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刺骨的风刮过翰林院的走廊，吹散炭火残留在衣服上的余温，冻得人鼻尖发红，轮值的方一提着灯笼仔细地巡查每个房间，时不时向手心呼一口热气再揉搓几下取暖。
路过长廊时，发现偏厅的书房亮着烛光，方一有些疑惑，这个时辰张学士早就归家，他走过去叩了几下门，谦和问道：“张学士您在吗？”
无人回应。
他拔高音量又问一遍：“张学士？”
依旧无人应答。
方一推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锁上，他走到窗边，想从窗牖进去灭烛火。就在他刚靠近的瞬间，窗户上忽然映出一个站立着的高大人影。
方一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既然张学士在屋里，为何不应他？
然而下一瞬，人影背后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只见那骷髅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张学士的头一口咬下，顿时血溅窗棂。
方一被吓得瘫倒在地，捂住嘴巴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眼见骷髅三两口将张学士吞下，方一急忙手脚并用地往院子里爬。
爬着爬着便听到身后发出嘎吱的声音，方一颤抖着回头去看，被推开的门缝边，一只白得瘆人的手伸了出来，手背上还沾着未干的鲜血。
画面冲击过大，直接将方一吓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方一猛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温暖的房间里，他心有余悸地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体，并无疼痛和缺失。
随即翻身下床冲了出去，边跑边发疯似地喊：“鬼吃人了！鬼吃人了！”
彼时，大理寺地牢。
伍寒乔端起桌上的茶盏，优哉游哉地品抿一口，而她的正前方，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正吊在半空，身上裹着一张发黄破败的棉被。
粗重木棒鞭打的疼痛透过棉被渗入到男人的五脏六腑，猩红的血随着呜咽声一起将嘴边的布条染得黑红。
男人怒目圆睁地盯着伍寒乔，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瞧着那绵延的恨意，伍寒乔只挤出一个讥讽的笑，轻声道：“阿四，停下吧。”
挥动木棒的阿四应声收手，恭敬地退到一旁。
伍寒乔起身走近，抽出匕首嫌恶地挑断布条，“如何？王侍郎可愿认罪？”
早已恼羞成怒的王侍郎低吼道：“伍寒乔，你竟敢栽赃到我头上！”
他的气息虚弱不已，声音嘶哑得犹如含着一把沙子，碾过咽喉时带出一口血痰吐向伍寒乔，却被她轻而易举闪身躲过。
“呵~”伍寒乔冷笑，转身拿过桌上的一摞账本和信件，“栽赃？人证物证俱全的事，何来栽赃一说？王侍郎该不会是想说你私藏的几千万两黄金是我一夜之间埋进去的吧？还有那数十处的田产房产，也是我给你置办的？”
“你明知我背后是谁，还敢查到我头上！”
“哦？我倒想听听王侍郎背后的是谁？”伍寒乔玩味地用匕首在王侍郎脸上拍了拍。
“......”
倘若他真的说出来，才真是顺了伍寒乔的意，而他只会死得更惨！
良久，他垂死挣扎般开口：“我要求见圣上。”
听到他这句话的伍寒乔霎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随后徐徐踱步到王侍郎身旁，倾身凑近他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圣上说，若是王侍郎想见她，便让我转达一句话。”
“...什么话？”王侍郎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圣上说，祸..不及家小。”
“哈..哈哈哈”王侍郎嗤笑道：“你莫不是忘了，我一介孤家寡人，何来家小？”
摸爬滚打朝堂多年，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遂从不留人在身边。
伍寒乔浑不在意地撇过那张自认为算无遗策的脸，背过身坐回椅子上，只说了九个字：“怀宁县赵家，稚子无辜。”
只见王侍郎瞳孔放大，脸色从不可置信到俯首认命，“我认罪...”
听罢，伍寒乔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刚要唤人拿纸笔，身后忽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和通报声。
“禀少卿大人，有翰林院的人前来报案！”
“翰林院？”伍寒乔微微蹙眉：“什么案子？”
衙役有些犹豫道：“说是张学士..被...”
