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不久，卓越带着医生来给黎明朗的脚踝做理疗，林柔疏被施依芳找去逛街。
本来林柔疏担心黎明朗在家需要人，不想去的，但早上她刷碗时，老太太他们的谈话她都听到了，临出门前，施依芳也给她递眼神，估计是有话对她说。
果不其然，选好梳妆台回到车上，施依芳吩咐司机下车，她直接在车里和林柔疏说起体己话。
“柔疏，妈妈看出来你着急回去陪明朗，去我那里需要时间，在外面又不方便，咱们在车里聊吧。”
“嗯，您说。”
施依芳开门见山：“你和明朗，是不是还没有同过房？”
林柔疏低下头称是。
施依芳：“你猜到我们看出来了？”
林柔疏：“嗯，奶奶说要把软塌搬走。”
施依芳：“哎，不是那张软塌，我们也会猜到的。过来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的肢体语言，处处透着生疏和客气。”
林柔疏涨红了脸，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中，又一句都说不出口，只弱弱地说了声对不起。她知道长辈们都对这场婚姻寄予厚望。
施依芳轻抚一下她肩膀：“不要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们这婚结的，是仓促了点。那种事情，也是要有感情基础才能做。”
林柔疏头一直低着，心中莫名生出愧疚和酸楚的情绪，眼圈渐渐泛红。
施依芳毫不含糊：“你们结婚虽然有三个月了，但我知道，明朗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一定没怎么陪过你。柔疏，是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林柔疏用力摇头，随即又犹豫着点点头。
施依芳叹口气：“你不要包庇他了，哎，我自己生出来的儿子，自己知道。柔疏，今天提这件事，我们一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了解问题出在哪里，然后解决。你不要担心，我虽然对那臭小子无计可施，但爷爷奶奶的意思，他还是要忌惮的。”
“妈妈……他，他工作忙，我们慢慢来吧。”
“你不要感到压力，长辈们都看得出来，你很尽心尽力照顾他。是那小子不争气。柔疏，你再给他些时间。奶奶同我说了，明年春天一定给你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绝不能委屈了你。”
她不知说什么，亦不知道，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能不能撑过满满冬季，迎来春天。
回到景泰湾的时候，她想起之前她的主动、他的拒绝，情绪异常低落，如果他不要她，不如趁早放手，放他自由。反正已经各得其所，算是两不相欠。他重新娶个心仪的女子，过真正的婚姻生活，也好不辜负老人家的期盼。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正碰见工人从门里往外抬那张黑色的软塌。她立在门厅一旁，眼看着那张软塌被竖起、挪到电梯里，电梯门关上，又过了很久，她才调整好情绪进门去。
医生已经走了，卓越见林柔疏回来，不忘上次夏莉对他的叮嘱，一秒钟电灯泡也当不得，匆匆告辞。
林柔疏回到主卧，黎明朗从看着的书中抬头，好整以暇看她，“梳妆台放到衣帽间了。”
“好。”她不甚关心，能有一处地方落脚已然不错，梳妆台对于她来说是奢侈品。灰姑娘的梦该醒了。
她走去衣帽间，远远瞥一眼黎明朗的脚踝，似是好了些，但仍红肿得厉害。
换过衣服出来，林柔疏看着原先摆着软塌那处空荡荡的地方，平静对黎明朗说：“我们今晚去次卧睡吧。”
他把手里的书放下：“次卧的沙发也被搬走了。”
林柔疏泄气，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他生龙活虎的时候都没有对她怎么样，这样计较除了显得扭捏，能证明什么？
黎明朗用完餐时已经将近五点，她也不饿。不用准备晚饭，他去书房开会，她拿起吉他去楼顶的花园。
黎明朗的会议格外多，几乎将未来三天能调的，全都调到今天。
连续开完两个会，已经晚上九点多。
他从椅子上挪到轮椅，到处找林柔疏都未见她身影，画室的灯也关着。唯一没去的地方就是楼顶，但他一点吉他声也没听见。
