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擦着窗框缝隙跃下，凌九霄捻着透明瓶子摇晃，摇得里面黑色粉末一上一下。
昨日日暮时分，突然下起血雨，雨来得蹊跷，好在他们提前撑伞才未淋到。
凌九霄立刻带人返回，但返途中的怪异不输突如其来的血雨。
片刻前还在收货和摆卖的店铺，全都无迹无踪，恍若方才不过幻象。
普通人不可能一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但联系上凌九霄探查的魔气，便也不难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非鬼即妖。
回到客栈，不见掌柜，几人寻路各自回房。
凌九霄趁七七熟睡，布好保护的结界，翻身下楼。
她先在街巷观察了一阵儿。
街上空无一人，血雨砸在地上掀起“雨雾”。
凌九霄嗅嗅鼻子，发现这是腐蚀的味道。
血雨可以腐蚀人，难怪白天包裹一淋雨就破洞。
辗转间，她已经略过大半街道，其余的用神识探查。
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凌九霄准备动身郊外时，一个孩子一拐一扭跌倒在地。
他后背淋雨，瞬间溃烂露出骨头。
但就在此刻，凌九霄打起精神。
他骨头是黑的，应该说，而且上面似乎攀附了某种东西，上下蠕动。
不出半刻，孩子剩余的血肉也尽数消弭，只余一具骷髅。
凌九霄站在他身后，借雨幕遮挡慢慢靠近，霎时，她脚步停驻。
本该死透的骷髅重新站起来，继续一瘸一拐地走动。
凌九霄皱眉，它走的方向，是郊外。
凌九霄捏诀隐蔽自身气息，紧跟其后。
刚开始骷髅的速度很慢，但随着雨势加急，它也越来越快。
而越发浓厚的雨雾笼罩整个云中镇，凌九霄呼吸越发沉重。
这些“雨雾”都是魔气。
“啪嗒。”
眼前的骷髅突然停下，随后不断挤压拉扯骨架，清脆的咔擦声夹杂液体噗呲的声音，凉嗖嗖的。
与此同时，血雨滴落骷髅眉骨中心。
它周身腾起白雾，盖过雨雾，随后消失不见。
凌九霄盯紧出现的白雾，紧跟它向前。
但不过几息，她便停下了。
白雾钻进了郊外深林。
林中的魔气远胜城镇，几乎化为实质，贸然进去并非明智之举。
凌九霄无声喟叹，转身欲走。
这是今晚唯一的变动，看来只能先到这儿。
但她转身的刹那，便看见打着水红雨伞的萧易寒，手里还拿着奇怪的瓶子。
凌九霄看瓶子在阳光下跃着光点，目光越发沉郁。
瓶中的粉末是昨夜遇到焦骨，不过萧易寒在抓住的瞬间，它便化为齑粉。
于是把骨粉给她，想让她帮忙分析。
——“这东西怪异非常，我实在难辨，但阿凌你时常征战，见识颇深，也就麻烦你，给我们指出接下来的线索了。”
可笑。
凌九霄捏紧瓶子。
让她分辨骨粉，明晰线索是假，把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才是萧易寒真正的目的。
毕竟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做到一击粉碎邪物。
以及萧易寒先前故意暴露他的立场，和对凌九霄的调查。
他想勾起自己的好奇心，主动找他。
真是把朝堂捭阖阴阳那一套学得通透。
凌九霄将骨粉收回纳戒，恰好同时，门框被人扣响。
“姐姐，出事了！”凌七七站在门外，双眼因着苏醒不久泛肿。
桌板侧着腰线砸过，萧乐年赶忙蹲下。
嘈杂熙攘间，萧易寒在杨柳下捧起着茶盏，弹开飞来的瓢，正中萧乐年的眉心。
他朝怒目而视的萧乐年扬眉一笑。
凌七七急匆匆地赶来，破鸢劈碎飞来的木椅，给凌九霄扫净通道。
凌九霄走近，这才看清发生了何事。
客堂正中一粉衣姑娘双手叉腰，约摸十七八岁，身后跟着一众孩子。
他们乌泱泱压成一片，对着上下乱窜的萧乐年胡乱扔东西。