“说。”伍寒乔的声音不大，但压迫感十足。
“来报案的人说，张学士昨晚被鬼吃了。”
听到这话的伍寒乔思索片刻，适才扭头开口道：“阿四，你盯着他签字画押，然后去一趟张府再来找我。”随后回头冲衙役道：“你带人跟我去翰林院。”
“明白。”
半个时辰后，翰林院。
伍寒乔到的时候，聚集的学子已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她一挥手，大理寺的人便围着书房站成一圈，将一众学子隔绝在现场外。
“将报案的人带进来。”伍寒乔边进书房边吩咐道。
“是。”
书房的门上印着一个血手印，伍寒乔凑近闻了闻，的确是人血；又覆上自己的手掌隔空比对一番，差距甚多。
迈步进屋，先去了左边的书案，桌上的信笺上晕着几滴干涸的血点，整齐有致地书格第二排，一本倒放的史记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伍寒乔将书取下，崭新如初，并无翻阅痕迹。她又走到窗牖边，倾身细细观察窗户纸上那道弧形血痕。
血痕的弧形过于工整，不像是溅上去的，倒像是有心泼成这样的。
在她思考的当间，衙役带着报案人进来了，“少卿大人，人带来了。”
“知道了，你去问问其他学子昨晚的情况。”伍寒乔说罢，走到了右边的茶室。边端起桌上剩下半杯茶水的杯盏检查边对方一道：“你说说昨晚的情况吧，要一字不落。”
方一的嘴唇还有些发白，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声音里夹着后怕，“昨夜小人轮值夜巡，路过张学士书房时发现灯还亮着，便敲门喊了两声，都没人回应，”
在听方一讲述案发情形的同时，伍寒乔已确认了茶水无毒，并拿出木夹倒腾炭盆。
方一被伍寒乔翻找炭盆的动作吸引，顿了片刻才继续说：“小人推门想进来，可是门是锁着的，所以小人想说从窗户进来，可刚走到窗边，就看到一个骷髅头把张大人吃掉了...”
方一说到此处时，伍寒乔在碳灰中找到了一片没烧完的纸屑，上面赫然一个扁平的‘林’字。
“小人当时被吓坏了，捂着嘴不敢出声，拼了命地往院子里跑，结果听到门开的声音，回头就看到门上一只阴森森的血手，然后就晕过去了，今早一醒来就去大理寺报案了。”方一陈述完毕去看伍寒乔，她正用巾帕包住纸片收好。
“你说没有人回你，那你怎么知道是张学士在屋里？”伍寒乔怀疑道。
“小人在窗边看到张学士的影子了，在翰林院有如此高大身形的人，只有张学士。”方一的回答有理有据。
伍寒乔摩挲着手指再次提问：“就如你所言，那你为何几经折腾也要进这屋子的理由又是什么？”
“熄灭烛火，张学士跟院里的所有人都交代过，他书房里的典籍很是珍贵，所以只要入夜，院里的烛火都要灭掉，以防起火。”
“跟所有人都交代了？”
“是的，小人不敢胡言，大人可以随便叫个人进来，一问便知。”
这个方一瞧着胆小，说话的逻辑却是十分清晰。伍寒乔在心里打量道。
“你先下去吧，有问题再传你。”
将人打发下去后，伍寒乔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目光落在书格方才史记的位置开始思考。
按照方一所言，张学士的叮嘱是对全院的，所以选取的见证者应当是随机的，因为无论是谁，都会因为张学士的话前往书房熄灭烛火。
所谓的骷髅头吃人，应该就是皮影戏一类的把戏，制造血痕血手印加以恐吓，便可以进一步坐实鬼吃人的假象。
至于信笺和没烧毁的纸片，不论是刻意还是无意，都能让人猜测到张学士在与人互通极为秘密的信件。
唯独那本倒放的史记，与整个案情看起来格格不入，让人摸不清用意。
按照张学士屋内的陈设和一应摆放来看，他是个恪守整洁、一丝不苟的人，所以倒放的书，肯定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是犯人又是为何？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阿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少卿大人。”
伍寒乔起身走到门口，对阿四道：“手。”
阿四一头雾水地抬起手，被伍寒乔拉过覆在血手印上，结果如她所料，相差无几。
的确是男人的手。
随即伍寒乔松开手，正色道：“张府那边如何？”
“卑职问过了，张学士昨夜确实没回家，也没派人去家里通传，但因张夫人今晨才从老宅回来，所以也是刚知道此事。”
“张夫人几时回的老宅？”
“两日前，据管家所言，确实定的是今日回来，不过卑职也派人去老宅那边问话了，午时应当就能回话。”
阿四做事一向缜密，伍寒乔对他很放心。
