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霓疑惑道:“那老太太和太后是什么关系?”

    绿绕环顾四下无人,低声道:“那老太太和太后曾经私交甚好,常常进宫陪伴太后,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老太太就极少入宫了,连带着对于太太都疏远了许多。如今府中,她最疼爱的,就只有二公子了”

    平霓心道谢浪闻一定知道这方面的线索,她想起早晨看到的那封信上的线索,暗暗猜想这太后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似乎是个蛇蝎般歹毒的女人,居然有这那般危险的想法。

    她暗暗收起心中的秘密,绿绕面露不解,说道:“话说回来,你也是忽然之间便被二公子带回了府,如今又觉得这铜镜眼熟,莫非,你是老太太曾经的侍女?”

    没等平霓摇头,她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这是不可能的,你年岁比我小了许多,要是服饰过老太太,我定然是知道的。”

    二人喝过梅子汤,便回到院中,平霓在院中练剑,直到谢浪闻回来。

    没能从谢浪闻处得知什么线索,她有些沮丧,夜间饭菜也吃的没甚滋味,谢浪闻不忍心看着女孩郁郁寡欢,笑道:“霓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妨和本公子说说。”

    平霓自然不能和他说我闯了你祖母的房子还发现了铜镜云云,她放下筷子,从另一个角度循循善诱:“公子明日有何安排?”

    谢浪闻捧着碗思考片刻:“明日本公子要去办事,无法陪你,后日母亲听说宫中为了庆祝柔芳公主的生辰,特地请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去宫中表演,还会有宴会,霓儿,我带你赏玩可好。”

    见平霓兴致缺缺,他又添了一句:“听说那戏班子,可能会是那秋逸仙所在的陈家班呢?霓儿好好想想。”

    其实他早已知道那戏班子不是那陈家班,倘若那戏班子是陈家班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答应平霓前去的。

    想起那秋逸仙的美貌,他暗暗想到;“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平霓心里欢呼雀跃,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

    次日晌午时分,谢浪闻便领着小书童坐上马车入宫,宫中为了庆祝公主的生辰也是煞费苦心,各处张灯结彩,连戏台子都搭的十分漂亮雅致。

    来往的皆是王侯将相或是权贵子弟,谢浪闻交代平霓切莫要格外小心,二人便紧贴着向那戏台子走去。平霓向雨后春笋一样不停的在他身后冒出头,谢浪闻防不胜防,索性直接将她拉到身前:“你且好好看看,这便是京城的有名的戏班子,不比那陈家班要差……”

    他本想再说几句,旁边一个不知谁家的小姑娘,认出了戏台子下做准备角儿,大声叫道:“陈家班!”

    谢浪闻不相信的看去,那角儿长身玉立,正在朝平霓挥手,正是那许久不见的秋逸仙。

    他脸色顿时奇差无比,没了看戏的心情,攥紧拳头拉住附近一个路过的太监:“为何这戏班子忽然换成了陈家班?”

    那太监险些被他阴沉的面色吓得屁滚尿流,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太后钦点……奴才们不敢不从。”

    谢浪闻黑着脸,对太后的成见顿时大了几倍。他随意找了个位置闲坐下,秋逸仙赶着要上台,平霓才依依不舍的回到谢浪闻身边坐好。

    因是公主生辰,柔芳公主坐在上首,身边就坐着皇帝与太后,皇后反而坐在这三人的下方。

    看来在本朝后宫之中,子嗣要远远大于后妃,辛帝只有两女,这些年为了苦求皇儿,后宫不知壮大了多少倍,哪怕岁数见长,后宫之中的美人却是年年十八年华。

    平霓眯着眼看去,那柔芳公主是皇后所出,与皇后长的极像,圆润的眼睛,稍微有些干瘪的身材,与用珍珠玉石堆砌出来的气度非凡。

    或者说,叫做银子带来的气质……

    她暗暗在心中腹诽两句,那公主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眼风斜斜扫来,却是温柔如春水,落在了——身边的谢浪闻身上。

    谢浪闻感受到公主的目光,他面露疑惑,那公主立刻娇羞的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好戏开唱,陈家班实力不减,平霓观看半晌,每当那秋逸仙出场的时候,谢浪闻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移动一下,害的她根本没有看清多少。等到一场戏唱完,秋逸仙站在台上长长的鞠躬,上首,太后慈爱的声音传来:“好孩子,让哀家再看看你。”

    几个在太后身边围坐着的后妃立马笑说;“能被太后娘娘召见,是什么大的福气!”

