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赵衍息似乎非常满意这门亲事，对叶非修千叮咛万嘱咐：“她快到元婴了，千万好生照顾，切不可出差错。”
“元婴？！”
叶非修愕然，季遥竟然要到元婴了？
从金丹到元婴是一道巨大的坎，很难突破，在金丹期停滞上千年的修士一抓一大把，就算是资质好的，从金丹到元婴也至少要花费三四百年时间。
叶非修不可置信，季遥修炼不到百年就到了金丹，他奋力追赶，也在她之后成功结丹，这在仙界已经是难得的天资了。
他现在还在努力巩固金丹中期的修为，可季遥结丹还不到百年，居然又要进阶了？
师父又是如何知道的？
赵衍息顿了一下，抚了抚胡须：“初尧的徒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结婴只是早晚的事。”
他摆了摆手：“去吧，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叶非修点头应是，可他也不知道能怎样去尽这个地主之谊。
一想到提亲的事，叶非修看到她脸就先红起来了，这件事怎么也说不出口。
季遥不知道他在扭捏什么，一脸莫名其妙，也没了耐心，问道：“我来归星宗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叶非修避开她的视线，目视远方，“我在上清宗游学这么久，礼尚往来，也想招待一下你罢了。”
“哦，那你要怎么招待？”
叶非修提议，逛一逛归星宗。
季遥摇头拒绝。
他再提议，去看归星宗弟子们的训练日常。
季遥还是摇头，兴趣缺缺。
叶非修绞尽脑汁，终于鼓起勇气，邀请她一起去看花。
季遥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叶非修也不想了，直接拔剑出鞘，邀请她切磋。
季遥笑出声来，也不逗他了。
“行了，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我也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我就是想来看看那个药人孩子。”
叶非修语气生硬：“别惦记了，那孩子身子太弱，送去医宗那闭关静养了，没个一年半载出不来，等他出来了，我师父会亲自抚养他。”
“你师父要收他为徒？”
“他的身体亏损太多，修炼也修不出个结果。”叶非修摇摇头，“但我师父亲自抚养，已经是给那个孩子最大的补偿了。”
“那行吧。”
提到赵衍息，季遥顿了一下，问他：“你师父他……认识我吗？”
叶非修觉得她问得奇怪，反问道：“现在谁不认识你？”
“不是，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很……热情？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怪怪的。”
叶非修一瞬间想到提亲这件事，连忙道：“因为你是霁光仙君的徒弟，他自然待你亲切些。”
季遥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于此。
或许确实是因为赵衍息与谢初尧交好，他甚至破例，让季遥跟着叶非修一起，学习归星宗的独门剑术。
季遥见不到那个孩子，本来还想离开的，这下倒是有些感兴趣了。
她在归星宗待了一段时日，跟着叶非修一起习剑，将上清宗与归星宗的剑术融会贯通，修为越发精进。
赵衍息也时不时会来看望她们，指点一二。
她对师父的这位好友还是有点好奇的。
成为师父的徒弟时，赵衍息还在闭关，无缘得见，这一次倒是阴差阳错碰上了。
她以前只听说过赵衍息的名号和一些事迹。听闻他身为一宗之主，和徐长老一样的严肃刻板，不言苟笑，还都留着胡须，她还以为他也是徐长老那种老头，和师父是忘年交呢。
如今一见，发现赵衍息只比师父稍微年长了些，可能是为了显得威严点，他蓄了胡须，看着年纪又大了些，更加的严厉肃穆。
叶非修说他与师父年少时便是好友了，两人同年入道，同修剑道，都是剑仙之名的有望继承人。
但最终两人还是走了不同的道路，一个接掌归星宗，成为一宗之主；一个大道飞升，成为传奇剑仙。
这么一看，她与叶非修和她们师父的处境何其相像。
难怪上清宗和归星宗虽然世代交好，但彼此之间总隐隐有些针锋相对。
若她没有出现，那以后师父若是成功飞升成神，剑仙之名恐怕就落在叶非修身上了吧。
但很可惜，她这一遭横空出世，剑仙之名指不定花落谁家。
