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做书童的日子已然结束,朗月暂时也找不到入宫的理由。这几日呆在府中,练练剑养养花,虽说也自在,但是与希月之间的关系似是降到了冰点,甚至几日不曾见过。不知所以的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两位小姐平时如胶似漆,如今见了面却连招呼也不打一个。朗月心中如同扎了一根刺般难受,烦闷不已。
某日午后,朗月正在院中昏昏欲睡,只听见“哟,昭朗月,你在这呢?”脑瓜子还被拍了一下,朗月一下子惊醒,看清来人,竟是半月不曾见面的朗星。朗月理了理一些凌乱的头发,朗月打趣道:“哟,三少爷怎么有空回来了?”“你与四妹妹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撕破了脸?”朗星自顾自坐下,拿起了桌上的葡萄往嘴里送。“就是北羌世子说要求娶我那事,希月她对世子有意,她性子又直,那世子又在她的及笄宴上说了这样的话,可不就…”朗月斟酌了片刻,还是先不把她与东赫云的交易告诉朗星。“你也知道,其实她心里在意嫡庶之分,只是你我都不在意,她也表面上不显罢了。”朗月叹了口气,看向了自己放在腿上,青葱一般的指尖。
此时朗星突然摸着下巴疑惑道:“话说上次四妹妹的及笄礼上我总感觉到有人在看我,结果我一看,你猜是谁?”“是韶骅公主吧。”朗月脱口而出“嘿,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在宫中顶着我的身份干了什么坏事?”朗星狐疑的打量着她。“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想给我的好弟弟找个好婆家嘛。”朗月狡黠的勾起唇角,对着朗星眨了眨眼。朗星一个脑瓜崩就弹在朗月额头上道:“你这是要让我们全家都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霍霍了,你才高兴是吧?”朗月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道:“公主活泼美丽,又有主见,当我弟妹有何不妥。身份什么的,身外之物罢了。”
两人拌了一会嘴,朗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到:“你最近身边有没有打杂的差事缺人手?”朗星睨了她一眼,道:“怎么,上次被姐夫抓住的事这么快就忘了?”“我跟你说我这次学精了,我戴人皮面具如何?”“你进宫到底有什么事?”朗星皱起眉头问。“替陛下查案。”“那你向陛下请道旨意,我就带你去。”朗星抱着手撇了撇嘴道。“我现在天天在家里,哪里有什么途径能给陛下传话啊。”“你自己想办法,我可不管,好了我先走啦。”说罢朗星就出了院子。
“要不问问叶娴?”朗月心道。正想着,李映雪从外面进来,身后的侍女抬着托盘,里面放着上好料子做的衣裳。“娘亲。”朗月甜甜的唤道。李映雪担忧的望着朗月道:“也不知这和亲圣旨几时才颁,你走了娘亲可如何是好。”说罢抬手慈爱的抚上了朗月的墨发。闻言朗月心中一紧,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母亲宽心,暂且沉默,心想等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再告诉父母亲她的计划。李映雪看出了朗月的不知所措,转移了话题道:“过几日便是韶骅公主的诞辰,宫中又要举办宫宴,母亲给你置办了些新的衣服首饰。还有就是,希月最近总是闭门不出,你二娘也找我谈过,说谁劝都不好使,她希望你能去帮忙劝劝。”朗月心道:“才提起韶骅,过几日又是她的生辰,可不是巧了嘛。”
李映雪叹了口气,抿了一口茶道:“希月也是我看着长大,我也视她如己出,不愿看她如此煎熬。”“母亲也替希月置办衣裳了?”朗月问。“这是自然。”“那母亲你把衣裳给我,我给她拿过去便是。”二夫人柳芳寻许是本着“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意思才让李映雪来找她的,纵使希月再不领情,她也要试上一试。
