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推着烈风刺穿心脏，凌七七手腕软下，与破鸢一同坠地。
气力尽散前，她无声呶唇。“我好没用……”
“我好没用……”女孩儿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白光慢慢渗进眼底，凌七七看到榻侧满脸忧心的凌九霄。
“姐姐？”凌七七撑撑手肘想坐起来，一把被拦住。
凌九霄把她放下，转身端药汤。“你身子还虚，多歇歇。来，喝药。”
凌七七难得没有多言。她呆愣地看屋顶缝隙，顺着姐姐伸来的胳膊靠在墙壁。
“姐姐。”凌九霄刚递来勺子，她突然开口。“我是不是帮不到你？”
女孩儿失落的神色落尽眼底，凌九霄嘴角松动。
“你在我和萧易寒被困时赶来，缠住萧封年拖延了时间。你还敏锐地观察到了童梨的怪异。”
接着，凌九霄继续给她喂药。凌七七垂下眼皮依旧有些沉郁。
“七七，比起其他的，你更要细数自己做成了什么。比如这次，你活下来了。”凌九霄搅着药汤，又递来勺子。女孩儿眼珠凝滞，有些发懵。
“你觉得我厉害吗？”凌九霄问。
看着女孩儿上下点头，她笑着捏捏对方的脸蛋，又抚过破鸢剑身。
“破鸢有了几道划痕，而开阳是没有完好之处的。”凌九霄垂眸，随后看向凌七七凝实的眼眸。
“最强的提升是死里逃生，最好的经验在生死之间。”她把药汤端给凌七七。“剑最终有多锋利，取决于你认为它该有多锋利。”
阳光打在汤面反射尽女孩儿琥珀色的眼眸。与此同时，木门嘎吱作响。
凌九霄回眸。南起刚抬起手臂欲作揖。
“将军，金城如常，唯一的祸患仍是楚西。他们多年骚动边境，虽说目前兵力不足为患，但时间一长，边境或许就要乱了。”南起面色柔和，字句简练汇报边境状况。
边境将领每年固定时间回京面圣汇报，这也是凌九霄难得当面交换情报的机会。她拇指摸索食指，眸色凝重。
“那金城的天气可有异常？”凌九霄再次发问。
“没有。如果非要说，那就是雨稍微频繁了些，但也正常。”南起回答。
南起一向细致入微，他也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可距离阵发只剩五年，难道是自己做出的改变影响了原本的时间线？
“边境虽然没有异常，但属下回城时，有信来报……京城魔气浸入城心了。”南起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窗户。窗外阳光弥散，但落在二人眼中，肉眼不可见的黑气飘散其间，无处不在。
凌九霄搓紧两指，眉头紧皱。
控制皇室，散布魔气，薰华想要将京都变成魔城？
南起并不知晓薰华的存在，凌九霄只告诉过他魔气异变的事。他此刻看凌九霄低头垂思，捧起茶杯递给她。
“将军。”凌九霄闻声抬头，眼前是放大的灵石。灵石坠在编好的黑绳，赤红如火。
她疑惑道：“这是？”
南起回避眼神，轻声说：“这是我在金城搜查时得到的灵石，我把它编在绳子上做成项链，应该对修行有些帮助。”
金城虽为边境，但恰好在楚西流江交界点。两国灵气相融，滋生不少灵石。灵石蕴藏灵气，于修行有益。说起来只是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但金城是凌九霄多年带兵的地方，南起便送她灵石项链做个纪念。
她接过项链，莞尔一笑。
“这多年，辛苦你帮我看着金城。”窗外枝叶沙沙，凌九霄微笑。