至少她是势在必得，必不会辜负她师父的。
所以当赵衍息提出让她与叶非修一起修炼归星宗剑术的时候，季遥着实惊讶。
她将此事传信告诉师父，师父对此好似并不意外，也没有反对，只说道一切全凭她心意，只要在归星宗玩得开心就好。
季遥确实玩得挺开心的，与想象中的不同，赵衍息对她出乎意料的和蔼。
一定是师父跟他打过招呼了。
否则为什么比起自个儿徒弟，赵衍息会更加关注她。
每次习剑时，赵衍息总是把叶非修晾在一旁，只关注她学得怎么样，剑法有没有掌握，修为有没有提升。
叶非修对此居然没有任何异议。
季遥想不明白，按叶非修总喜欢和她一争高低的性子，怎么会对他师父偏颇的态度一点意见也没有？
她不禁疑惑，叶非修最初邀请她来归星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她以为叶非修是想找回他在上清宗时的场子，因为除了习剑外，他总会邀请她去游览归星宗大大小小的地方，品尝归星宗山上山下各种珍馐，就像在给她展示归星宗的豪华气派。
但若只是为此，他又会时不时做一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比如邀她去踏青，比如邀她去游湖。
她在归星宗的这段日子，无论天和日丽还是刮风下雨，叶非修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有好几次她都能察觉到他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
可当她看回去时，他又快速移开目光，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季遥直觉，他一定有话要对她说。
她也不戳破，就一直等着，等他什么时候憋不住了，自己坦白。
叶非修确实有话想对她说，可一对上她的眼睛，那些话就卡在喉咙，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终于忍不住了。
一次例行习剑过后，叶非修留住季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问道：“季遥，在归星宗的这段时日感觉如何？你觉得我……我们归星宗如何？”
“还行，风景挺不错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点。”
“那你觉得我…我师父怎么样？”
季遥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道：“玄正仙尊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叶非修有些紧张：“什么不一样？”
“比我想象中的和蔼、亲切了点，就是好像有点太过热情了。”
“那是因为他……”
“因为什么？”
因为他希望我们能成亲。
叶非修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急忙改口：“因为他和霁光仙君是好友。”
季遥点点头：“也是。”
叶非修再度深吸一口气：“那你觉得我……我怎么样？”
季遥是真的迷惑了：“什么怎么样，你有话不妨直说。”
“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季遥严肃地把他审视一遍。
叶非修紧绷着脸。
季遥答道：“你倒是比在上清宗的时候讨人喜欢。”
喜欢……
叶非修一怔，脸悄悄红起来：“那你愿意、愿意……”
“愿意什么？”
“愿意和我、咳咳……”
“嗯？”
叶非修脸不自在撇向一边，支吾半天，终于开口：“你愿意留在归星宗，和我一同修行吗？”
季遥沉默了。
她不可思议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所企图！”
叶非修半分不敢看她。
“你和你师父这么热情款待，还那么大方让我学你们归星宗的剑术，就是看上了我的资质，想挖我来归星宗吧！”
季遥越想越对，正常人再怎么好客，也不至于向客人传授自家的独门剑术吧？
何况两家之间还有竞争关系。
原来这才是叶非修邀请她来归星宗的真正目的！
想明白了，季遥立刻道：“死心吧，我这辈子只认我师父一人。再说了，我可不想当你师妹。”
叶非修瞬间扬起眉头：“谁要你当我师妹！”
不管是不是，季遥是不想再学他们归星宗的剑术，也不想继续在归星宗待着了。
