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凌芝看着那样的暨玄穆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药谷与世隔绝,三十年前老掌门将掌门之位传给现任掌门之后便仙去,新掌门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整个药谷,不允许外界入内。

    因此在暨玄穆半日灭了十二门派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外界早已经闹翻了天,可药谷内依旧一片祥和。

    却也有人没那么祥和。

    “他真是疯了。”苏怀夕看着一脸温柔的男人,满眼惊恐。

    更惊恐的是他此刻将自己圈在怀里,一口一口仔细喂着药。

    苏怀夕的话逗笑了一旁的女人,明月仙者掩唇轻笑了一声,令苏怀夕有些脸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她飘在一旁看着自己昏迷不醒,还有精心照顾自己的超级大魔头。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点也不美妙。

    而且除了旁边这个同样跟自己飘在一起的白衣女子,就是明月仙者之外,没有人看得见自己,也没人能听见自己说话。

    苏怀夕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走到暨玄穆身边伸手去抓他的衣服,可是扑了个空,准确来说是穿过了他的身体。

    “又是这样,我现在是变成鬼了吗?”苏怀夕有些气急败坏地坐在了一旁,看着不远处噙着笑意的明月仙者没好气地说着,“能跟你一起,想来是死了。”

    对方闻言没有任何恼怒,起身朝着她走来,眉眼弯弯如月牙,目光扫过仔细喂药的人,“肯为你寻十二剂,想来你应该是死不了的。”

    “已经五天了,我是没感觉有要活的感觉。”苏怀夕晃着脚,百无聊懒地看着昏迷的自己,药水顺着嘴角流出,喂不进去药,男人的眉头皱的更紧,急忙抬手为她抹去药渍。

    看着暨玄穆,苏怀夕的眼中出现了迷茫,随即了然了几分,她是五日之前出现这种状况的,半人半鬼一般的飘着,出不了屋子,回不了身体,碰不到任何物品和人,也感觉不到饥饿,她喃喃自语着,“没想到他对盟友还不错。”

    明月仙者但笑不语,“是不错。”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我可以看见你?”苏怀夕仰头看着对面的美人,忽然想到了湖中央的冰棺,“你的身体...”

    后面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当时确实无暇顾及明月仙者的尸身最后如何,也不知道叶沧海的结局又是怎么样的。

    见状,明月仙者似乎是明白她想要说些什么,走到她身边停下,看着窗外摇摆垂髫的柳枝,“我早已魂归天际,尸身于我而言已是过去,如何我就算有心也顾及不上了。”

    “现在你可以看见我,不过是我留在白驹镜里的一抹残魂罢了。”明月说的十分淡然,绝色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种独属于仙者的超脱世俗。

    苏怀夕没有搭话,只是有些愧疚地道了句,“抱歉。”

    明月一怔,旋即伸手想要摸了摸她的发顶,在苏怀夕没有看到的地方眼底略过一抹悲伤,“不必感到抱歉,不是你的错。”

    “你留一抹残魂,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苏怀夕认真回忆着从前看过的小说,这种情况大多都是执念未消。

    明月指尖微颤,目光落在暨玄穆身上,“其实这是我...密友的孩子。”

    “....”苏怀夕顺着明月的目光看去,“谁??暨玄穆??这个大魔头??”

    明月轻笑了一声,“你好像对他意见很大。”

    被她这么一笑,苏怀夕倒是收敛了几分,目光也落在男人的侧颜上,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淡淡说了句,“我哪有。”

    “我累了,不陪你了。”明月说完这句,便消失在了原地。

    “喂。”苏怀夕甩了甩袖子,明月寄生于神器碎片,每天只有一小会的时间会出来陪她说说话,大部分都是她百无聊懒的自己打发时间。

    好在暨玄穆会来看看自己。

    想到这,苏怀夕起身,围着暨玄穆转了三四圈,东山之上她已经抱了死志,看到他的那个瞬间,她知道暨玄穆会看在同盟的份上答应她一件事,所以她求他救叶妙青。

    只是没想到,他顺手连自己也给救了。

    “你比那群瞎了眼的人强多了。”苏怀夕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目光索性大胆起来,俯身贴近了几分暨玄穆,眼神直白地扫过对方的眉眼、高鼻梁最后落在红润的薄唇上,忍不住感慨着,“真是一副好皮相。”

    苏怀夕说着伸手想要去触碰他长又浓密的睫毛,“机会难得啊。”

    若是寻常,谁敢如此。

    无异于老虎屁股拔毛。

    苏怀夕越想越开心,指尖触碰到暨玄穆睫毛的瞬间指腹居然有一瞬的柔软。

    “谁?”暨玄穆一声低呵。

    吓得她连连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指腹,“碰...碰到了?”