“将军信任我，托付给我的事，若不尽心便是欠缺。”南起又拿出一个坠着红绳的铃铛。“多年作战，于我没有‘辛苦’二字。”
“这个是送给舍妹的。我看她虽年纪小，但颇有将军当年的风采。”凌九霄接过后看看轻微摇晃的木门，不禁笑道。“她哪儿跟我像，这丫头疯得只像她自己。”
门后的女孩儿在虫鸣下，咧嘴一笑。
京都夜雨愈发频繁，不觉已然三月过去。
凌九霄看着神识投进纳戒观察赤霄残片，残片闪烁淡金的光晕。
只要生灵大阵开启，残片必有动静。但现下残片与第一次投入神识的样子毫无差别。
她疑惑，皇宫那边也相同。而萧封年似乎对下次生灵大阵的启动时间也不确定。所以他们的计划是，敌不动我不动。
“砰砰——”
此时夜色深沉，将军府上下都已经入睡。凌九霄探出火流推开木门。木门敞开，凌河影扬着嘴角走向她。
凌河影，上任将领之首，流江元帅，凌九霄的父亲。
“爹？你怎么来了？”凌九霄站起来，却被凌河影拍肩示意坐下。凌河影注意到凌九霄手臂压着书页。
“把幻术撤了吧。”凌河影含笑摇头，
凌九霄垂眸，手一挥。桌上原是剑法的书谱瞬间变成连串的阵法分析草图。凌河影扫视一圈，看向眼前回避眼神的女儿。
“爹，这些都是我准备研究新的阵法，教给七七用。你有什么要提点的吗？”凌九霄拿起笔，笑着开口。
凌河影不搭腔。在凌九霄准备瞎比划两笔时，他上前挡住她笔尖。“小九，你说谎的时候，声音比平时都小些。”
笔尖抖动，火流裹住低落的墨汁，随后凌九霄讪讪地缩回笔。
凌河影其实看不懂生灵大阵，她完全可以糊弄他，但她不知为何心虚。沉默中，凌河影捧住女儿的手。“手这么凉，熬夜又冻住了吧？”
“爹，你说什么呢？”凌九霄无奈笑道。“我是火修，怎么可能冻着啊？”
凌河影轻哼一声，点点她的鼻头。“就你能。是冻不着你，我这老家伙可冷了，来给爹暖暖。”
二人笑起来，冷凝的氛围消失。
凌河影拍拍她的手，给她研墨。仿佛今晚只是如常来看她。“小九，古冢的护阵爹已经看过了，很好。”
凌九霄愣住。
“阵法很强，是你自己创新吧？不愧是我们小九。”凌河影温柔地注视有些错愕的女儿。“那些人进不来，你走的时候就放心吧。”
“爹……”凌九霄想说话，但看到凌河影搭在肩上的右手，喉咙却突然发堵。
“七七需要历练，你尽管带她去。爹对你最放心。”他撑着膝盖起身，听窗外夜风，又拎来一条毯子披在她的肩上。
凌九霄抿紧嘴唇，在凌河影转身前说：“爹，南起那边你随时可以联系，我只要回不来，你就带人进古冢，古冢还有传送阵，可以连接万墟——”
“年底就是七七的十六岁生辰。你说说，读那么多书，自己起名这么难听。”凌河影摸了摸凌九霄的脸颊，又将毯子拢得更近些。“下次你带着七七，让她自己选个名字，啊。”
她看着凌河影给毯子打结的手，一时不知作何，垂头不由地出声。“对不起。”
凌河影眸光闪动。他将结系好，觉得结实后，摸摸女儿的发顶。“对不起什么？你就布个阵，出去走一趟就对不起啦？小九呦，太懂事不好。”
“做你想做的，不能给你支持的话，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凌河影最后握住女儿的手。
夜色淹过，凌九霄睡在书桌上。识海中赤霄残片嗡嗡作响，金光一圈一圈环绕片身。
手下纸页慢慢渗进黑暗，烛光一同熄灭。凌九霄无声地下坠，跌落不知多久，突然传来锁链拉动声，她皱着眉头睁眼。只一瞬，她将神识全部扩放。
