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殷少卿也够可笑的，竟然在九公主面前说我们大人的坏话！”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蘅负手踏入衙堂，便见青言盘腿坐在长桌上边啃着苹果边侃侃而谈，身边还围了不少听笑话的人。
看到李蘅进来，青言忙从桌上跳了下来，顺便提着衣摆擦了擦桌面，心虚且拘谨地站在原地，而那些因好奇而围观的人早就吓得如鸟兽散。
“怎么不说了？”李蘅只浅浅看了青言一眼，后者便吓得直冒冷汗。
“莫非是想让我亲自撬开你的嘴？”李蘅绕至里面的桌案后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的东西。
“大人饶命！”青言识时务地跪了下去。
“将先才讲的再跟我也讲一遍。”李蘅语气平平，但青言却是害怕得很，生怕他下一刻直接将手中的砚台朝自己砸过来。
“大人当真想听？”青言怯怯道。
见李蘅已逐渐没了耐心，青言赶忙道：“派去盯公主府的人回来了，说昨天傍晚，殷少卿去了公主府，但公主压根儿没上他进门。也不知那殷少卿哪根筋搭错了，竟在公主面前说起了大人您的坏话——”
“哦？他是怎么说我的？”李蘅问。
青言起身走李蘅，低声道：“无非就是说大人您是个不仁不孝的小人，不值得相信，让九公主离您远些之类的话。”
见李蘅面色有变，青言又赶忙道：“大人您没必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您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吗？依属下看，殷少卿纯粹就是嫉妒才诋毁您的。”
李蘅笑了一声，并不在意，忽而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问青言：“那九公主又是如何回复的？”
青言想了片刻后回道：“九公主说殷少卿背叛了她，所以她宁愿相信您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是吗？”李蘅追问，“九公主当真是这样说的？”
青言点了点头，“但属下总觉得九公主和殷少卿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像是故意在气他才这般说的。”
李蘅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偏偏青言还无所察觉，仍不怕死地在一旁问道：“大人，属下曾听说过一个传闻，说殷少卿和九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天选地设的一对璧人——”
“滚！”
“得嘞！”青言麻利地跑到门外去了。
一会儿后，叩门声响起，李蘅正要发怒时，却听青书来报：“大人，九公主来了。”
李蘅愣了一瞬，才道：“请殿下进来！”
“真是让人意外啊，殿下竟真的亲自来了。”李蘅端坐于桌案后，双手撑着桌沿，这次是装也懒得装了，见了李无忧后连一个敷衍的问礼也没有。
李无忧依旧端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没有计较李蘅的无理，也算是给够了对方颜面。
“昨日大人跟我说只要我亲自来一趟，大人便会将阿福的尸身还给我，不知可还作数？”李无忧道。
“这是自然。”李蘅漫不经心地揉捏着指骨，偏头看着李无忧，“只是仵作刚验完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拾妥当，还需殿下稍坐片刻，待仵作将死者的脏腑归位，再缝合好尸体后再交还于殿下。”
李蘅语气冷漠，眼神邪魅，谅是个男子也难免心生骇意，但李无忧却丝毫不惧，倒是身后的萍儿脸色突变，瑟缩着脖子不停地看着主子。
“大人，我那仆人不是中箭而亡吗？”李无忧微有不悦，“何故要剖尸勘验？大人此举恐怕与章法不合吧？”
“章法？”李蘅笑出声道，“殿下且去外面问问，金羽卫行事是何章法？”说着，他指了指外面挤在一起朝里面看来的手下。
李无忧侧身随之看去，刹那间，一群人顿作鸟兽散，宽敞的院子里一个活物也没留下来。
好在李无忧已对此人的脾气有所了解，知道他向来行事诡谲，若与其起了冲突，李无忧也讨不了好处，思量片刻后，李无忧便想着先顺了他的意。
“是我唐突了。”李无忧道，“金羽卫办事自有一套流程，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等一会儿也无妨。”
“殿下请自便。”李蘅笑道。
李无忧点了点头，没再言语，李蘅亦是没再搭理她，自顾地忙着，连盏茶也没上。