韶骅公主的生辰,正是见叶谦的好机会。李映雪走后,朗月亲自抬着托盘,往希月的院子去。二夫人柳芳寻正在院中乘凉。见朗月进来,她从贵妃榻上起身,亲自拉朗月过去坐下。“二娘,这是母亲替妹妹置办的一些衣裳首饰,叫我给希月送来。”“夫人有心了。”柳芳寻客气道。“希月最近可还好?”明知是不好的,朗月还是要寒暄一下。“她也大了,又是个直性子。我猜她估计也不会见你,二娘只有一个请求,请你想办法帮帮希月,帮她忘了这个什么北羌世子。”柳芳寻眼眶一红,开始轻声啜泣。头一次见她落泪,朗月也不知如何是好,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二娘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帮她。”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昭希月的声音幽幽的传了出来:“东西不必留了,我们不缺。”朗月与二夫人双双回头。“希月,怎可如此无理,母亲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柳芳寻脸上浮出一抹愠色,声音也不似平常温柔。昭希月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关上了门。
三日后,韶骅公主的生辰,昭相一早便进宫上朝,相府女眷们也早早起身准备入宫。今日希月未与朗月乘同一辆马车,而是默默登上了柳芳寻所在的那辆。朗月目送她钻进车厢,自己也坐到了主母李映雪的身边。马车摇摇晃晃,朗月时不时撩开帘子,与骑马在侧的朗星说话。大约一个时辰后,进了皇宫的武门。马车停了,朗月也从昏昏欲睡中清醒,她从李映雪怀里直起身子,揉了揉眼,搀扶着李映雪走下马车。
昭希月还是换上了昨日她送去的衣裙,青绿色的广袖绣花衫,上面绣着粉紫相间的牵牛花,配上粉色的齐胸襦裙,颜色明亮却又不艳俗。估计是在柳芳寻的劝导下暂时妥了协。宫人领着众人前往忘忧宫歇息,朗月心中却在想着如何可以溜出去。忘忧宫中人头攒动,各家大人、女眷们都在寒暄,翠翠被朗月遣去陪着主母与二夫人,也被其他的夫人小姐缠住陪着说话去了。朗星见了当差的同僚,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剩朗月和希月静静坐在席位上。
见相府家的两位小姐都不为所动,想过来搭话的其他贵女们都开始议论纷纷。只找二小姐吧,冷落了四小姐;只找四小姐吧,二小姐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两人一起找…这几日又传闻两位小姐不和,一时间谁也没有迈步。因之前两位小姐出席宴会基本都会穿差不多款式的衣裙,可今日一见,朗月身着白色的香云纱外披,衣角用红色绣线绣着精巧的梅花;里面则是水红色的束腰裙,简约又雅致。与希月的着装明显风格不同。虽然两人的位置挨得很近,竟都不曾说话,更是坐实了不和的传言。
张尉卫之女张楠因之前与朗月有些交情,便先上前去与朗月搭话。这位张小姐就是上次太后召各位小姐入宫时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位。“昭二小姐,好久不见。”“张小姐好。”两人都互相行了礼。此时便听见身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听说之前北羌世子求娶二小姐…这四小姐又钟情于他,这才与二小姐撕破了脸…”“啧啧啧,为了男子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撕破脸,不愧是二房小门小户的庶出女儿。”朗月闻言,攥紧了手中的茶杯,正抬眸去寻声音的出处,余光却扫见希月的小脸涨的通红,泪水在美目中打着转。她再也忍不住了,提起裙摆就向外跑去,朗月急忙起身欲追,又故意运气朝着刚刚议论声传来的方向说道:“世家小姐该多读些书,只会在背后嚼舌根子,将来别说嫁入皇家,连寻常婆家也会觉得聒噪的紧,惹人嫌。”那声音冷到了冰点。她转身与张小姐道了失陪,便追了出去。
莲清池边,希月倚在大石旁望着池中的荷花发呆。现在已是八月中旬,池塘中已经的荷花已经渐渐有了凋零之势,微风一过,就又带下几片花瓣,浮在水面,残荷之景也别有一番意境。朗月跟着希月来到了池边,一手拍了拍希月的肩。希月向旁边挪了挪,想要与她拉开距离。朗月也不强求,直接开口道:“再不愿意听,我今日也要说。你太过看重别人的看法,或许不是一件好事。”朗月斟酌着开口。“你可是嫡出,怎会懂得我这种二房小门小户庶出的感受,不识大体的是我,小家子气的也是我,被别人诟病的还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希月看着水中浮着的花瓣,说的没有感情。