周围是无际的黑暗，黑暗中漂浮上万颗蓝光星点，而她自己正躺在一条锁链上，前面趴着没有意识的凌七七。
气力尽散前，她无声呶唇。“我好没用……”
“我好没用……”女孩儿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白光慢慢渗进眼底，凌七七看到榻侧满脸忧心的凌九霄。
“姐姐？”凌七七撑撑手肘想坐起来，一把被拦住。
凌九霄把她放下，转身端药汤。“你身子还虚，多歇歇。来，喝药。”
凌七七难得没有多言。她呆愣地看屋顶缝隙，顺着姐姐伸来的胳膊靠在墙壁。
“姐姐。”凌九霄刚递来勺子，她突然开口。“我是不是帮不到你？”
女孩儿失落的神色落尽眼底，凌九霄嘴角松动。
“你在我和萧易寒被困时赶来，缠住萧封年拖延了时间。你还敏锐地观察到了童梨的怪异。”
接着，凌九霄继续给她喂药。凌七七垂下眼皮依旧有些沉郁。
“七七，比起其他的，你更要细数自己做成了什么。比如这次，你活下来了。”凌九霄搅着药汤，又递来勺子。女孩儿眼珠凝滞，有些发懵。
“你觉得我厉害吗？”凌九霄问。
看着女孩儿上下点头，她笑着捏捏对方的脸蛋，又抚过破鸢剑身。
“破鸢有了几道划痕，而开阳是没有完好之处的。”凌九霄垂眸，随后看向凌七七凝实的眼眸。
“最强的提升是死里逃生，最好的经验在生死之间。”她把药汤端给凌七七。“剑最终有多锋利，取决于你认为它该有多锋利。”
阳光打在汤面反射尽女孩儿琥珀色的眼眸。与此同时，木门嘎吱作响。
凌九霄回眸。南起刚抬起手臂欲作揖。
“将军，金城如常，唯一的祸患仍是楚西。他们多年骚动边境，虽说目前兵力不足为患，但时间一长，边境或许就要乱了。”南起面色柔和，字句简练汇报边境状况。
边境将领每年固定时间回京面圣汇报，这也是凌九霄难得当面交换情报的机会。她拇指摸索食指，眸色凝重。
“那金城的天气可有异常？”凌九霄再次发问。
“没有。如果非要说，那就是雨稍微频繁了些，但也正常。”南起回答。
南起一向细致入微，他也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可距离阵发只剩五年，难道是自己做出的改变影响了原本的时间线？
“边境虽然没有异常，但属下回城时，有信来报……京城魔气浸入城心了。”南起一边说着，一边推开窗户。窗外阳光弥散，但落在二人眼中，肉眼不可见的黑气飘散其间，无处不在。
凌九霄搓紧两指，眉头紧皱。
控制皇室，散布魔气，薰华想要将京都变成魔城？
南起并不知晓薰华的存在，凌九霄只告诉过他魔气异变的事。他此刻看凌九霄低头垂思，捧起茶杯递给她。
“将军。”凌九霄闻声抬头，眼前是放大的灵石。灵石坠在编好的黑绳，赤红如火。
她疑惑道：“这是？”
南起回避眼神，轻声说：“这是我在金城搜查时得到的灵石，我把它编在绳子上做成项链，应该对修行有些帮助。”
金城虽为边境，但恰好在楚西流江交界点。两国灵气相融，滋生不少灵石。灵石蕴藏灵气，于修行有益。说起来只是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但金城是凌九霄多年带兵的地方，南起便送她灵石项链做个纪念。
她接过项链，莞尔一笑。
“这多年，辛苦你帮我看着金城。”窗外枝叶沙沙，凌九霄微笑。
“将军信任我，托付给我的事，若不尽心便是欠缺。”南起又拿出一个坠着红绳的铃铛。“多年作战，于我没有‘辛苦’二字。”
