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舟杨,你给我回来,先给我把绳子解开啊。”林栀茉几乎喊破了嗓子,但还是看到了宋舟杨逃跑的车尾气。

    周榆柏躺地上,腹部的鲜血呼呼往外冒血。林栀茉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她不断摩擦手上的绳子,可绳子很粗,磨到天黑都磨不断。

    林栀茉大声地唤周榆柏,让他不要睡。周榆柏似乎是听到了林栀茉的呼喊,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睁开眼,忍着痛爬向林栀茉的后方,艰难地给她解开了绳索。

    林栀茉的手得到解放后,她立刻挣脱开来,扶起周榆柏检查他腹部的伤口。那里已经被鲜血染得模糊一片,锋利的刀也早已看不到银光,只余下一片刺目的红。

    林栀茉看着可怖的伤口,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眼泪再也没止住哗啦啦地落下。

    周榆柏虚弱地对她笑笑,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止住血就好了。路边有蓟草,你去采一些回来。”

    蓟草是一种生长在野外草丛中的草本植物,茎长绒毛,叶呈卵形,常伴有紫色或红色小花,具有止血消痛的作用。

    林栀茉点点头,小心地将周榆柏放下,便跑向林中。这种草并不算很稀有,路边随处可见,没多久林栀茉就抓了一大把。

    回来的时候,周榆柏腹中的刀竟已被拔出,正安静地躺在他手里。

    林栀茉吓了一跳,她慌忙地上前查看周榆柏,却发现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林栀茉颤颤巍巍伸出手探寻周榆柏的鼻息,却忽地听到他低声道:“还没死,放心。”

    林栀茉的鼻子一下子酸了起来,她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你吓死我了。”

    周榆柏看她紧张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就想逗逗她。

    “你别笑了,我给你上药。”

    林栀茉将采回来的蓟草用石块捣碎敷在周榆柏的伤口,再从自己的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来给周榆柏包扎。

    傍晚橘色的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让她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周榆柏望着林栀茉,眼里带了些笑意,“你帮了我这么多,这次终于轮到我帮你了。”

    林栀茉停下手里的动作,哽咽道:“帮你都是我自愿的,谁要你报答我了。”

    说着她眼里落下泪来。她一边哭一边给周榆柏包扎。

    “这也是我自愿的。”周榆柏道。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周榆柏。你别说了。”林栀茉早已泣不成声。

    周榆柏伸出那只干净的没有沾有血污的手,给林栀茉抹了抹眼泪,柔声道,“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夜晚很快就会到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林栀茉扶着周榆柏上了宋舟杨的车,准备启动的时候才发觉这车居然没有油。

    她又看了一眼周榆柏的手机,果然,一点信号都没有。

    混蛋宋舟杨真的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这种深山老林,最怕夜晚会跑出些什么猛兽来,所以他们决定在车上先过一晚,早上再起来赶路,说不定能走出去。

    车上虽然没有油,却有一箱水和几包饼干,天无绝人之路,他们不至于饿死。

    蓟草已经发挥药效,周榆柏的血止住了,林栀茉给他喂了些水,他便睡了过去。

    林栀茉望着窗外的漆黑的夜,她希望明天可以快点到来。

    天还没亮全,林子里仍有淡淡的紫灰色还未退散,但林栀茉已经醒了,她起来查看周榆柏的伤势。幸亏伤口并未恶化,不幸中的万幸。

    她松了一口气,便轻手轻脚下了车,进到林子里找草药。

    四周寂静一片,林栀茉隐约听到不远处似乎有流水的声音。她循着声音不断往前,穿过密集的草木后,前方突现一点光亮。

    林栀茉将草木拨开,视野变得开阔,一条流水涓涓的小溪跃入眼前。

    有流水的地方,就会有人家。

    林栀茉大喜,她快步跑回去,发现周榆柏已经醒来。她朝他开心道,“周榆柏,前面有溪流,我们可以出去了。”

    林栀茉给周榆柏换药,想继续撕自己的裙子,本来好好一条长裙,硬生生变成了一条短裙。

    周榆柏止住她的动作,“用原来的就可以了。”

    林栀茉不在乎道:“没事,我穿短裙也好看。”

    周榆柏无奈笑笑,他不是这个意思。

    “山林蚊虫多,你这样会被咬。”

    林栀茉脸有些热,她不敢看周榆柏。

    周榆柏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将车后座的抱枕拆下,递给林栀茉,“用这个吧。”

