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一晚，新妇就提出要跟夫君井水不犯河水，任谁听来都是滑天下之大稽，偏偏祝远安似乎也有此意，笑眯眯地便应了下来。
这爽快劲儿反倒让长鱼月准备的一肚子说辞憋在嗓子眼出不来了，她眼珠子一转，见对方一脸和善笑意，沉默片刻还是问了出来：“王爷，当真不反对？”
“我因何要反对？难不成，公主方才的要求只是你欲拒还迎的手段？”
“当然不是！”长鱼月脱口而出，脸上也跟着微微发烫。
瞧着长鱼月的神情，祝远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复才放下茶杯满不在乎道：“瞧这公主也是聪明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的婚事如何而来，你我皆心知肚明，过去我在长安城里不好过，你远道而来也未必舒服，可婚事过后你我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井水不犯河水也好，咱俩之间相安无事，只要夏凉两国战事不起，长安城里我们还是有些无赖的资本的。”
“蚂蚱？”长鱼月皱了皱眉，无奈自己来到长安好像一天天尽遇到蚂蚱了，在沈府撞见一个今儿又来一个。
可转念一想，原本计划着此行救下萧亦就火速回北凉而已，偏偏她从前太过信任萧承，以至于离开凉国后稀里糊涂行了一路，她愤怒过委屈过失望过怨恨过，就是没打算过倘若营救失败真的要她与夏人拜堂成亲该当如何，好在老天还算有眼，南夏太子草草离世，临时换给她的这位便宜夫君想法还与她确是不谋而合，与心思如此通透之人绑在一根绳上，起码眼前的难关算是过了。至于来日作何打算，想来还是要找机会与萧亦商量才是。
许是屋子里的氛围过于放松，长鱼月在心里琢磨得入了神，也就不似先前有外人在时那般颈背笔直地端坐着，脸上的表情更是一览无遗，祝远安眼含笑意无所顾忌地盯着看了半晌，直到长鱼月察觉到灼人的视线瞥过眼神来，他才若无其事地起身往外走去。
“……你往哪儿去？”长鱼月连忙跟着起身踟蹰开口。
“既然说了井水不犯河水我自然是要有些自觉的，今夜起我会去书房睡。”
长鱼月一愣，嘴角刚有弧度又被压了回去：“可外边儿宾客未散……”虽然这舒王府是赶鸭子上架挂的牌匾，可到底是凉夏两国喜结秦晋之好的和亲大事，前院喝喜酒的喧闹声还未静下，此刻祝远安大摇大摆地离开，只怕隔墙有耳徒增麻烦。
祝远安看出了长鱼月的担忧，朝她拂袖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这府里不受待见又不受待见的好处，从来都没耳目能有心思探到我府中来，尤其还是我府中卧榻的消息。”
话说得比较直接，但长鱼月听着也放下心来，快走几步将人送出去并随手将门关了起来——既然祝远安都不担心新婚之夜被传出什么不利的消息，她独守空房更是求之不得。
被毫不犹豫送出新房的祝远安脸上笑意有增无减，望着屋内被烛火照出的人影隐隐绰绰，他习惯性抬手拍拍胸口，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院子。
书房里并未点灯，细听却是如有若无的鼾声。
等候已久的穆深正俯在书案前打着瞌睡，听到动静手忙脚乱地擦擦口水迎了过去，语气中是毫不掩饰地好奇与艳羡：“如何如何，我就说你会是这个活靶子，啊呸，该是你的红鸾星动了，我说的没错吧！”
祝远安的笑意早在离开后院之时收了回去，此时面对好友的打趣他仍是冷着一张脸避而不谈，只朝穆深摊开右手肃声问道：“探得如何？”
穆深讨了个没趣也不恼，因为祝远安问的又是另一桩他感兴趣的事情，于是一边从袖中取出被素帕包着的银球坠子交予祝远安，一边神秘兮兮地开口：“你猜我碰到什么了？”
祝远安小心翼翼地将银球坠子戴上，而后才斜睨穆深一眼，语气认真道：“碰到穆相了。”