听她如此说,朗月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她理了理思绪又道:“身份是爹娘给的,我们都没得选,你这样想你自己,有想过二娘的感受吗?”希月闻言顿了顿,道:“若不是你娘让我娘留在这里,我娘又怎么会成二房,我又怎么会是庶出?”“你娘当初无处可去,我娘好意留下她,这倒成我娘的不是了?”“不管怎样我就是个没用的庶女,让东赫云选几次他都只会选你!”希月崩溃似喊出了这一句。朗月听她这么说,气的脑子嗡的一响。“昭希月,越发的能耐了,牙尖嘴利不分青红皂白,我本以为你非肤浅之人,如今却是为了一个男子诟病至亲。好好好,好得很,是我好心当了驴肝肺。”朗月气急了,拂袖离去,只留希月站在原地,泪水止不住的流。
晌午已过,公主的生辰宫宴安排在了晚上,在这之前,宾客们都还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朗月打算去宸佑宫找叶谦。在宫中待了半月有余,大致的方向朗月都还记得,便朝着宸佑宫的方向走去。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远远的,便见前面一棵树树杈上躺着一个湖蓝色的身影,一只手枕在头下,翘了个高高的二郎腿。袍脚顺着枝条垂下,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以及好看的唇。乌发被金冠束好,虽是一身贵气,但又多了一丝不羁。走至树下时,那人的眼睛忽然睁开,朗月便对上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除了是礼王叶娴还能是谁。“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似是气得不轻。”他勾勾唇角,却没有要下树的意思。“请礼王殿下安。”朗月福了福身。到这里,叶娴才飞身下树,抱着手打量起朗月。“二小姐免礼。说说?怎么气成这样?”说话间抬手捻起掉落在朗月发间的一片落叶。“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与我家四妹拌了几句嘴。”叶娴对最近的事也有所耳闻,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但见朗月不曾细说,他也没有在追问。
“那昭小姐此时要去哪里呢?”叶娴笑着看她。眸中神情如春水般温柔。“我也不知,不过礼王殿下怎有空在这御花园里闲逛呢?”“我?跑出来的。”叶娴随手摘了片草叶,咬在唇间。“预料到二小姐要从这棵歪脖子树下过,这不就想来见你一面。”他脸上笑意更盛。“油嘴滑舌。”朗月撇过头去不看他。“好了好了,我确实还有事,昭骅在颐华殿祈福,宗室子弟都要过去一趟。”朗月心道:“如此说来,叶谦也在颐华殿咯。”这么想着,只听叶娴道:“叶谦应当是不在。”“昭小姐,回见。”说罢便运起轻功,飞出去老远。此时朗月鬓边,又多了一朵凌霄花。
被叶娴这么一打岔,朗月的气顺了不少。既然叶谦还在忙,那便先不去打扰了。一路闲逛,朗月一抬头,却是来到欣然殿门口。大门关得紧紧的,似是无人在里面。朗月正转身离去,只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到近,下一秒便被叫住。“二小姐好久不见。”是东赫云沉稳的声音。想起此人便是自己与希月的争执的中心,刚消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东赫云走到朗月面前站定,,看着她鬓边的凌霄花皱了皱眉,道:“俗气。“一见面先损人更是让朗月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照着东赫云的面门攻过去。然而手腕被东赫云攥住,攥的生疼。“二小姐这一上来就大动干戈,看来是实在不满在下。”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眸中的神色依然染上了一层冰霜。