“这个是送给舍妹的。我看她虽年纪小，但颇有将军当年的风采。”凌九霄接过后看看轻微摇晃的木门，不禁笑道。“她哪儿跟我像，这丫头疯得只像她自己。”
门后的女孩儿在虫鸣下，咧嘴一笑。
京都夜雨愈发频繁，不觉已然三月过去。
凌九霄看着神识投进纳戒观察赤霄残片，残片闪烁淡金的光晕。
只要生灵大阵开启，残片必有动静。但现下残片与第一次投入神识的样子毫无差别。
她疑惑，皇宫那边也相同。而萧封年似乎对下次生灵大阵的启动时间也不确定。所以他们的计划是，敌不动我不动。
“砰砰——”
此时夜色深沉，将军府上下都已经入睡。凌九霄探出火流推开木门。木门敞开，凌河影扬着嘴角走向她。
凌河影，上任将领之首，流江元帅，凌九霄的父亲。
“爹？你怎么来了？”凌九霄站起来，却被凌河影拍肩示意坐下。凌河影注意到凌九霄手臂压着书页。
“把幻术撤了吧。”凌河影含笑摇头，
凌九霄垂眸，手一挥。桌上原是剑法的书谱瞬间变成连串的阵法分析草图。凌河影扫视一圈，看向眼前回避眼神的女儿。
“爹，这些都是我准备研究新的阵法，教给七七用。你有什么要提点的吗？”凌九霄拿起笔，笑着开口。
凌河影不搭腔。在凌九霄准备瞎比划两笔时，他上前挡住她笔尖。“小九，你说谎的时候，声音比平时都小些。”
笔尖抖动，火流裹住低落的墨汁，随后凌九霄讪讪地缩回笔。
凌河影其实看不懂生灵大阵，她完全可以糊弄他，但她不知为何心虚。沉默中，凌河影捧住女儿的手。“手这么凉，熬夜又冻住了吧？”
“爹，你说什么呢？”凌九霄无奈笑道。“我是火修，怎么可能冻着啊？”
凌河影轻哼一声，点点她的鼻头。“就你能。是冻不着你，我这老家伙可冷了，来给爹暖暖。”
二人笑起来，冷凝的氛围消失。
凌河影拍拍她的手，给她研墨。仿佛今晚只是如常来看她。“小九，古冢的护阵爹已经看过了，很好。”
凌九霄愣住。
“阵法很强，是你自己创新吧？不愧是我们小九。”凌河影温柔地注视有些错愕的女儿。“那些人进不来，你走的时候就放心吧。”
“爹……”凌九霄想说话，但看到凌河影搭在肩上的右手，喉咙却突然发堵。
“七七需要历练，你尽管带她去。爹对你最放心。”他撑着膝盖起身，听窗外夜风，又拎来一条毯子披在她的肩上。
凌九霄抿紧嘴唇，在凌河影转身前说：“爹，南起那边你随时可以联系，我只要回不来，你就带人进古冢，古冢还有传送阵，可以连接万墟——”
“年底就是七七的十六岁生辰。你说说，读那么多书，自己起名这么难听。”凌河影摸了摸凌九霄的脸颊，又将毯子拢得更近些。“下次你带着七七，让她自己选个名字，啊。”
她看着凌河影给毯子打结的手，一时不知作何，垂头不由地出声。“对不起。”
凌河影眸光闪动。他将结系好，觉得结实后，摸摸女儿的发顶。“对不起什么？你就布个阵，出去走一趟就对不起啦？小九呦，太懂事不好。”
“做你想做的，不能给你支持的话，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凌河影最后握住女儿的手。
夜色淹过，凌九霄睡在书桌上。识海中赤霄残片嗡嗡作响，金光一圈一圈环绕片身。
手下纸页慢慢渗进黑暗，烛光一同熄灭。凌九霄无声地下坠，跌落不知多久，突然传来锁链拉动声，她皱着眉头睁眼。只一瞬，她将神识全部扩放。
周围是无际的黑暗，黑暗中漂浮上万颗蓝光星点，而她自己正躺在一条锁链上，前面趴着没有意识的凌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