黎明朗回主卧，把拐杖放到腿上，转去通往花园的楼梯间，从轮椅上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到顶楼。
夜间的风已经很凉，花园不似上次的情景，一些不堪秋色的花有了凋敝的迹象。
她仍坐在上次的位置，只是这一次将吉他抱在胸前，没有弹，他也不能抱她下来。
天色晴朗，繁星点缀夜空，她静静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光看背影，就能想象出有多孤寂。这个女孩子，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甚至单枪匹马住进陌生男人的家里。
他忽然想起她那日，穿着一袭白衣，素美缥缈得如藏在云中的仙子。她说想跟他睡的那一刻，他表面淡定，其实已经很想吻她。但她太过美好了，犹如纤尘不染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不能仗势逾矩，否则跟欺负她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黎明朗拄拐走过去，林柔疏听到声音回头，见到他一脸惊讶，随即从横梁上跳下，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上来了？万一摔到怎么办？”
他没有说是来找她的。连他自己都意外，闲下来一刻见不到，就寂寞的不行。
林柔疏紧紧扶住他转身，“我们这就回去，外面凉，你现在免疫力弱。”
“你的吉他……”
“先扶你回去再过来取。”
她不断说着小心、小心，紧紧搂住他的腰扶他一阶一阶下楼梯。
回到主卧，像前一日一样仔细帮他洗漱，扶他上床躺下后，才放心离开，去花园拿吉他。
慢吞吞走上楼顶，又慢吞吞下楼，慢吞吞刷牙、沐浴……林柔疏知道自己在磨蹭什么，她是故意的。
黎明朗静静躺着，似是已经睡着。
昨晚在软塌上盖的夏凉被在床尾凳上，她拿起来，走到床的另一边，把床上的被子掀起一点，轻轻推过去，躺下，将夏凉被盖在身上。
奇怪，今晚的她很平静，可能真心已经心如止水了吧。
林柔疏转身朝向窗子背对着黎明朗侧躺，外面的夜色温柔，月有阴晴圆缺，但天空总能包容一切。
她想起三毛的一首诗：如果有来生，希望每次相遇，都能化为永恒。1）
曾经沧海难为水，拥有过这段美好的时光，于她来说，已算幸运。一个人的单方面的爱恋，也是爱情的一种。两情相悦可遇不可求，也不是每对恋人都能够长相厮守……
她转身平躺过来，听见旁边的人隔着一尺的距离，悠悠说：“睡不着吗？”
她以为黎明朗已经睡着，意外的转头过来看向他。
黎明朗索性转身对着着她，借着窗外洒进来的光，看到她眼睛里的水雾。
“你哭了？”
林柔疏转过身去掩饰“没有。”
她在说谎，他不想拆穿。
“再挪就掉下去了。”他往外移了移，对她说：“过来一点。”
林柔疏眼中的水汽已经逼退，转身过来象征性的往里挪了挪。
“柔疏，我们谈一谈。”
“好。”她起身靠坐到床头，躺在被子里说话实在太过暧昧。
黎明朗也起身，她赶忙过去扶，他坐好后，她马上弹开，下意识与他保持距离。
“她找你说了什么吗？”
林柔疏听得懂黎明朗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她很关心你。”
“我知道。你是要为她说话？我记得那次你说过，还没有与自己和解。”
林柔疏神情放松下来进入聊天状态：“性质不一样。”
“嗯？”
“你妈妈是因为爱你才那样做的，他们是因为恨我。”她朝他坐近一点，真挚的眼神异常热切：“明朗，你还有妈妈呢，像我，只有羡慕的份儿。”
他在暗夜中静静凝视林柔疏，将上了锁的心门打开：“其实我明明知道不应该与她较劲，但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也叫不出那一声‘妈’。”
“慢慢来，但你不要再抗拒了好吗？”她情不自禁举起他的手握住，“答应我。”
他凝视她，仿佛此刻世界都消失了，时间也停止。
见他缓缓点头，林柔疏舒口气，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牵住了他。
她赧然，将手松开，下一秒，被他反握住。
心脏忽地开始怦怦跳，怕伤到他，她推拒得小心翼翼，人也向后挪。
黎明朗轻声说：“你在害怕什么？我腰腹上的伤口还没有拆线。”
“我没有。”林柔疏嘴上说着，身体却诚实的向后移。
他失笑，随即松开握着她的手。