“还有件事...”阿四再度开口，面露难色。
又是这般欲言又止，伍寒乔上一次瞧见阿四这样，便是查王侍郎之前陛下传来密信的时候。
将人领进屋关上门后，伍寒乔内心毫无波澜地开口：“给我吧。”
她已经习惯了做这种事。
阿四自袖中取出字条递过来，伍寒乔打开，意料之外的一行字：此人可用，助你查案。
反复阅览字条两遍后，伍寒乔面色变得凝重。
陛下缘何在此时安排人给她？
难不成是开始怀疑她所以派人来监视？又或者是因为张学士的案子不似表面这般简单，而是牵一发则动全身？
无论哪个原因，于她而言都不是好事。
咚咚！
猝不及防的敲门声打破屋内的沉寂，令伍寒乔和阿四一瞬间警惕起来。
“谁？”伍寒乔沉声开口。
“下官是新上任的侍讲学士，奉陛下之命，前来助少卿大人查案。”门外之人语气恭谦。
是陛下密信中提及之人。
伍寒乔与阿四对视一眼，阿四知会地掏出火折子，伍寒乔盯着字条燃烧殆尽到不留一丝痕迹后，适才朝门外道：“进来吧。”
门应声被推开，一角柳绿衣袂翻飞撞进余光，来人身姿挺拔，如青松般站定在几步开外的距离。
那张似曾相识的侧脸让伍寒乔心头一惊，视线和意识都开始变得恍惚，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只见来人慢慢地转过身，视线与伍寒乔交汇，眸中柔情如纱似雾，唇边浅笑明媚温暖。
薄唇轻启，字字如珠：“下官砚槿安，见过少卿大人。”
路过长廊时，发现偏厅的书房亮着烛光，方一有些疑惑，这个时辰张学士早就归家，他走过去叩了几下门，谦和问道：“张学士您在吗？”
无人回应。
他拔高音量又问一遍：“张学士？”
依旧无人应答。
方一推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锁上，他走到窗边，想从窗牖进去灭烛火。就在他刚靠近的瞬间，窗户上忽然映出一个站立着的高大人影。
方一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既然张学士在屋里，为何不应他？
然而下一瞬，人影背后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只见那骷髅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张学士的头一口咬下，顿时血溅窗棂。
方一被吓得瘫倒在地，捂住嘴巴根本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眼见骷髅三两口将张学士吞下，方一急忙手脚并用地往院子里爬。
爬着爬着便听到身后发出嘎吱的声音，方一颤抖着回头去看，被推开的门缝边，一只白得瘆人的手伸了出来，手背上还沾着未干的鲜血。
画面冲击过大，直接将方一吓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方一猛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温暖的房间里，他心有余悸地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体，并无疼痛和缺失。
随即翻身下床冲了出去，边跑边发疯似地喊：“鬼吃人了！鬼吃人了！”
彼时，大理寺地牢。
伍寒乔端起桌上的茶盏，优哉游哉地品抿一口，而她的正前方，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正吊在半空，身上裹着一张发黄破败的棉被。
粗重木棒鞭打的疼痛透过棉被渗入到男人的五脏六腑，猩红的血随着呜咽声一起将嘴边的布条染得黑红。
男人怒目圆睁地盯着伍寒乔，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瞧着那绵延的恨意，伍寒乔只挤出一个讥讽的笑，轻声道：“阿四，停下吧。”
挥动木棒的阿四应声收手，恭敬地退到一旁。
伍寒乔起身走近，抽出匕首嫌恶地挑断布条，“如何？王侍郎可愿认罪？”
早已恼羞成怒的王侍郎低吼道：“伍寒乔，你竟敢栽赃到我头上！”
他的气息虚弱不已，声音嘶哑得犹如含着一把沙子，碾过咽喉时带出一口血痰吐向伍寒乔，却被她轻而易举闪身躲过。
“呵~”伍寒乔冷笑，转身拿过桌上的一摞账本和信件，“栽赃？人证物证俱全的事，何来栽赃一说？王侍郎该不会是想说你私藏的几千万两黄金是我一夜之间埋进去的吧？还有那数十处的田产房产，也是我给你置办的？”
“你明知我背后是谁，还敢查到我头上！”
“哦？我倒想听听王侍郎背后的是谁？”伍寒乔玩味地用匕首在王侍郎脸上拍了拍。
“......”
