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我削的土豆已经很像样了吧。”金发蓝眼的少年鼻子脸颊冻成绯红色,但面上显出得意的神气。

    迪丝柏尔冲他竖起大拇指。

    不觉中她已经在这个家呆满了一年,时光荏苒,又到了她来时那样的冬天。

    迪丝柏尔坐在小板凳上手拿土豆望向窗外。

    鹅毛大雪在降落过程中翩翩起舞,地面上一层纯白无瑕的毛绒地毯拥抱着这些舞者,拥抱着带来寒冷的精灵。

    她收回探向窗外的目光,专心致志地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

    小刀快速与土豆摩擦发出“唰唰”声的同时,一节又一节浅黄色的皮落下去。

    沉闷的物体掉落声响起,迪丝柏尔捏着自己的土豆向不远处看去。

    “看什么看!没看过土豆掉吗!”阿若更斯红着脸嚷道。

    他手上缠着好几个创可贴,包在里面的伤口都很新鲜,和刚去皮的土豆一样新鲜。

    处于羞窘中的阿若更斯,浅蓝色的眼像附近清澈的小溪,水汪汪的,又像剔透的蓝宝石,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迪丝柏尔收回目光,继续手上的工作。

    接二连三的沉闷“噗通”声响起后,她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阿若更斯前面。

    金发少年再一次捡起地上崎岖沾灰的土豆,抬头看向挡住光的阴影来源。

    “你干什么!”

    他吃惊地看到独眼少女拿走他手中的小刀和土豆,流畅地削掉土豆皮,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两分钟。

    “学会了吗?”她问道。

    阿若更斯愣了,他干干巴巴嗯了一声。

    迪丝柏尔回到自己的位置,没一会儿。

    “噗通”声再次响起。

    她的视线由地上的土豆调向阿若更斯带血痕的手,空气中浮起了几不可查的一声轻叹。

    她起身离开,回来时带来了碘酒和一小节绷带。

    “伸手。”她说。

    阿若更斯抗拒地把手背在身后:“不要小题大做,我没事!”

    “被带锈小刀划破的手蹭上土豆上的土,有可能会破伤风,阿若更斯。”

    闻言,他不那么抗拒地伸出了手。

    少女莹莹的绿眼专注地凝视着他的手,动作不算轻柔但也不粗鲁,给他的受伤手指包成了个白萝卜,还在最后绑了个小小的蝴蝶结。

    和她扎头发的红色蝴蝶结是同样的绑法。

    “谢……谢”阿若更斯声如蚊讷,偏过红成番茄的脸,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捂住了半张脸。

    但迪丝柏尔还能看见他窜上粉红的耳根。

    “什么?”

    “我是说,谢谢你为我包扎伤口!”他突然拔高了嗓门,但还是不敢看迪丝柏尔。

    “还有,你可以叫我阿若……”他轻声说,声音越来越小,“和斯瑞特一样称呼我。”

    迪丝柏尔转身离开,朝身后扔下一句:“土豆够了,现在我们去处理肉,阿若。”

    阿若跟上她头后随着步伐跃动的红色大蝴蝶结,拇指轻触了下食指上的蝴蝶结,又触电似的将手攥成拳,疾步跟了上去。

    “金色的毛发……是狮子肉吗?”迪丝柏尔闻闻冰箱中的那一小块肉,“可惜馊了,有股酸味。”

    “狮子的话,斯瑞特很少猎杀。”阿若自然地接话。

    “为什么?”

    “首先是这儿狮子数量不多,为了可持续性发展政府不允许猎杀过多。其次,他是后天搬到这儿的猎人,没有像原住民一样的捕杀狮子的权利。”

    “这么说,他是怕违法咯。”

    “不,他说主要原因是他不喜欢见血。”

    “那他当什么猎户?”

    “你怎么不问他以前为什么做医生?”

    “为什么?”

    “他说:‘人生总有太多无奈,以至于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变成曾经不喜欢的样子。’”阿若学出一副沧桑深沉的模样,压低声音道。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但又感觉云里雾里,是吧?”他说。

    随着“噗通”一声,迪丝柏尔收回探向窗外的目光,专心致志地坐在小板凳上削土豆。

    近处的阿若:“这次只是意外!正常来说它是乖巧的,听话的好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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