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云父反倒神色如常,期间还抱着云安逗乐,拿出特意从边境带回的羊脂玉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给云安和大嫂嫂把玩,让她想要什么样式就按自己的意思找工匠雕刻。

    沈婉清赶忙道谢,回头又把这玉送了几块给妹妹。

    云承却高兴不起来,林帝此番给了不少赏赐,但也一句话把人噎的如鲠在喉,他不好当着云沅的面讲,私下同云泽说了。

    “此番进宫,陛下希望云沅嫁给仁王,诏书估计会在几天后颁布,届时仁王便会上门提亲。”

    “什么?!怎么会这么快?那何时娶?”

    “听陛下的意思,本月二十是个好日子。”

    “哈,难怪啊,陛下今日的赏赐数额如此不同往日。”云泽苦笑道,“阿沅,什么意思?她能同意吗?”

    “我想阿沅应该做好准备了,你忘了出宫后她一切如常,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不愿做的事重来不做,想来是接受了。”

    “可……可是大兄,我舍不得阿沅。”

    “我也是。”事到如今云承也别无他法,安抚云泽让他莫要在父亲面前闹,父亲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更难受。

    几日后诏书颁布,天下众人皆知,而仁王也带着聘礼登门,沿途路人多表祝贺之意。

    云承和云泽担心云沅,处处观察,但云沅反倒一如寻常,好像料到会有今日。

    十二月二十,云沅穿上那件火红的喜服,在满天白雪中嫁给林琰。

    在人引导下走完所有仪式,云沅已筋疲力竭,明日还要早起进宫面圣谢恩,左等右等等不到林琰,想来是被拖住了,正打算坐着迷糊会儿,结果外面一阵吵嚷。

    林琰在众人推搡下迈进新房,好在他没喝多,在人指引下完成最后的仪式。

    伺候的人一一退下,新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琰看出云沅眼神中的劳累,还是忍不住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

    云沅朝他摆手,站起来朝妆台走去,“不用了,我要把头上的冠拆掉,对了换的衣服下人已经备好,你先去换吧。”

    “你的冠不好拆吧,我帮你弄。”云沅本想回绝,林琰在身后小心翼翼把东西拆掉,期间还问她:“你晚上还是睡在床内侧吧,我想了想还是我睡外侧,行吗?”

    随着东西全部拆下,云沅轻松的动动脖子,“多谢,那就按你的意思吧。”

    云沅和林琰依次换了寝衣,双双躺下。

    本来林琰还想说早些睡吧,一转头看到桌上蜡烛未灭,又轻轻起身灭掉蜡烛,回头借着外面隐隐的微光见云沅在内侧气息平稳,睡得正香。

    自己便慢慢躺下,借着酒劲昏昏沉沉睡去。

    二人一早被门外下人提醒,林琰一阵眼看到云沅背过身睡,因两人盖一床被子,云沅后背就暴露出来,林琰怕她冷抬手慢慢把被子给她贴着后背按下,自己先起了床,叮嘱云沅的陪嫁丫头过半刻钟再去伺候。

    云沅从林琰走了就开始起床,还把门外的玲儿和香儿喊了进来,两个人边伺候边夸姑爷体贴会疼人呢!

    一言不发的云沅默认了林琰的体贴,他作为一个丈夫绝对是合格的。

    可他们两个并不是普通的夫妻,想了那么多云沅忽然记起还有事,“对了,把准备的东西给我,还有问下姑爷去哪了?”

    “是。”

    两个人陪着云沅一同用过早膳,目送云沅和林琰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同乘马车往大内前去。

    下马车时林琰伸出手接她,她轻笑一下大方伸手。

    林琰握着她的手,“怎么这么冰?我帮你暖暖。”说着便将她的手放在手掌里握着,源源不断的热气袭来,很暖和,但云沅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他们二人更多是利益置换,演戏也要有始有终,便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接过后面人递来的暖手炉,“夫君忘了,我有带手炉,你这样帮我暖手一会儿也要手凉,还是不要了。”

    “好,多谢夫人关怀。”

    两人的一举一动被领路的太监看在眼里,感慨道:“殿下与夫人真是情深意切呀!陛下见了定是欢喜。”

