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一声怒吼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旖旎氛围,钟灵儿手脚僵硬地从谢道一身上下来,顶着刀子般的眼神喊了一声:“清河爷爷。”

    清河冷哼一声,面露不善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这一眼看下去,心凉了个大半。

    “灵儿,我自小便教导你,做人要淳朴,不要惦记一些无用的绣花枕头。”

    无用的绣花枕头——谢道一本人低头沉默不语,就当是没听到好了。

    钟灵儿咽了口唾沫,挤出一个谄媚的笑,“清河爷爷,灵儿一直牢记您的教诲。”

    “是吗?”

    只见清河两颊的肉往中间挤,皮笑肉不笑地指向谢道一,“那他是这么回事儿?”

    钟灵儿头顶飞速转过无数个理由,半晌凑到清河跟前,双手捂着嘴低声跟他解释,“清河爷爷,他雇我当他的大夫,一个月给我三颗极品灵石呢!”

    “三颗!”清河惊呼一声,双眼是比谷主大人偷偷藏的金子还要亮,下一秒,他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问道,“真的假的?”

    “我还会骗您吗?”钟灵儿摊开手心,赫然多了一块纯白的灵石,晶莹剔透。

    竟然还是纯白的极品灵石!

    手心猛地出现一只干枯瘦弱的手,钟灵儿眼皮子也跳,假装没看见地将灵石收了回去。

    清河有些可惜地看着她空荡荡的手心,这丫头出门一趟,没以前好糊弄了。

    不过,真的有钱的就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执着于这小小一块灵石。

    想到这,他猛然抬头,一改之前的严肃凶狠的模样,双手合十,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整个身子不住地扭来扭去,看起来莫名有些猥琐。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谢道一:“我姓谢。”

    “谢公子啊。”清河细细瞧了他好几眼,有些发自肺腑地赞道,“谢公子长得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嗯。”

    如此自然又自信的回答倒是让清河夸人的话一顿,很快,他又恢复到了笑嘻嘻的样子。

    有钱人嘛,有些自信很正常。

    “谢公子一路舟车劳顿来到千金谷,可有身体不适?”清河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清河脸上的褶子更深了些,“谢公子再好好想一想,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比如?”谢道一挑眉问道。

    “比如头晕恶心,上吐下泻,空虚乏力等等。”

    “这些是什么病的症状?”

    钟灵儿在一旁凉凉道:“中暑。”

    “什么中暑!”清河横了她一眼,“这个叫因天时元热,致伤肺气,非形体受病也。”

    谢道一拧眉,眼睛半眯着,冷声道,“说人话!”

    “中暑。”

    清河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知为何,刚刚被这少年郎盯着的时候,心跳突然快了许多,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不断挤压着他的心脏。他伸手触上额头,竟起了一层薄汗。

    “阿煜!”

    随着钟灵儿一声落下,那挤压着心口的压力骤然消失,快到让清河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他重新恢复成笑呵呵的样子,“谢公子不如让老夫诊断一下,是不是中暑便一清二楚了。”

    见他执着,加上刚刚钟灵儿刻意打断自己,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谢道一只能将手递了出去。

    清河咧嘴说了一句“得罪了”,闭上眼睛细细查看他的脉搏。

    最后得出的结论,果不其然是中暑。

    钟灵儿抱臂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懒懒打了个哈欠,对这个结论没什么意外的。

    他天生火灵根,身体温度本就高于常人,看脉象不是中暑还有鬼了。

    清河手脚麻利,当场给谢道一开了方子,一下子赚了五颗灵石。

    若不是钟灵儿在旁边捣乱,他下手还能更狠点。

    这个方子很快被小弟子送到了药房,清河背着手叮嘱他好好喝药,切勿动怒。

    一听要喝药,谢道一一张俊脸都皱了起来,他嘴里仿佛已经开始泛起了苦味,“不喝会怎么样?”

    “不喝会死!”清河眼珠子瞪得老大,鼻子哼出一口浊气,吹得胡子都歪了,“自今日起,药房都会在用膳前为你送一碗药,你要全部喝完,同时,这段时间忌一切油荤腥辣,也最好不要冲动易怒。”

    谢道一耳朵竖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当然,最少要走完一个疗程,也就是七天的时间。”

    “好,那就这样。”

    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的清河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清河又念叨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才离开,见人走远,钟灵儿将谢道一拉进了屋内。

    “阿煜,魔神的珠子你拿了吗?”