凌九霄挑起眉，瞟向萧易寒，对方甚至点点另一颗柳树。“这儿风景不错，阿凌要来看吗？”
粉衣姑娘见有人来，径直走到桌子对面，瞪圆眼睛。
凌九霄看她过来也没反应，只是抱胸俯视她。
剑拔弩张时，却见粉衣姑娘收起下巴，软着声音。“敢问姐姐你贵姓？可有婚配？”
刚爬起来的萧乐年一听这话，差点儿再跌下去。
凌七七搭在剑柄上的手指僵住。
萧易寒斟茶的手有一瞬停滞。
“……承蒙姑娘抬爱。”凌九霄有些语塞。“但可否先告知我，发生了什么？他怎的惹你不快了？”
粉衣姑娘轻咳两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把我们家孩子惹哭了。”
数道目光齐齐射来，萧乐年哭丧着脸，“我什么时候惹她了？是她自己想要糖葫芦！”
一番解释后众人这才明白。
萧乐年零食吃完了，于是一大早出门上街准备进购“物资”。
结果被路边的小姑娘盯上，可怜巴巴向他讨要。萧乐年拗不过递来一串儿糖葫芦，但小姑娘一个没接稳，葫芦全碎在石板。
小姑娘登时两眼泪花，坐在地上爆发。
等眼前领头的粉衣姑娘赶到，小姑娘就一口咬定，是萧乐年推人。
很好，萧乐年证明了自己其他的价值。
人傻钱多好碰瓷儿。
凌九霄闭眼深呼吸后，仍是先安顿情形，“不知道能否见见小姑娘？”
粉衣姑娘呶呶嘴，她身后的小姑娘怯怯地探出半颗脑袋，凌九霄蹭地蹲下身子，想跟她说话。
小姑娘一见她，头缩得比乌龟都快，而且再怎么喊都不出来。
她似乎格外害怕凌九霄。
粉衣姑娘一边安抚他一边解释道：“她有些怕生，还是我来解决吧。”
凌九霄若有所思，随后起身微笑。
粉衣女孩连忙开口。“那个，今天的事双方都有责任，小姑娘要吃的肯定不对，但他就是推了我家姑娘，所以——”
“想要什么赔偿？”凌九霄直接询问。
领头女孩儿愣住。
她自己都知道是碰瓷儿，不过将计就计想讨点儿银两。
她怎么直接就承认了，连客套两句都不带的。
“也不多。”领头的女孩儿摸着鼻子掩饰心虚，“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你骗人也有个数！”萧乐年才理好的碎发再跌下。“凌姑娘，你不能——”
“啪嗒——”
冰凉的扇骨压住萧乐年的双唇，他急得直唔唔。
无人处，二哥一如往常看他，眼含笑意，但萧乐年不敢再出一点声。
凌九霄恍似听不见银子，“嗯，应该的。
不过为了更好地补偿，不如让小姑娘留在这儿住一阵，食宿在我们，也方便疗伤。”
几乎倒贴的条件，可“肇事者”听完，立时将粉衣姑娘的衣摆拧得更紧，甚至发抖。
粉衣姑娘察觉她有异，蹲下轻拍她后背，才稍微好些。
“这就不用了，她这么小，不能离开大人。”粉衣姑娘拒绝。
“你可以陪着她，吃喝费用也包。”凌九霄示意萧乐年拿银子。
“要不，还是算了吧……”粉衣女孩儿悄悄后退。
“不好意思，我的补偿你选择不了拒绝。”凌九霄在她挪动第一步时，就闪现至门前。
凌七七见势甩出破鸢，压住粉衣女孩的双肩。
强买强卖的赔偿。
粉衣女孩儿观察了一圈儿，只有一旁树下的清雅男人还没出手，但看方才凌九霄对他的态度，他的实力也不是自己能对抗的。
她抱住身后发抖的小姑娘蹲下，也开始发抖。
碰到着真霸王了。
“那……能不能让我回去收个东西，我跑不了的。”她哭唧唧地祈求最后一点儿可能。
凌九霄一把抓来萧乐年的钱袋，“没必要，他给你们买新的。”
萧乐年：“……我是钱多，但不赔钱。”
久不发话的萧易寒悠悠走来，朝粉衣姑娘开口。“热闹了许久，还不曾得知姑娘芳名？”
发抖的粉衣女孩儿拒绝回答。
凌九霄把钱袋扔给凌七七。“两间房，一间客房，一间不用的后厨房，要有刀的。”
眼看钱袋被安排的萧乐年：“……”
好吧，赔钱就赔钱，谁让打不过。
粉衣女孩儿连忙坐起来，语速飞快。“姑姑!我叫姑姑!”
