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榆柏醒来后,打电话给江越报了平安。

    江越松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们找你都找疯了,你跟林栀茉的电话都打不通。”

    周榆柏说:“我们很好,只是在这里遇到一些事情。”

    江越:“跟宋舟杨有关系吗?”

    周榆柏嗯了一声。

    江越:“你放心,我会帮你盯着他的,有消息就告诉你。反正这段时间也没事,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周榆柏:“好。”

    一旁的林栀茉听到周榆柏讲完电话,她便凑了上来,问:“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周榆柏笑道:“你想回去吗?”

    林栀茉摇摇头。

    上次来杪春,他们都没怎么玩过,这次机缘巧合之下又来到了这里,她其实想留下来。而且她也已经跟张秋丽报过平安,并托她照看花店和花花,所以她也没什么牵挂。

    周榆柏道:“那我们就留在这里,休息够了再回去。”

    林栀茉开心地点点头,朝周榆柏露出一个笑来。

    周榆柏在医院躺了将近半个月医生才允许出院。他年轻,恢复得也好,出院的时候基本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们还是回到了留春小院,方奶奶早早就收拾好房间,还是原来那间超级大的亲子房。

    林栀茉本想说不用,他们就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有点浪费。但是方奶奶实在太过于热情,而且周榆柏也没说什么,两人就还是住了进去。

    杪春希望小学早已开始放暑假,住在附近的季嘉乐有事没事就会带着田甜来留春小院串门。

    某天,林栀茉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摇椅上,思考到底要去哪里玩时。季嘉乐抱着一个玻璃瓶冲进了院子。

    瓶子里是一只个头很大的虫子,它背部有一对透明的翅膀,翅膀下是坚硬的黑色外壳。林栀茉不知道那是什么虫子,直到瓶子里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时,她才知道那是知了。

    林栀茉问他这是哪里抓来的。

    季嘉乐非常骄傲地说:“后山抓的,这可不好抓,抓了好久才抓到。所以人人都叫我知了大王。”

    林栀茉抿嘴轻笑,她装出一副非常崇拜的样子道:“知了大王,你能不能带我也抓一只呀。”

    季嘉乐手抱瓶子,头高高昂起,“嗯,看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带你去吧。”

    说完林栀茉就跑去屋里,把周榆柏也带上。

    田甜也来了,外婆知道她今天要跟季嘉乐出去玩,特意给她戴上了小草帽,这样显得她的脸格外小。她就站在门口扑闪着大眼睛等着季嘉乐他们。

    林栀茉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两个小孩,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周榆柏,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幸福和满足。

    “生两个。”林栀茉不小心把心里所想脱口而出。

    “什么生两个?”周榆柏问。

    林栀茉忽地紧张起来,她支支吾吾道:“没什么。”

    说完她便快步向前走去。

    周榆柏在她身后勾起了嘴角,小梨涡隐隐显出,眼里也含了些笑意。

    他们跟着季嘉乐一起上了山,夏日的山林绿树成荫,并不热,反而凉快得很,鼻尖都是青草和树叶的芳香。

    越往里走,知了的叫声就越响亮,此起彼伏,仿佛一场盛大的交响乐。

    山路刚走一半,前头的季嘉乐突然停下脚步,他伸手示意。后头的林栀茉和田甜也迅速停下,抓紧了手里的捕虫网开始扫视四周。

    周榆柏站在他们身后,觉得有点好笑,他掏出素描本坐在树下开始画画。

    在季嘉乐的指导下,林栀茉收获颇丰,没一会儿就抓了好多知了。她兴奋地将挎包打开,伸给周榆柏看,“我厉害吧。”

    周榆柏低头望了一眼,宠溺地笑道:“厉害。”

    林栀茉眼角弯弯,“今晚给你加餐。”

    她蹲下看到周榆柏手上的素描。

    画里是正在抓知了的田甜和她,季嘉乐站在不远处正仰着头指点江山,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画得很形象真实。

    林栀茉夸赞道:“周榆柏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什么都会啊,”她抓着画本,笑眯眯地看向周榆柏道,“要不我请你吃知了,你教我画画吧。”

    周榆柏:“……”

    晚上,林栀茉三人齐刷刷地蹲在院子里看着方奶奶给他们炸知了。

    一只只黑色的知了放在油锅里翻滚了一下,捞出来就变成了金黄色,入嘴嘎嘣脆,再沾上点椒盐简直比薯片还好吃。

    林栀茉夹起一只知了在周榆柏面前晃悠,“真的很好吃,你不吃吗?”

