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没人提起昨天夜晚的事。宿遥生从船上转了一圈后坐到师知白身旁，用两人间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昨晚的事被船主压下了，不让任何人提起。”
“估计这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宿遥生猜测。
师知白眼神轻轻扫过船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轻声说：“你想查吗。”
江风吹在他的脸上，扬起他几丝白发，他寂然的眸子静静看着她，不辨情绪。
“在这艘船上，我们的身份太边缘，不好查。”宿遥生摇了摇头，“几日后我们下船也要不惹人注意。此刻去查，很容易让船上的人留意到我们。”
师知白移开目光，“我听过祈神一个传说。江上行船，如遇孩童夜半哭泣，七窍流血，则是水妖劫道，索要祭品。”
“祭品，难道是孩子？”宿遥生皱眉。
“嗯。传说的下半句是，祭品不至，船沉人亡。”师知白道。
宿遥生无意识地掐了掐指尖，“所以昨夜，是船主交出了祭品。”
“或许吧。”师知白转头看向粼粼江水，“我曾经救过一个这样的孩子，在一艘渔船上。”
风吹开宿遥生的斗笠，她在飘荡的白纱中间毫无阻隔的看到了雪发之人此时的样子。
他倚在船边，浅色温润的眸子里映着江水，闪着细碎的光，叫人分不清那是江水反射的光，还是他眸中本来的光。
他好像在看着些什么，眼中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在想什么？是他曾经救下的那个孩子，还是昨夜那个无声坠入江底的孩子？亦或是那个莫须有的传说？
宿遥生忽然想探知这个传闻中的神医有什么故事。在他那双浅淡的眼眸中，似乎看不见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船到了第一个渡口，在船上人停靠休整的时候，宿遥生和师知白悄悄下了船，避开人群上了岸。
“再有一日，我们就能到无应群山脚下。”师知白道。
宿遥生一路上紧绷的心此时稍微松了下来，到这里基本就不会再出意外了。可是她还是低估了某些人要除掉她的决心。
下船后不到半日，二人已深入林间。正赶路的宿遥生忽然握住了师知白的手臂。
“有人来了。”冷的淬了冰的声音从宿遥生口中吐出。
“来者不善。”她感受到了杀意。
师知白静立她身侧，神色也是有些凝重。
“唰——”
“铮——”
破空声和兵器交接声几乎同时响起。
宿遥生剑已出鞘，击飞迎面袭来的锁链。
锁链一抖，收回出手之人手中。那人两手各持锁链一头，站在原地，并没有向二人走来。
宿遥生也没妄动，她紧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肌肉紧绷。她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透出一股血腥气，是那种常年和鲜血打交道的人身上才能浸出来的。
那人气息阴厉，大半张脸藏在面具下，只露出一只森然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对峙没有持续太久，面具人挥舞锁链，从原地弹射而起，向二人抽来。
宿遥生紧握师知白手臂旋身闪避，脚在地面用力一踏，身体浮空，剑尖在锁链上划出点点火星。
锁链折返，从后方甩起，扣住宿遥生拿剑的手，猛地一拉。她身形不稳向前错步，松开师知白避免扯倒他。
那人拽住锁链，扭身翻来，脚尖在锁链上轻点，突到宿遥生面前，利爪如刃向她脖颈探去。
宿遥生向后折腰，翻转挥剑，格挡住抓来的手。锁链死死缠住她的手腕，在她强行出剑时发出咯咯响声。
瞬息之间，两人已交手数个回合。
宿遥生挣开锁链，蹬地而起，在空中空踏几步，持剑向那人门面处刺去。那人侧身，双手锁链一绞，将剑束在面前。
“你是什么人？”二人距离拉近，宿遥生寒声问。
那人不答，肩膀用力向后撞击，手中锁链放开剑身向宿遥生扫去。
没得到回答，宿遥生也不在留手，剑招频出，一时之间也让面具人难以招架。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余光中出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白发男人。想起刚交手时宿遥生对男人隐隐保护之意，面具人不动声色调转方向，在宿遥生提剑刺向他心口处时放弃格挡，只稍稍侧身避开要害，手中锁链脱手而出甩向师知白。
不好！
剑刺入面具男胸口，宿遥生却顾不得，她飞快转身向飞出的锁链捉去。
师知白眼见锁链袭来，却有心无力，完全来不及躲避。在锁链即将落到他身上时，最前端忽的向后退去。
是宿遥生攥住了那头，用力向一旁甩开。
此时师知白却是脸色骤变，喊道：“小心！”
身后细微的破空声传进宿遥生耳朵，却因甩开锁链的惯性，收手慢了一息，没有躲过射来的暗器。
“噗——”穿进皮肉的声音响起，宿遥生瞬间便感觉被击中的地方变得麻木。
毒针扎进左肩消失不见。面具人捂住流血的胸口，阴狠的眼睛盯在毒针没入的地方，见那里隐隐泛出蓝色，脸上的肌肉微动，捡起锁链头也不回的离开。
“宿姑娘！”
宿遥生半边身子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能用右手持剑抵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不倒下去。
