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霄当下就急了,“不是,之前我不在家,谁来住都行,可我现在在,他一个陌生的大男人,住我隔壁,这样很不方便啊,我可是女孩儿。”

    就算同居过几年,分手了那就是陌生人,哪有陌生人住一起的,还在父母眼皮子底下?

    “你还知道你是女孩儿,动不动就和各种男的混一块儿,还在人家家过夜,都快30的人了,到现在终身大事都定不下来,到底是挑花眼了,还是舍不得放弃你的厮混生活?”

    此话一出,罗霄瞬间僵住。

    父亲以前都没批评过她的社交风格,还因为她在学校凭着高人气常常当选班长,学生会主席而倍感骄傲,现在,竟把她说得这么不堪。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过来,父亲只是不满她迟迟没有结婚,曾经的优点这才变成了被攻讦的污点。

    在农村,晚婚就是罪,就是不孝。

    母亲赶忙打圆场,“老罗,你这瞎说什么呢?汐汐本来就人缘好,大家都喜欢和她玩儿,又不是只有男孩儿,这不好事儿吗,徐杰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跟自家儿子一样,什么品性我们不都清楚,在他家过个夜又没什么——”

    父亲径直打断,“她爱怎么过怎么过,反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要是不乐意,大可以出去住。”

    “出去住就出去住,有什么大不了的。”

    罗霄筷子一放,蹭地站起,转身就上了楼,无事发生时,他们父女关系还算平和,而一旦被触到逆鳞,她该炸就炸。

    还好还没说要留下来种家里的草药田,果然,长大后,家这种地方只适合用来思念,而不适合用来回归,她之前也是被工作压榨得昏了头,才会产生回来就是乌托邦的想法。

    一言堂的父亲,温顺隐忍的母亲,她当初不就是想逃离他们才跑去北京上大学吗?

    现在怎么又忘了?

    她蹲在地上,往行李箱中狂塞着衣服,越想越气,塞着塞着,她突然停住,等等,因为前男友要来,她就要走,凭什么?

    父女矛盾是内部问题,但,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把她挤出家?

    不行,就算她要搬出去,其他人也休想鸠占鹊巢。

    想到这儿,罗霄当即起身,拿过手机,点开通话界面,按下一个“1”后,那串删了五年的数字就自动跳进了脑海,依旧清晰无比。

    “喂。”是他,他竟然还在用这个号码。

    “我要见你,你在哪儿?”

    “罗小姐,你这通电话比我想象中来的要快。”

    ......

    罗霄骑着母亲的小摩直奔去了他住的酒店,前台一放行,她便上楼,来到他门前,抬手一阵狂敲,谁成想,半天都没人回应。

    打了电话过去,那头传来声音,“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之后连打了好几次都是这样。

    罗霄更气了,说好了等她过来,现在又让她吃闭门羹,这是搞哪一出?

    就在她等到耐心快要丧失殆尽,准备打道回府时,俞寒这才从电梯口的走廊边过来,右手拎着一袋什么东西,左手正在打电话,步伐缓慢,语气亲昵,表情罕见的温柔,“...嗯,目前还算顺利...我知道,你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记得喝牛奶...”

    待到罗霄跟前时,他才结束通话。

    “你为什么要住我家,你想干嘛?”

    他不疾不徐地掏出房卡开门,微微侧过脸,漫不经心道:“进来吧!”

    罗霄急于得到答案,也不怕他,就跟了进去,这间客房已经是镇上最好的酒店套房,可相比城市里的星级酒店,配套和布置还是差了不少,他出去时没关空调,屋内很是凉爽,罗霄的躁意也褪去了不少。

    这人也不说请她坐,随手将塑料袋放到茶几上,从里面取出一罐冰镇啤酒,拉开拉环后往沙发上一坐,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听着那咕咚咕咚的吞咽声,罗霄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一路冒着大太阳过来,她嗓子早就冒烟儿了。

    “给我也来一罐儿。”

    俞寒闻言,看向她,讥诮道:“你这脸皮还和以前一样厚。”

    他将那罐已经喝了大半的酒放在茶几边,眼神示意罗霄,要喝就只能喝这个。

    “不给算了,你侮辱谁呢?”

    “侮辱?”他轻笑,起身拿起那半罐酒,一边喝一边逼近她跟前,“你以前不总喜欢喝我喝剩下的酒吗,我不给你还要抢,当时怎么不觉得是侮辱呢?”

    以前那是恋爱中的情趣,现在...

    有什么可比性?

    他嘴里吐出来的冰凉气息近在咫尺,罗霄有些不自在,后退一步,看向他右手的无名指,正色道:“俞先生,你是想出轨前女友吗?”

    俞寒顺着她的视线瞥向那枚戒指,伸过大拇指,摩挲了下那指环,眉毛一挑,看回她,“我还没饥不择食到吃回头草的地步。”

    “那就请你自重。”

    “自重...”听到这两个字,原本淡漠的眼神骤然一紧,他直接上前,两手一抱,就将眼前人扛上了肩头,快步迈去了里面的卧室。

    “混蛋,你想干嘛,放开我!”