    林栀茉接过,把里面的棉花拆卸下来,再撕开,简单地给周榆柏重新做了包扎。

    他们循着小溪的流水方向一路向前,走了许久都未见到人烟,林栀茉不敢加快进度,她怕周榆柏的伤会复发,只能慢慢走。

    临近中午时,空气变得闷热,天色也暗了下去,大片大片的乌云聚集在一起,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林栀茉不敢再往前,她怕雨落下,周榆柏的伤口会发炎。她只能又往山林里走,找找能挡雨的地方。

    林栀茉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哪里,她不敢离溪流太远,只能在附近找一棵叶子大一点的树,等雨下来时,还能挡住一点。

    走着走着,林栀茉怀疑自己可能是太累,都开始出现幻觉了,她居然在前面看到了一棵三角梅。

    她问周榆柏,周榆柏抬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说他也看到了。

    那地方草木并不多,反而很开阔。林栀茉让周榆柏在原地等自己,自己先过去看一眼。

    过去后她惊讶地发现,三角梅后方居然是一条路,像是人走多之后形成的山路。顺着路走一定能找到人,说不定比顺着小溪找还要快许多。

    林栀茉兴奋地跑向周榆柏,可周榆柏却因为不断地赶路变得越发的虚弱,但他还是强撑起来跟着林栀茉一起走。

    刚走到一半,天空忽地下起瓢泼大雨,脚下的路变得泥泞,又是下坡路,林栀茉扶着周榆柏走,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他们只能在路边的一棵树底停下,林栀茉双手紧紧抱住周榆柏,防止雨水淋到他。

    到这个时候,林栀茉都依然不嫌弃他,一直护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周榆柏觉得心里仿佛潮湿了一片。

    他靠在林栀茉的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林栀茉,谢谢你。”他知道,林栀茉不爱听这个,但是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跟她说什么。

    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很肉麻,但却是必须要说的。比如“谢谢你”或者“我爱你”。

    周榆柏已经忘记自己后面说了什么,他最后还是没忍住疲惫,终是闭上了眼。耳边只余下沙沙的雨声和林栀茉焦急的呼喊声,再无其他。

    林栀茉睁眼时,入目的先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而后是季嘉乐圆圆的脸蛋。

    林栀茉被吓一大跳,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伸手掐了掐季嘉乐的脸。

    季嘉乐吃痛拍开林栀茉的手,一脸埋怨地看着她,“你没有做梦,是真的。”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季嘉乐活脱脱一个成熟稳重的小大人,他给林栀茉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道:“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村里有人经过梅岭后山看到你跟哥哥都昏倒了,就找人来把你们救下。我因为认识你们所以就陪着来了。”

    林栀茉震惊,他们居然走了这么远,都走到梅岭后山了。

    “周榆柏呢?他怎么样?”林栀茉忽地意识到周榆柏并不在这里,她焦急地问道。

    季嘉乐说:“放心,他没事,在隔壁病房。”

    “我要去看看他。”说完林栀茉也不管自己还在吊点滴,就要下床。季嘉乐拦都拦不住。

    林栀茉出来的时候正面撞上了徐燕萍。

    徐燕萍问:“林小姐,你点滴还没输完呢,你去哪里呀?”

    林栀茉对她礼貌一笑,而后绕开她,来到隔壁病房。

    周榆柏安静地躺在里面,还未醒来,李勇正坐在他床边照顾他。

    见林栀茉进来,李勇说:“你不用这么担心,医生说他没伤到要害,不会有事的,”说完他又露出疑惑的神情,问道,“你们大下雨天的怎么跑到后山去?还受了刀伤。”

    林栀茉简单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季嘉乐站在门口听到后,气愤道:“这不能忍,这个什么杨的要再来梅岭,我要灌他喝十碗油茶,不,一百碗。”

    林栀茉扶额,“你这个小孩,不要总是这么冲动。你不是在城里读书的吗?怎么跑到杪春去了。”

    季嘉乐说:“妈妈申请调过来杪春中学当老师了,所以我就跟着来了。现在我每天都能跟田甜一起上学。”说着他脸上绽出一个美滋滋的笑来。

    后来林栀茉才知道,徐燕萍是来杪春当支教的,她说这是季凯的愿望,她想帮他实现,她想留在这里替季凯见证杪春脱贫。所以她就来了。

    周榆柏睡了两天,终于在他昏迷的第三天清晨睁开了眼。

    林栀茉正坐在床边看季嘉乐做数学题,她自己数学就一般般,还一本正经地教。

    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周榆柏醒来的时候听到了以下对话。

    季嘉乐:“爸爸和女儿的岁数加起来是100岁,问女儿多少岁?”

    林栀茉:“50+50=100,女儿五十岁。”

    季嘉乐:“好像是这样没错。”

    林栀茉:“是吧是吧,那你快写。”

    周榆柏:“……”

    谁家女儿和爸爸是同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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