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霓在朱常润房中坐下的时候,她脸上的红晕依然没有消失。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仰头朝着背过身抓药的小个子男人笑了:“谢谢你给我看病。”

    她说话客套至极,朱常润方才已经诊过了她的脉象,又看了她的反应,猜测她多半是不认识自己了,他好脾气的挥了挥手,带着黑纱的脸上咧嘴笑了笑:“我当是阁主找不见你,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还是回到阁主的身边。”

    平霓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眸如秋水般闪动:“是他找到我,我有些忘记他了,也没有去找过他。”

    朱常润摇了摇头,往盘中又添了两味药:“阁主此行已经是险中又险,他身上的剑伤,还没有好透,便去与那刀狂死斗……”

    平霓一激灵,撑起身子:“什么剑伤,我怎么不知道?”

    谢浪闻就坐在她身侧,平霓探身过去,馨香娇软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的颈间,他有些受不住般移开视线,淡淡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伤罢了,不妨事的。”

    他手背冷冷的滑过她的皮肤,要贴上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平霓不上他的当了,直视他:“到底是什么回事,告诉我——”

    谢浪闻无所谓的笑一笑,不说话了,平霓知晓他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就算问的再多都没用,她负气般的转身看向朱常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常润自然不敢在谢浪闻眼下兴风作浪,贼贼的一笑,从旁门左道缓缓陈述“阁主从道门出来了之后,便昏迷不醒许久,虽是兰公子亲自施治,但是在下也看过那道伤口,就算是阁主这般强健的身体,至少也要花上半年才会愈合如初。”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阁主不顾我的劝阻,去与那刀狂死斗,既受了新伤,恐怕也牵扯到了那难以愈合的剑伤罢。”

    他转过身来,将所有的药材一一包好,这是平霓第一次看到一个瞎子手上的速度丝毫不逊于常人,但是她并不觉得违和。心中颇有几分焦灼,为的是谢浪闻的剑伤。

    为何他不愿意将剑伤的事情告诉自己?她蹙眉想了许久,搜肠刮肚的在那段所剩无几的记忆里搜寻,却最终无果。

    平霓侧过身,伸出手撑住自己的脸,喃喃道:“我是不是在离开你的时候,刺了你一剑?”

    谢浪闻惊诧一瞬,随即啼笑皆非:“怎么会?”

    他默然一瞬,慢慢回味起发现她抛弃自己离开时的心痛,喉中酸楚难言,他垂眸——那一刻的心痛,何尝比不过利剑穿心?

    察觉到她对于自己的情感有所动摇的那一天,昭昭白日仿佛都成了晦暗无星辰的长夜。

    他愤懑、苦闷、悲伤、难过,却独独不去提起心中的沉痛,他害怕自己想起她的面孔,却只有在想起她的那一刻,才感觉自己抓到了能够维持自己活下去的空气。

    曾经发下毒誓,等找到了她,便要她在他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在扬州见到她,连她身上的一丝伤痕看了都觉得心痛。

    所谓的毒誓不过是自欺欺人,只有对于她的思念,才是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元凶。

    因为朱常润看不见,平霓无所顾忌,她的手缓缓划过男人胸前的皮肤,似乎是在探寻他的伤口在何处。

    谢浪闻回神,唇边漾起笑意:“莫要急,过会回房我便仔细给你瞧瞧。”

    他怕她担心,轻轻的按住她的手:“不要紧的。你要信我。”

    平霓知晓他许下的承诺一定会兑现,她看着他温柔的眼睛,缓慢的点了点头。

    临近夜晚,过道上还未来得及燃灯,平霓喝完了药,被谢浪闻抓着起身欲走。朱常润叉着腰促狭的笑:“在京城的时候,提起你阁主便没有好面色,阁主还许下愿望,若是等他找到了你,便要把你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

    谢浪闻冰冷的目光如寒剑般直直扎了过来,朱常润不敢多说,眼珠滴溜溜的转动,贼贼的笑了几声:“如今看来,阁主那么多年的心愿没实现的也只有这个了。在他嘴里成了仇人的人,现在却还是握在手里。一丝都不敢放开。”

    谢浪闻面不改色的看着瞎眼大夫吹拉弹唱,笑的见牙不见眼,趁平霓还没反应过来,他忙不迭的将她拉回了房中。

    两人一时沉默,他支起轩窗,在摇椅上慢慢的躺下来,缺见平霓还是呆呆的站着,气氛莫名十分古怪,他回神向她招手,她像是能被随意操控的傀儡,木然的走到他的面前,直到他的唇覆上她的唇,她才迷茫了一瞬间,灵魂回到了身体之中。