    走在后面的云沅和林琰皆笑而不语。

    从王府出发时天色只是有些暗沉,而如今天空开始飘起零星的雪花,一点点打湿宫道,领路的太监赶紧让跟随的宫女拿出油纸伞给两位撑起。

    林琰不动声色地把伞接过,贴着云沅缓缓在宫道行走,过往都是他一人,今朝在雪中行走多一人陪也是别样滋味。

    云沅跟着林琰拜见林帝和陈皇后,把自己准备好的物件进献给二人。

    林帝和陈皇后默许接过,他们二人又给了赏赐,让他们快去拜见深居简出的太后。

    云沅在宫中学仪时几乎没见过这位太后露面,听宫女说陈皇后也只在初一十五这些日子前去问安,向她们打听,她们也只说是太后的意思,就连陛下见太后也是这两天。

    宫道上林琰撑伞与云沅并肩而行,挡住天空越飘越大的雪。耳边刮来的冷风把他的手吹得发红,云沅看着眼里有些不忍,她伸出手想把伞接过。

    却听见林琰轻声道:“不用,我来吧。”

    云沅不想他一直冻着还是强硬握住伞柄,把手中的暖手炉塞给他,“暖暖,手冻伤不好好的。”

    “好。”

    走着走着林琰突然开口:“太后她是近几年才不爱见人的,你不用紧张,待会儿有什么我帮你说。”

    他竟然看出自己的不安,云沅自知自己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可没想到那么容易被人看穿,让她忍不住转头与他对视,干笑道:“没什么殿下,我有一事不明,当今太后是殿下的?”

    林琰神色平静地把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这不是什么秘密,太后是我姨母,当年母亲生我时难产,姨母陪伴左右,临终前嘱托姨母照拂我与兄长。谁知她选了入宫这条路,父亲感念她的拳拳之心,封她为贵人,后来父亲驾鹤西去,她也顺利被兄长尊封为太后。”

    果真如外界传闻一样,先帝对先皇后一片痴心,在先皇后逝去不顾大臣反对,不再立后。

    此等深情纵观古今无出其右者。

    对于林琰讲的这段旧事,云沅不好言语一二,但她还是偷瞄林琰一眼,瞧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的想法任凭旁人再怎么感同身受都体会不到吧。

    去出发拜见太后时,雪不再下天空的颜色又恢复到暗沉的样子,与地上明亮的雪形成比较,他们二人已经无需撑伞,林琰还是固执认为撑着伞可以阻挡寒风的进攻,云沅表示随他去吧。

    行进一段路后云沅终于见到那位太后。她表示对云沅极为满意,让人拿出提前备下的画作,笑呵呵言语。

    “这是我特意找当今排名第二的白青阳所绘,虽比不上河游的画作,但也算个祝福。”

    “多谢太后赏赐,我一定珍藏起来。”云沅立马跪下行礼,太后赶忙表示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虚礼。而云沅还是毕恭毕敬的向太后行礼,礼毕的云沅才敢缓慢直身接过画作。

    一直沉默陪着的林琰刚想张口讲云沅为她备了见面礼,谁料太后说自己累了,让他们二人跪安。

    云沅和林琰乖乖跪下行礼,临走林琰把物件交给太后的身边人孙姑姑,她却对林琰说:“殿下和王妃的心意太后收到了,太后有事叮嘱殿下,她希望殿下活得平安顺遂,不被世俗所累。”

    听完话的林琰眼睛里的慌张肉眼可见,他焦急接话:“可是姨母她……”

    只见孙姑姑摇了摇头,说了句无事,便将他二人请出殿门。

    鉴于二人目前的关系,云沅不好张嘴打听那位姑姑临行前的意思,马车上二人一路无言,没想到回到王府也是如此。

    不知是被孙姑姑的话刺激到,还是如何,林琰这两日都是早出晚归,云沅无法只能叮嘱管家让他照顾好林琰。这两日云沅不用跟他打照面还算自在,空闲时就盼着回门。

    第三天的回门日,云沅按提前吩咐的带好各样物品,林琰即便有事去不了,她也能把这□□角戏唱完。

    从大内回来便开始连下几日的雪在今日终于有渐停的迹象,但风又开始不断起舞狠狠吹刮着在门口的每一个人。

    好在派去的人没过一会儿回来通报道:“小姐,姑爷说让小姐先行,他随后便到让小姐不用担心。”

    “嗯,走吧。”云沅神色自若地坐进马车,缓解冷风带来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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