倘若他真的说出来，才真是顺了伍寒乔的意，而他只会死得更惨！
良久，他垂死挣扎般开口：“我要求见圣上。”
听到他这句话的伍寒乔霎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随后徐徐踱步到王侍郎身旁，倾身凑近他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圣上说，若是王侍郎想见她，便让我转达一句话。”
“...什么话？”王侍郎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圣上说，祸..不及家小。”
“哈..哈哈哈”王侍郎嗤笑道：“你莫不是忘了，我一介孤家寡人，何来家小？”
摸爬滚打朝堂多年，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遂从不留人在身边。
伍寒乔浑不在意地撇过那张自认为算无遗策的脸，背过身坐回椅子上，只说了九个字：“怀宁县赵家，稚子无辜。”
只见王侍郎瞳孔放大，脸色从不可置信到俯首认命，“我认罪...”
听罢，伍寒乔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刚要唤人拿纸笔，身后忽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和通报声。
“禀少卿大人，有翰林院的人前来报案！”
“翰林院？”伍寒乔微微蹙眉：“什么案子？”
衙役有些犹豫道：“说是张学士..被...”
“说。”伍寒乔的声音不大，但压迫感十足。
“来报案的人说，张学士昨晚被鬼吃了。”
听到这话的伍寒乔思索片刻，适才扭头开口道：“阿四，你盯着他签字画押，然后去一趟张府再来找我。”随后回头冲衙役道：“你带人跟我去翰林院。”
“明白。”
半个时辰后，翰林院。
伍寒乔到的时候，聚集的学子已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她一挥手，大理寺的人便围着书房站成一圈，将一众学子隔绝在现场外。
“将报案的人带进来。”伍寒乔边进书房边吩咐道。
“是。”
书房的门上印着一个血手印，伍寒乔凑近闻了闻，的确是人血；又覆上自己的手掌隔空比对一番，差距甚多。
迈步进屋，先去了左边的书案，桌上的信笺上晕着几滴干涸的血点，整齐有致地书格第二排，一本倒放的史记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伍寒乔将书取下，崭新如初，并无翻阅痕迹。她又走到窗牖边，倾身细细观察窗户纸上那道弧形血痕。
血痕的弧形过于工整，不像是溅上去的，倒像是有心泼成这样的。
在她思考的当间，衙役带着报案人进来了，“少卿大人，人带来了。”
“知道了，你去问问其他学子昨晚的情况。”伍寒乔说罢，走到了右边的茶室。边端起桌上剩下半杯茶水的杯盏检查边对方一道：“你说说昨晚的情况吧，要一字不落。”
方一的嘴唇还有些发白，不知是吓得还是冻得，声音里夹着后怕，“昨夜小人轮值夜巡，路过张学士书房时发现灯还亮着，便敲门喊了两声，都没人回应，”
在听方一讲述案发情形的同时，伍寒乔已确认了茶水无毒，并拿出木夹倒腾炭盆。
方一被伍寒乔翻找炭盆的动作吸引，顿了片刻才继续说：“小人推门想进来，可是门是锁着的，所以小人想说从窗户进来，可刚走到窗边，就看到一个骷髅头把张大人吃掉了...”