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后，萍儿俯身凑近李无忧，小声抱怨道：“殿下，这李大人是不是不想把阿福的尸身还给我们啊？要不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李无忧淡然地看了李蘅一眼，后者正襟危坐着，一会儿翻翻卷宗，一会儿又捣鼓起别的东西，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但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或是殿下实在着急的话，臣倒也可以通融一下，只是担心死者脏腑太过零碎，若是遗漏了一二，还望殿下莫要追究臣失职之罪。”李蘅捕捉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李无忧反应过来李蘅是故意在为难她，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原位，她倒要看看李蘅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大人恕罪！”萍儿虽怕得不行，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奴婢不懂大人这里的办事章程，但我家殿下已在此处坐了有一个时辰之久，大人竟抠搜到一杯茶也舍不得给，今儿个天气陡然升了温度，大人看不见我家殿下都热出汗了吗？”
李无忧看了萍儿一眼，并未责备，只是惊叹这丫头平日里胆小得很，却又每每让她刮目相看，今日如此，五年前亦是如此。
“你是在问我招待殿下不周之罪吗？”李蘅将手中的书卷嘭在扔在桌上，冷声质问萍儿。
萍儿吓得赶紧垂下头躲在了李无忧身后，怯怯道：“奴婢不敢。”
“大人，丫头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计较，免得损了大人名声。”李无忧道。
“名声？”李蘅起身笑问李无忧，“殿下当真不知臣在外面是何名声？”
“略有耳闻。”李无忧道，“但即便如此，我也相信大人非是那种恃强凌弱之人。”
“是吗？”李蘅笑得更肆意了些，他踱至李无忧面前，意有所指地说道，“说起恃强凌弱，臣倒是略逊殿下一筹。”
李无忧微觉诧异，她忽然觉得李蘅所表现出来的不友善，非是他性格所致，而是她之前得罪过对方。但李无忧想破了头皮也没想明白，只因她此前虽然不是和蔼可亲之人，但自问从未欺凌过别人。
况且以她在宫中的处境，别人不欺负她就罢了，她又哪儿来的本事去欺负别人呢。
“我之间可曾得罪过大人？”李无忧直白道。
李蘅眸中划过一丝异色，可他却没有正面回复，只是淡然扫过李无忧的面庞后，又折回了桌案后。
李蘅虽未明说，但从他的神情上李无忧已有了七八分的确信。可既是他不愿说，李无忧也折磨自己的道理。
“大人，不知仵作那边进展得如何了？”眼见着局面又要归于宁静，谅李无忧耐性再好也是坐不住了。
“青言！”李蘅突然大喊了一声，吓得青言忙不迭地跑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青言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去看看仵作那边如何了！”李蘅道，“一件小事，这么长时间都处理不好，我看他也是活腻了！”
“是，属下就便去。”青言嘴上应着，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那死者被利箭一击毙命，死因清晰明了，根本用不着剖尸检验，莫非是主子忙忘了？
青言一直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开口提醒。现下主子却又怪罪起仵作办事不利了。
哎，老杨可真是无妄之灾啊。青言叹道。
青言跟老杨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老杨不仅不害怕，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你不会被吓傻了吧？”青言疑惑道。
老杨自顾品尝着刚从桂栀坊打来的梅子酒，笑道：“你小子还是太嫩了些，跟你说了你也不见得会懂。”
青言急了，巴巴地缠着老杨，但老杨却卖弄起了神秘，说什么也不告诉青言。
“我要真给你说了，怕是才死得更快。”老杨道。
青言嘁了一声，瘪着嘴便要将尸体带走，却得老杨告知：“我跟你说啊，你最好慢些回去，能多慢就多慢的那种。”
青言才不信他的鬼话，“你非要看到我挨棍子心中才舒坦是吧？”
老杨笑道：“相信我，这次大人绝不会罚你。”
青言依旧不信，“你是没看到大人刚才有多凶。”
“那堵一把？”老杨诱惑。
“怎么堵？”青言上勾。
“若我赢了，今后我打酒的钱，你给我出！”老杨道。
“若你输了呢？”青言已是胜券在握。
“我给你介绍一位小娘子，如何？”
“当真？”青言眼中满是期待，但随即又泄下气来，无比怀疑地反问老杨，“你都是老光棍一个，又如何给我介绍娘子？你该不是诓我的吧？”
老杨道：“我是光棍不假，但还不准我有个一侄半女的？再说了，这赌约你输定了，就等我给我买酒吧。”
