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钱就到账了,没想到事情解决的如此顺利。林柔疏百感交集,决定把这五十万存好,全部用来给花卷儿治病。

    得白血病的孩子免疫力低,钱到账后,林柔疏立即给花卷儿请了专业的营养师专门负责她的饮食,又给医院的账户上预存了十万元。

    这两天她有空就去医院探望花卷儿,有姐姐陪伴,还有医护和营养师的专心照料,花卷儿的状态看起来越来越好,林柔疏才稍稍舒了口气。

    那盆郁金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彻底没救。林柔疏感到抱歉,奶奶把开得最好的一盆送给了她。

    为了以示歉意,林柔疏买来画画工具,想从那天拍的花房照片中,临摹一幅送给奶奶。

    晚上,她正在画画的时候,接到艺缘娱乐李梦的电话,通知她明晚有一场重要的才艺面试,告诉她把时间空出来。

    林柔疏没有怀疑,签约的那天什么考核也没有,公司可能是想现场听听她的水平。

    李梦提出去接她,她拒绝,自己坐地铁去了指定的会所。

    她不想暴露自己住在景泰湾,和黎明朗的关系,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好在那天签约时,对方好像也同样急切,具体细节,都没来得及过问。

    这是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里面的装修非常高端奢华,估计消费也不菲。

    公司为什么会在这里面试才艺?

    林柔疏正疑惑,对接的人迎上她,把她拉到一个小包间,化妆师等在里面。

    快要化完时,李梦进来了,仔细看过林柔疏,对化妆师说:“口红颜色太靓了,换个淡一点的色号。”

    化妆师之前就被吩咐过,要化精致的淡妆。可林柔疏那张脸本身就够精致了,皮肤底子还好。其实不需要靠化妆加成,就足以惊艳四座。

    化完妆,林柔疏接过要她换上的衣服犯了难,太短了,她从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李梦见她有些为难的样子,轻眯一下眼睛,走上前去劝说:“歌手除了要给观众听觉上的享受,还是一场视觉的盛宴。我们公司也要考虑形象的展示上,艺人都能有哪些可能性。”

    有点说服她了,林柔疏勉为其难点点头,还是不由自主将心中疑惑说出来:“是不是过于隆重了?”又是化妆又是换衣服的,工作人员看起来都过于谨慎凝重,看着不像是公司的才艺面试。

    李梦想起见到林柔疏的那天,浑身名牌又十分缺钱的样子,想必拜金,转变脸孔庄重说道:“柔疏,你的条件很好,起点如何、能发展成什么样,与我们整个团队都休戚与共。现在还觉得我们过于重视吗?”

    李梦睁着眼睛认真胡诌,其他工作人员听了,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除了李梦和邢兴业,没有人知道今晚这出戏唱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然背着人做。眼下紧要的是,艺缘娱乐资金链紧缺,要是再找不到融资,恐怕就要各奔东西。

    -

    黎明朗下了飞机,就直奔盛辉建筑开会。会议进行两个多小时,散会时已将近晚上八点。

    夏莉上前汇报:“廖总打过电话,她已经到了。”

    说的是托海传媒的执行总监廖晶。

    托海传媒也是由黎明朗父亲黎盛辉一手创办,是一家主营艺人经纪、音乐、影视制作与发行的综合民营娱乐集团。

    黎明朗对这项事业兴趣寥寥,但接手后仍认真经营,维持着既定的规模。

    廖晶是业内数一数二的职业经理人,自受聘于拓海传媒后,一直兢兢业业,托海传媒多年来能够稳中求胜,她功不可没。

    此次饭局是廖晶一手促成。她知道黎明朗无意投资艺缘娱乐,但邢兴业想抱黎氏的大树,三番五次邀约,她不得不请黎明朗给三分薄面。同在一个圈子里行走江湖,合作在所难免,艺缘娱乐的老总虽然口碑一般,但公司里有两个艺人演技还不错。