凌九霄声音一顿，确认性地重复一遍。“咕咕？”
“姑姑，是姑苏的姑！姐姐你这么帅，怎么就耳背呢？”姑姑嘴巴吧唧说完后，立马捂住嘴，生怕凌九霄砍了自己。
……
凉风起，柳树下罩着禁音结界，只剩面对面的红衣女子和蓝衣男子。
“如你所愿，”凌九霄盯着萧易寒过白的面颊，“那个小女孩儿和焦骨有关。”
“不愧是阿凌。”萧易寒眯起眼睛，盯着凌九霄手中姑姑偷塞的香囊，笑道。“这香囊，阿凌当是不爱用的。”
姑姑认命后，就觉得死前不再表达一下心意就没机会了。
于是把香囊羞羞答答地塞给了凌九霄。
她为了调查，也没扔，就是语塞。
凌九霄眼神割在他面颊，眼前人却自顾自说着仿若暧昧的话语。
“殿下。”凌九霄声音诡异地轻了些许，“你耳侧落东西了——”
掌心上翻挡住凌九霄直面推来的手掌，萧易寒左脚后撤，躲过凌九霄横出的开阳。
他刚想开口，却动作一顿，熟悉的冰凉触感再次攀上脖颈。
萧易寒被迫仰着脖子，长久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痕，他笑容消失，声音发冷。“这是你第二次用剑抵着我的脖子。”
凌九霄并未理会失态的萧易寒，控住人后直接去拽他左耳的红玉吊坠，意外地，吊坠纹丝不动。
嗤笑不自抑地嗬出，萧易寒再次挂上不变的微笑，恍若方才的冰冷不曾出现。“一个耳坠，阿凌你感兴趣，直说便是。
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言。”
“别把揶揄那套用在我身上。”凌九霄打断他的话路，“故意勾引我来看，就直白点赶紧说。”
几次照面她已然清楚萧易寒这只老狐狸油嘴滑舌的功夫，多顺他一句，就越有可能被误导。
萧易寒眉眼垂下。
“还是面无表情好看，你笑着挺假的。”手指点上耳坠的红玉，凌九霄短息之内尝试几种方法都无力取下，好似耳坠已然融为萧易寒的一部分。
“你取不下来。”萧易寒果然没有再笑，被揭开面具后，他显然也懒得继续伪装。“这是早年母后为我求的灵器，嗯……你应该更喜欢叫它妖物。”
放弃捣弄耳坠，凌九霄扼住萧易寒后颈，探查灵息。
她有些惊愕。
萧易寒虽为普通修士，但灵力很是复杂，掺杂邪气，还杂着……神性的力量。
凌九霄不敢轻下定论，但那股与魔气相对的力量，只能称作神性。
同样的，他左耳耳坠蕴藏的力量也是如此。
凌九霄查不到结果也不愿放手，萧易寒被剑抵住又动弹不得。
场面一时僵住。
“不如换个舒服的姿势谈，你既然明白我的用意，如此提防是多此一举。”柳叶侧身擦过开阳与萧易寒脖颈间的缝隙，微凉却不见锐利。
凌九霄出神一瞬，眼前的人便已退出牵制范围，站在不远的地方。
萧易寒拿出一捧骨粉，汲取当中魔气，随后向耳坠撩去。
飓风似的灵力环绕耳坠，魔力瞬间化为齑粉。
随之应和，跳动的火苗跃上开阳剑身——开阳在与其共鸣。
萧易寒耳上的坠子与开阳是伴生法器！
“它，叫断生坠。”暖阳打在他苍白的面颊，显得发凉。
昨日日暮时分，突然下起血雨，雨来得蹊跷，好在他们提前撑伞才未淋到。
凌九霄立刻带人返回，但返途中的怪异不输突如其来的血雨。
片刻前还在收货和摆卖的店铺，全都无迹无踪，恍若方才不过幻象。
普通人不可能一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吗
但联系上凌九霄探查的魔气，便也不难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非鬼即妖。
