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席岁声风中凌乱。

    “砚哥你说什么?”这种情况席岁声无论如何也未曾预料到过。

    到底是自己穿越到了一个礼拜前,砚哥刚刚从火场被救下来?还是一个礼拜前火场的檀砚绝穿越到了七天后?

    席岁声快速摇晃脑袋,排除了穿越这种超自然现象,要穿越也应该往七年前穿回去啊,穿越一个礼拜的时间能改变什么?小说都展不开剧情的。

    席岁声最近因为担心檀砚绝,都变得有点神经质了,他从医学角度出发,开始重新推测合理的可能性。

    应该是砚哥刚做完电休克,一下子忘记了最近发生的事儿,他这一个礼拜的记忆暂时被电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呢。

    刚做完电休克的病人都是稀里糊涂的过着日子,有时候某一天或者某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某天醒来之后,这一段记忆突然就消失了,这个消失可能是永久性消失,还有一种可能,暂时性消失,在未来某一天,这段记忆又会在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的刺激之下,突然回到脑子里。

    也就是说,这一个礼拜的记忆,有可能明天就会回来,有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席岁声打算再探探檀砚绝的口风,看他还能记起多少,这关系到他接下来要如何安排裴以期。

    “砚哥,你还记得你醒来之前发生什么事情了嘛?”席岁声问的小心翼翼。

    “火,熊熊燃烧的烈火,我不是死在火场里了么?是你救的我?我明明没向任何人泄露我的踪迹,你怎么找到我的?”檀砚绝开口的嗓音颤颤巍巍,或许是做完治疗现在还很虚弱。

    席岁声基本可以确定,檀砚绝忘了裴以期来过,刚好忘了这一周和裴以期在一起的事情,如果裴以期不接受檀砚绝,那么以目前事态的发展趋势,只要再多做几次电休克,檀砚绝一定可以把和裴以期曾经的过往忘得干干净净。

    席岁声干脆顺水推舟,顺着檀砚绝的话解释道:“是这样,砚哥,昨天刚好消防员执行任务返程时,路过华阳路那边,远远看到浓烟,不得已才破门而入赶进去灭火,然后就发现屋子里的你躺在地上,这才把你送过来抢救,砚哥,我知道你心里苦,不如,我送你去国外疗养院修养,顺便散散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等你病好了,可以选择环游世界,去世界各地旅游,你觉得怎么……

    席岁声刚刚一直自顾自的说话,同时背对着檀砚绝在操作台上配药,准备一会儿给檀砚绝静脉注射一些配合电休克治疗的药物,压根没去看檀砚绝。

    “诶,砚哥……这怎么又睡过去了。”席岁声顿时心惊肉跳。

    “麻醉师,麻醉师,过来检查一下病人是不是又因为麻醉昏迷了。”

    医学史上,因为麻醉过度致死的案例比比皆是,病人的生命安全非同小可,更何况檀砚绝身份特殊,算是整家私人医院的天使投资人,又是自己很重要的朋友,席岁声把檀砚绝的生命安全看得很重要,所以精神高度紧张,不敢马虎分毫。

    麻醉医生观察了电子屏上显示的各项数据,又把听诊器按在檀砚绝胸口停留了几下,随后卸下耳挂,对席岁声说:“不是因为麻醉过度致使昏迷,这是电休克之后的正常反应,病人休息一会儿便可缓过来。”

    席岁声这才放下心来,安全就好。

    不过,刚刚他的话砚哥听进去没有,听了多少?他带着疑虑差人把檀砚绝推出了手术室。

    裴以期就坐在医院长廊的连排椅上,搓着手,惴惴不安,她也没心思玩手机,就在椅子上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什么也没干,思绪神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术室灯灭,大门在她眼前缓缓打开,这才把她拉回现实。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看到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着的檀砚绝,没有进一步动作,目送着男人被推到病房去,跟着手术床一起出来的还有席岁声。

    裴以期径直向席岁声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不发一言,等着席岁声开口,刚刚某种犹豫不决中又带着一丝害怕的情绪缠绕在她心头整整一个半小时,她脑子现在快要爆炸了,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席岁声卸下厚重的医用口罩,暗叹不知道是裴以期定力好,还是对砚哥已经可以做到拿的起放得下。

    裴以期有种小时候老师在班里当众念成绩的紧张感,她等着席岁声对她接下来的命运宣判,是走,还是……暂时留下。

    “他怎么样?”

    “你自由了。”

    两人的话几乎是在空气中同时响起,席岁声的话贯穿过裴以期的耳膜,时间突然定格在这一刻,周围的喧嚣嘈杂声瞬间在她耳边静了音。

    这就……结束了?自从檀砚绝暴露出对她的侵略性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和檀砚绝彻底分道扬镳这一天。

    最后一次去梧桐公馆见檀砚绝,他叫她留下来一起取暖,当时她可以拒绝他拒绝的毫不拖泥带水,但是自她去了南园一趟,接着看了檀砚绝的遗书,又亲耳听到他向她忏悔之后,后面檀砚绝再挽留她,提出一系列请求后,她好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心如磐石的拒绝他,排斥他了。

    “怎么说?”裴以期问。

    席岁声有点雀跃,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至少这件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棘手了,砚哥不用死,不用变成植物人。

    他把刚刚檀砚绝醒来时说的几句话完整地向裴以期复述了一遍,并推测:“砚哥她好像,忘了你来过这件事,他这周的记忆都丢失了,他好像以为自己此番苏醒,是刚刚从一周前的火场死里逃生,被人救下的。”

    这样啊,忘了一周的记忆,忘了好,忘了好啊,明明是自己期待发生的结果,但此刻她却没来由的,帐然若失,心像被挖掉一块,好空,感觉一下子魂都被抽出了身体。

    席岁声并没有察觉到裴以期状态不对,继续自顾自的和裴以期讲自己的预测:“按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只要砚哥再做几次电休克,完全失忆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终于能放下前半生的羁绊,重新开始生活了。”

    裴以期的手绞着自己的衣角,眼睛都无法直视席岁声,怕被他看出自己心虚,只得低着头,声音像蚊子般喃喃道:“嗯,挺好的,我该恭喜他,不,恭喜我们两个,我去收拾一下行李,现在就去酒店。”

    “以期,你没事吧?”席岁声觉得她奇奇怪怪的,有些不对劲。

    “没事,你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都落下来了,我是欣慰。”裴以期抬起头与席岁声对视,神情看不出一丝破绽,说完她作势就要走。

    “诶,等等,以期,先别着急啊,等砚哥一会儿醒来之后,我再去确认一下他的情况,确保他忘了这一周发生的事情之后,你就可以直接订机票走,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不过住一晚上酒店也怪浪费钱的,你救了砚哥,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去住酒店啊,要不你就在医院将就一晚上吧,这楼上边儿,豪华套间多的是,我随便给你安排一间,和砚哥不住在一层的。”席岁声对裴以期充满感激,怎么说也是她把檀砚绝从鬼门关拉了出来。

    裴以期没有拒绝,自己现在暂时没有工作,在檀氏打工攒的钱虽然不少,但总归是花一分少一分,能省则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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