她顺势提出了告辞。
叶非修这下子急了：“你想多了，我师父没想收你为徒，我更不想你当我师妹！”
季遥摇摇头：“不管怎样，无功不受禄，再学就不礼貌了。不过你在上清宗时，我师父也指导过你，咱们就当扯平吧。”
叶非修怎么也想不到话题变化如此之快，更想不到她会执意与他划清界限。
他着急地想挽留她：“上次说的藏宝秘殿你还没去呢。”
他还想用吃的把她留住：“还有归星宗的点翠糕你也还没尝过。”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其实之前我就想同你辞别了。”季遥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感觉有点难受……”
叶非修愣了一下，着急道：“难受？你怎么了？”
他想起师父曾说过她快要结婴了，难不成是要进阶了？
“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大舒服，大概是我和你们归星宗本来就气场不合吧。”
说到这，季遥神情落寞：“我想我师父了。”
叶非修一颗心跟着下坠，许久，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赵衍息得知她要离开，也极力挽留，但季遥态度坚决，再三道谢推辞后便离开了归星宗。
叶非修送她回上清宗，临别前看着她的背影，他没忍住追上去，再次问她：“季遥，你觉得我怎么样？”
季遥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执着这个问题，但这一次，她给出了认真的回答。
她对他扬起微笑：“你很好。”
虽然初识时闹得不太愉快，但这些年鸡飞狗跳相处下来，她总归还是认可叶非修的。
他既是她可敬的对手，也算是她不可多得的——好友。
……
季遥走后，不久便传来她结婴的消息。
这一消息震惊整个修真界，不到两百岁的元婴，简直闻所未闻，比之当初的霁光仙君有过之而不及。
叶非修庆幸自己及时把她送回上清宗，没有耽误她，也决心不能落后她太多，更加刻苦修炼起来。
他一边修炼，一边在等。
等季遥的答复。
关于他们亲事的答复。
师父很早之前就已经向霁光仙君提过亲，季遥一回去肯定就会知道这件事。
就会知道，他羞于开口的心意。
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呢？
开心？生气？害羞？还是为难……
叶非修猜测许多，却始终没得到她只言片语的答复。
她回去这么久了，一丝动静也没有。
叶非修愈发忐忑不安，只能按捺着一颗急切的心，耐心地等着。
等着她的回复。
等着她，点头答应。
每日修炼之余，他的脑袋里装的全是这一件事。
他想，他与季遥相识这么久，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携手共进，他与她之间，总归有那么点情谊在的吧？
他在她心里，是否也占了一席之地？
一定是有的。
否则为什么她会接受他的邀请？否则她为什么愿意陪他一同去踏青游玩？否则为什么一起练剑时，她与他会配合得那么默契？
否则为什么临别时，她会笑着对他说，“你很好”？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他一定也在她心里。
她一定会答应的。
一定会答应的……
想着想着，心神便不知不觉恍惚起来。
他等啊等，等啊等，数着日子，日复一日。
仿佛为了如他所愿，恍惚间，他好像真的等来了季遥的首肯。
他如坠梦中，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他终于，等来了心上人吗？
合籍大典上，一片喜庆的火红，人群热闹，声音嘈杂。
叶非修全都听不真切，看不真切，眼里唯有向他走来的季遥。
鲜红的嫁衣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愈发神采夺目。
仙姿玉色，一笑倾城，那是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的美。
那双令他心动的澄澈眼眸，这一次望向他时，终于盛满温软的欢喜之意。
她向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踩在他心上。
他牵过她的手，握紧，在师父与归星宗长老们的见证下，顺利完成合籍大礼。