回到客栈，不见掌柜，几人寻路各自回房。
凌九霄趁七七熟睡，布好保护的结界，翻身下楼。
她先在街巷观察了一阵儿。
街上空无一人，血雨砸在地上掀起“雨雾”。
凌九霄嗅嗅鼻子，发现这是腐蚀的味道。
血雨可以腐蚀人，难怪白天包裹一淋雨就破洞。
辗转间，她已经略过大半街道，其余的用神识探查。
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凌九霄准备动身郊外时，一个孩子一拐一扭跌倒在地。
他后背淋雨，瞬间溃烂露出骨头。
但就在此刻，凌九霄打起精神。
他骨头是黑的，应该说，而且上面似乎攀附了某种东西，上下蠕动。
不出半刻，孩子剩余的血肉也尽数消弭，只余一具骷髅。
凌九霄站在他身后，借雨幕遮挡慢慢靠近，霎时，她脚步停驻。
本该死透的骷髅重新站起来，继续一瘸一拐地走动。
凌九霄皱眉，它走的方向，是郊外。
凌九霄捏诀隐蔽自身气息，紧跟其后。
刚开始骷髅的速度很慢，但随着雨势加急，它也越来越快。
而越发浓厚的雨雾笼罩整个云中镇，凌九霄呼吸越发沉重。
这些“雨雾”都是魔气。
“啪嗒。”
眼前的骷髅突然停下，随后不断挤压拉扯骨架，清脆的咔擦声夹杂液体噗呲的声音，凉嗖嗖的。
与此同时，血雨滴落骷髅眉骨中心。
它周身腾起白雾，盖过雨雾，随后消失不见。
凌九霄盯紧出现的白雾，紧跟它向前。
但不过几息，她便停下了。
白雾钻进了郊外深林。
林中的魔气远胜城镇，几乎化为实质，贸然进去并非明智之举。
凌九霄无声喟叹，转身欲走。
这是今晚唯一的变动，看来只能先到这儿。
但她转身的刹那，便看见打着水红雨伞的萧易寒，手里还拿着奇怪的瓶子。
凌九霄看瓶子在阳光下跃着光点，目光越发沉郁。
瓶中的粉末是昨夜遇到焦骨，不过萧易寒在抓住的瞬间，它便化为齑粉。
于是把骨粉给她，想让她帮忙分析。
——“这东西怪异非常，我实在难辨，但阿凌你时常征战，见识颇深，也就麻烦你，给我们指出接下来的线索了。”
可笑。
凌九霄捏紧瓶子。
让她分辨骨粉，明晰线索是假，把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才是萧易寒真正的目的。
毕竟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做到一击粉碎邪物。
以及萧易寒先前故意暴露他的立场，和对凌九霄的调查。
他想勾起自己的好奇心，主动找他。
真是把朝堂捭阖阴阳那一套学得通透。
凌九霄将骨粉收回纳戒，恰好同时，门框被人扣响。
“姐姐，出事了！”凌七七站在门外，双眼因着苏醒不久泛肿。
桌板侧着腰线砸过，萧乐年赶忙蹲下。
嘈杂熙攘间，萧易寒在杨柳下捧起着茶盏，弹开飞来的瓢，正中萧乐年的眉心。
他朝怒目而视的萧乐年扬眉一笑。
凌七七急匆匆地赶来，破鸢劈碎飞来的木椅，给凌九霄扫净通道。
凌九霄走近，这才看清发生了何事。
客堂正中一粉衣姑娘双手叉腰，约摸十七八岁，身后跟着一众孩子。
他们乌泱泱压成一片，对着上下乱窜的萧乐年胡乱扔东西。
凌九霄挑起眉，瞟向萧易寒，对方甚至点点另一颗柳树。“这儿风景不错，阿凌要来看吗？”
粉衣姑娘见有人来，径直走到桌子对面，瞪圆眼睛。
凌九霄看她过来也没反应，只是抱胸俯视她。
剑拔弩张时，却见粉衣姑娘收起下巴，软着声音。“敢问姐姐你贵姓？可有婚配？”
