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内院,祁以安才看向姜至,问道:“昨天逛完宅子一点思绪都没有,所以想着出去找线索?”

    姜至“嗯”了一声,走快了一些,似乎不想听他说话。

    祁以安笑了笑,跟上去。

    走出大门,一条巷子就能到集市,这里跟平常一样,到处都是摆摊的,叫卖声不断,一点都不像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危险之地。

    姜至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一会儿撅着个大腚听人说书,一会儿坐在桌子上看人喝茶。

    祁以安这颗心啊,被她搞得七上八下,生怕下一秒这些古人就一窝蜂冲过来把他们吃了。

    俩人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人群中明显有一个穿着现代衣服的男人正在地上阴暗爬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祁以安顿了顿,看见地上那张熟悉的脸,本来还有点不确定,直到看见那人黑发里的一缕骚里骚气的黄毛,顿时认了出来,不忍直视地挪开眼,太丢人了。

    姜至走过去,抓着男人的衣服后领,一把把他从地上捞起来。

    男人立马抓狂,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边哭喊:“啊啊啊啊啊大哥!大爷!爸爸不要吃我!”

    姜至:“爸爸不吃你。”

    男人动作一僵,鼓起勇气睁开一只眼,就看见眼前出现一位白发蓝瞳的俏丽女孩,他嘴一瘪,一把抱住姜至的大腿:“呜呜呜,鬼姐姐,不要杀我,我还有好多金钱没挥霍呢,我给你多烧点纸!”

    姜至又把他领起来,“看清楚,我是人。”

    男人嘴巴又一瘪,一把抱住姜至,哇哇大哭:“哇啊啊,终于有活人了呜呜呜。”

    祁以安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宋南赋,别动手动脚的。”

    宋南赋揉了揉屁股,泪眼汪汪的看着祁以安,嘴巴又一瘪,大哭:“哇啊啊,好丢人啊,被看到这幅鬼样子。”

    姜至看向祁以安:“你俩认识?”

    祁以安挪开眼:“不认识。”说认识他嫌丢人。

    宋南赋:“认识!祁以安!你是不是因为嫌我丢人故意假装不认识我。”

    祁以安:“你知道就好。”

    宋南赋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姜至,问道:“小妹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祁以安:“哟,你刚不是叫她爸爸吗,怎么又叫她小妹妹了。”

    宋南赋送了他一个“滚”字。

    姜至:“这个回宅子里再说,你先说是不是有人死了?”

    “嗯,”宋南赋垂下眼,声音低沉,“是个女孩,我亲眼看见她被一群人摁在地上,身上的骨肉被一口一口咬碎,血溅了一地,她哭喊着让我救她,我无能为力,就一个人走了。”

    祁以安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突然勾出一抹坏笑:“所以你就在地上狗爬?”

    “我,我那不是摔倒了嘛!”

    姜至:“咱们再往前看看有没有活人。”

    一路上,姜至依旧东张西望,宋南赋一直在抱怨:“老子还以为掉井盖里了,他妈的居然是穿越了。”

    祁以安就耐着性子给他讲解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要小心遇鬼又要小心人。

    宋南赋越听面色越沉,听到每天都死人的时候简直差点两眼一翻。

    这个世界的整个空间不大,一直往前走的话就会绕回原地,眼看没有新人了,三人就回宅子往内院走去。

    姜至在大门口停了一瞬,看了眼朱门上方的牌匾,颜筋柳骨的两个大字“陆府”。

    正厅里,依旧是原来的那几位男人在等待,看到回来的三个人,几人的眼里划过微不可见的失望。

    祁以安轻笑一声,收回眼,不愿再看这帮人,漫不经心地歪坐在椅子上,枕着手假寐。

    而宋南赋在一旁正襟危坐,与祁以安的散漫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祁以安早就告诉他了,在这些人面前要装作他们之间不认识,且谁都不要相信。

    几人轮流自我介绍了一番,王叔大致跟宋南赋讲解了一下这个空间的情况,见他没有问题了,才道:“宋小兄弟,你今天跟祁以安住同一个院子如何?你们年龄相仿,互相照应。”

    宋南赋简直差点脱口而出:谁要跟他住一起啊,谁要跟他照应啊,小宋爷我恨不得把他打趴下呢!