这一刻，叶非修的心在颤栗。
他感觉自己就像踩在云端，醉了般，心里软绵绵的，飘忽忽的，极为不踏实，甚至有些惶恐。
可这一切又美好得足以让他沉溺。
简直像梦一样。
他望着她，望着那带着羞涩笑意的动人容颜，恍惚地想，够了，够了。
就让这梦永远停在这一刻吧。
就这样吧。
已经足够了。
“元婴？！”
叶非修愕然，季遥竟然要到元婴了？
从金丹到元婴是一道巨大的坎，很难突破，在金丹期停滞上千年的修士一抓一大把，就算是资质好的，从金丹到元婴也至少要花费三四百年时间。
叶非修不可置信，季遥修炼不到百年就到了金丹，他奋力追赶，也在她之后成功结丹，这在仙界已经是难得的天资了。
他现在还在努力巩固金丹中期的修为，可季遥结丹还不到百年，居然又要进阶了？
师父又是如何知道的？
赵衍息顿了一下，抚了抚胡须：“初尧的徒弟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结婴只是早晚的事。”
他摆了摆手：“去吧，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叶非修点头应是，可他也不知道能怎样去尽这个地主之谊。
一想到提亲的事，叶非修看到她脸就先红起来了，这件事怎么也说不出口。
季遥不知道他在扭捏什么，一脸莫名其妙，也没了耐心，问道：“我来归星宗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叶非修避开她的视线，目视远方，“我在上清宗游学这么久，礼尚往来，也想招待一下你罢了。”
“哦，那你要怎么招待？”
叶非修提议，逛一逛归星宗。
季遥摇头拒绝。
他再提议，去看归星宗弟子们的训练日常。
季遥还是摇头，兴趣缺缺。
叶非修绞尽脑汁，终于鼓起勇气，邀请她一起去看花。
季遥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叶非修也不想了，直接拔剑出鞘，邀请她切磋。
季遥笑出声来，也不逗他了。
“行了，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我也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我就是想来看看那个药人孩子。”
叶非修语气生硬：“别惦记了，那孩子身子太弱，送去医宗那闭关静养了，没个一年半载出不来，等他出来了，我师父会亲自抚养他。”
“你师父要收他为徒？”
“他的身体亏损太多，修炼也修不出个结果。”叶非修摇摇头，“但我师父亲自抚养，已经是给那个孩子最大的补偿了。”
“那行吧。”
提到赵衍息，季遥顿了一下，问他：“你师父他……认识我吗？”
叶非修觉得她问得奇怪，反问道：“现在谁不认识你？”
“不是，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很……热情？怎么说呢，总之就是怪怪的。”
叶非修一瞬间想到提亲这件事，连忙道：“因为你是霁光仙君的徒弟，他自然待你亲切些。”
季遥想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于此。
或许确实是因为赵衍息与谢初尧交好，他甚至破例，让季遥跟着叶非修一起，学习归星宗的独门剑术。
季遥见不到那个孩子，本来还想离开的，这下倒是有些感兴趣了。
她在归星宗待了一段时日，跟着叶非修一起习剑，将上清宗与归星宗的剑术融会贯通，修为越发精进。
赵衍息也时不时会来看望她们，指点一二。
她对师父的这位好友还是有点好奇的。
成为师父的徒弟时，赵衍息还在闭关，无缘得见，这一次倒是阴差阳错碰上了。
她以前只听说过赵衍息的名号和一些事迹。听闻他身为一宗之主，和徐长老一样的严肃刻板，不言苟笑，还都留着胡须，她还以为他也是徐长老那种老头，和师父是忘年交呢。
如今一见，发现赵衍息只比师父稍微年长了些，可能是为了显得威严点，他蓄了胡须，看着年纪又大了些，更加的严厉肃穆。
叶非修说他与师父年少时便是好友了，两人同年入道，同修剑道，都是剑仙之名的有望继承人。
但最终两人还是走了不同的道路，一个接掌归星宗，成为一宗之主；一个大道飞升，成为传奇剑仙。
这么一看，她与叶非修和她们师父的处境何其相像。
难怪上清宗和归星宗虽然世代交好，但彼此之间总隐隐有些针锋相对。
若她没有出现，那以后师父若是成功飞升成神，剑仙之名恐怕就落在叶非修身上了吧。
但很可惜，她这一遭横空出世，剑仙之名指不定花落谁家。