    “没有。”见她小脸白了几分,谢道一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完了完了,我也忘记拿了,到时候魔神降世,他一言不合大开杀戒,那我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钟灵儿双手抓了抓头,长叹一声,仰头盯着房梁,陷入了沉思中。

    几缕长发被她刚刚的动作弄得翘了起来,衬托着她现在生无可恋的表情,莫名有些滑稽。

    谢道一喉咙滚动,吐出一声轻笑,修长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触上她的头顶,将她弄乱的头发一一抚平。

    察觉到头顶的动作,钟灵儿回过神来,维持着仰着头的姿势,鼻梁刚好对上了他嘴角一侧隐隐的酒窝。

    她呼吸一紧,身体的感官都随着头顶的那只温暖的手而移动,直到它离开,她眼珠子微动,舒出一口气。

    “灵儿最近好像很容易紧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钟灵儿刚松下去的呼吸转瞬堵在了自己的嗓子眼,不上不下,半晌,她干巴巴回道:“没有紧张,是天气太热了。”

    “是吗?”谢道一双眼弯成两道月牙,“那待会人的解暑之药,我便忍痛分灵儿一点好了。”

    “不用不用。”钟灵儿双手抵在身前,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开玩笑,药房的婶婶们煎的药根本就不是人喝的,傻子才上赶着去喝呢。

    她看着气定神闲地谢道一,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很好奇,你对魔神是什么态度?”

    谢道一抬眸,“那得看你记起来多少事?”

    “不多。”钟灵儿没想到他会突然戳穿她已经开始恢复记忆这件事,还以为二人要打许久太极,现在他坦荡荡地挑明,她也不藏着掖着,“我记起了我的身世,还知道了灭族仇人是谁,就是可惜,没能将他杀了。”

    钟离九思有天道庇佑,不会轻易死掉。

    “就这些?”谢道一双指并拢在桌面缓缓敲着,语气听着没什么问题。

    但钟灵儿莫名就感觉到了危机,急声道:“我还记得意外跌入不死界,是你救了我。”

    她掀开眼帘小心翼翼观察谢道一的表情,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这么紧张。

    “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

    “还有什么?”钟灵儿是真的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无所事事地扒拉着面前的棋盘,她忍不住提醒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对魔神是什么看法。”

    “亦正亦邪,能抗能打,是个人物。”

    钟灵儿:?

    亦正亦邪她都能勉强接受,能抗能打是个什么形容,把魔神当成什么啦!

    “你不应该现在因为魔神降世而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吗?”

    “我为何要因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又不喜欢他。”

    钟灵儿被噎了一下,“自然是因为魔神降世,会引得六界大乱啊。身为六界之人,我们应当拿起手中的武器,与魔神决一死战。”

    她一边说,一边捏起一粒白子来回摆动,做出厮杀的样子。

    猝不及防,眉心被人点了两下。

    钟灵儿眼神无辜地看着罪魁祸首,就见他伸手捏起一粒白子放在了棋盘中央,转而又拿起一粒黑子放到了白子旁边。

    “看出什么了吗?”

    懂了,只是在考她的觉悟。

    钟灵儿沉吟片刻,答道:“白子代表我们,黑子代表邪魔,我们要合力与邪魔抗争到底,守护六界!”

    “错!”谢道一神色恹恹,“打得过的是白子,打不过就是黑子,毕竟,只有绝对厉害的人才有话语权,才能定义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他点了点正中心的两颗棋子,将白子推了出去,棋盘之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黑子。

    “而且,天道从未规定过,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但没有他的允许,这世间万物永远不可能降世。”

    天道规定?

    钟灵儿抬头,透过房梁往上,好像看到了那只熟悉的纯白眼睛。

    它无处不在,时刻窥伺着这凡间的一举一动。

    一股寒意自她后背爬起,激得她突然抖了一下。

    确实,若非天道默许,怎会让魔神降世,六界怎会有这场浩劫。

    只是,身为天地之主,万物之首,它这样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晴空上传来一道沉闷的雷声,像是在她耳旁炸开,剧痛拉扯着她的神经。

    然而她的意识此时无比清醒。

    对比上次警告,它这次对自己动了手,说明她已经猜到了一些苗头,导致九重之上的它坐不住了。

    天道,也会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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