    但最后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好,谢谢王叔。”

    王叔见他答应,又看向乖坐在一旁的姜至,语气没有了之前的柔和:“姜至,这东院空着也是空着,你今晚住那如何?”

    姜至淡淡地看着他:“理由呢?”

    王叔哼笑,眼神冷下来,带着点威压,道:“理由就是,我们这全是大老爷们,难道还不能多多照顾一下你这个弱女子?”

    宋南赋顿了两秒,看王叔的眼神多了丝危险。

    这王叔言外之意不就是:你一个弱女子能对付我们一帮男人不成?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东院他听祁以安说了,但其中到底有什么……刚死了人王叔就连忙把另一个人塞进去,这不就是专门让姜至去送人头吗!

    宋南赋暗骂王叔狗东西,哼,丧尽天良,随后担忧地看了姜至一眼,见她依旧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又只能将担忧的眼神投向祁以安:怎么办?小妹要死了!

    祁以安若无其事地挑眉,表示别急,看下去。

    宋南赋内心给他翻了个白眼。

    姜至安安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看向王叔,声音依旧不冷不热,甚至有点无辜:“好,我今晚住东院。”

    见她如此识相,王叔笑了,转开话题:“厨房都有些食材,饭得自己做,虽然来这个空间一般不会觉得饿,但还是吃点吧。”

    一直沉默的祁以安终于站起身,说道:“谢王叔提醒了,我去带这个宋什么认认路。”

    宋南赋跟了上去,其他人也跟着散了,差不多都缩回自己院了,生怕越走动越遇见危险。

    见没有别人了,宋南赋把姜至拉到自己身旁,担忧道:“姜妹妹,你不要认栽啊,他们就是想利用你去送死来套出活下去的线索,虽然你打不过那几个糙汉,但我和祁以安加起来就行了啊!”

    祁以安睨了他一眼,“你要作死别带上我。”

    姜至只淡淡说了俩词:“没事,不用。”

    看着如此乖巧的姑娘,宋南赋心都软了,但又愤愤不平道:“小妹,你不用委曲求全,不要怕我俩受到牵连,我这辈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

    姜至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见姜至油盐不进,宋南赋向祁以安投入求助的眼神,可不能让这么乖巧的姑娘先死啊!

    没想到祁以安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说话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

    宋南赋:“……”小爷我替美人打抱不平还被凶了。

    祁以安:“姜至她脚被绑着了?既然没有,她假装去东院住,再趁没人看见从东院偷跑出来不就行了。难不成要跟姓王的那帮大老爷们撕破脸?然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宋南赋一噎,被自己缺根筋的智商给秀到了,气势低靡地“哦”了一声,又欲盖弥彰地说了句:“我刚才着急乱了分寸嘛,不是因为我迟钝。”

    姜至只淡淡开口:“外院正房给我留着,我很快回来。”

    祁以安扬唇一笑:“嗯,小心点。”见姜至走了,又看向宋南赋,语气揶揄:“走吧宋二。”

    宋南赋炸毛:“别叫我宋二!”

    祁以安笑了笑,带他回外院。

    姜至到东院门口的时候,果然看见王叔在那等着,她走过去,问道:“王叔,有什么事吗?”

    王叔温和笑道:“没事,叮嘱你一下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出门,不然害怕你跟王音一样失踪。”

    姜至点点头,“嗯”了一声,跨过院门往房里走去。

    直到关上门,王叔都一直在张望,姜至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没看出什么异样,过了好一会儿才透过窗往外看,院门已经被王叔关上了,他人应该也走了。

    姜至翻窗跳出去,站在戏台前,回忆起今天她听到集市上喝茶的人的闲谈。

    一白衫男子摇了摇头:“可惜啊,那宋家娘子今日就和陆家那位少爷成婚了,你说那宋娘子看上他什么了,还是个病秧子。”

    相对而坐的青衣男子连忙放下茶杯,道:“可不能这么说呀,陆少爷虽说是药罐养大的,但陆老爷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宝贝得不得了,并且陆少爷容貌绝佳呀,听说才高八斗,德才兼备,乃栋梁之材啊!”

