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李昂驹躺在床上，听到门口隐隐约约的传来人声。他细细分辨了一下，听出来是店小二的声音。
应当是有新的房客，他想。
果不其然，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店小二“哒哒”地跑下楼。
客栈又重归于宁静。
李昂驹睁大眼睛，盯着屋顶有些无聊地放空。房间里很黑，他早早熄了灯，静静地在床上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间里静地出奇，他甚至能听到窗外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嗒。”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响声，似乎是有人路过不小心碰到了，但李昂驹知道并不仅仅如此。
他放慢呼吸，闭上眼睛，仿佛已经进入梦乡，神经却丝毫不容放松地紧绷着。
“喀嗒。”房门被轻轻打开。
李昂驹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然后直接朝着床铺走过来。
那人在床前停下，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对着床上的人一顿打量。但是李昂驹忍不了那么久，藏在被子下的手抓着剑，“唰——”地一下翻身跳起来。
“等等——”拔剑的时候他听到那人喊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些，一心只想着尽快将歹人拿下。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出剑，对着歹人直劈而下；那人似乎叹了口气，也出剑格挡。二人灵力汹涌，直接将窗户冲破，残骸在空中漫飞。
借着窗外雪夜的微光，李昂驹看着面前的人，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股熟悉感越发强烈。
身后有人从窗户翻进来，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声音有些迟疑：“谢师兄？”
盈盈的灯光照在那人脸上，李昂驹终于看清楚这面前的这个人，赫然是自己已相处百年之久的亲师兄。
有些讪讪地放下剑，他挠着脸颊，讷讷的叫了一句：“师兄。”
谢招行瞥了一眼，没理他，转头看向喻清和。“哟清和，好久不见啊。”
喻清和走过来。她看着脚下的满地狼籍，有些疑惑：“你们这是……？”
“还不都是这小子，”谢招行长臂一伸勾住李昂驹的脖子，“不够聪明还想玩人家诱敌那一套。”
低头他又看向自己的师弟：“就你小子那呼吸时轻时重、眼睛眨巴眨巴的，真要是敌人还能被你骗过来那他也是个傻子。”
“谁让师兄你，”李昂驹从他胳膊下挣脱出来，有些不满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谢招行哼笑一声，抬手拍了他一巴掌。李昂驹瞪了一眼，又突然想到什么，问他：“那下午在楼上盯我的也是师兄？”
“盯你，”谢招行挑眉不屑，“谁要盯着你？”
“既然不是师兄，”李昂驹脸色一变，“那这客栈里就确实有古怪。”
他扭头看向那早已没了窗正呼呼往室内灌入寒风的窗口，“完蛋了，”他抱着头，“这么大的动静那人肯定早就察觉了。”
谢招行又嗤笑一声，“人家早走了，不然我会这么晚来找你？”他拉开一张椅子，招呼喻清和过来坐。“清和应当也发现了吧？”他偏头看向她。
“是的，”喻清和将油灯轻轻地放在桌上，“我也是因此住进这家客栈的。”
“那个感觉很奇怪，”她想了一会，“我当时并未察觉到他的气息。”
“我也是。”谢招行说，“发现的第一时间我就到了这里，在他的隔壁呆了一天但没有发现明显的活动痕迹。”
“又或者说，”他顿了一下，“是属于‘人’的气息。”
“我也是这样想的。”喻清和点头。
李昂驹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虽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很自觉地没有打断，自己去拖了一张椅子在他们旁边乖乖坐下。
“话说，师弟啊，”谢招行话锋一转又落到李昂驹身上，“师父此次让你下山来做什么的？”
“找人。”李昂驹挠了挠头，“师父让我找一个叫柳怀晏的人并保护他的安全。”
听到熟悉的名字，喻清和有些意外。“好巧，”她看过去，“我也要找他。”
“哦？”谢招行挑眉，“有点意思。”他看喻清和并不太吃惊的样子，若有所思。
“看来清和已经找到人了。”他微微叹了口气，为别人家靠谱的师妹和自己家没谱的师弟而感到心痛。
“是这样，”喻清和正准备说，“我今日在城郊处见到他。他住在那里一间荒废的学堂，和许多孩子一起。”
