人员和独立安保设施,万一发生紧急状况也有完备的应急方案。

    何况,既然糯糯能够说出住在迹部白金汉宫,说明对那里的环境相当熟悉。

    “怜小姐。”

    看到东云怜在迹部景吾后面下车,米迦勒先是惊讶了一瞬,露出欣喜的笑容。

    东云怜回以恰到好处的微笑,“米迦勒管家,好久不见,身体近来还好吗?”

    米迦勒恭敬鞠躬道:“托您的福,身体还算硬朗。这位小小姐是?”

    东云怜从车里抱出睡着的糯糯,快要走到别墅门口的迹部景吾说:“米迦勒,收拾一间二楼的客房。”

    米迦勒心领神会,吩咐其他女仆上前帮忙,东云怜摇头道:“她睡着了,还是我来吧,麻烦您领我去客房。”

    闲置的客房定期有佣人清理打扫,只需要更换干净的床单被套,不一会儿就被整理出来。

    东云怜把糯糯放到柔软的床上,看到糯糯睡得正香甜,稚嫩的脸庞还带着点婴儿肥。

    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东云怜越发肯定心里的猜测,为糯糯掖好棉被,轻声离开房间。

    因为在迹部白金汉宫借住过半年时间,东云怜对这里非常熟悉。

    来往的佣人女仆见到她,纷纷恭敬热情地打招呼,东云怜微笑颔首。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总不能像做贼一样偷偷溜走。

    东云怜一时找不到米迦勒,连托人转达迹部景吾的机会都没有。

    迫于无奈,东云怜来到迹部景吾的房间门前,准备敲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原来是先前来送香槟饮料的米迦勒。

    米迦勒毕恭毕敬道:“景吾少爷正在沐浴,怜小姐如果有事情找景吾少爷,不如先进房间里等景吾少爷。”

    “其实不……”东云怜还没说完,就被米迦勒请进了迹部景吾的房间。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米迦勒为东云怜倒了一杯无酒精香槟,退出房间。

    东云怜不禁有些懊恼,轻轻抿了口微甜的香槟平复心情,目光移向落地窗外。

    夜幕降临,奢华的吊顶灯投射出明亮的光线,难以看清私人花园里仿佛一望无际的红玫瑰。

    东云怜只能从玻璃反光里看见被贴满“迹部景吾”风格标签的室内陈设,还有坐在沙发上表情不自然的自己。

    米迦勒总不至于一直守在门口,东云怜决定给迹部景吾发消息,直接走人。

    她打开Line,翻到那个八百年没有点开过的联系人聊天框,最新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去年。

    上一条是她生日时迹部景吾发的“生日快乐”,下一条是迹部景吾生日时她发的“生日快乐”。

    满屏的尴尬快要溢出来了。

    不幸中的万幸,东云怜身体力行“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传统美德,在输入框里敲下消息。

    带娃两年把娃带丢了怎么办:「我先走了,明天来接她,有事联系。」

    按下发送键,东云怜迅速点击不显示聊天框,起身离开。

    刚刚走到浴室门口,浴室的门被打开,迹部景吾走了出来。

    他赤裸着上身,只在腰间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因为常年运动锻炼,腹肌清晰分明,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中三的时候东云怜还没觉得迹部景吾有多高,身高差距也就是一双增高运动鞋的程度,现在她竟然要稍稍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东云怜迅速撇开视线,先声夺人道:“你这种完全变态的习惯竟然还没有改过来真是不可思议。”

    “突然出现在别人房间的人还挺有理的。”迹部景吾神情分毫未变,说话的时候还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头发。

    东云怜有十万个不情愿,“你以为我想来?我回公寓了,明天来接她。”

    说完,东云怜继续往门口走,迹部景吾却嗤笑一声,“搞半天你要给她当妈,就是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了?”

    东云怜顿住脚步,她真是要被迹部景吾气出高血压,“什么叫丢在这里不管?”

    “我都说了带她去我公寓了,你说让她来你这里,总不可能我也留下来吧?”

    “你留下来有什么问题吗?”

    迹部景吾淡声说,走到茶几前拿起餐盘里摆放的香槟杯,“是你要照顾她,又不是本大爷。”

    说着,他喝了口香槟杯里的无酒精香槟。

    迟迟没有听到回答,迹部景吾转过头,看到东云怜嘴巴紧抿,脸庞上隐约浮现出红晕。

    少见地迟疑了下,迹部景吾蹙眉问:“你怎么回事?”

    东云怜闭了闭眼,真想把迹部景吾一脚踹到太平洋去,“你的眼睛没用了可以把眼角膜捐给有需要的人。”

    她指着迹部景吾书桌上的香槟杯,“那才是你的香槟,你喝的,是我喝的香槟。”

    寂静。

    寂静到好像房间里没有人在呼吸。

    迹部景吾面不改色地放下手里的高脚杯,东云怜尽力平复自己想要给迹部景吾一拳的冲动。

    就在两人一声不吭的当下,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东云怜以为是米迦勒,调整好表情走过去开门。

    “妈咪!”

    一打开门,东云怜就被糯糯扑了个满怀,“你已经睡醒了?”

    糯糯摇摇头,声音有些委屈,“糯糯,不要一个糯糯。”

    东云怜勉强理解糯糯表达的意思,“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一个人睡觉。”

    糯糯不说话,一个劲儿地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东云怜。

    作为云相册里保存数万张萌宠照片的养猫人士,东云怜当然抵挡……不住这等萌物的上目线攻击。

    东云怜败下阵来,决定陪糯糯去客房睡觉,结果反被拉着手进到房间里。

    突然想到什么,她眼疾手快地捂住糯糯的眼睛,正要提醒迹部景吾把衣服穿好。

    抬头一看,他已经换上一身家居服,从脖子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东云怜假装无事发生地收回手。

    糯糯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看到迹部景吾,又兴冲冲地上前拽住他的衣摆。

    迹部景吾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松手”。

    糯糯一只手拽着他,一只手拉着东云怜,冷不防地把他们推到了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上。

    糯糯跪坐在床边,看着同时被推倒在床上,由于大脑短暂缺氧,面面相觑的东云怜和迹部景吾。

    用小拳头揉了揉脸,甜滋滋地说:“妈咪,老爹,糯糯,一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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