“柔疏，现在告诉我，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林柔疏还在那里意乱的平复喘息，想到逃避也不是办法，干脆开诚布公说：“长辈们看出来了，我们没有睡过的事。”
他点头，毫不意外，因为奶奶已经做的很明显。
“你为什么哭了？她责备你了？”
“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惭愧，像是在欺骗他们的感情。”
“有没有想过不欺骗？”
林柔疏犹疑看着他，不明所以。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向前迈一步。”
她摇头，向后退得更远，“是因为奶奶向你施压了？你妥协？明朗，那天晚上拒绝我的时候你说过，有些事，不能当做交易。”
他用手扶住伤口坐直了些，眼神里的失落和夜色融为一体，“所以你是不愿意的，是吗？”
她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是自由的，你值得过你想过的人生，爱你想爱的人。”
“你有吗？想爱的人。”
她沉默了，一时没有答出来，过了好一阵，像是鼓起好大勇气，抬头看着他说：“没有。”
“那不如和我试试。”他摊开手心伸向她邀请。
林柔疏百感交集，怔怔看着他的手好久，久到房间里的空气变稀薄了般，开始缺氧。她慢慢抬起手，停在半空，下一秒，被他紧紧牵住。
那一晚，两个人牵着手入眠。
黎明朗说，他们的恋爱从结婚开始，亲密关系从牵手开始，让她不要有压力，就算给彼此个机会，如果不行，那份婚姻存续期的声明可随时重启。
林柔疏听了这些，心中的重负才缓解些，但仍悸动得不行。手被他牵着，她丝毫不敢用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直到困意渐浓，她渐渐睡去。
第二日，黎明朗差人送来一套乳白色皮质沙发重新放到之前软塌的位置。
之后的几日，林柔疏都睡在沙发上，直到黎明朗的伤口拆线，回到次卧。
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黎明朗推了两天的工作上班后，变得异常忙碌。别说牵手了，两个人连说话都是抽空。但较之前的尴尬，已经有所缓解。她帮他洗漱、扶住他肌肤相碰的时候，已经不会脸红。
黎明朗腹部的伤已无大碍，脚踝就没那么幸运了，为避免节外生枝和媒体恶意炒作，他只肯私下动用拐杖和轮椅，拖了好多天，仍是瘸瘸的。
本来林柔疏担心黎明朗在家需要人，不想去的，但早上她刷碗时，老太太他们的谈话她都听到了，临出门前，施依芳也给她递眼神，估计是有话对她说。
果不其然，选好梳妆台回到车上，施依芳吩咐司机下车，她直接在车里和林柔疏说起体己话。
“柔疏，妈妈看出来你着急回去陪明朗，去我那里需要时间，在外面又不方便，咱们在车里聊吧。”
“嗯，您说。”
施依芳开门见山：“你和明朗，是不是还没有同过房？”
林柔疏低下头称是。
施依芳：“你猜到我们看出来了？”
林柔疏：“嗯，奶奶说要把软塌搬走。”
施依芳：“哎，不是那张软塌，我们也会猜到的。过来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的肢体语言，处处透着生疏和客气。”
林柔疏涨红了脸，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中，又一句都说不出口，只弱弱地说了声对不起。她知道长辈们都对这场婚姻寄予厚望。
施依芳轻抚一下她肩膀：“不要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你们这婚结的，是仓促了点。那种事情，也是要有感情基础才能做。”
林柔疏头一直低着，心中莫名生出愧疚和酸楚的情绪，眼圈渐渐泛红。
施依芳毫不含糊：“你们结婚虽然有三个月了，但我知道，明朗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一定没怎么陪过你。柔疏，是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林柔疏用力摇头，随即又犹豫着点点头。
施依芳叹口气：“你不要包庇他了，哎，我自己生出来的儿子，自己知道。柔疏，今天提这件事，我们一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了解问题出在哪里，然后解决。你不要担心，我虽然对那臭小子无计可施，但爷爷奶奶的意思，他还是要忌惮的。”