“太好了，”李昂驹又高兴起来，“明天我就去他家附近蹲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接近。”
谢招行对他的想法不置可否，但有一件事他有些疑惑。“师父有没有同你说要让你保护他多久？”
“那倒没有。”李昂驹说，“师父只说要等有缘人到。”
“有缘人……”这个词有些耐人寻味，谢招行又叹了口气，这次是无奈。“看来又是个麻烦的差事。”
李昂驹点点头。他看着谢招行，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这里。于是他问：“那师兄又为何在这里？”
“那当然是因为——”谢招行拉长话音，“师父怕你一个人不行特意叫我来帮忙啊。”
“而事实也证明，”他两手一摊，“师父担心的没错。”
“切。”李昂驹撇了撇嘴。
谢招行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视线一转，他扭头微微偏向喻清和。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李昂驹并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清和，”他说，“先前在乌山遇到温亭止，他让我告诉你——”
喻清和垂眼认真听。
“‘师妹此行，或许能得偿所愿一次。’”
“他是这样说的。”
————
“话说，那个破窗怎么办？”李昂驹正对着窗口，冷风迎面吹来冻得他一哆嗦。
“那当然是你自己赔喽。”谢招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摆摆手就要开门出去。
“啊？”李昂驹惊，“师兄不同我平摊吗？”
“傻师弟，”谢招行在门外探头，“师兄你担心你才来的，而你却对师兄拔剑相向，这当然是要你自己赔了。”
李昂驹又转头，可怜地看着喻清和：“清和啊……”
“清和不要管他。”谢招行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卖惨。喻清和看了李昂驹一眼，把油灯给他留下，然后也出门回屋了。
风雪从窗口飘进来，李昂驹呆呆地站着，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忽而重重地长叹一口气。
他，李昂驹，在这天终于感受到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着实令人心寒啊。
李昂驹躺在床上，听到门口隐隐约约的传来人声。他细细分辨了一下，听出来是店小二的声音。
应当是有新的房客，他想。
果不其然，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店小二“哒哒”地跑下楼。
客栈又重归于宁静。
李昂驹睁大眼睛，盯着屋顶有些无聊地放空。房间里很黑，他早早熄了灯，静静地在床上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房间里静地出奇，他甚至能听到窗外大雪簌簌落下的声音。
“嗒。”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响声，似乎是有人路过不小心碰到了，但李昂驹知道并不仅仅如此。
他放慢呼吸，闭上眼睛，仿佛已经进入梦乡，神经却丝毫不容放松地紧绷着。
“喀嗒。”房门被轻轻打开。
李昂驹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然后直接朝着床铺走过来。
那人在床前停下，却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对着床上的人一顿打量。但是李昂驹忍不了那么久，藏在被子下的手抓着剑，“唰——”地一下翻身跳起来。
“等等——”拔剑的时候他听到那人喊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些，一心只想着尽快将歹人拿下。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出剑，对着歹人直劈而下；那人似乎叹了口气，也出剑格挡。二人灵力汹涌，直接将窗户冲破，残骸在空中漫飞。
借着窗外雪夜的微光，李昂驹看着面前的人，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股熟悉感越发强烈。
身后有人从窗户翻进来，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声音有些迟疑：“谢师兄？”
盈盈的灯光照在那人脸上，李昂驹终于看清楚这面前的这个人，赫然是自己已相处百年之久的亲师兄。