方一说到此处时，伍寒乔在碳灰中找到了一片没烧完的纸屑，上面赫然一个扁平的‘林’字。
“小人当时被吓坏了，捂着嘴不敢出声，拼了命地往院子里跑，结果听到门开的声音，回头就看到门上一只阴森森的血手，然后就晕过去了，今早一醒来就去大理寺报案了。”方一陈述完毕去看伍寒乔，她正用巾帕包住纸片收好。
“你说没有人回你，那你怎么知道是张学士在屋里？”伍寒乔怀疑道。
“小人在窗边看到张学士的影子了，在翰林院有如此高大身形的人，只有张学士。”方一的回答有理有据。
伍寒乔摩挲着手指再次提问：“就如你所言，那你为何几经折腾也要进这屋子的理由又是什么？”
“熄灭烛火，张学士跟院里的所有人都交代过，他书房里的典籍很是珍贵，所以只要入夜，院里的烛火都要灭掉，以防起火。”
“跟所有人都交代了？”
“是的，小人不敢胡言，大人可以随便叫个人进来，一问便知。”
这个方一瞧着胆小，说话的逻辑却是十分清晰。伍寒乔在心里打量道。
“你先下去吧，有问题再传你。”
将人打发下去后，伍寒乔干脆盘腿坐在地上，目光落在书格方才史记的位置开始思考。
按照方一所言，张学士的叮嘱是对全院的，所以选取的见证者应当是随机的，因为无论是谁，都会因为张学士的话前往书房熄灭烛火。
所谓的骷髅头吃人，应该就是皮影戏一类的把戏，制造血痕血手印加以恐吓，便可以进一步坐实鬼吃人的假象。
至于信笺和没烧毁的纸片，不论是刻意还是无意，都能让人猜测到张学士在与人互通极为秘密的信件。
唯独那本倒放的史记，与整个案情看起来格格不入，让人摸不清用意。
按照张学士屋内的陈设和一应摆放来看，他是个恪守整洁、一丝不苟的人，所以倒放的书，肯定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可是犯人又是为何？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阿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少卿大人。”
伍寒乔起身走到门口，对阿四道：“手。”
阿四一头雾水地抬起手，被伍寒乔拉过覆在血手印上，结果如她所料，相差无几。
的确是男人的手。
随即伍寒乔松开手，正色道：“张府那边如何？”
“卑职问过了，张学士昨夜确实没回家，也没派人去家里通传，但因张夫人今晨才从老宅回来，所以也是刚知道此事。”
“张夫人几时回的老宅？”
“两日前，据管家所言，确实定的是今日回来，不过卑职也派人去老宅那边问话了，午时应当就能回话。”
阿四做事一向缜密，伍寒乔对他很放心。
“还有件事...”阿四再度开口，面露难色。
又是这般欲言又止，伍寒乔上一次瞧见阿四这样，便是查王侍郎之前陛下传来密信的时候。
将人领进屋关上门后，伍寒乔内心毫无波澜地开口：“给我吧。”
她已经习惯了做这种事。
阿四自袖中取出字条递过来，伍寒乔打开，意料之外的一行字：此人可用，助你查案。
反复阅览字条两遍后，伍寒乔面色变得凝重。
陛下缘何在此时安排人给她？
难不成是开始怀疑她所以派人来监视？又或者是因为张学士的案子不似表面这般简单，而是牵一发则动全身？
无论哪个原因，于她而言都不是好事。
咚咚！
猝不及防的敲门声打破屋内的沉寂，令伍寒乔和阿四一瞬间警惕起来。
“谁？”伍寒乔沉声开口。
“下官是新上任的侍讲学士，奉陛下之命，前来助少卿大人查案。”门外之人语气恭谦。
是陛下密信中提及之人。
伍寒乔与阿四对视一眼，阿四知会地掏出火折子，伍寒乔盯着字条燃烧殆尽到不留一丝痕迹后，适才朝门外道：“进来吧。”
门应声被推开，一角柳绿衣袂翻飞撞进余光，来人身姿挺拔，如青松般站定在几步开外的距离。
那张似曾相识的侧脸让伍寒乔心头一惊，视线和意识都开始变得恍惚，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只见来人慢慢地转过身，视线与伍寒乔交汇，眸中柔情如纱似雾，唇边浅笑明媚温暖。
薄唇轻启，字字如珠：“下官砚槿安，见过少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