    激烈挣扎中,罗霄被摔向了那张柔软的大床,正要坐起,俞寒强压而下,两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在身侧,陌生而熟悉的木质香气随之笼罩而来,眼看就要吻向她的唇时,他却堪堪略过,停在了耳边。

    罗霄不禁疑惑,片刻后,耳际传来恶狠狠的一句:“没想到这两个字有一天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她当初追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重怎么写,现在却扮起纯良来,岂不好笑?

    就在罗霄发愣的空隙,俞寒撑起了双臂,轻佻又嫌恶地看着她,“怎么,还想期待下一步吗?”

    终于,魂归原位,罗霄猛地推开他,慌忙起身,躲到了数米外的木质屏风旁,“你有病吧?”

    俞寒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衬衣衣领和袖口,又回到了外面的沙发上继续喝酒,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恢复平静后,罗霄这才想起正题,立刻跟去外面,“你住进我家到底想干嘛?”

    “你父亲极力邀请我,我盛情难却。”

    “呵呵。”她只想笑,“你还和以前一样虚伪。你为什么不坦荡地承认,因为我抛弃了你,你气不过,这次碰到我后就想伺机报复?”

    “罗汐,哦,不,罗霄小姐,你未免太过高看了自己,一个不再年轻,毫无资源和背景的失业女人有什么价值,能给我多少投资回报率,凭什么认定我会花心思报复你?再者,我想你得明白一个事实,离开我是你的损失,不是我的。”

    这男人果真一如既往的刻薄,等等,失业?

    她这次回来对外的说法都是休假,他怎么会...

    “你调查我?”

    “我还知道你辞职的原因是因为干了蠢事。”

    “你说谁蠢呢?”

    这件事罗霄连发小徐杰都没好意思说,因为确实挺蠢,起因是某天她加班加得头晕脑胀,一个失误,竟把要发给朋友的吐槽发到了公司大群里,等再发现撤回时,群里大半的人都看到了。

    而她吐槽的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是老板的情妇,这人平日挑剔又苛刻,功劳永远归自己,苦劳则是别人的。罗霄明面上捧着敬着她,背地里却没少吐槽对方是靠着老板关系的塑料花瓶,没能力的作精一个。

    此事一出,她自知,以后在这里再难混下去了,不等被穿小鞋刁难,就递了辞呈。

    哪怕老板极力挽留,她还是走了。

    “我这段时间在村里可是没少听到你的名号,华坪村的金凤凰,厉害的人工智能工程师,社会的栋梁之材,你父亲到现在还以你为荣,可他哪里知道,他女儿不过是个扛不住一点儿压力,一遇到挑战就逃跑的胆小鬼。”

    罗霄听得怒火中烧,两步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

    他仰起头,直视她,“那你当初为什么断联离开,就因为我没告诉你我是富二代,我们毕业进的同一家公司,我的能力远比你强,比你会赚钱,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你自尊心受不了,所以才跑了,不是吗?”

    有些男人永远都活在自以为是的认知中,俞寒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罗霄本来还生着气,现在反被气笑了,手也松开了。

    “对,你说的都对,你什么时候错过呢?”

    俞寒听出其中的讽刺,目光锋利逼问道:“不然还有什么理由?”

    “你看不出来理由就是最大的理由。”

    “说不出所以然来就是心虚,别给你的负心找借口。”

    这人从来不会自我反思,罗霄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前尘往事。

    她转过身,从袋中取出一罐啤酒打开,猛灌了两口,嘴巴一抹,直指他的鼻子警告道:“俞寒,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你要是敢住我家,我就让你没一天好日子过,不信你试试看。”

    “好啊,我倒是想体会下你说的日子。”

    反正他过去五年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他不好过,她又凭什么安生?

    见俞寒毫无惧意,一副静待好戏的神情,罗霄心里顿时燃起了烈火,一山不容二虎,既然他不知死活地要斗一斗,那她就让他瞧瞧,谁才是这片地盘上真正的主人。

    回到家后,母亲还来劝她不要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她却一改晚饭时的火药味儿,笑嘻嘻道:“妈,我知道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呢,给俞先生收拾房间的事就交给我了,你休息去吧!”

    “你真没事?”罗母还有些不放心,毕竟丈夫从没说过那么难听的话。

    “真的,你闺女你还不了解,一炮烟的脾气,放了就没了。”

    “那倒是,你一个人收拾能行吗,还是我来吧!”

    “哎呀,我说不用就不用,你这劳碌命怎么就不懂得休息一下呢?不是到你跳广场舞的时间了吗,你还不去?快去。”

    说着,催着,罗霄就把母亲推出了卧室。

    直到睡前,她都在哥哥的房间忙活,各种换床单换被罩,打扫卫生清理灰尘,拿出了有生以来最勤快的态度,一通整理结束,整个房间焕然一新,她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脸上却是不怀好意的邪笑。

    一个礼拜内不让他自动离开这个家,她罗霄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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