    太后也跟着笑了笑,秋逸仙愣了一瞬间,还是走了过去。太后抚摸着他漂亮的脸蛋:“好孩子,当年一别,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如今都是一个名角了。你告诉哀家,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秋逸仙心里有个疙瘩,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会太后的话,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那平妹妹如何了……”

    太后慈爱的神色瞬间破裂,她冷冷的盯着眼前的青年,慢慢抬起手来打了他一耳光:“今天是公主的好日子,不吉利的话不要说,你那么多年了还是没学会这个规矩,以后要再学不会,可得小心自己的舌头!”

    四周围坐的妃嫔纷纷花容失色,忽然一个身着翠白色衣裳,头戴珍珠点翠头面的妃子走至太后身边,温和劝说道:“太后不必生气,这戏子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叫他下去便是。”

    太后心知自己方才是动力怒了,这些妃子都不知道此事的过往,只会在一位劝说她不要动气,她有心给那秋逸仙台阶下:“罢了,逸仙,还不快谢过宁妃。”

    秋逸仙挨的那下打并不重,他谢过那宁妃,此事也就作罢了。

    平霓隔得老远,隐隐约约听见他问了一句平妹妹便被太后打了一耳光,她在心里思索片刻。说来这秋逸仙也是个苦情人,平霓与他说了数次她并不是他曾经见过的平霓,但是这小子还是死活不肯相信,其态度之虔诚,实在是可悲可叹。

    方才他在台上那恍惚的神情,无不说明他是想从太后那里得知“平姑娘”的近况,可是太后却对此人十分厌恶,“平霓”究竟是何人?为何此人竟然与太后有所联系,并且被太后厌恶?

    她回过神来,这秋逸仙愿意去向曾经的旧人了解“平霓”的近况,是不是说明这混小子已经不再把她当成心中的平霓,而是面对了现实呢?

    如果是如此的话,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平霓暗暗叹了一口气,却撞进了眼前男人幽深的双眸之中,谢浪闻看了她片刻,忽然开口道:“霓儿,若是我忽然被台上那公主所夺去做驸马,你觉得如何?”

    女孩闻言愣了一下,苦苦思索片刻,终于回答道:“那我定然会为公子准备好嫁妆,保准公子嫁的体面风光。”

    谢浪闻气的一笑,感觉已经被气饱了,这宫宴之中菜品美味丰富,平霓闷头苦吃半晌,吃的肚皮溜圆,索性御花园中散步消食。

    园中春色尽显,她靠在水池边看着胖嘟嘟的锦鲤,忽然被一双带有香气的手臂给拉了过去,平霓惊呼一声,来人把她调转方向,拉进一片竹林之中。

    此人竟是秋逸仙。秋逸仙妆面未除,平霓礼貌道:“逸仙哥哥,你怎么油彩都不洗就来到此地赏景。”

    秋逸仙眸色颇暗,他低声说道:“我是一路跟着你来的。”

    他顿了顿:“你怎么还敢来到此地,那太后速来与你不对付,你速速出宫去。”

    平霓先前还以为这秋公子已经恢复正常了,眼下又故态复萌,她叹了口气:“逸仙哥哥,我不是你曾经见过的那个“平霓”你知道的,方才你还在台上问过太后呢,如今怎么又把我认成别人?”

    秋逸仙凉凉叹气:“这宫中到处都是太后的眼线,太后身边的太监曾经见过你,你一进宫就有人在留心你在何处,方才我故意那样说,是想让太后认为你并不在这宫中,好让她知道,我数十年都没有见过你了……”

    平霓听到他这番话,还是有些不解——既然她不是真正的“平霓”,那为何太后会留心她的动静?

    秋逸仙看穿她的迷茫,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这世间只有一个平霓,我见过的平霓就是你,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平霓莫名有些慌张,她忽然觉得这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她在表面上否定自己就是那个“平霓”,却在心底里不停的歇斯底里对自己说——你是平霓,你就是那个平霓!没有错!

    平霓感觉这样的自我,让自己都觉得害怕。她选择回答秋逸仙最开始的问题:“我并非故意来到此地,而是陪同公子来到这宫中赴宴,秋公子莫要担心。”

    秋逸仙见她强行拉开二人的距离,将对他的称呼改为了“秋公子”,心中一阵抽痛,但还是维持着理智慢慢与她分析:“如今太后知晓了你的存在,难免会起疑心,你跟着那谢公子过于招摇过市,不容易掩人耳目,你要小心,实在不行……”

    平霓站着认真倾听:“实在不行便如何?”

    “便离开那谢公子,与我藏到这太后找不到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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