    想要去推开他,却被他束缚住双手,而后轻巧的就将束缚在一起的双手举过头顶,这姿势有些奇怪,她被掌控者不能呼吸,耳根通红,缠吻了好一会,他才终于放开了她,她狼狈的伏在他的身上不住喘息,像一只悄悄跑走却又被抓回来的小鹿。

    她的眼眸明澈,看人总是带着几分天真,谢浪闻感觉自己的行经不适合被她用如此单纯的视线盯着看,他将她放在腿上,迫使她坐在他的腿间,抬眸深深的望着她。

    平霓架不住他深情的眼神,一点点摸索过去,就想要从他的腿上下来。谢浪闻伸手谈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腰,他缓缓的在纤细的腰肢上抚了两下,叹道;“怎么那么细,在京城时分明还没有这么细……”

    他明眸中盛放着伪装出来的正经,实际上早就漫溢出了无边欲色,平霓被他侵略般的眼神激了一下,慌张的垂下头,面孔红的像是夕阳:“我不知道,你莫要问这些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放在这个地方?”

    她柔软的手指轻轻的戳了几下他大腿上坚实的肌肉,面带着羞恼,像是控诉,谢浪闻靠在椅背上从下往上的看着她的脸上越来越红,忽然笑了一声:“不是你说要看我的剑伤?在这里看更好些。”

    他说着说着,骨节分明的长指自顾自的掀开了衣衫的最外侧,内里的薄衫露了出来,平霓垂在他胸口的指尖触到从他胸膛之处散发出来的热意,有些害羞的瑟缩,鼻端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她的胸口呯呯直跳,紧张的吞咽了一下,仍是不愿意在此地呆着,颤声出口:“请……公子放我下去。”

    谢浪闻好整以暇的顿了顿,水色清眸直勾勾的看着平霓,语气十分可怜:“不是霓儿说要看我胸口之处的剑伤吗,怎么忽然就改变心意了?”

    他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处,平霓面红耳赤,掌心却触碰到他激烈的心跳,她张了张嘴,却被谢浪闻堵住了话语。

    “你忽然改变了心意不愿意看我身上的剑伤,莫非是嫌弃我了吗?”谢浪闻垂下眸,语气更加哀怨悲伤:“难道是厌弃我了吗?”

    “不是那般的!”平霓受不了他这幅样子,脱口而出。

    谢浪闻低哑着出声:“那为什么你还是叫我公子,我分明是你的夫君。”

    他晶莹澄澈的眼睛悠悠的望过来,又带着丝丝可怜的意味,平霓瞬间就改变了话头,接着说:“我是愿意看的,只是……”

    “那便在这里看。”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瞬息之间便从方才那个需要她垂怜的人成了主宰她生死的王了,他带着魅惑,居然抓着她的手,让她上半身向他倾斜而去,她羞愤欲死,长睫扑闪的像是蝴蝶,却还是被迫着帮助他一件一件的脱掉了那些他口中碍事的衣服。

    他精瘦却一点也不干柴的身体慢慢露了出来,平霓的指尖终究带着一丝凉意,一沾染上他火热的身躯谢浪闻的眼神便藏进了无边的欲色,他难耐的喟叹一声,平霓立刻将素白的小手离开了他火热的胸膛,停在半空之中。

    谢浪闻像是离开了水就不能呼吸的鱼,热的烫人的长臂一伸,柔荑便随他的心意回到了他轮廓分明的腹肌上侧,只是维持着贴在上边的姿势就是对他极致的宽容,他又像是回到了水中的鱼,眸中沉静,只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周身铺天盖地散发的欲望,挑眉深深的看着她。

    平霓深呼了几口气,本想压制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跳,没想到嗅闻到身下之人动情之时散发的专属于男人的香气,她绷紧了身体,羞红着小脸打量着他漂亮的身体,听到他带笑的声音;“霓儿怎么如此害羞,倒像是我轻薄了你。”

    他伸出手别好她慌张之中散落下来的发丝,静静的欣赏她醉人的神色。他手中的热度烫人,平霓脸颊上挨上一片热意,只觉得热度烫人,似乎自己马上就要融化了。他的行为却是真正的一本正经,自己如此明晃晃的看着他的身体,好像她真正轻薄了他了。

    她心中一动,面对自己的轻薄,他会生气吗?

    “伤口在何处?”她略微抬起放在他胸膛之中的那只手,摸索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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