刚爬起来的萧乐年一听这话，差点儿再跌下去。
凌七七搭在剑柄上的手指僵住。
萧易寒斟茶的手有一瞬停滞。
“……承蒙姑娘抬爱。”凌九霄有些语塞。“但可否先告知我，发生了什么？他怎的惹你不快了？”
粉衣姑娘轻咳两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把我们家孩子惹哭了。”
数道目光齐齐射来，萧乐年哭丧着脸，“我什么时候惹她了？是她自己想要糖葫芦！”
一番解释后众人这才明白。
萧乐年零食吃完了，于是一大早出门上街准备进购“物资”。
结果被路边的小姑娘盯上，可怜巴巴向他讨要。萧乐年拗不过递来一串儿糖葫芦，但小姑娘一个没接稳，葫芦全碎在石板。
小姑娘登时两眼泪花，坐在地上爆发。
等眼前领头的粉衣姑娘赶到，小姑娘就一口咬定，是萧乐年推人。
很好，萧乐年证明了自己其他的价值。
人傻钱多好碰瓷儿。
凌九霄闭眼深呼吸后，仍是先安顿情形，“不知道能否见见小姑娘？”
粉衣姑娘呶呶嘴，她身后的小姑娘怯怯地探出半颗脑袋，凌九霄蹭地蹲下身子，想跟她说话。
小姑娘一见她，头缩得比乌龟都快，而且再怎么喊都不出来。
她似乎格外害怕凌九霄。
粉衣姑娘一边安抚他一边解释道：“她有些怕生，还是我来解决吧。”
凌九霄若有所思，随后起身微笑。
粉衣女孩连忙开口。“那个，今天的事双方都有责任，小姑娘要吃的肯定不对，但他就是推了我家姑娘，所以——”
“想要什么赔偿？”凌九霄直接询问。
领头女孩儿愣住。
她自己都知道是碰瓷儿，不过将计就计想讨点儿银两。
她怎么直接就承认了，连客套两句都不带的。
“也不多。”领头的女孩儿摸着鼻子掩饰心虚，“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你骗人也有个数！”萧乐年才理好的碎发再跌下。“凌姑娘，你不能——”
“啪嗒——”
冰凉的扇骨压住萧乐年的双唇，他急得直唔唔。
无人处，二哥一如往常看他，眼含笑意，但萧乐年不敢再出一点声。
凌九霄恍似听不见银子，“嗯，应该的。
不过为了更好地补偿，不如让小姑娘留在这儿住一阵，食宿在我们，也方便疗伤。”
几乎倒贴的条件，可“肇事者”听完，立时将粉衣姑娘的衣摆拧得更紧，甚至发抖。
粉衣姑娘察觉她有异，蹲下轻拍她后背，才稍微好些。
“这就不用了，她这么小，不能离开大人。”粉衣姑娘拒绝。
“你可以陪着她，吃喝费用也包。”凌九霄示意萧乐年拿银子。
“要不，还是算了吧……”粉衣女孩儿悄悄后退。
“不好意思，我的补偿你选择不了拒绝。”凌九霄在她挪动第一步时，就闪现至门前。
凌七七见势甩出破鸢，压住粉衣女孩的双肩。
强买强卖的赔偿。
粉衣女孩儿观察了一圈儿，只有一旁树下的清雅男人还没出手，但看方才凌九霄对他的态度，他的实力也不是自己能对抗的。
她抱住身后发抖的小姑娘蹲下，也开始发抖。
碰到着真霸王了。
“那……能不能让我回去收个东西，我跑不了的。”她哭唧唧地祈求最后一点儿可能。
凌九霄一把抓来萧乐年的钱袋，“没必要，他给你们买新的。”
萧乐年：“……我是钱多，但不赔钱。”
久不发话的萧易寒悠悠走来，朝粉衣姑娘开口。“热闹了许久，还不曾得知姑娘芳名？”
发抖的粉衣女孩儿拒绝回答。
凌九霄把钱袋扔给凌七七。“两间房，一间客房，一间不用的后厨房，要有刀的。”
眼看钱袋被安排的萧乐年：“……”
好吧，赔钱就赔钱，谁让打不过。
粉衣女孩儿连忙坐起来，语速飞快。“姑姑!我叫姑姑!”
