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瞬间,那已破烂不堪的符纸上又是一道光华闪动,瞬间变成一团软云一般事物,将她们稳稳接住,缓缓落地。

    玛丽先一步跳到地上,腿还在发抖,她看看天空,又低头看看两个在瘫在云朵上的人,长叹一口气:“天,幸亏我留了个后手——你们还好吗?”

    她连忙爬上云朵,将布莱妮扶起,夏洛特不等她去扶,便一个骨碌翻身站起,看看自己四肢,才抖着声音说:“天,我还以为我要去见主了!”

    听到这话,玛丽忍不住笑起来,说:“哪有那么轻易就死了呢!你们放心,这点简单的安全措施我还是会做的。”

    说罢,三人忍不住看视起自己所在之处,只见街道狭窄肮脏,散发着一股莫名臭气,房屋也都破旧不堪,路边杂草与垃圾相互混合,看不出形貌,窝棚四散,矮楼间隔极为紧密,加上后期私搭乱建出的各种阳台模样房间,玛丽虽然不知具体所在,却也能明白这是一处贫民窟。

    玛丽见状,不免心中着慌,周边房屋里传来声声响动,似乎有人被她们所惊动,正在往窗户这边靠,或者是在暗巷中投来眼光。

    玛丽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自己还不清楚这一小段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在这里保护住两个小姑娘,甚至不知道如今她们在哪里,只能示意两人快些离开。

    夏洛特等跟随玛丽往刚刚她们被阻隔处走去,尽头便是一堵断墙,玛丽不解,示意两人捏紧符纸保持警惕,自己则撕开一张符纸,瞬间一道流光闪过,玛丽脸上便架起一个眼镜般事物,便是她作出的探测魔法。

    两人见到这般能为,不免赞叹,心中也隐隐有所担忧,只能按耐住情绪,静静看玛丽动作。

    只见玛丽上前一步,透过镜片看视起这堵断墙,这墙并无甚要紧处,普普通通用土石造就,日久年深,又无人照管,便衰颓至这般模样。

    只是断墙被一个半透明罩子罩住,若是人眼直接看去,并不能发现,只有用探测魔法,才能看清,这罩子将整片天穹覆盖,想来便是它,令三人折戟。

    玛丽思忖一会儿,想来这罩子便是往日伯爵夫人所言防护罩,需要许多二三级魔法师一同维护,阵法更是精密无缺,通行于整片大陆。

    以如今自己实力,别说不惊动卫军离开,便是强硬破开这防护罩出逃,也是不能,她心中叹息一阵,转过身还是将眼前情况毫无保留地同二人讲过。

    布莱妮听罢,叹息说:“想来也没法这么顺利,咱们不如先找个安全些的地方捱过宵禁?”

    玛丽点点头,说:“这里应当没什么卫兵巡逻,只是未免会有些地头蛇,咱们最好还是找个无人处躲起来,就算有宵禁,无人敢出门,这样大剌剌走着,也太打眼些。”

    夏洛特毕竟是客,对这座城池了解更少,便说:“既然如此,姐姐你可有什么符纸助我们一臂之力?”

    玛丽一听,连忙点头,从口袋里匆匆翻出一张巨大软纸,示意两人贴紧她站好,再用软纸将人兜头罩住,小声说:“这咱们被这布裹着,只要不发出太大声响,或是同人面对面撞上,便不会有人发现。”

    当初玛丽能躲开训练有素的士兵来到城堡外,也是裹着这软纸的缘故,但这纸并非什么隐身斗篷之类神妙物品,人依旧能够看见,只是会下意识忽略,除非认真下定决心要找,轻易不能找到行踪。

    她三言两语将这软纸功效同二人解说一番,二人感叹她天赋异禀时,行动也越发仔细,生怕自己弄出声响,惹来他人侧目,进而影响到符纸魔法发挥。

    三人挤作一团,总有疏忽,或是踩脚或是被杵,虽然难捱些,但总比被发现要好,再者贵族女性从来不能吃饱,姑娘们体弱力小,就是互相磕碰两下,也不算疼,无非是被吓一跳。

    几人在暗巷中不断穿梭,玛丽走在前头一些,给两人指出许多可以将就过夜的位置,可姑娘们都觉得脏臭不堪,难以忍受,便不乐意。

    玛丽身体强健,力强个高,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无非是继续走,两个姑娘体质虽不如玛丽,但也又一股劲头儿撑着,也不觉得累,于是几人走过许久,总算在一条巷子底端找到一个小缺口,上面还有半块石板遮蔽,周边也没有什么垃圾杂草,看着还算整洁。

    虽然空气中还是漂浮着一股淡淡恶臭,但三人也勉强习惯,布莱妮更是小声同两个姐姐说自己脚痛,于是玛丽左右看看,示意两人按兵不动,自己钻出软纸,手中紧紧捏着两张符纸,又撕开一张符纸,一股小小火苗蹿出,在她面前跳动,令她能够看清环境。