至少她是势在必得，必不会辜负她师父的。
所以当赵衍息提出让她与叶非修一起修炼归星宗剑术的时候，季遥着实惊讶。
她将此事传信告诉师父，师父对此好似并不意外，也没有反对，只说道一切全凭她心意，只要在归星宗玩得开心就好。
季遥确实玩得挺开心的，与想象中的不同，赵衍息对她出乎意料的和蔼。
一定是师父跟他打过招呼了。
否则为什么比起自个儿徒弟，赵衍息会更加关注她。
每次习剑时，赵衍息总是把叶非修晾在一旁，只关注她学得怎么样，剑法有没有掌握，修为有没有提升。
叶非修对此居然没有任何异议。
季遥想不明白，按叶非修总喜欢和她一争高低的性子，怎么会对他师父偏颇的态度一点意见也没有？
她不禁疑惑，叶非修最初邀请她来归星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她以为叶非修是想找回他在上清宗时的场子，因为除了习剑外，他总会邀请她去游览归星宗大大小小的地方，品尝归星宗山上山下各种珍馐，就像在给她展示归星宗的豪华气派。
但若只是为此，他又会时不时做一些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比如邀她去踏青，比如邀她去游湖。
她在归星宗的这段日子，无论天和日丽还是刮风下雨，叶非修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有好几次她都能察觉到他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
可当她看回去时，他又快速移开目光，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季遥直觉，他一定有话要对她说。
她也不戳破，就一直等着，等他什么时候憋不住了，自己坦白。
叶非修确实有话想对她说，可一对上她的眼睛，那些话就卡在喉咙，憋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终于忍不住了。
一次例行习剑过后，叶非修留住季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问道：“季遥，在归星宗的这段时日感觉如何？你觉得我……我们归星宗如何？”
“还行，风景挺不错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点。”
“那你觉得我…我师父怎么样？”
季遥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答道：“玄正仙尊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叶非修有些紧张：“什么不一样？”
“比我想象中的和蔼、亲切了点，就是好像有点太过热情了。”
“那是因为他……”
“因为什么？”
因为他希望我们能成亲。
叶非修差一点就脱口而出，急忙改口：“因为他和霁光仙君是好友。”
季遥点点头：“也是。”
叶非修再度深吸一口气：“那你觉得我……我怎么样？”
季遥是真的迷惑了：“什么怎么样，你有话不妨直说。”
“你、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季遥严肃地把他审视一遍。
叶非修紧绷着脸。
季遥答道：“你倒是比在上清宗的时候讨人喜欢。”
喜欢……
叶非修一怔，脸悄悄红起来：“那你愿意、愿意……”
“愿意什么？”
“愿意和我、咳咳……”
“嗯？”
叶非修脸不自在撇向一边，支吾半天，终于开口：“你愿意留在归星宗，和我一同修行吗？”
季遥沉默了。
她不可思议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有所企图！”
叶非修半分不敢看她。
“你和你师父这么热情款待，还那么大方让我学你们归星宗的剑术，就是看上了我的资质，想挖我来归星宗吧！”
季遥越想越对，正常人再怎么好客，也不至于向客人传授自家的独门剑术吧？
何况两家之间还有竞争关系。
原来这才是叶非修邀请她来归星宗的真正目的！
想明白了，季遥立刻道：“死心吧，我这辈子只认我师父一人。再说了，我可不想当你师妹。”
叶非修瞬间扬起眉头：“谁要你当我师妹！”
不管是不是，季遥是不想再学他们归星宗的剑术，也不想继续在归星宗待着了。
她顺势提出了告辞。
叶非修这下子急了：“你想多了，我师父没想收你为徒，我更不想你当我师妹！”