    周榆柏扭头夹起一筷子腌木瓜丝,没理她。

    他们吃饱喝足,季嘉乐和田甜就回家了,他们离开前还跟林栀茉拉钩约定好明天还要一起玩。

    周榆柏站在月下望着他们。

    明明是四个人,却万万没想到有三个都是小孩。

    他们回房,时间还早,林栀茉开始缠着周榆柏教她画画。

    “画什么?”周榆柏问。

    林栀茉从楼下客厅拿来一瓶向日葵,笑道:“画这个吧,梵高名作。”

    周榆柏点头,给她递来本子,“你跟着我一起画。”

    “好。”

    两人坐在阳台,前面是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和一盆刚刚淋过水的向日葵,水珠在花瓣上散发出淡淡的光。

    夜里寂静,四处除了虫鸣声,再无其他声响。

    但是林栀茉的心一直静不下来,她总想扭过头去看周榆柏。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琥珀色的瞳孔,还有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

    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周榆柏看在眼里,他问:“你到底在看花还是在看我?”

    林栀茉毫不犹豫道:“看你。”

    周榆柏的手顿了顿,他缓缓放下画笔,转头看向林栀茉。

    “林栀茉,我……”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林栀茉就忽然站了起来,凳子刷啦一下被她的动作拖出好远一段距离,安静的房内响起刺耳的声响。

    “向日葵太难画了,我先去洗个澡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就跑了。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话里的歧义。

    只余下周榆柏一人孤独地坐在阳台,他没有再画画,只是看向前面一片墨黑的天空,眼里染上一丝落寞。

    而另一边的林栀茉背靠在浴室门,闭着眼心里正怦怦乱跳。

    她在害怕,怕周榆柏说出拒绝她的话。周榆柏已经好转,工作生活也都回到了正轨,按道理来说,如果林栀茉是一个合格的疗愈师,就不应该在疗愈结束后过多纠缠周榆柏。

    但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不断向周榆柏靠近。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跟个粘人精一样。她也一直在自欺欺人,只要周榆柏不说,她就死赖着不走。能赖一天是一天,她是这么想到。

    这几天他们都在杪春附近的地方游玩,偶尔还会跟季嘉乐一起上山采野或下水抓鱼,谁都没有再提画画的事情。

    只是周榆柏有时会想单独跟林栀茉说说话,但每次林栀茉都会找借口仓惶逃走。慢慢地,周榆柏就没有再说过了。

    只是有一天,周榆柏不见了。

    林栀茉醒来出门,找遍了整个留春小院都找不到他,方奶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问季嘉乐,他也是支支吾吾的,说周榆柏去了梅岭,帮蒋奶奶扛木头去了。

    林栀茉有些狐疑,说:“我也要去梅岭。”,说着她就要出发。

    只是季嘉乐拦住了她,“还不行,还不可以去。”

    林栀茉眯着眼问道:“为什么?”

    季嘉乐眼神闪躲,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撒谎,就非常生硬地转开了话题,“田甜说想做柚子糖,走吧,我们去买柚子,做完再去梅岭村。”

    都没等林栀茉考虑清楚,季嘉乐就拉着她去镇上了。

    他们在季嘉乐的家里做柚子糖,徐燕萍帮他们把柚子皮都洗净切好。只是糖都已经做好起锅了,田甜都没来。

    “你不是说是田甜想做柚子糖吗?她怎么没来?”林栀茉问季嘉乐。

    季嘉乐:“她……她……”

    就在季嘉乐还在想怎么应付林栀茉的时候,田甜突然从门口冲进来。

    她好似有些焦急,小小的脸上都布满了汗珠。她累得靠在门边不停喘气,都还没开始比划,一旁的季嘉乐就立刻道:“田甜说,哥哥脚崴到的,很严重,要我们去看。”

    “什么?”林栀茉震惊。

    但是季嘉乐是怎么知道的,田甜又不会说话,也没比划手语。

    不过这不是深究的时候,林栀茉二话没说,就立刻跑了出去,田甜和季嘉乐在前面带路。

    他们坐着三脚鸡来到梅岭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暮色正温柔地将梅岭笼罩。

    明明是田甜才知道周榆柏在哪里,可季嘉乐居然比她还熟悉,一直冲锋在前。

    他们来到一条悠长的小路,小路的两边是彩色的灯和花,林栀茉没看清那是什么花,只觉得眼熟。

    那些灯在漆黑的夜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显得格外迷人而浪漫。

    林栀茉想不起来,梅岭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条小路。

    她刚想问季嘉乐和田甜的时候,回过头来却发现他们不见了。

    整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她喊了一声,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鬼使神差地继续往前走着,忽然发觉路的尽头似乎是出现了一个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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