    床边的人,确认四周除了自己之外再无其他人,目光动容,最后落在了床上昏睡的人身上,剑眉微蹙,伸手捏了捏额角,语调温柔如水,“我大抵是疯了。”

    居然会以为是你醒了。

    “暨玄穆。”苏怀夕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伸手去拍男人的肩膀,却又是扑了个空,“怎么又不行了......”

    她愤怒地踢着脚边的床,可一次又一次穿了过去,连撒气的物件都没有,最后只好认命地坐在暨玄穆身边,“喂,你说那群人是不是有病啊,明明是我救了他们。”

    苏怀夕说起这事来根本停不住,也不管暨玄穆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自顾自的一直吐槽,“那个什么什么绝情司,简直就是大傻.比,还什么为清风派清理门户,冠冕堂皇!”

    “真是一群瞎了眼的..........”

    ......

    她一说就是一下午,待到黄昏来临,她才长叹一口气,“等我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特别是那个老头家!”

    “阿夕,我明日再来看你。”

    整整一下午,暨玄穆就安静地坐在她床边,就好像听她说了一下午的繁琐事。

    “这就走了?喂,喂,再待一会啊。”苏怀夕看着暨玄穆轻柔地替她擦拭完脸和手,转身离开,她亦步亦趋地跟到门口,在踏出门口的瞬间被弹了回去,气急败坏地捶着门框。

    苏怀夕目光扫到桌子上放的各色各样的果子,愤愤不平,“笨蛋,拿那么多果子有什么用,我又吃不了。”

    即便是这样,次日暨玄穆来的时候还是会带一篮新鲜的野果,一言不发地给她喂药,擦脸。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九天,苏怀夕就在旁边看了九天,她撑着下巴打瞌睡,其实她一点也不困,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这日,暨玄穆又带着新鲜的野果来,为了收拾好一切后执起她的手,轻唤了一声,

    “阿夕。”

    这亲昵的称呼苏怀夕这几日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可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暨玄穆轻轻勾起她耳边的发,缠绕在自己的指尖,长睫低垂着,红眸看不出情绪,“这是最后一味药,凌芝说十二味药之后,能不能醒过来都要看你自己了。”

    “他说希望渺茫。”

    苏怀夕一愣,又听男人坚定又低沉的声音。

    “但是我相信你。”

    “你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苏怀夕脸一热,别过头切了一声,“你又不了解我。”

    暨玄穆似乎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笑,“你如果醒着,肯定会反驳我的话,还会问我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苏怀夕说出口猛地捂住嘴,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

    后者听不见她说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就是知道,从你不惜与黄唐作对也要护下我,从你梨花山上折而复返...也从木屋前无数的日夜。”

    他越说,苏怀夕心越惊,她急的围着暨玄穆转,“你你你你你你!”

    “你很聪明,多次试探我。”

    “王八蛋!”苏怀夕憋了半天,痛骂了他一句。

    “季洮只是我为了拿到神器碎片的一个身份,起初我并不想节外生枝,他受人厌弃、受人鄙夷、无人待见、无人关心。这样的身份于我来说刚刚好。”

    “但是你。”暨玄穆绕着她的长发,顿了顿继续说着,“居然不嫌弃这样的我。”

    “那是我不知道!骗子!不许摸我头发!”苏怀夕气急败坏。

    可惜暨玄穆听不到,继续说着,“阿夕,我很高兴。”

    “季洮假死之后我本应与关于他的一切割舍干净。”暨玄穆说着,笑了笑,“很奇怪,再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会不自觉想接近你,想逗逗你,看着你炸毛我居然心里会愉悦。”

    “变态!骗子!”苏怀夕在旁边骂骂咧咧,只是这骂声除了她谁也听见。

    “当然,看见你受伤,我居然也会跟着疼。”

    苏怀夕骂声戛然而止,一脸被雷劈了的模样,“不是大哥...”

    “那日我若早点回来...”暨玄穆将手放在她脸上,眼底有悔意,他细细地抚摸着,话锋一转含着笑意,“你若醒着,定要提剑来砍我了。”

    苏怀夕,“.......”

    “阿夕,你是第一个对我说活下去的人。”

    “醒来吧,东海之下的流萤花开了,我还等你采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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