师知白跑过来，蹲在她身旁看她的状态。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他语速很快，手扶上她的左肩。
宿遥生左肩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出一个洞，里面的伤口泛着幽深的蓝色，还隐隐闪着光。
“这是……”师知白声音凝重非常，让宿遥生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是什么毒。”宿遥生气息不稳，声音隐带颤抖，想来此时她是异常不好受。
“奇毒藏湾。”师知白稳住她撑不住剑倒向他的身体，让她倚在他的腿上。
藏湾？好像没听过。宿遥生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神志已经有些迷离。
师知白从袖中拿出一个碧玉瓶子，从中倒出一颗浅绿色的药丸。“张嘴。”
宿遥生用仅剩的一分清醒听话张开嘴，吞下师知白送到嘴边的药丸，便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昏迷。
宿遥生坠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梦中是面目阴鸷的帝王，是满身是血的父亲，是源源不断的追杀。她醒不过来，好像被人扼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忽然一抹温凉抚在她的额头，她抬头，看到一抹白色。
是谁？她向那片白色伸手，抓住了一片衣角。她看着白色衣摆上小小的手，有些恍惚，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忘记了。
“遥生怎么来了？是和爹爹习武累了吗？”面容较好的女子蹲下身，笑着问。
“我想娘亲了……”小女孩看着女子，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我了呀，”女子温柔地笑笑，“可是娘亲要走了啊。”女子的身影忽然远去，留下原地一个小小的女孩。
“不要！别走！”小女孩向前追去，却只能看着那道影子渐渐消失在远处。
周围的一切褪了色，归于沉寂的黑暗。小女孩在黑暗中失去方向。
远处蓦然又出现一抹白色，“娘亲！”她向前跑去，但却不再是女孩短小的腿。在那双修长有力的双腿奔跑下，她靠近了那片白色。
白色浮动，是一片雪白的发。
须臾之间，梦中黑色尽褪。她茫然间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一缕雪发，还有那人在火光映衬下迷蒙的、看不真切的脸。
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宿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师知白的声音响在耳畔，宿遥生微微回神。
她闭了闭眼，缓了一下梦醒后还有些激动的情绪，回道：“还好。现在是什么情况？”
“先喝些水。”师知白从一边拿过水袋递给她。
见她喝了水，师知白道：“藏湾毒，是藏湾谷独有的奇毒。它没有解药。”
“我给你服下了师父配制的‘七日苦’，能够延迟藏湾发作七日。虽说无解，但如果真有人能解藏湾，那个人一定是师父。”
“对不起，我害了你。”师知白握住了她的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师知白垂下头，叫人看不清表情，只有声音的艰涩能让人知道此刻他心中的难捱。
“对不起……”
宿遥生用力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扯开嘴角：“说什么呢，要不是你现在我可能就在阳骄大狱了，说不准已经死了。”
她想起了昏迷时做的梦，看着在她身边低着头，只露出一头雪白的师知白，说：“我娘也是个医师。小时候，母亲经常带我去各处游玩。七岁那年，她跟着父亲出征，然后再也没回来。”
师知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慢慢抬头看向她。那双总是温润，时而又淡漠的眸子此时盛着破碎的光，带着浓重的自责就这样闯入她眼中，微微搅乱她的心。
“那时，”她看着师知白，轻声说，“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父亲把她葬在了边关。后来，我再也没去过别的地方。”
她微微用力回握师知白，“这次出来，虽是逃亡，我也走过了这许些地方。”她对着他笑了笑，“你不用自责。”
师知白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什么。
宿遥生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两人交握的手，以此宽慰他。师知白缓缓松开他的手，敛下目光，遮住情绪。
“这是哪里？”宿遥生环视四周，开口问道。
四周皆是石壁，黑暗中影影憧憧，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不远处燃着一个火堆，正噼啪作响。
“是附近的一处山洞。你服下‘七日苦’，第一晚会发热昏迷，必须要为你退热后叫醒你才能让药效完全发挥，坚持七日。”师知白好像已经缓和了情绪，声音平稳了下来。
宿遥生想到梦中感到的温凉，余光一撇，果然看到了身旁地上放着的一块被浸湿的布料。