朗月丝毫不惧,直视着他的眼睛,见她已经冷静,东赫云才放开了她的手。朗月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是我失态了,多有得罪,还请世子见谅。”说罢便转身离开。东赫云鹰眸眯了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某日午后,朗月正在院中昏昏欲睡,只听见“哟,昭朗月,你在这呢?”脑瓜子还被拍了一下,朗月一下子惊醒,看清来人,竟是半月不曾见面的朗星。朗月理了理一些凌乱的头发,朗月打趣道:“哟,三少爷怎么有空回来了?”“你与四妹妹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撕破了脸?”朗星自顾自坐下,拿起了桌上的葡萄往嘴里送。“就是北羌世子说要求娶我那事,希月她对世子有意,她性子又直,那世子又在她的及笄宴上说了这样的话,可不就…”朗月斟酌了片刻,还是先不把她与东赫云的交易告诉朗星。“你也知道,其实她心里在意嫡庶之分,只是你我都不在意,她也表面上不显罢了。”朗月叹了口气,看向了自己放在腿上,青葱一般的指尖。
此时朗星突然摸着下巴疑惑道:“话说上次四妹妹的及笄礼上我总感觉到有人在看我,结果我一看,你猜是谁?”“是韶骅公主吧。”朗月脱口而出“嘿,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在宫中顶着我的身份干了什么坏事?”朗星狐疑的打量着她。“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想给我的好弟弟找个好婆家嘛。”朗月狡黠的勾起唇角,对着朗星眨了眨眼。朗星一个脑瓜崩就弹在朗月额头上道:“你这是要让我们全家都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霍霍了,你才高兴是吧?”朗月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道:“公主活泼美丽,又有主见,当我弟妹有何不妥。身份什么的,身外之物罢了。”
两人拌了一会嘴,朗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到:“你最近身边有没有打杂的差事缺人手?”朗星睨了她一眼,道:“怎么,上次被姐夫抓住的事这么快就忘了?”“我跟你说我这次学精了,我戴人皮面具如何?”“你进宫到底有什么事?”朗星皱起眉头问。“替陛下查案。”“那你向陛下请道旨意,我就带你去。”朗星抱着手撇了撇嘴道。“我现在天天在家里,哪里有什么途径能给陛下传话啊。”“你自己想办法,我可不管,好了我先走啦。”说罢朗星就出了院子。
“要不问问叶娴?”朗月心道。正想着,李映雪从外面进来,身后的侍女抬着托盘,里面放着上好料子做的衣裳。“娘亲。”朗月甜甜的唤道。李映雪担忧的望着朗月道:“也不知这和亲圣旨几时才颁,你走了娘亲可如何是好。”说罢抬手慈爱的抚上了朗月的墨发。闻言朗月心中一紧,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母亲宽心,暂且沉默,心想等一切事情处理妥当,再告诉父母亲她的计划。李映雪看出了朗月的不知所措,转移了话题道:“过几日便是韶骅公主的诞辰,宫中又要举办宫宴,母亲给你置办了些新的衣服首饰。还有就是,希月最近总是闭门不出,你二娘也找我谈过,说谁劝都不好使,她希望你能去帮忙劝劝。”朗月心道:“才提起韶骅,过几日又是她的生辰,可不是巧了嘛。”
李映雪叹了口气,抿了一口茶道:“希月也是我看着长大,我也视她如己出,不愿看她如此煎熬。”“母亲也替希月置办衣裳了?”朗月问。“这是自然。”“那母亲你把衣裳给我,我给她拿过去便是。”二夫人柳芳寻许是本着“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意思才让李映雪来找她的,纵使希月再不领情,她也要试上一试。