青言自是不信他的满口胡话，但为了赢下这个赌约，他还是依了老杨所言，以蜗牛般的速度朝着正院行去。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李蘅负手踏入衙堂，便见青言盘腿坐在长桌上边啃着苹果边侃侃而谈，身边还围了不少听笑话的人。
看到李蘅进来，青言忙从桌上跳了下来，顺便提着衣摆擦了擦桌面，心虚且拘谨地站在原地，而那些因好奇而围观的人早就吓得如鸟兽散。
“怎么不说了？”李蘅只浅浅看了青言一眼，后者便吓得直冒冷汗。
“莫非是想让我亲自撬开你的嘴？”李蘅绕至里面的桌案后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的东西。
“大人饶命！”青言识时务地跪了下去。
“将先才讲的再跟我也讲一遍。”李蘅语气平平，但青言却是害怕得很，生怕他下一刻直接将手中的砚台朝自己砸过来。
“大人当真想听？”青言怯怯道。
见李蘅已逐渐没了耐心，青言赶忙道：“派去盯公主府的人回来了，说昨天傍晚，殷少卿去了公主府，但公主压根儿没上他进门。也不知那殷少卿哪根筋搭错了，竟在公主面前说起了大人您的坏话——”
“哦？他是怎么说我的？”李蘅问。
青言起身走李蘅，低声道：“无非就是说大人您是个不仁不孝的小人，不值得相信，让九公主离您远些之类的话。”
见李蘅面色有变，青言又赶忙道：“大人您没必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您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吗？依属下看，殷少卿纯粹就是嫉妒才诋毁您的。”
李蘅笑了一声，并不在意，忽而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问青言：“那九公主又是如何回复的？”
青言想了片刻后回道：“九公主说殷少卿背叛了她，所以她宁愿相信您也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是吗？”李蘅追问，“九公主当真是这样说的？”
青言点了点头，“但属下总觉得九公主和殷少卿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像是故意在气他才这般说的。”
李蘅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偏偏青言还无所察觉，仍不怕死地在一旁问道：“大人，属下曾听说过一个传闻，说殷少卿和九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天选地设的一对璧人——”
“滚！”
“得嘞！”青言麻利地跑到门外去了。
一会儿后，叩门声响起，李蘅正要发怒时，却听青书来报：“大人，九公主来了。”
李蘅愣了一瞬，才道：“请殿下进来！”
“真是让人意外啊，殿下竟真的亲自来了。”李蘅端坐于桌案后，双手撑着桌沿，这次是装也懒得装了，见了李无忧后连一个敷衍的问礼也没有。
李无忧依旧端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没有计较李蘅的无理，也算是给够了对方颜面。
“昨日大人跟我说只要我亲自来一趟，大人便会将阿福的尸身还给我，不知可还作数？”李无忧道。
“这是自然。”李蘅漫不经心地揉捏着指骨，偏头看着李无忧，“只是仵作刚验完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拾妥当，还需殿下稍坐片刻，待仵作将死者的脏腑归位，再缝合好尸体后再交还于殿下。”
李蘅语气冷漠，眼神邪魅，谅是个男子也难免心生骇意，但李无忧却丝毫不惧，倒是身后的萍儿脸色突变，瑟缩着脖子不停地看着主子。
“大人，我那仆人不是中箭而亡吗？”李无忧微有不悦，“何故要剖尸勘验？大人此举恐怕与章法不合吧？”
“章法？”李蘅笑出声道，“殿下且去外面问问，金羽卫行事是何章法？”说着，他指了指外面挤在一起朝里面看来的手下。
李无忧侧身随之看去，刹那间，一群人顿作鸟兽散，宽敞的院子里一个活物也没留下来。
好在李无忧已对此人的脾气有所了解，知道他向来行事诡谲，若与其起了冲突，李无忧也讨不了好处，思量片刻后，李无忧便想着先顺了他的意。
“是我唐突了。”李无忧道，“金羽卫办事自有一套流程，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等一会儿也无妨。”
“殿下请自便。”李蘅笑道。
李无忧点了点头，没再言语，李蘅亦是没再搭理她，自顾地忙着，连盏茶也没上。
