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二十三年冬，天幕阴沉，雪压盛京。刺骨的寒风呼呼作响，沿着窗缝渗透进里屋，冻得人想缩在被窝内不出来。
这年的冬天太难熬了，阖京的贵人尚且扛不住，家中的老人小孩生病的生病，过世的过世，更遑论京中的穷苦人家了。
国子监祭酒江凌风之女江山雪就不幸中招，半个月前就发热躺在了床上，近三天才退了热，却还在床上昏睡不醒。
她的亲娘程逢岚守在她床边，摸着她的鬓角，皱眉叹道：“雪儿何时能醒？她爹今日就要带我们离京，也不知路上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
四周围着的丫鬟没一个敢接话，沉默地守着。
程逢岚又坐了一会儿，终于收回了手，准备吩咐人把她抬上马车。
这时，江山雪的睫毛动了动，随后，她的眼睛忽然睁开，她本人也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身，分毫不差地撞上了她娘的额角。
她倒吸一口气，眼含泪光，扭头看向了程逢岚。
程逢岚顾不上疼痛，几乎是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就将她搂在怀中，连珠炮似的吐出一连串的话：“雪儿，疼不疼？身体可还难受？”
江山雪好似撞蒙了，过了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嗓音回她：“娘，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十一月九日，你卧病在床的第十四天，”程逢岚紧紧抱着她，声音哽咽，“娘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江山雪眨了下眼，抬手回抱住她，安慰道：“娘，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嘛。”
程逢岚连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母女二人又抱了一会儿，程逢岚才松开手，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告诉她：“雪儿，你爹前不久被外放了，今日就要离京，你快些打理下自己。”
“是去凉州府吗？”江山雪拽着她的衣袖问。
程逢岚有些奇怪她怎么知道，但还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江山雪对着她甜甜的笑了，奶声奶气地说：“原来我前几日听见爹爹说要带我去凉州的话，不是梦啊。娘，凉州在哪里？远不远啊？”
程逢岚心中酸涩，胡乱搪塞几句，便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女儿江山雪悄悄松了口气。
江山雪十分庆幸她娘走得这样快，要不然，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家娘亲。
江山雪觉得这事奇怪极了，明明她一刻钟前还在榻上小憩，怎一睁眼，就看见了她十年前就去世的母亲了？
江山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于是，她命令在一旁服侍自己穿衣的玉尘：“玉尘，你掐我一下。”
玉尘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杏眼圆睁：“小姐，这不合规矩！”
江山雪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的怀疑。这时，江山雪才不得不确认，她好像，又回到了她十岁的时候。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很高兴，因为她有了弥补自己遗憾的机会。
上一世，她也是在十岁那年的冬天随父前往凉州府的陵阳县。
十三岁那年，西戎袭边，陵阳县因地理位置重要，驻扎了一支军队。也就在这年，江山雪碰见她悲苦人生的始作俑者——定国公的嫡长孙，未来的骠骑大将军——秦无衣。
两人的初识是十分俗套的英雄救美，少年不甚在意，少女却悄悄芳心暗许。
于是，十五岁那年，江山雪随父亲回盛京后，头一件事，便是托母亲打探秦无衣是否成亲。得到否定答案后，她便央母亲托人说媒。
定国公府动作很快，次年二人就走完六礼，成了新婚夫妇。
江山雪知道秦无衣不喜欢她，毕竟他们只在几年前见过一面，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要逐步抓住秦无衣的心的准备。
熟料在新婚夜，她听见秦无衣喘着粗气告诉她：“姑娘……我有……喜欢的人……麻烦你喊人……把我带走……我被……下了药……”
江山雪的心凉了大半截，可她不甘心。于是，她豁了出去，把门锁好后，主动和秦无衣圆房。秦无衣抵死不从，但他被绑得结结实实，无计可施，二人便这样圆了房。
第二天江山雪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秦无衣已不见踪影。她独自去找婆母敬茶，婆母笑容勉强，几句话就打发她走了。
江山雪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等到了第三天回门时，听到秦无衣自请前往边关时，她才明白，婆母是在怨她，怨她没能栓牢秦无衣。
江山雪也很委屈，因为她也是被秦无衣扔在盛京成里的人，高门贵妇的嘲讽，同样也会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她的儿子秦昭明没有出生，江山雪真不知该如何熬过这守活寡的一生。
想到这儿，江山雪不禁担忧起秦昭明夫妇的子嗣问题。他们已成婚三载，儿媳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哪怕江山雪回到十岁，都忍不住皱眉发愁。