    白衣男轻“哼”一声:“你也知道只是‘听说’呀。”

    青衣男笑了笑,感叹道:“啧,依我看,宋娘子同样是诗礼人家,且才貌双绝,风华绝代,跟陆少爷乃天作地和!”

    白衣男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眉头紧锁:“宋娘子这般满腹诗文的才华女子怎么能嫁给一个病秧子呢!岂不要她未来守活寡?”

    青衣男拍了拍他的肩:“这就叫命中注定了!听说他俩因戏相识又因戏生情,恰巧都是个爱听戏的,宋娘子刚好又会唱几句曲,俩人这不就暗生情愫了吗?”喝了口茶,又感慨道:“天造地设呀!”

    ……

    保险起见,姜至又等了一会儿,才从另一边翻墙出了东院,准备偷溜去外院。

    结果刚走到拐角就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姜至平静地看着他,风淡云轻道:“没收你的刀,就是为了防着这一刻。”

    “哈哈哈哈……”闻言,眼镜男笑得失态,早就没了人前温和有礼的模样,眼神倏地凌厉下来,不屑一顾道:“你以为,我只有一把刀吗?”

    说完,就从兜里拿出一把匕首,在眼前晃了晃,不怀好意的看着姜至,说道:“发现是你偷走我的刀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原来乖巧恬静的躯壳下,有着这么一个敏锐乖张的心。”

    姜至眨了下眼,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眼镜男拿刀刃割开她衣服上的扣子,叹了口气:“我有点舍不得你死了,其他女孩见到我的真面目都会害怕,只有你,这么大胆的直视我的眼睛。”

    姜至没回答,等着他说下去,任由自己的外套被割开。

    “姜至,并且我们都还有几分相似不是吗,我这外表鲜活的心脏切开,里面就是个烂苹果,那你呢?”他突然凑近,呼吸打在姜至脸上,有些兴奋,“你这张乖巧的躯壳下,又是怎样的呢?鲜活的?腐烂的?乖戾的?还是……空的?”

    姜至微微皱了下眉,淡然道:“我不是来听这个的,如果你说不出有用的东西,我就走了。”

    眼镜男哼笑:“你走吧,离这个院子远点,今晚别住在这里,我还舍不得你死。”

    果然,谁住这个院子谁就会死吗,王叔让她住进去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到现在她都还没见过这个空间的鬼主人?一直在东院等人头送上来吗?死亡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姜至“哦”了一声,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看向他:“我本来想看看如果没人住这个院子的话会发生什么的,但既然你来了,我更希望你被折磨一番,像你折磨别人那样。”

    眼镜男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示意说下去。

    “听说鬼杀人残忍得多,那你就去体会体会吧。”说完,她一拳砸在眼镜男面中。

    眼镜男跌倒在地上,眼冒金星,震惊地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少女,鼻腔涌出一股热流,顿时,鲜血就顺着下巴滴落到地上。

    他还没回过神,少女又一拳打在他的左脸,他还没能好好回味嘴里的血腥味,又是一轮拳头砸在身上。

    眼镜男疼得直不起身,握住一同跌落在一旁的匕首,一把朝她刺过去,结果还未刺中,腹部被踢了一脚,身体飞了两米远,后背狠狠地撞在墙壁上。

    “噗……”一口鲜血控制不住从嘴里喷了出来,眼镜男瞪圆了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文静乖巧的女孩,下手会这么狠。

    男人已经晕了过去,姜至神色自若地扒掉他的外套,又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他的手脚绑了起来。

    随后拖进东院的房间往床上一扔,擦了下手:“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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