尚故作神秘的穆深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啧，好端端的提家父作甚！”
“我可是连你的喜酒都没喝两口就带着你的坠子摸去风歇苑了，结果刚跳上院墙就和北凉的暗卫打了个照面，可惜都是些三脚猫功夫被我三两下就解决了，打眼一瞧就叫我发现了北凉使团的秘密——他们，正在清点人员行装，今晚就想趁夜出城。”
“所以，”祝远安眉头微微皱起，摩挲着颈上的银球坠子，“坠子可有动静？”
穆深撇嘴：“使团都准备把你的新妇抛在长安一走了之，你还在想坠子？”
祝远安一记眼刀甩过来：“使团的去留该是巡防营关注的事，与我一个闲散皇子何干？与我的新妇何干？我交给你的任务，是坠子的动静。”
穆深一想，倒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可又觉得哪里不对，眼看祝远安已经有些不耐烦，他无奈叹气道：“我拿着你的坠子在使团剩下的人身边都转了一圈，毫无动静，和过去一般无二，我还是觉得你被骗了。”
“不可能。”祝远安语气坚定，回想着几日前在城门口与使团相遇时坠子突如其来的躁动，那是十几年来的头一回，若非那唯一一回，他或许也快被穆深说动，相信自己当年是受骗了。
明明是有动静的，坠子里的蛊虫是真的！
可为何今夜他特地趁喜宴嘈杂让穆深带着坠子去确认那个人的存在，蛊虫却没有反应？
祝远安一颗心松了紧紧了松，夜探沈府偶遇的那位姑娘，一双眼睛和今夜住在新房中的乐阳公主甚是相似，说是同一个人也未尝不可。
“或许，毫无动静才是对的。”
“啊？”穆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随即他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我原本以为你娶了北凉公主会对使团的事感兴趣，所以今夜发现他们要逃出长安时，我……我顺手抓了个北凉人回来了，现在估计还晕在柴房里。”
这爽快劲儿反倒让长鱼月准备的一肚子说辞憋在嗓子眼出不来了，她眼珠子一转，见对方一脸和善笑意，沉默片刻还是问了出来：“王爷，当真不反对？”
“我因何要反对？难不成，公主方才的要求只是你欲拒还迎的手段？”
“当然不是！”长鱼月脱口而出，脸上也跟着微微发烫。
瞧着长鱼月的神情，祝远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复才放下茶杯满不在乎道：“瞧这公主也是聪明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的婚事如何而来，你我皆心知肚明，过去我在长安城里不好过，你远道而来也未必舒服，可婚事过后你我就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井水不犯河水也好，咱俩之间相安无事，只要夏凉两国战事不起，长安城里我们还是有些无赖的资本的。”
“蚂蚱？”长鱼月皱了皱眉，无奈自己来到长安好像一天天尽遇到蚂蚱了，在沈府撞见一个今儿又来一个。
可转念一想，原本计划着此行救下萧亦就火速回北凉而已，偏偏她从前太过信任萧承，以至于离开凉国后稀里糊涂行了一路，她愤怒过委屈过失望过怨恨过，就是没打算过倘若营救失败真的要她与夏人拜堂成亲该当如何，好在老天还算有眼，南夏太子草草离世，临时换给她的这位便宜夫君想法还与她确是不谋而合，与心思如此通透之人绑在一根绳上，起码眼前的难关算是过了。至于来日作何打算，想来还是要找机会与萧亦商量才是。
许是屋子里的氛围过于放松，长鱼月在心里琢磨得入了神，也就不似先前有外人在时那般颈背笔直地端坐着，脸上的表情更是一览无遗，祝远安眼含笑意无所顾忌地盯着看了半晌，直到长鱼月察觉到灼人的视线瞥过眼神来，他才若无其事地起身往外走去。
“……你往哪儿去？”长鱼月连忙跟着起身踟蹰开口。