玉尘却以为是她动作太慢，惹得江山雪不满，连忙加快动作。
江山雪见状，安抚道：“别急，慢点也没事。”
“小姐，老爷他们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发了，您的细软还没收拾好，奴婢要赶快过去搭把手，”玉尘手脚麻利地打好最后一个结，“要不然，会误了行程的。”
江山雪闻言，不动声色地套她的话：“行程？我们今日要走到哪里，才不算误了行程？”
玉尘低眉回道：“老爷吩咐，日落前必须到达二十里外的榆阳驿。”
江山雪点点头，让玉尘收拾东西去了，她自己则前往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爹江凌风。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江凌风正好在书房内，只不过除了江凌风以外，还有两个陌生的少年人在书房里。其中一个少年人坐着，江凌风和另一个少年站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在说些什么。
江山雪直觉他们在商讨大事，悄悄躲在半开的门后，用手扒着门，贴在门板上听他们谈话。
她爹江凌风的声音含含糊糊地从里面传来：“……多谢二位……只是下官并未打算……”
另一道和鸭子叫一样的声音说：“夫子，无论你是否愿意，在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所以……”
这声音越来越小，江山雪不得不把头探到门前，以便更好地去听他们的谈话。
不幸的是，里面的人几乎是在她探出头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偷听的她：“夫子，门外那个小姑娘是谁？”
江山雪心知不妙，只得从门后出来，跑到她爹身边，拽着他爹的衣袖撒娇：“爹爹——娘说你要带我们去凉州，这是真的吗？”
江凌风神色微变，叹着气回道：“是真的。雪儿，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江山雪和他装傻充愣：“爹爹，我是刚到的啊，那两个哥哥又是谁？”
“我们是江夫子的学生，”一个有着桃花眼的少年回答，“听闻夫子今日离京，故特意前来送行。”
江山雪闻声看去，便见一个笑得温温和和的少年站在她爹身旁，垂眸打量着她。
江山雪愣住了，这人竟是她上辈子的老相识——她儿子秦昭明的老师，秦无衣的好友。
她依稀记得，这人才及弱冠，便状元及第，奈何天妒英才，不到四十就因病去世。江山雪逢年过节还会送些珍贵的药材给他，算是她儿子给老师的节礼。
现在，江山雪看着他那红润的脸庞，再回想他上辈子十几年如一日的惨白面色，不禁怀疑起她的记忆是否出错。
忽然，方才那个鸭子嗓的声音在江山雪身侧响起：“江小姐，他好看吗？”
江山雪被吓得一哆嗦，心跳都快停了。她犹带惊惶，转身，看见了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蹲在一旁，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江山雪觉得他问的问题好生奇怪，但还是认真回道：“好看，起码在我看来，他比你好看多了。”
这少年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神色空白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轻笑出声。
江凌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连忙将江山雪拉扯过来，呵斥道：“雪儿，不得对客人无礼！”
哪知那蹲着的少年却道：“无妨，江大人，令爱煞是有趣，一点儿都不无礼。”
江凌风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就被这少年打断：“江大人今日忙着赶路，我和明琅就不打扰了，祝君一路平安。”
这人要走了也不安生，临出门还回身问：“江大人，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隔墙有耳，焉知除了令爱外，还有无旁人听见你我二人的谈话？”
江凌风不吱声，铁青着脸，目送二人离开。
江山雪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待他们走后，才扒着她爹的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仰着头问：“爹，他们是不是要你做什么坏事？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望着一脸内疚的女儿，江凌风的神色缓和下来，安慰她说：“雪儿，他们只是吓唬爹爹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山雪装作正常的十岁孩童的模样，又和她爹撒了会儿娇，才回自己院内。
一路上，江山雪都在琢磨着这两人找她爹做什么。但由于她上辈子是在昏迷中被人抬上马车的，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一天是否有人为她父亲送行。
不过江山雪可以肯定一点，这两人绝对对她父亲有所图谋，且是关于一件至关重要的朝政大事。可江山雪哪怕多活了一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内有何朝政大事，不仅仅是因为这时她年岁尚小，更是因为她几乎从不关心朝政，即使成年多时也是如此，江山雪无比后悔自己前世的行为，以至于她连自己父亲为何名为外放，实为被贬的缘由都不清楚。
但江山雪深知现在后悔也没用，为今之计是要弄明白她爹究竟被人要求做何事才是重点。
可惜她脑中只有管家刺绣之类的知识，牵涉到朝政，她可是一窍不通。
直到江山雪上了马车，她都没弄清楚她爹在书房内和那两人谈了什么。她索性就不想了，左右她家之后也无甚大事，不必劳神苦思。