韶骅公主的生辰,正是见叶谦的好机会。李映雪走后,朗月亲自抬着托盘,往希月的院子去。二夫人柳芳寻正在院中乘凉。见朗月进来,她从贵妃榻上起身,亲自拉朗月过去坐下。“二娘,这是母亲替妹妹置办的一些衣裳首饰,叫我给希月送来。”“夫人有心了。”柳芳寻客气道。“希月最近可还好?”明知是不好的,朗月还是要寒暄一下。“她也大了,又是个直性子。我猜她估计也不会见你,二娘只有一个请求,请你想办法帮帮希月,帮她忘了这个什么北羌世子。”柳芳寻眼眶一红,开始轻声啜泣。头一次见她落泪,朗月也不知如何是好,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二娘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帮她。”此时房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昭希月的声音幽幽的传了出来:“东西不必留了,我们不缺。”朗月与二夫人双双回头。“希月,怎可如此无理,母亲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柳芳寻脸上浮出一抹愠色,声音也不似平常温柔。昭希月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关上了门。
三日后,韶骅公主的生辰,昭相一早便进宫上朝,相府女眷们也早早起身准备入宫。今日希月未与朗月乘同一辆马车,而是默默登上了柳芳寻所在的那辆。朗月目送她钻进车厢,自己也坐到了主母李映雪的身边。马车摇摇晃晃,朗月时不时撩开帘子,与骑马在侧的朗星说话。大约一个时辰后,进了皇宫的武门。马车停了,朗月也从昏昏欲睡中清醒,她从李映雪怀里直起身子,揉了揉眼,搀扶着李映雪走下马车。
昭希月还是换上了昨日她送去的衣裙,青绿色的广袖绣花衫,上面绣着粉紫相间的牵牛花,配上粉色的齐胸襦裙,颜色明亮却又不艳俗。估计是在柳芳寻的劝导下暂时妥了协。宫人领着众人前往忘忧宫歇息,朗月心中却在想着如何可以溜出去。忘忧宫中人头攒动,各家大人、女眷们都在寒暄,翠翠被朗月遣去陪着主母与二夫人,也被其他的夫人小姐缠住陪着说话去了。朗星见了当差的同僚,也不知去了哪里,只剩朗月和希月静静坐在席位上。
见相府家的两位小姐都不为所动,想过来搭话的其他贵女们都开始议论纷纷。只找二小姐吧,冷落了四小姐;只找四小姐吧,二小姐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两人一起找…这几日又传闻两位小姐不和,一时间谁也没有迈步。因之前两位小姐出席宴会基本都会穿差不多款式的衣裙,可今日一见,朗月身着白色的香云纱外披,衣角用红色绣线绣着精巧的梅花;里面则是水红色的束腰裙,简约又雅致。与希月的着装明显风格不同。虽然两人的位置挨得很近,竟都不曾说话,更是坐实了不和的传言。
张尉卫之女张楠因之前与朗月有些交情,便先上前去与朗月搭话。这位张小姐就是上次太后召各位小姐入宫时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位。“昭二小姐,好久不见。”“张小姐好。”两人都互相行了礼。此时便听见身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听说之前北羌世子求娶二小姐…这四小姐又钟情于他,这才与二小姐撕破了脸…”“啧啧啧,为了男子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撕破脸,不愧是二房小门小户的庶出女儿。”朗月闻言,攥紧了手中的茶杯,正抬眸去寻声音的出处,余光却扫见希月的小脸涨的通红,泪水在美目中打着转。她再也忍不住了,提起裙摆就向外跑去,朗月急忙起身欲追,又故意运气朝着刚刚议论声传来的方向说道:“世家小姐该多读些书,只会在背后嚼舌根子,将来别说嫁入皇家,连寻常婆家也会觉得聒噪的紧,惹人嫌。”那声音冷到了冰点。她转身与张小姐道了失陪,便追了出去。
莲清池边,希月倚在大石旁望着池中的荷花发呆。现在已是八月中旬,池塘中已经的荷花已经渐渐有了凋零之势,微风一过,就又带下几片花瓣,浮在水面,残荷之景也别有一番意境。朗月跟着希月来到了池边,一手拍了拍希月的肩。希月向旁边挪了挪,想要与她拉开距离。朗月也不强求,直接开口道:“再不愿意听,我今日也要说。你太过看重别人的看法,或许不是一件好事。”朗月斟酌着开口。“你可是嫡出,怎会懂得我这种二房小门小户庶出的感受,不识大体的是我,小家子气的也是我,被别人诟病的还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希月看着水中浮着的花瓣,说的没有感情。
