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伯格的晚风是代表寒冷的刽子手,生生刮在人脸上像是刀片划过。而贝洛伯格的子民都熟悉了这种感觉,也只能缩着脖子快步朝家走去。黑暗中也有三两个人聚在一处谈论着琐事烦恼,也有小摊的主人用冻得发抖的手慢吞吞地收拾着摊子。

    这个被存护遗忘的国家似乎即将陷入安眠,没有人知道今天发生了足以颠覆贝洛伯格历史的大事。

    夜幕之下,一个男人戴着棕色的牛仔帽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经过一个灯火通明的小摊时,他伸手压了压帽檐,嘴角的笑容也被灯火照映而出。

    他最终停在了一个昏暗的小巷前。他只抬头望了几眼,就迈开脚步走了进去,伴随着一个响指在他指尖响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欢愉气息笼罩了这个小巷。

    “哎呀呀,真是稀客,您怎么会来贝洛伯格呢……我是说雅利洛VI。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段儿,愚者该只有我一个在这儿吧?真是太没组织没纪律了。”男人说着,摘下了牛仔帽,露出了一头比夜空更要深邃的暗蓝发。

    黑暗中像是有人暗暗说了几句,桑博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不太认可您的话。不过,您有句话还真说的不错:我们可不就是一个只追寻乐子,毫无秩序的组织嘛。假面愚者走到哪儿,欢愉的名声就臭到哪儿——所以,此时此刻本该在庇尔波因特的您,为什么要抛弃手中的任务,在明知星穹列车就在星球之上遥望的时候,还执意进入雅利洛VI。恕我冒昧,在我看来这和告诉列车组‘嘿,你们这些呆瓜看好了,我们假面愚者又要开始搞事情了’没什么区别。”

    黑雾厚重地翻涌着,那人因为桑博过分挑衅的话而愤怒。桑博仍然是那副笑脸,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一样,甚至还笑得越来越高兴。

    “您说您见过之前的她……是是是,这我当然知道,您是愚者里唯一一个提前见过她的人,毕竟您埋伏在庇尔波因特,要是没见过我不敢想象您是有多热爱公司的业务……”

    桑博的话莫名其妙就戛然而止,像是被那人强制打断。不知道那人做了什么,桑博的脸色终于黑了起来,“任务是被派送给我的,您说的我都知道。她身上牵扯的东西太多,既然指定了由我来完成引导,那您大可放心。现在,我需要您做的,就是用您的假面,乖乖做一个不显眼的普通人。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自有打算。如果不是星穹列车就在外面,我甚至希望你能滚回庇尔波因特。”

    黑雾更加浓重了,空气有一股让人恐惧的欢愉之气,而那些气息的箭头都指向桑博。面对如此杀意,桑博的笑容消失殆尽,略微抬眼看向那人,青绿色的光芒在他的眼中流转,透露出一股寒气。

    “怎么,你觉得现在面具不在我身边,你就可以打败我了吗?叫你声尊称没让你发现自己已经老地无可救药了,居然让你觉得自己已经厉害到不知道自己有几分斤两了嘛?”

    黑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桑博缓和下来语气说道:“我能解决,无论是星穹列车还是那位,但按照命定的轨迹,她不能够在这里停滞太久。贝洛伯格和「筑墙者」的关联太深了。”

    -

    歌德大酒店中,昏黄的台灯在床柜上亮着,整个屋子都笼罩在黄昏般的微醺中。我坐在书桌旁边,仔仔细细梳理着今日一天发生的事情。

    随着一条一条线索被线圈勾画到一起,我的思路逐渐明了。但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线索我未曾找到。

    最终,我的笔触落在了「琥珀王的孩子」这六个字上面,一个粗大的圆圈把它牢牢圈起,赫然处于整页纸最显眼的位置。

    我的视线又落在了「记忆」上面。「记忆」也许指的只单单是一个「记忆」,更深层次的自然就是浮黎。因为出现了克里珀,我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浮黎,可如若不是呢?

    我陷入了漫长的思考。

    突然,我的脑袋闪过了一个想法。我在心中默念着一个名字,小心翼翼伸手朝空无一物的口袋中探去。我不敢确定,那人的话语如昨日般清晰地回响在我耳边:

    “我不会告诉你它是什么,但当你默念我的名字,它就会出现在你的身边。”

    我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只有半个拇指那么大,却让我浑身都是冷汗。

    我像是全身被冻僵了,一动不能动。

    不知这么坐了多久,一阵敲门声唤醒了我的身体与灵魂。

    “……谁?”我缓慢打开干涩的喉咙。

    “是我,星。”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今天刚见面的时候正经了不少,“卡妮小姐,你的房间没有出什么事情吧?”