于是江山雪裹好毯子，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眯起眼睛睡觉去了。
这年的冬天太难熬了，阖京的贵人尚且扛不住，家中的老人小孩生病的生病，过世的过世，更遑论京中的穷苦人家了。
国子监祭酒江凌风之女江山雪就不幸中招，半个月前就发热躺在了床上，近三天才退了热，却还在床上昏睡不醒。
她的亲娘程逢岚守在她床边，摸着她的鬓角，皱眉叹道：“雪儿何时能醒？她爹今日就要带我们离京，也不知路上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
四周围着的丫鬟没一个敢接话，沉默地守着。
程逢岚又坐了一会儿，终于收回了手，准备吩咐人把她抬上马车。
这时，江山雪的睫毛动了动，随后，她的眼睛忽然睁开，她本人也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身，分毫不差地撞上了她娘的额角。
她倒吸一口气，眼含泪光，扭头看向了程逢岚。
程逢岚顾不上疼痛，几乎是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就将她搂在怀中，连珠炮似的吐出一连串的话：“雪儿，疼不疼？身体可还难受？”
江山雪好似撞蒙了，过了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嗓音回她：“娘，我没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十一月九日，你卧病在床的第十四天，”程逢岚紧紧抱着她，声音哽咽，“娘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江山雪眨了下眼，抬手回抱住她，安慰道：“娘，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嘛。”
程逢岚连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母女二人又抱了一会儿，程逢岚才松开手，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告诉她：“雪儿，你爹前不久被外放了，今日就要离京，你快些打理下自己。”
“是去凉州府吗？”江山雪拽着她的衣袖问。
程逢岚有些奇怪她怎么知道，但还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江山雪对着她甜甜的笑了，奶声奶气地说：“原来我前几日听见爹爹说要带我去凉州的话，不是梦啊。娘，凉州在哪里？远不远啊？”
程逢岚心中酸涩，胡乱搪塞几句，便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女儿江山雪悄悄松了口气。
江山雪十分庆幸她娘走得这样快，要不然，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家娘亲。
江山雪觉得这事奇怪极了，明明她一刻钟前还在榻上小憩，怎一睁眼，就看见了她十年前就去世的母亲了？
江山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于是，她命令在一旁服侍自己穿衣的玉尘：“玉尘，你掐我一下。”
玉尘的手一顿，猛地抬起头，杏眼圆睁：“小姐，这不合规矩！”
江山雪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的怀疑。这时，江山雪才不得不确认，她好像，又回到了她十岁的时候。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她很高兴，因为她有了弥补自己遗憾的机会。
上一世，她也是在十岁那年的冬天随父前往凉州府的陵阳县。
十三岁那年，西戎袭边，陵阳县因地理位置重要，驻扎了一支军队。也就在这年，江山雪碰见她悲苦人生的始作俑者——定国公的嫡长孙，未来的骠骑大将军——秦无衣。
两人的初识是十分俗套的英雄救美，少年不甚在意，少女却悄悄芳心暗许。
于是，十五岁那年，江山雪随父亲回盛京后，头一件事，便是托母亲打探秦无衣是否成亲。得到否定答案后，她便央母亲托人说媒。
定国公府动作很快，次年二人就走完六礼，成了新婚夫妇。
江山雪知道秦无衣不喜欢她，毕竟他们只在几年前见过一面，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要逐步抓住秦无衣的心的准备。
熟料在新婚夜，她听见秦无衣喘着粗气告诉她：“姑娘……我有……喜欢的人……麻烦你喊人……把我带走……我被……下了药……”
江山雪的心凉了大半截，可她不甘心。于是，她豁了出去，把门锁好后，主动和秦无衣圆房。秦无衣抵死不从，但他被绑得结结实实，无计可施，二人便这样圆了房。
第二天江山雪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秦无衣已不见踪影。她独自去找婆母敬茶，婆母笑容勉强，几句话就打发她走了。
江山雪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等到了第三天回门时，听到秦无衣自请前往边关时，她才明白，婆母是在怨她，怨她没能栓牢秦无衣。
江山雪也很委屈，因为她也是被秦无衣扔在盛京成里的人，高门贵妇的嘲讽，同样也会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她的儿子秦昭明没有出生，江山雪真不知该如何熬过这守活寡的一生。
想到这儿，江山雪不禁担忧起秦昭明夫妇的子嗣问题。他们已成婚三载，儿媳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哪怕江山雪回到十岁，都忍不住皱眉发愁。
玉尘却以为是她动作太慢，惹得江山雪不满，连忙加快动作。
江山雪见状，安抚道：“别急，慢点也没事。”