有些熟悉。
她目光落在师知白身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意料之中的在他衣服的下摆找到了缺失的一块。
“估计这里面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宿遥生猜测。
师知白眼神轻轻扫过船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轻声说：“你想查吗。”
江风吹在他的脸上，扬起他几丝白发，他寂然的眸子静静看着她，不辨情绪。
“在这艘船上，我们的身份太边缘，不好查。”宿遥生摇了摇头，“几日后我们下船也要不惹人注意。此刻去查，很容易让船上的人留意到我们。”
师知白移开目光，“我听过祈神一个传说。江上行船，如遇孩童夜半哭泣，七窍流血，则是水妖劫道，索要祭品。”
“祭品，难道是孩子？”宿遥生皱眉。
“嗯。传说的下半句是，祭品不至，船沉人亡。”师知白道。
宿遥生无意识地掐了掐指尖，“所以昨夜，是船主交出了祭品。”
“或许吧。”师知白转头看向粼粼江水，“我曾经救过一个这样的孩子，在一艘渔船上。”
风吹开宿遥生的斗笠，她在飘荡的白纱中间毫无阻隔的看到了雪发之人此时的样子。
他倚在船边，浅色温润的眸子里映着江水，闪着细碎的光，叫人分不清那是江水反射的光，还是他眸中本来的光。
他好像在看着些什么，眼中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在想什么？是他曾经救下的那个孩子，还是昨夜那个无声坠入江底的孩子？亦或是那个莫须有的传说？
宿遥生忽然想探知这个传闻中的神医有什么故事。在他那双浅淡的眼眸中，似乎看不见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船到了第一个渡口，在船上人停靠休整的时候，宿遥生和师知白悄悄下了船，避开人群上了岸。
“再有一日，我们就能到无应群山脚下。”师知白道。
宿遥生一路上紧绷的心此时稍微松了下来，到这里基本就不会再出意外了。可是她还是低估了某些人要除掉她的决心。
下船后不到半日，二人已深入林间。正赶路的宿遥生忽然握住了师知白的手臂。
“有人来了。”冷的淬了冰的声音从宿遥生口中吐出。
“来者不善。”她感受到了杀意。
师知白静立她身侧，神色也是有些凝重。
“唰——”
“铮——”
破空声和兵器交接声几乎同时响起。
宿遥生剑已出鞘，击飞迎面袭来的锁链。
锁链一抖，收回出手之人手中。那人两手各持锁链一头，站在原地，并没有向二人走来。
宿遥生也没妄动，她紧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肌肉紧绷。她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透出一股血腥气，是那种常年和鲜血打交道的人身上才能浸出来的。
那人气息阴厉，大半张脸藏在面具下，只露出一只森然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对峙没有持续太久，面具人挥舞锁链，从原地弹射而起，向二人抽来。
宿遥生紧握师知白手臂旋身闪避，脚在地面用力一踏，身体浮空，剑尖在锁链上划出点点火星。
锁链折返，从后方甩起，扣住宿遥生拿剑的手，猛地一拉。她身形不稳向前错步，松开师知白避免扯倒他。
那人拽住锁链，扭身翻来，脚尖在锁链上轻点，突到宿遥生面前，利爪如刃向她脖颈探去。
宿遥生向后折腰，翻转挥剑，格挡住抓来的手。锁链死死缠住她的手腕，在她强行出剑时发出咯咯响声。
瞬息之间，两人已交手数个回合。
宿遥生挣开锁链，蹬地而起，在空中空踏几步，持剑向那人门面处刺去。那人侧身，双手锁链一绞，将剑束在面前。
“你是什么人？”二人距离拉近，宿遥生寒声问。
那人不答，肩膀用力向后撞击，手中锁链放开剑身向宿遥生扫去。
没得到回答，宿遥生也不在留手，剑招频出，一时之间也让面具人难以招架。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余光中出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白发男人。想起刚交手时宿遥生对男人隐隐保护之意，面具人不动声色调转方向，在宿遥生提剑刺向他心口处时放弃格挡，只稍稍侧身避开要害，手中锁链脱手而出甩向师知白。
不好！
剑刺入面具男胸口，宿遥生却顾不得，她飞快转身向飞出的锁链捉去。
师知白眼见锁链袭来，却有心无力，完全来不及躲避。在锁链即将落到他身上时，最前端忽的向后退去。
是宿遥生攥住了那头，用力向一旁甩开。
此时师知白却是脸色骤变，喊道：“小心！”
身后细微的破空声传进宿遥生耳朵，却因甩开锁链的惯性，收手慢了一息，没有躲过射来的暗器。
“噗——”穿进皮肉的声音响起，宿遥生瞬间便感觉被击中的地方变得麻木。
毒针扎进左肩消失不见。面具人捂住流血的胸口，阴狠的眼睛盯在毒针没入的地方，见那里隐隐泛出蓝色，脸上的肌肉微动，捡起锁链头也不回的离开。
“宿姑娘！”
宿遥生半边身子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能用右手持剑抵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不倒下去。
师知白跑过来，蹲在她身旁看她的状态。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他语速很快，手扶上她的左肩。