有些讪讪地放下剑，他挠着脸颊，讷讷的叫了一句：“师兄。”
谢招行瞥了一眼，没理他，转头看向喻清和。“哟清和，好久不见啊。”
喻清和走过来。她看着脚下的满地狼籍，有些疑惑：“你们这是……？”
“还不都是这小子，”谢招行长臂一伸勾住李昂驹的脖子，“不够聪明还想玩人家诱敌那一套。”
低头他又看向自己的师弟：“就你小子那呼吸时轻时重、眼睛眨巴眨巴的，真要是敌人还能被你骗过来那他也是个傻子。”
“谁让师兄你，”李昂驹从他胳膊下挣脱出来，有些不满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谢招行哼笑一声，抬手拍了他一巴掌。李昂驹瞪了一眼，又突然想到什么，问他：“那下午在楼上盯我的也是师兄？”
“盯你，”谢招行挑眉不屑，“谁要盯着你？”
“既然不是师兄，”李昂驹脸色一变，“那这客栈里就确实有古怪。”
他扭头看向那早已没了窗正呼呼往室内灌入寒风的窗口，“完蛋了，”他抱着头，“这么大的动静那人肯定早就察觉了。”
谢招行又嗤笑一声，“人家早走了，不然我会这么晚来找你？”他拉开一张椅子，招呼喻清和过来坐。“清和应当也发现了吧？”他偏头看向她。
“是的，”喻清和将油灯轻轻地放在桌上，“我也是因此住进这家客栈的。”
“那个感觉很奇怪，”她想了一会，“我当时并未察觉到他的气息。”
“我也是。”谢招行说，“发现的第一时间我就到了这里，在他的隔壁呆了一天但没有发现明显的活动痕迹。”
“又或者说，”他顿了一下，“是属于‘人’的气息。”
“我也是这样想的。”喻清和点头。
李昂驹听着他们俩的对话虽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很自觉地没有打断，自己去拖了一张椅子在他们旁边乖乖坐下。
“话说，师弟啊，”谢招行话锋一转又落到李昂驹身上，“师父此次让你下山来做什么的？”
“找人。”李昂驹挠了挠头，“师父让我找一个叫柳怀晏的人并保护他的安全。”
听到熟悉的名字，喻清和有些意外。“好巧，”她看过去，“我也要找他。”
“哦？”谢招行挑眉，“有点意思。”他看喻清和并不太吃惊的样子，若有所思。
“看来清和已经找到人了。”他微微叹了口气，为别人家靠谱的师妹和自己家没谱的师弟而感到心痛。
“是这样，”喻清和正准备说，“我今日在城郊处见到他。他住在那里一间荒废的学堂，和许多孩子一起。”
“太好了，”李昂驹又高兴起来，“明天我就去他家附近蹲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接近。”
谢招行对他的想法不置可否，但有一件事他有些疑惑。“师父有没有同你说要让你保护他多久？”
“那倒没有。”李昂驹说，“师父只说要等有缘人到。”
“有缘人……”这个词有些耐人寻味，谢招行又叹了口气，这次是无奈。“看来又是个麻烦的差事。”
李昂驹点点头。他看着谢招行，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在这里。于是他问：“那师兄又为何在这里？”
“那当然是因为——”谢招行拉长话音，“师父怕你一个人不行特意叫我来帮忙啊。”
“而事实也证明，”他两手一摊，“师父担心的没错。”
“切。”李昂驹撇了撇嘴。
谢招行笑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视线一转，他扭头微微偏向喻清和。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李昂驹并不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清和，”他说，“先前在乌山遇到温亭止，他让我告诉你——”
喻清和垂眼认真听。
“‘师妹此行，或许能得偿所愿一次。’”
“他是这样说的。”
————
“话说，那个破窗怎么办？”李昂驹正对着窗口，冷风迎面吹来冻得他一哆嗦。
“那当然是你自己赔喽。”谢招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摆摆手就要开门出去。
“啊？”李昂驹惊，“师兄不同我平摊吗？”
“傻师弟，”谢招行在门外探头，“师兄你担心你才来的，而你却对师兄拔剑相向，这当然是要你自己赔了。”
李昂驹又转头，可怜地看着喻清和：“清和啊……”
“清和不要管他。”谢招行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卖惨。喻清和看了李昂驹一眼，把油灯给他留下，然后也出门回屋了。
风雪从窗口飘进来，李昂驹呆呆地站着，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忽而重重地长叹一口气。
他，李昂驹，在这天终于感受到这世间的人情冷暖。
着实令人心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