“小姐，老爷他们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发了，您的细软还没收拾好，奴婢要赶快过去搭把手，”玉尘手脚麻利地打好最后一个结，“要不然，会误了行程的。”
江山雪闻言，不动声色地套她的话：“行程？我们今日要走到哪里，才不算误了行程？”
玉尘低眉回道：“老爷吩咐，日落前必须到达二十里外的榆阳驿。”
江山雪点点头，让玉尘收拾东西去了，她自己则前往书房，看看能不能找到她爹江凌风。
她的运气还算不错，江凌风正好在书房内，只不过除了江凌风以外，还有两个陌生的少年人在书房里。其中一个少年人坐着，江凌风和另一个少年站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在说些什么。
江山雪直觉他们在商讨大事，悄悄躲在半开的门后，用手扒着门，贴在门板上听他们谈话。
她爹江凌风的声音含含糊糊地从里面传来：“……多谢二位……只是下官并未打算……”
另一道和鸭子叫一样的声音说：“夫子，无论你是否愿意，在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所以……”
这声音越来越小，江山雪不得不把头探到门前，以便更好地去听他们的谈话。
不幸的是，里面的人几乎是在她探出头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偷听的她：“夫子，门外那个小姑娘是谁？”
江山雪心知不妙，只得从门后出来，跑到她爹身边，拽着他爹的衣袖撒娇：“爹爹——娘说你要带我们去凉州，这是真的吗？”
江凌风神色微变，叹着气回道：“是真的。雪儿，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江山雪和他装傻充愣：“爹爹，我是刚到的啊，那两个哥哥又是谁？”
“我们是江夫子的学生，”一个有着桃花眼的少年回答，“听闻夫子今日离京，故特意前来送行。”
江山雪闻声看去，便见一个笑得温温和和的少年站在她爹身旁，垂眸打量着她。
江山雪愣住了，这人竟是她上辈子的老相识——她儿子秦昭明的老师，秦无衣的好友。
她依稀记得，这人才及弱冠，便状元及第，奈何天妒英才，不到四十就因病去世。江山雪逢年过节还会送些珍贵的药材给他，算是她儿子给老师的节礼。
现在，江山雪看着他那红润的脸庞，再回想他上辈子十几年如一日的惨白面色，不禁怀疑起她的记忆是否出错。
忽然，方才那个鸭子嗓的声音在江山雪身侧响起：“江小姐，他好看吗？”
江山雪被吓得一哆嗦，心跳都快停了。她犹带惊惶，转身，看见了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蹲在一旁，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江山雪觉得他问的问题好生奇怪，但还是认真回道：“好看，起码在我看来，他比你好看多了。”
这少年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神色空白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才轻笑出声。
江凌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连忙将江山雪拉扯过来，呵斥道：“雪儿，不得对客人无礼！”
哪知那蹲着的少年却道：“无妨，江大人，令爱煞是有趣，一点儿都不无礼。”
江凌风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就被这少年打断：“江大人今日忙着赶路，我和明琅就不打扰了，祝君一路平安。”
这人要走了也不安生，临出门还回身问：“江大人，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隔墙有耳，焉知除了令爱外，还有无旁人听见你我二人的谈话？”
江凌风不吱声，铁青着脸，目送二人离开。
江山雪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待他们走后，才扒着她爹的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仰着头问：“爹，他们是不是要你做什么坏事？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望着一脸内疚的女儿，江凌风的神色缓和下来，安慰她说：“雪儿，他们只是吓唬爹爹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山雪装作正常的十岁孩童的模样，又和她爹撒了会儿娇，才回自己院内。
一路上，江山雪都在琢磨着这两人找她爹做什么。但由于她上辈子是在昏迷中被人抬上马车的，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一天是否有人为她父亲送行。
不过江山雪可以肯定一点，这两人绝对对她父亲有所图谋，且是关于一件至关重要的朝政大事。可江山雪哪怕多活了一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内有何朝政大事，不仅仅是因为这时她年岁尚小，更是因为她几乎从不关心朝政，即使成年多时也是如此，江山雪无比后悔自己前世的行为，以至于她连自己父亲为何名为外放，实为被贬的缘由都不清楚。
但江山雪深知现在后悔也没用，为今之计是要弄明白她爹究竟被人要求做何事才是重点。
可惜她脑中只有管家刺绣之类的知识，牵涉到朝政，她可是一窍不通。
直到江山雪上了马车，她都没弄清楚她爹在书房内和那两人谈了什么。她索性就不想了，左右她家之后也无甚大事，不必劳神苦思。
于是江山雪裹好毯子，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眯起眼睛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