宿遥生左肩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出一个洞，里面的伤口泛着幽深的蓝色，还隐隐闪着光。
“这是……”师知白声音凝重非常，让宿遥生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是什么毒。”宿遥生气息不稳，声音隐带颤抖，想来此时她是异常不好受。
“奇毒藏湾。”师知白稳住她撑不住剑倒向他的身体，让她倚在他的腿上。
藏湾？好像没听过。宿遥生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神志已经有些迷离。
师知白从袖中拿出一个碧玉瓶子，从中倒出一颗浅绿色的药丸。“张嘴。”
宿遥生用仅剩的一分清醒听话张开嘴，吞下师知白送到嘴边的药丸，便再也支撑不住，陷入昏迷。
宿遥生坠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梦中是面目阴鸷的帝王，是满身是血的父亲，是源源不断的追杀。她醒不过来，好像被人扼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忽然一抹温凉抚在她的额头，她抬头，看到一抹白色。
是谁？她向那片白色伸手，抓住了一片衣角。她看着白色衣摆上小小的手，有些恍惚，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忘记了。
“遥生怎么来了？是和爹爹习武累了吗？”面容较好的女子蹲下身，笑着问。
“我想娘亲了……”小女孩看着女子，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我了呀，”女子温柔地笑笑，“可是娘亲要走了啊。”女子的身影忽然远去，留下原地一个小小的女孩。
“不要！别走！”小女孩向前追去，却只能看着那道影子渐渐消失在远处。
周围的一切褪了色，归于沉寂的黑暗。小女孩在黑暗中失去方向。
远处蓦然又出现一抹白色，“娘亲！”她向前跑去，但却不再是女孩短小的腿。在那双修长有力的双腿奔跑下，她靠近了那片白色。
白色浮动，是一片雪白的发。
须臾之间，梦中黑色尽褪。她茫然间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是一缕雪发，还有那人在火光映衬下迷蒙的、看不真切的脸。
她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宿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师知白的声音响在耳畔，宿遥生微微回神。
她闭了闭眼，缓了一下梦醒后还有些激动的情绪，回道：“还好。现在是什么情况？”
“先喝些水。”师知白从一边拿过水袋递给她。
见她喝了水，师知白道：“藏湾毒，是藏湾谷独有的奇毒。它没有解药。”
“我给你服下了师父配制的‘七日苦’，能够延迟藏湾发作七日。虽说无解，但如果真有人能解藏湾，那个人一定是师父。”
“对不起，我害了你。”师知白握住了她的手，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师知白垂下头，叫人看不清表情，只有声音的艰涩能让人知道此刻他心中的难捱。
“对不起……”
宿遥生用力闭了闭眼，长舒一口气，扯开嘴角：“说什么呢，要不是你现在我可能就在阳骄大狱了，说不准已经死了。”
她想起了昏迷时做的梦，看着在她身边低着头，只露出一头雪白的师知白，说：“我娘也是个医师。小时候，母亲经常带我去各处游玩。七岁那年，她跟着父亲出征，然后再也没回来。”
师知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慢慢抬头看向她。那双总是温润，时而又淡漠的眸子此时盛着破碎的光，带着浓重的自责就这样闯入她眼中，微微搅乱她的心。
“那时，”她看着师知白，轻声说，“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父亲把她葬在了边关。后来，我再也没去过别的地方。”
她微微用力回握师知白，“这次出来，虽是逃亡，我也走过了这许些地方。”她对着他笑了笑，“你不用自责。”
师知白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什么。
宿遥生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两人交握的手，以此宽慰他。师知白缓缓松开他的手，敛下目光，遮住情绪。
“这是哪里？”宿遥生环视四周，开口问道。
四周皆是石壁，黑暗中影影憧憧，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不远处燃着一个火堆，正噼啪作响。
“是附近的一处山洞。你服下‘七日苦’，第一晚会发热昏迷，必须要为你退热后叫醒你才能让药效完全发挥，坚持七日。”师知白好像已经缓和了情绪，声音平稳了下来。
宿遥生想到梦中感到的温凉，余光一撇，果然看到了身旁地上放着的一块被浸湿的布料。
有些熟悉。
她目光落在师知白身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意料之中的在他衣服的下摆找到了缺失的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