“妈妈……他，他工作忙，我们慢慢来吧。”
“你不要感到压力，长辈们都看得出来，你很尽心尽力照顾他。是那小子不争气。柔疏，你再给他些时间。奶奶同我说了，明年春天一定给你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绝不能委屈了你。”
她不知说什么，亦不知道，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能不能撑过满满冬季，迎来春天。
回到景泰湾的时候，她想起之前她的主动、他的拒绝，情绪异常低落，如果他不要她，不如趁早放手，放他自由。反正已经各得其所，算是两不相欠。他重新娶个心仪的女子，过真正的婚姻生活，也好不辜负老人家的期盼。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正碰见工人从门里往外抬那张黑色的软塌。她立在门厅一旁，眼看着那张软塌被竖起、挪到电梯里，电梯门关上，又过了很久，她才调整好情绪进门去。
医生已经走了，卓越见林柔疏回来，不忘上次夏莉对他的叮嘱，一秒钟电灯泡也当不得，匆匆告辞。
林柔疏回到主卧，黎明朗从看着的书中抬头，好整以暇看她，“梳妆台放到衣帽间了。”
“好。”她不甚关心，能有一处地方落脚已然不错，梳妆台对于她来说是奢侈品。灰姑娘的梦该醒了。
她走去衣帽间，远远瞥一眼黎明朗的脚踝，似是好了些，但仍红肿得厉害。
换过衣服出来，林柔疏看着原先摆着软塌那处空荡荡的地方，平静对黎明朗说：“我们今晚去次卧睡吧。”
他把手里的书放下：“次卧的沙发也被搬走了。”
林柔疏泄气，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他生龙活虎的时候都没有对她怎么样，这样计较除了显得扭捏，能证明什么？
黎明朗用完餐时已经将近五点，她也不饿。不用准备晚饭，他去书房开会，她拿起吉他去楼顶的花园。
黎明朗的会议格外多，几乎将未来三天能调的，全都调到今天。
连续开完两个会，已经晚上九点多。
他从椅子上挪到轮椅，到处找林柔疏都未见她身影，画室的灯也关着。唯一没去的地方就是楼顶，但他一点吉他声也没听见。
黎明朗回主卧，把拐杖放到腿上，转去通往花园的楼梯间，从轮椅上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到顶楼。
夜间的风已经很凉，花园不似上次的情景，一些不堪秋色的花有了凋敝的迹象。
她仍坐在上次的位置，只是这一次将吉他抱在胸前，没有弹，他也不能抱她下来。
天色晴朗，繁星点缀夜空，她静静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光看背影，就能想象出有多孤寂。这个女孩子，一个人走了很远的路。甚至单枪匹马住进陌生男人的家里。
他忽然想起她那日，穿着一袭白衣，素美缥缈得如藏在云中的仙子。她说想跟他睡的那一刻，他表面淡定，其实已经很想吻她。但她太过美好了，犹如纤尘不染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不能仗势逾矩，否则跟欺负她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黎明朗拄拐走过去，林柔疏听到声音回头，见到他一脸惊讶，随即从横梁上跳下，跑过去扶住他：“你怎么上来了？万一摔到怎么办？”
他没有说是来找她的。连他自己都意外，闲下来一刻见不到，就寂寞的不行。
林柔疏紧紧扶住他转身，“我们这就回去，外面凉，你现在免疫力弱。”
“你的吉他……”
“先扶你回去再过来取。”
她不断说着小心、小心，紧紧搂住他的腰扶他一阶一阶下楼梯。
回到主卧，像前一日一样仔细帮他洗漱，扶他上床躺下后，才放心离开，去花园拿吉他。
慢吞吞走上楼顶，又慢吞吞下楼，慢吞吞刷牙、沐浴……林柔疏知道自己在磨蹭什么，她是故意的。
黎明朗静静躺着，似是已经睡着。
昨晚在软塌上盖的夏凉被在床尾凳上，她拿起来，走到床的另一边，把床上的被子掀起一点，轻轻推过去，躺下，将夏凉被盖在身上。
奇怪，今晚的她很平静，可能真心已经心如止水了吧。
林柔疏转身朝向窗子背对着黎明朗侧躺，外面的夜色温柔，月有阴晴圆缺，但天空总能包容一切。
她想起三毛的一首诗：如果有来生，希望每次相遇，都能化为永恒。1）
曾经沧海难为水，拥有过这段美好的时光，于她来说，已算幸运。一个人的单方面的爱恋，也是爱情的一种。两情相悦可遇不可求，也不是每对恋人都能够长相厮守……