    我猛然抬头看向门口,想起门外那人的身份,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是的,除了我自己以外,也只有那人能对这东西有那么敏锐的触感——但是绝对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一直伴随着我左右。

    “没有,一切如常。”

    门外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卡妮小姐,如果遇见了麻烦,随时可以来找我。丹恒他习惯用理性的方式去判断,但我第一眼就不觉得你是什么坏人,我愿意相信你。希望你也可以相信我。”

    门外的人还是没有离开,像是在等待一个回复。

    手中的石头像是烧起来一般滚烫,我在心里对她道歉,但是还是说道:“多谢你的信任,可我这里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听到这个回复,星深深望了一眼这扇门,像是想要透过这扇门看看里面的人此时此刻的表情。没过多久,她终于提起脚走回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确实不存在什么危险,星感受得到。

    但那个房间,有一丝微弱的星核气息——不同于笼罩贝洛伯格百余年的那颗星核,是一颗与众不同的,充斥着浓厚的毁灭力量的星核……

    就像是由「毁灭」精心打造并融入力量的一样。

    但星感受不到那颗星核的恶意。更何况在靠近那间房门的时候,那抹气息完全消失殆尽。她没办法贸然行动。

    -

    清晨的阳光明媚,我收拾好自己就朝门走去。也许是自身对气息和触感的过分敏锐,我总觉得贝洛伯格没有那么冷了。

    不料想我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倚在墙边闭目养神的丹恒。

    听到开门的动静,丹恒转头看向我,苍青的双眼顺着点点斑驳阳光落在我的眼中。

    “早安,丹恒先生。”我笑着冲他挥挥手。

    丹恒也没想到昨天那么剑拔弩张的局势,今天这人还能旁若无事地问好。出于礼节,他点点头,道:“今天去街上走走,说不定能遇见你想见的人。”

    “大守护者对昨日一事的公开解释?”我猜测道。

    “嗯。”丹恒也不讶异我会猜到,“话我已经带到了,如果我见到他也会把他带过来。”说着,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丹恒先生。”我出言叫住了他,“如果我说,我想和你一起走,你会同意吗?”

    丹恒愣了愣,回头看向我,抿着嘴角,微眯眼睛,像是在思考我的动机会是什么。

    “请相信我,我绝无恶意。”

    “我得和我的同伴一起。”

    “那么我就不得不向你的同伴们借用一下你了,相信星小姐和三月七小姐不会介意的。”我笑得真诚,但我根本不打算给丹恒拒绝的机会。

    本来之前我是不打算过多接触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但现在与之前不同,我有些事需要借助这位「龙」的帮助。

    恰巧这时三月七伸着懒腰走出来了,一脸困意地说着:“早啊大家,大清早聚在这儿说些什么呢?”

    “丹恒早上来找我说事,事说得差不多了,正好他又来了,我就想让丹恒陪我逛逛。”我笑眯眯地说着。

    三月七属实是没想到昨天还那么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今天又约着出去玩了,但想起昨天丹恒告诉自己,卡妮知道他的些许往事。丹恒可是对往事闭口不谈。

    三月七就想着也许是有什么需要两个人单独聊聊的,于是她立刻就点了点头,“那你们两个好好逛逛,我和星一块儿走,正好和希尔他们聊聊,还能帮忙找找桑博。”

    “那么,我就带着丹恒先走了。”

    说着,我不由分说扯着丹恒往前走。丹恒不太配合,没关系,我只要稍微动动存护,就算是一块巨石我也能扛走。

    丹恒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出言阻止我。

    等脱离了三月七视线后,他才说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语气比平日更要冷漠。这小孩好像生气了。

    “我有话想要问你。”

    “什么话需要我们单独出来聊?”

    我驻足在一处小巷子前,一把将他扯了进来,他被我扯的一踉跄。我又扯了一把他的衣领,他被迫低头看向我,我头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惊慌失措。

    “你……”

    他话音未了,我挥挥手,一股存护之力堵住了他的嘴。

    “小兄弟,昨天晚上你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今天,该轮到我说了。”我的眼里充斥着属于存护的金黄色,慢悠悠地开口,“我在仙舟有个相识的旧人,他是个长生种,活了许久。我与他有过一段,嗯……关系不错的时候,他与我说过许多往事,包括其中最难忘的过去。”

    “所以,小兄弟,我想问问,你认识一个叫作景元的长生种吗?”

    现在的仙舟不会有人不认识景元。

    但过往的仙舟,认识景元的龙……我只能代号入座到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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