    那处凹陷里并没有人,连个窝棚或者布团也无,只有一只野猫,似乎是被玛丽所打扰,如今正睁着眼睛看她。

    玛丽见状,便招手示意姑娘们走进这处凹陷,让她们先在猫咪所在角落处略站一站,自己开始着手整理。

    布莱妮毕竟年纪小些,这一晚上又尽是奔波劳累,又有意外横生,难免支持不住,轻轻扯扯夏洛特衣角,小声说困。

    夏洛特自己也是个孩子,如今自然也是疲惫不堪,但看着眼前忙碌着使用符纸聚集灰尘、用手帮着把垃圾扔出去的玛丽,再看看身边这个眼睛都要睁不开的布莱妮,心中只能振作,小声劝慰布莱妮,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令猫不能看见。

    玛丽忙碌半天,才将将把这里清理干净,又拿出几张符纸折叠拼接再一起,随后一撕,便有小小一个窝棚出现,她示意姑娘们走进去。

    待夏洛特半拖半抱着布莱妮走进去,她才略微放下一点心,手中捏着符纸,探出头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将那张软布盖在这窝棚上,转身掀开帘子进去。

    这窝棚极狭小,也就只有玛丽城堡房间中一张床大小,好在里面还算干净温暖,更铺着一层软软褥子,躺上去同睡在床上无甚分别。

    布莱妮一进窝棚,就倒在地上沉沉睡去,夏洛特还担心是否是身体不适,想要将她叫醒,但玛丽一看那红润小脸,便知道她只是太累了。

    见布莱妮身体健康,夏洛特总算放下心来,困意也涌上心头,只是强撑着同玛丽悄悄说:“我看小说中,大家总要轮流守夜,布莱妮小姐太小,不能不睡觉,你先休息,我来守夜,等下半夜了你换我。”

    玛丽听了哭笑不得,只能说:“如今已是下半夜了,看着天色,想来马上就要结束宵禁。我想着借着这点时间打探一番情况,你们先休息,这处地方我用那软纸罩了,这个窝棚水火轻易不能进,你们安心休息着。”

    夏洛特听罢,心中还是不放心,又问玛丽:“那你可有什么防身手段否?”

    玛丽挑挑眉,笑说:“这个自然,我这里有许多符纸,你们别担心。”说着,她突然想到两人安危,连忙拿出许多符纸,塞到夏洛特手中,又走到窝棚外贴上许多符纸,才安心下来。

    她转进窝棚内,跪在门口软垫上,撑着手对夏洛特笑说:“我在窝棚上加了一些自动触发的防御符纸,你们不要担心,这些符纸你们拿着先,我待会儿给你们带点吃食来!”

    夏洛特实在支撑不住,半睁着眼睛点点头,就在玛丽退出去后,再也无法支撑,眼睛一闭便昏睡过去。

    玛丽站在暗巷口,手中捏着包袱不敢妄动,生怕别人看出自己身穿绸服、包袱布料不凡,便脱下外袍折回窝棚放好,拿起装钱的破麻布袋,准备去找找城门口在哪,是否能想办法出去。

    天明十分,便有专人击鼓以示宵禁结束,待得五声鼓后,民众们便渐渐走出了房屋,开始一天辛劳。

    她又怕自己身份暴露,于是趁着晨光熹微,无人在意,把自己折腾得灰头土脸的,头发蓬乱遮蔽了大半面容,仿佛一个乞儿。

    借着房屋窗户反光略略看了一眼,自觉无甚纰漏,便随着人流缓缓到了城门口排队出城。

    那城门位于城池正南方,高大威严,门口用魔法分割成几个小过道,宽窄不一,宽阔处为货车商贾所行,需得缴纳关税、清点物品,故而几个关口都大排长龙;窄处为行人过路处,只需给兵士们看一看身份牌、核验无误便可出城去了。

    只是有些商队的车辆需要全部检查、有些商队则可略略检查之后就顺利启程,个中缘由玛丽却是不知,只能暗暗在路旁装作乞讨模样,悄悄观察。

    可门旁哪有什么乞讨之人?当是都被兵士所驱赶,玛丽也不例外。

    只是兵士们总有些不忍之心,便对玛丽道:“兀那乞儿,这可是你能撒泼的地方?还不快滚!”说着,领头那个队长便拿脚轻轻踹了玛丽几下示意她快走。

    玛丽心中暗恨,但心中也无法,只能依言离开,遮遮掩掩,在众人侧目下离开城门,所有人都捂着自己衣服,带着厌恶神色盯着她,显然是把她当作扒手来防备。

    这是她两辈子来第一次被这样有敌意的目光审视,仿佛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按在被告席上被全世界宣判有罪,但她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抱着肩膀离开。

    好在一路上莫名顺利,也许是昨日魔女来袭,今日还没什么市民敢于出门,许多工场商店也都关着门,大概是还在清点损失,好向政府申请减免税收,这是玛丽每年都要看伯爵夫人处理的工作之一。

    只是苦了玛丽,在街上停停走走,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买些早饭的地方,便是有饭馆酒馆开着,见到她如今这副模样,也都语气恶劣地将她轰走,哪里还有以往半点千娇百宠人人爱的小公主模样。

    她早就饿过劲儿,想着自己不吃也无所谓,只是两位妹妹小小年纪,不该吃这样苦头,心中不断思忖出路,她一路走回窝棚,见女孩子们还抱在一起睡着,便安心离开,准备在贫民窟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干净些的食水,尤其是水源。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玛丽打眼看去,却见一群人带着大包小包从一户民居中走出,几个男人呼呼喝喝,间或夹杂着几声微弱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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