季遥摇摇头：“不管怎样，无功不受禄，再学就不礼貌了。不过你在上清宗时，我师父也指导过你，咱们就当扯平吧。”
叶非修怎么也想不到话题变化如此之快，更想不到她会执意与他划清界限。
他着急地想挽留她：“上次说的藏宝秘殿你还没去呢。”
他还想用吃的把她留住：“还有归星宗的点翠糕你也还没尝过。”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其实之前我就想同你辞别了。”季遥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感觉有点难受……”
叶非修愣了一下，着急道：“难受？你怎么了？”
他想起师父曾说过她快要结婴了，难不成是要进阶了？
“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大舒服，大概是我和你们归星宗本来就气场不合吧。”
说到这，季遥神情落寞：“我想我师父了。”
叶非修一颗心跟着下坠，许久，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赵衍息得知她要离开，也极力挽留，但季遥态度坚决，再三道谢推辞后便离开了归星宗。
叶非修送她回上清宗，临别前看着她的背影，他没忍住追上去，再次问她：“季遥，你觉得我怎么样？”
季遥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执着这个问题，但这一次，她给出了认真的回答。
她对他扬起微笑：“你很好。”
虽然初识时闹得不太愉快，但这些年鸡飞狗跳相处下来，她总归还是认可叶非修的。
他既是她可敬的对手，也算是她不可多得的——好友。
……
季遥走后，不久便传来她结婴的消息。
这一消息震惊整个修真界，不到两百岁的元婴，简直闻所未闻，比之当初的霁光仙君有过之而不及。
叶非修庆幸自己及时把她送回上清宗，没有耽误她，也决心不能落后她太多，更加刻苦修炼起来。
他一边修炼，一边在等。
等季遥的答复。
关于他们亲事的答复。
师父很早之前就已经向霁光仙君提过亲，季遥一回去肯定就会知道这件事。
就会知道，他羞于开口的心意。
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呢？
开心？生气？害羞？还是为难……
叶非修猜测许多，却始终没得到她只言片语的答复。
她回去这么久了，一丝动静也没有。
叶非修愈发忐忑不安，只能按捺着一颗急切的心，耐心地等着。
等着她的回复。
等着她，点头答应。
每日修炼之余，他的脑袋里装的全是这一件事。
他想，他与季遥相识这么久，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来的携手共进，他与她之间，总归有那么点情谊在的吧？
他在她心里，是否也占了一席之地？
一定是有的。
否则为什么她会接受他的邀请？否则她为什么愿意陪他一同去踏青游玩？否则为什么一起练剑时，她与他会配合得那么默契？
否则为什么临别时，她会笑着对他说，“你很好”？
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他一定也在她心里。
她一定会答应的。
一定会答应的……
想着想着，心神便不知不觉恍惚起来。
他等啊等，等啊等，数着日子，日复一日。
仿佛为了如他所愿，恍惚间，他好像真的等来了季遥的首肯。
他如坠梦中，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他终于，等来了心上人吗？
合籍大典上，一片喜庆的火红，人群热闹，声音嘈杂。
叶非修全都听不真切，看不真切，眼里唯有向他走来的季遥。
鲜红的嫁衣穿在她身上，衬得她愈发神采夺目。
仙姿玉色，一笑倾城，那是任何事物都比不上的美。
那双令他心动的澄澈眼眸，这一次望向他时，终于盛满温软的欢喜之意。
她向他走过来的每一步，都踩在他心上。
他牵过她的手，握紧，在师父与归星宗长老们的见证下，顺利完成合籍大礼。
这一刻，叶非修的心在颤栗。
他感觉自己就像踩在云端，醉了般，心里软绵绵的，飘忽忽的，极为不踏实，甚至有些惶恐。
可这一切又美好得足以让他沉溺。
简直像梦一样。
他望着她，望着那带着羞涩笑意的动人容颜，恍惚地想，够了，够了。
就让这梦永远停在这一刻吧。
就这样吧。
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