听她如此说,朗月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她理了理思绪又道:“身份是爹娘给的,我们都没得选,你这样想你自己,有想过二娘的感受吗?”希月闻言顿了顿,道:“若不是你娘让我娘留在这里,我娘又怎么会成二房,我又怎么会是庶出?”“你娘当初无处可去,我娘好意留下她,这倒成我娘的不是了?”“不管怎样我就是个没用的庶女,让东赫云选几次他都只会选你!”希月崩溃似喊出了这一句。朗月听她这么说,气的脑子嗡的一响。“昭希月,越发的能耐了,牙尖嘴利不分青红皂白,我本以为你非肤浅之人,如今却是为了一个男子诟病至亲。好好好,好得很,是我好心当了驴肝肺。”朗月气急了,拂袖离去,只留希月站在原地,泪水止不住的流。
晌午已过,公主的生辰宫宴安排在了晚上,在这之前,宾客们都还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朗月打算去宸佑宫找叶谦。在宫中待了半月有余,大致的方向朗月都还记得,便朝着宸佑宫的方向走去。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远远的,便见前面一棵树树杈上躺着一个湖蓝色的身影,一只手枕在头下,翘了个高高的二郎腿。袍脚顺着枝条垂下,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以及好看的唇。乌发被金冠束好,虽是一身贵气,但又多了一丝不羁。走至树下时,那人的眼睛忽然睁开,朗月便对上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除了是礼王叶娴还能是谁。“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似是气得不轻。”他勾勾唇角,却没有要下树的意思。“请礼王殿下安。”朗月福了福身。到这里,叶娴才飞身下树,抱着手打量起朗月。“二小姐免礼。说说?怎么气成这样?”说话间抬手捻起掉落在朗月发间的一片落叶。“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与我家四妹拌了几句嘴。”叶娴对最近的事也有所耳闻,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但见朗月不曾细说,他也没有在追问。
“那昭小姐此时要去哪里呢?”叶娴笑着看她。眸中神情如春水般温柔。“我也不知,不过礼王殿下怎有空在这御花园里闲逛呢?”“我?跑出来的。”叶娴随手摘了片草叶,咬在唇间。“预料到二小姐要从这棵歪脖子树下过,这不就想来见你一面。”他脸上笑意更盛。“油嘴滑舌。”朗月撇过头去不看他。“好了好了,我确实还有事,昭骅在颐华殿祈福,宗室子弟都要过去一趟。”朗月心道:“如此说来,叶谦也在颐华殿咯。”这么想着,只听叶娴道:“叶谦应当是不在。”“昭小姐,回见。”说罢便运起轻功,飞出去老远。此时朗月鬓边,又多了一朵凌霄花。
被叶娴这么一打岔,朗月的气顺了不少。既然叶谦还在忙,那便先不去打扰了。一路闲逛,朗月一抬头,却是来到欣然殿门口。大门关得紧紧的,似是无人在里面。朗月正转身离去,只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到近,下一秒便被叫住。“二小姐好久不见。”是东赫云沉稳的声音。想起此人便是自己与希月的争执的中心,刚消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东赫云走到朗月面前站定,,看着她鬓边的凌霄花皱了皱眉,道:“俗气。“一见面先损人更是让朗月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照着东赫云的面门攻过去。然而手腕被东赫云攥住,攥的生疼。“二小姐这一上来就大动干戈,看来是实在不满在下。”他说的轻描淡写,但眸中的神色依然染上了一层冰霜。朗月丝毫不惧,直视着他的眼睛,见她已经冷静,东赫云才放开了她的手。朗月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是我失态了,多有得罪,还请世子见谅。”说罢便转身离开。东赫云鹰眸眯了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