    简单寒暄过后,便没有多余的话,此前邢兴业已经与廖晶谈了多次,她也多次转述过黎总的意思,但邢兴业还是不死心。

    打过一次电话婉转催促过,廖晶不好再打,转而对邢兴业说:“邢总,不好意思,黎总今天的飞机晚点了,不然就跟您约晚些的时间段了。”

    邢兴业摆摆手赔笑:“没事没事!黎总日理万机,我能会到他,已是三生有幸,多等一会儿算什么。”

    “多谢邢总体谅。”

    “廖总不要客气,此次若能融资成功,艺缘娱乐日后还请您多多照拂。”

    “哪里话,托海传媒的业务就够我焦头烂额了,近日正在与黎总商议缩减影视制作的规模。”

    “廖总过于自谦了,业内谁不知道您带领着娘子军团将拓海传媒经营的蒸蒸日上。”

    “过奖,主要是有黎总掌舵,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才派上点用场。”

    “哦?那我今天要向黎总好好取取经了。”

    说曹操曹操到。

    黎明朗白衫黑裤,款款走进包间。

    被世代浸润出来的贵公子,即便再低调,也难掩清冷矜贵的气质。

    邢兴业起身,“黎总,感谢黎总赏光!终于把您盼来了啊!”说完,油腻的哈哈连笑几声。

    黎明朗泰然自若,说了句幸会。

    席间,黎明朗有礼有节,无论邢兴业怎样见缝插针提融资的事,他都四两拨千斤、不动声色推回去。

    早就听说黎明朗在外面从不饮酒,邢兴业也不敢逾矩,在饭桌上打了几个回合太极,半个小时没到,已基本接近尾声。

    苦苦寻来的一次机会,怎么可能甘心草草收场?

    “黎总,还有专门为您准备的甜点。”邢兴业带着奉承的口吻,朝门口的侍应生摆一下手。

    包间的灯瞬间灭了,坐席对面的窗帘缓缓拉开,一个清新明丽的可人儿映入眼帘,一袭白衣胜雪裹在胸前,婉若一株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琴弦拨动,温柔甜美的声音徐徐传来,似在歌唱,又似在婉约诉说:嘿,honey,

    我心里面有一种悸动,

    只能说给自己倾听。

    也许是,

    想要用这样的方式,

    漫步在你的心底。

    太阳东升西落,

    一天天,一年年,

    冬去了春又来,

    对你的思念不停歇。

    你不知道,

    广阔天地,星幕下,月光里,

    有一个我,喜欢着你。

    我反复憧憬,

    在脑海中,

    再一次遇见你时,

    你的样子,

    我的样子,

    我心中的欢喜。

    但你不知道。

    You will never know.

    May be,

    baby

    请允许我这样叫你,

    这使我感到一个人的甜蜜。

    是你在不经意中,

    赠给我的,空欢喜。

    宝贝,

    我感受余温,仍是炙热犹存。

    化作一首美丽的情诗,

    漂洋过海寄给你。

    曲毕,栀子花的眼眶湿润了,如晨雾点缀在花草间的朝露。

    开灯后良久,黎明朗都一语不发,看起来十分诧异。

    邢兴业觉得有戏。他私下里没少打探,黎明朗不烟不酒,也从不去澳门,怎么可能有人什么都不好?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富家公子哪个不尽情玩儿几年再接受家里安排的婚姻?此次怕是正中下怀,莺莺燕燕见惯了,冷不丁碰见个又纯又欲的,谁能把持得住?

    这样一个人找的妙啊!

    -

    幕帘拉开,林柔疏才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片单向透视玻璃。这样心无旁骛的对着自己说唱,唱着唱着,脑海中闪过数个画面,以及,某一个人的身影。

    行将哽咽时,终于唱完,她平顺呼吸,努力克制一下情绪,向玻璃对面微微颔首,“各位老师好,这首歌是我在两年前创作的,歌名叫做《甜酸》。”

    对面无人回应,她随即被工作人员叫了出去,幕帘被缓缓拉上。

    将吉他还回去时,她有些不舍的攥了一下,才递过去。

    林柔疏有些饿,早知道要等这么久才轮到她,就吃些东西再过来了。回去下碗青菜面吧。

    正要换回衣服准备走,李梦进来了,“高层要找你谈话,快随我来。”

    “老师们吗?”