等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后，萍儿俯身凑近李无忧，小声抱怨道：“殿下，这李大人是不是不想把阿福的尸身还给我们啊？要不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李无忧淡然地看了李蘅一眼，后者正襟危坐着，一会儿翻翻卷宗，一会儿又捣鼓起别的东西，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但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或是殿下实在着急的话，臣倒也可以通融一下，只是担心死者脏腑太过零碎，若是遗漏了一二，还望殿下莫要追究臣失职之罪。”李蘅捕捉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李无忧反应过来李蘅是故意在为难她，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原位，她倒要看看李蘅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大人恕罪！”萍儿虽怕得不行，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奴婢不懂大人这里的办事章程，但我家殿下已在此处坐了有一个时辰之久，大人竟抠搜到一杯茶也舍不得给，今儿个天气陡然升了温度，大人看不见我家殿下都热出汗了吗？”
李无忧看了萍儿一眼，并未责备，只是惊叹这丫头平日里胆小得很，却又每每让她刮目相看，今日如此，五年前亦是如此。
“你是在问我招待殿下不周之罪吗？”李蘅将手中的书卷嘭在扔在桌上，冷声质问萍儿。
萍儿吓得赶紧垂下头躲在了李无忧身后，怯怯道：“奴婢不敢。”
“大人，丫头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她计较，免得损了大人名声。”李无忧道。
“名声？”李蘅起身笑问李无忧，“殿下当真不知臣在外面是何名声？”
“略有耳闻。”李无忧道，“但即便如此，我也相信大人非是那种恃强凌弱之人。”
“是吗？”李蘅笑得更肆意了些，他踱至李无忧面前，意有所指地说道，“说起恃强凌弱，臣倒是略逊殿下一筹。”
李无忧微觉诧异，她忽然觉得李蘅所表现出来的不友善，非是他性格所致，而是她之前得罪过对方。但李无忧想破了头皮也没想明白，只因她此前虽然不是和蔼可亲之人，但自问从未欺凌过别人。
况且以她在宫中的处境，别人不欺负她就罢了，她又哪儿来的本事去欺负别人呢。
“我之间可曾得罪过大人？”李无忧直白道。
李蘅眸中划过一丝异色，可他却没有正面回复，只是淡然扫过李无忧的面庞后，又折回了桌案后。
李蘅虽未明说，但从他的神情上李无忧已有了七八分的确信。可既是他不愿说，李无忧也折磨自己的道理。
“大人，不知仵作那边进展得如何了？”眼见着局面又要归于宁静，谅李无忧耐性再好也是坐不住了。
“青言！”李蘅突然大喊了一声，吓得青言忙不迭地跑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青言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去看看仵作那边如何了！”李蘅道，“一件小事，这么长时间都处理不好，我看他也是活腻了！”
“是，属下就便去。”青言嘴上应着，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那死者被利箭一击毙命，死因清晰明了，根本用不着剖尸检验，莫非是主子忙忘了？
青言一直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开口提醒。现下主子却又怪罪起仵作办事不利了。
哎，老杨可真是无妄之灾啊。青言叹道。
青言跟老杨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老杨不仅不害怕，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你不会被吓傻了吧？”青言疑惑道。
老杨自顾品尝着刚从桂栀坊打来的梅子酒，笑道：“你小子还是太嫩了些，跟你说了你也不见得会懂。”
青言急了，巴巴地缠着老杨，但老杨却卖弄起了神秘，说什么也不告诉青言。
“我要真给你说了，怕是才死得更快。”老杨道。
青言嘁了一声，瘪着嘴便要将尸体带走，却得老杨告知：“我跟你说啊，你最好慢些回去，能多慢就多慢的那种。”
青言才不信他的鬼话，“你非要看到我挨棍子心中才舒坦是吧？”
老杨笑道：“相信我，这次大人绝不会罚你。”
青言依旧不信，“你是没看到大人刚才有多凶。”
“那堵一把？”老杨诱惑。
“怎么堵？”青言上勾。
“若我赢了，今后我打酒的钱，你给我出！”老杨道。
“若你输了呢？”青言已是胜券在握。
“我给你介绍一位小娘子，如何？”
“当真？”青言眼中满是期待，但随即又泄下气来，无比怀疑地反问老杨，“你都是老光棍一个，又如何给我介绍娘子？你该不是诓我的吧？”
老杨道：“我是光棍不假，但还不准我有个一侄半女的？再说了，这赌约你输定了，就等我给我买酒吧。”
青言自是不信他的满口胡话，但为了赢下这个赌约，他还是依了老杨所言，以蜗牛般的速度朝着正院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