“既然说了井水不犯河水我自然是要有些自觉的，今夜起我会去书房睡。”
长鱼月一愣，嘴角刚有弧度又被压了回去：“可外边儿宾客未散……”虽然这舒王府是赶鸭子上架挂的牌匾，可到底是凉夏两国喜结秦晋之好的和亲大事，前院喝喜酒的喧闹声还未静下，此刻祝远安大摇大摆地离开，只怕隔墙有耳徒增麻烦。
祝远安看出了长鱼月的担忧，朝她拂袖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这府里不受待见又不受待见的好处，从来都没耳目能有心思探到我府中来，尤其还是我府中卧榻的消息。”
话说得比较直接，但长鱼月听着也放下心来，快走几步将人送出去并随手将门关了起来——既然祝远安都不担心新婚之夜被传出什么不利的消息，她独守空房更是求之不得。
被毫不犹豫送出新房的祝远安脸上笑意有增无减，望着屋内被烛火照出的人影隐隐绰绰，他习惯性抬手拍拍胸口，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院子。
书房里并未点灯，细听却是如有若无的鼾声。
等候已久的穆深正俯在书案前打着瞌睡，听到动静手忙脚乱地擦擦口水迎了过去，语气中是毫不掩饰地好奇与艳羡：“如何如何，我就说你会是这个活靶子，啊呸，该是你的红鸾星动了，我说的没错吧！”
祝远安的笑意早在离开后院之时收了回去，此时面对好友的打趣他仍是冷着一张脸避而不谈，只朝穆深摊开右手肃声问道：“探得如何？”
穆深讨了个没趣也不恼，因为祝远安问的又是另一桩他感兴趣的事情，于是一边从袖中取出被素帕包着的银球坠子交予祝远安，一边神秘兮兮地开口：“你猜我碰到什么了？”
祝远安小心翼翼地将银球坠子戴上，而后才斜睨穆深一眼，语气认真道：“碰到穆相了。”
尚故作神秘的穆深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啧，好端端的提家父作甚！”
“我可是连你的喜酒都没喝两口就带着你的坠子摸去风歇苑了，结果刚跳上院墙就和北凉的暗卫打了个照面，可惜都是些三脚猫功夫被我三两下就解决了，打眼一瞧就叫我发现了北凉使团的秘密——他们，正在清点人员行装，今晚就想趁夜出城。”
“所以，”祝远安眉头微微皱起，摩挲着颈上的银球坠子，“坠子可有动静？”
穆深撇嘴：“使团都准备把你的新妇抛在长安一走了之，你还在想坠子？”
祝远安一记眼刀甩过来：“使团的去留该是巡防营关注的事，与我一个闲散皇子何干？与我的新妇何干？我交给你的任务，是坠子的动静。”
穆深一想，倒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可又觉得哪里不对，眼看祝远安已经有些不耐烦，他无奈叹气道：“我拿着你的坠子在使团剩下的人身边都转了一圈，毫无动静，和过去一般无二，我还是觉得你被骗了。”
“不可能。”祝远安语气坚定，回想着几日前在城门口与使团相遇时坠子突如其来的躁动，那是十几年来的头一回，若非那唯一一回，他或许也快被穆深说动，相信自己当年是受骗了。
明明是有动静的，坠子里的蛊虫是真的！
可为何今夜他特地趁喜宴嘈杂让穆深带着坠子去确认那个人的存在，蛊虫却没有反应？
祝远安一颗心松了紧紧了松，夜探沈府偶遇的那位姑娘，一双眼睛和今夜住在新房中的乐阳公主甚是相似，说是同一个人也未尝不可。
“或许，毫无动静才是对的。”
“啊？”穆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随即他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我原本以为你娶了北凉公主会对使团的事感兴趣，所以今夜发现他们要逃出长安时，我……我顺手抓了个北凉人回来了，现在估计还晕在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