    “对,喝点水吧,一会儿可能要讲很多话。”

    李梦举起手中纯净水,将瓶盖拧开递给她。林柔疏说声谢谢接过,就着紧张的心情喝了几口。

    表演的时候不觉得,此刻她不由得反复回忆自己拍子是否都有唱对,悬着一颗心跟随李梦走出了更衣室。

    初夏的晚风带来阵阵凉意,她冻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才觉出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这不是停车场吗?怎么出来了?

    裙子上下都太短了,又是纤薄的布料,林柔疏有些不自在,顿住脚步双臂环抱住自己,忍住瑟瑟发抖和饥肠辘辘问:“在哪里点评?”

    “车上。”李梦拉开旁边一辆加长林肯的车门,林柔疏被用力推了进去。

    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一下撞到黎明朗怀里。

    台起头对着他望向自己的深邃眼眸,愣了足足好几秒,才急忙退开,坐到一旁。

    黎明朗倒是淡定。怎么可能只听一首歌那么简单?说要送他个礼物,黎明朗等在车里时,就早已明了。

    林柔疏却一头雾水,“你不是在出差吗?”

    “回来了。”

    黎明朗答得平静,却神色不好,似是带着几分怒意。

    这辆加长林肯是他父亲黎盛辉生前的爱车,平时停在盛辉建筑的专属车库。他很少用,今天是下了飞机从盛辉建筑直接赶来,所以才开了这辆。

    她撞进来时,他的平板电脑被撞到一旁,捡起来重新拿到手里继续看,然后负气把平板往她身旁一扔,“这样的合同也敢签?你做事情不过脑子吗?”

    林柔疏拿起平板一看,正是她与艺缘娱乐签订的经纪合同。

    里面的霸王条款用醒目的红线标了出来。霸王条款都写得很隐秘,她当时的心思全在解决花卷儿的医药费上,的确看得潦草,疏忽大意了。

    林柔疏心情荡到谷底,但仍有些不明所以,开口直接问:“你怎么在这儿?”

    黎明朗耐心尽失,“还不明白?艺缘娱乐想贿赂我,你被卖了。”

    林柔疏回想这次才艺面试的异常,后知后觉,羞愤交加的难以抑制,脸色憋得通红。

    她气息开始不稳,喘促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极力忍住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现在是不是该庆幸车上的人是你呢?”

    “你理智一点。”

    “要我怎么理智?如你所见,我就是个坏女孩,还没长脑子!”林柔疏双手挡在胸前,双腿不由自主夹紧了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黎明朗别开眼睛,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递过去:“披上吧。”

    “不冷!这样穿很凉爽!”她腾出一只手拽了拽裙角,裙子只到大腿根部。

    车内的气氛降到冰点,她却越来越热,情绪也很暴躁。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很冷的。

    林柔疏转念一想,忽觉不对,“车里开了暖风?”

    “怎么会?现在是夏天。”黎明朗抚一下额角,轻声说:“别气了,披上吧,小心着凉。”

    他犹疑一下,拿起西装外套坐到林柔疏旁边帮她披衣服。

    林柔疏像是失去了战斗力,整个人仰到靠座上,只顾伸手推拒。

    指尖与他手臂相碰,他感到了分明的粗粝感,捉住她的素手翻开一看,指腹上都是茧子。他想到那天晚上,她的吉他被砸碎扔下楼,她心碎又无助的样子。

    林柔疏眩晕得支撑不住了,顺着座椅的靠背向旁边倾倒。

    一只手还被他抓着,黎明朗就势扶住她,“你怎么了?”

    林柔疏倒在黎明朗怀里,“水,那瓶水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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