凌九霄声音一顿，确认性地重复一遍。“咕咕？”
“姑姑，是姑苏的姑！姐姐你这么帅，怎么就耳背呢？”姑姑嘴巴吧唧说完后，立马捂住嘴，生怕凌九霄砍了自己。
……
凉风起，柳树下罩着禁音结界，只剩面对面的红衣女子和蓝衣男子。
“如你所愿，”凌九霄盯着萧易寒过白的面颊，“那个小女孩儿和焦骨有关。”
“不愧是阿凌。”萧易寒眯起眼睛，盯着凌九霄手中姑姑偷塞的香囊，笑道。“这香囊，阿凌当是不爱用的。”
姑姑认命后，就觉得死前不再表达一下心意就没机会了。
于是把香囊羞羞答答地塞给了凌九霄。
她为了调查，也没扔，就是语塞。
凌九霄眼神割在他面颊，眼前人却自顾自说着仿若暧昧的话语。
“殿下。”凌九霄声音诡异地轻了些许，“你耳侧落东西了——”
掌心上翻挡住凌九霄直面推来的手掌，萧易寒左脚后撤，躲过凌九霄横出的开阳。
他刚想开口，却动作一顿，熟悉的冰凉触感再次攀上脖颈。
萧易寒被迫仰着脖子，长久的面具终于出现裂痕，他笑容消失，声音发冷。“这是你第二次用剑抵着我的脖子。”
凌九霄并未理会失态的萧易寒，控住人后直接去拽他左耳的红玉吊坠，意外地，吊坠纹丝不动。
嗤笑不自抑地嗬出，萧易寒再次挂上不变的微笑，恍若方才的冰冷不曾出现。“一个耳坠，阿凌你感兴趣，直说便是。
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尽我所言。”
“别把揶揄那套用在我身上。”凌九霄打断他的话路，“故意勾引我来看，就直白点赶紧说。”
几次照面她已然清楚萧易寒这只老狐狸油嘴滑舌的功夫，多顺他一句，就越有可能被误导。
萧易寒眉眼垂下。
“还是面无表情好看，你笑着挺假的。”手指点上耳坠的红玉，凌九霄短息之内尝试几种方法都无力取下，好似耳坠已然融为萧易寒的一部分。
“你取不下来。”萧易寒果然没有再笑，被揭开面具后，他显然也懒得继续伪装。“这是早年母后为我求的灵器，嗯……你应该更喜欢叫它妖物。”
放弃捣弄耳坠，凌九霄扼住萧易寒后颈，探查灵息。
她有些惊愕。
萧易寒虽为普通修士，但灵力很是复杂，掺杂邪气，还杂着……神性的力量。
凌九霄不敢轻下定论，但那股与魔气相对的力量，只能称作神性。
同样的，他左耳耳坠蕴藏的力量也是如此。
凌九霄查不到结果也不愿放手，萧易寒被剑抵住又动弹不得。
场面一时僵住。
“不如换个舒服的姿势谈，你既然明白我的用意，如此提防是多此一举。”柳叶侧身擦过开阳与萧易寒脖颈间的缝隙，微凉却不见锐利。
凌九霄出神一瞬，眼前的人便已退出牵制范围，站在不远的地方。
萧易寒拿出一捧骨粉，汲取当中魔气，随后向耳坠撩去。
飓风似的灵力环绕耳坠，魔力瞬间化为齑粉。
随之应和，跳动的火苗跃上开阳剑身——开阳在与其共鸣。
萧易寒耳上的坠子与开阳是伴生法器！
“它，叫断生坠。”暖阳打在他苍白的面颊，显得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