她转身平躺过来，听见旁边的人隔着一尺的距离，悠悠说：“睡不着吗？”
她以为黎明朗已经睡着，意外的转头过来看向他。
黎明朗索性转身对着着她，借着窗外洒进来的光，看到她眼睛里的水雾。
“你哭了？”
林柔疏转过身去掩饰“没有。”
她在说谎，他不想拆穿。
“再挪就掉下去了。”他往外移了移，对她说：“过来一点。”
林柔疏眼中的水汽已经逼退，转身过来象征性的往里挪了挪。
“柔疏，我们谈一谈。”
“好。”她起身靠坐到床头，躺在被子里说话实在太过暧昧。
黎明朗也起身，她赶忙过去扶，他坐好后，她马上弹开，下意识与他保持距离。
“她找你说了什么吗？”
林柔疏听得懂黎明朗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她很关心你。”
“我知道。你是要为她说话？我记得那次你说过，还没有与自己和解。”
林柔疏神情放松下来进入聊天状态：“性质不一样。”
“嗯？”
“你妈妈是因为爱你才那样做的，他们是因为恨我。”她朝他坐近一点，真挚的眼神异常热切：“明朗，你还有妈妈呢，像我，只有羡慕的份儿。”
他在暗夜中静静凝视林柔疏，将上了锁的心门打开：“其实我明明知道不应该与她较劲，但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也叫不出那一声‘妈’。”
“慢慢来，但你不要再抗拒了好吗？”她情不自禁举起他的手握住，“答应我。”
他凝视她，仿佛此刻世界都消失了，时间也停止。
见他缓缓点头，林柔疏舒口气，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牵住了他。
她赧然，将手松开，下一秒，被他反握住。
心脏忽地开始怦怦跳，怕伤到他，她推拒得小心翼翼，人也向后挪。
黎明朗轻声说：“你在害怕什么？我腰腹上的伤口还没有拆线。”
“我没有。”林柔疏嘴上说着，身体却诚实的向后移。
他失笑，随即松开握着她的手。
“柔疏，现在告诉我，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林柔疏还在那里意乱的平复喘息，想到逃避也不是办法，干脆开诚布公说：“长辈们看出来了，我们没有睡过的事。”
他点头，毫不意外，因为奶奶已经做的很明显。
“你为什么哭了？她责备你了？”
“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惭愧，像是在欺骗他们的感情。”
“有没有想过不欺骗？”
林柔疏犹疑看着他，不明所以。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向前迈一步。”
她摇头，向后退得更远，“是因为奶奶向你施压了？你妥协？明朗，那天晚上拒绝我的时候你说过，有些事，不能当做交易。”
他用手扶住伤口坐直了些，眼神里的失落和夜色融为一体，“所以你是不愿意的，是吗？”
她摇头，“我只是觉得，你是自由的，你值得过你想过的人生，爱你想爱的人。”
“你有吗？想爱的人。”
她沉默了，一时没有答出来，过了好一阵，像是鼓起好大勇气，抬头看着他说：“没有。”
“那不如和我试试。”他摊开手心伸向她邀请。
林柔疏百感交集，怔怔看着他的手好久，久到房间里的空气变稀薄了般，开始缺氧。她慢慢抬起手，停在半空，下一秒，被他紧紧牵住。
那一晚，两个人牵着手入眠。
黎明朗说，他们的恋爱从结婚开始，亲密关系从牵手开始，让她不要有压力，就算给彼此个机会，如果不行，那份婚姻存续期的声明可随时重启。
林柔疏听了这些，心中的重负才缓解些，但仍悸动得不行。手被他牵着，她丝毫不敢用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直到困意渐浓，她渐渐睡去。
第二日，黎明朗差人送来一套乳白色皮质沙发重新放到之前软塌的位置。
之后的几日，林柔疏都睡在沙发上，直到黎明朗的伤口拆线，回到次卧。
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黎明朗推了两天的工作上班后，变得异常忙碌。别说牵手了，两个人连说话都是抽空。但较之前的尴尬，已经有所缓解。她帮他洗漱、扶住他肌肤相碰的时候，已经不会脸红。
黎明朗腹部的伤已无大碍，脚踝就没那么幸运了，为避免节外生枝和媒体恶意炒作，他只肯私下动用拐杖和轮椅，拖了好多天，仍是瘸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