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上了发条一样,不停歇地走着。朔风凛凛的寒冬以过去,迎来了万物复苏的阳春三月。

    西郊私人山庄马场。

    周浔衍选了一起棕色的好马,他先踩着马镫上马,再朝地上的陈乐央伸出手,陈乐央把手交给他,她踩马镫,再借着他手里的力道,轻松的上马,坐到他的前面。

    “央央,坐稳了。”

    周浔衍单手牵绳,另只手扶在她的腰上。

    刘子成不愧是山里长大的,三下五除二就坐到了马匹背上。他想不通,在他们那儿随处可见的马,在大城市里竟然非常稀有,而且想骑马必须来这种地方,听说还非常昂贵。

    他们穿着专门的马术服,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白色长裤下一双长度至膝盖的马靴。刘子成由于是小孩,因此特意带了防护头盔。

    还真别说,刘子成来这儿三个多月,白了不少,附加这身行头,活脱脱一个贵族的小王子。

    三人两马绕着白色围栏内的马场,慢腾腾的走着。

    “刘子成,五一想回去看你奶奶吗?”陈乐央抓着缰绳扭头问旁边一起并行的刘子成。

    刘子成想奶奶,但是他不想陈老师为他破费,他欠他们已经太多了,“等暑假吧,陈老师,暑假时间长,我想那时候回去。”

    周浔衍转过头问他,“刘子成能跑起来吗?”

    “叔叔,没问题。”刘子成自信满满。

    周浔衍微微一笑,眼里有了胜负欲,扶陈乐央的手也牵住了缰绳,胳膊肘夹紧了她的身体两侧,“央央,我和这小子比个赛。”

    这个私人马场是泉海市乃至附近几个市最大的马场,跑道足有三个操场那么大,非常适合骑马高速奔跑。

    正午明媚得阳光,挥洒在他们身上,头发丝都跳动着金色光点。跑起来得马匹,背上摇晃感强烈,陈乐央下意识地夹紧马肚子,感受着来自背后人的一呼一吸间雄厚的荷尔蒙气息。

    陈乐央初中之前学了三年马术,只是她对这方面不感冒,学艺不精,后来父母看她意愿不强也就替她放弃了这项才艺。而周浔衍呢,刚才在更衣室据他自己所说。他是前几年经常陪客户,专门请教老师学的马术。

    以前周家也不是没这个条件,周浔衍小时候就是纯摆烂,对啥都没兴致。用他自己的原话说,小时候欠的债,大了得一一偿还。高尔夫、马术、击剑……

    陈乐央知道周浔衍真心想学什么的话,学啥都很快。就比如说他当年仅用一个寒假的时间,就把初一到初三所有理科知识都自学了一遍。

    一圈跑下来,刘子成速度不落于周浔衍,但毕竟刘子成没受过专门的马术训练,马跑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往前匍匐的,弯腰塌背,而不是像专业的马术运动员,即使下腰也是脊柱也崩成一根直线。

    马术是为绅士运动,它们在崇尚竞技与礼仪完美结合的同时更是智慧与勇气的化身,要求骑手需着盛装,不仅需要技术性,还需要体现艺术性,反观刘子成的的一举一动,观赏性就会差了许多。

    不过,能自信上场,已经很了不起了。娱乐娱乐,自己快乐就行。这孩子这么聪明想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跑了十来圈,周浔衍和陈乐央一道下马,他们并排朝不远处的亭子走。刘子成仍在马场上有专人指导马术技巧。

    亭子里有一张圆形石桌,围绕桌边放置了四只圆形石凳。

    他们面对面落座,这时候在亭子外的服务员,上前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取出茶盘里倒扣的茶杯,分别放在他们面前,倒入山泉水泡的茶。

    服务员倒完茶,再次退到亭子外。

    陈乐央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刘子成兴致很高。”

    周浔衍回了一条语音,放下手机,垂下眼帘,看到桌面时有一刹正忡。桌面上喝茶用的罗汉杯和石桌的颜色相近,几乎融为一体,他硬是分辨不出哪个是茶杯。他手指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一点,碰触到杯璧,五指包住茶杯拿起来。

    他端起茶杯神态自若的喝了一口,:“小孩不都这样。”

    微风拂面,十分惬意。陈乐央环顾一圈四周,赞道:“你朋友这马场选址挺有眼光”

    这片地方,四面环山,山上绿树葱郁,近处还有一片碧清的湖泊,置身其中宛若置身于山水画中。

    陈乐央口中的他的那个朋友,正是和他合开公司的洛骁慎。这位洛骁慎也是妥妥的富二代,与周浔衍合伙一年后因子承父业不得不退出恒泊科技。

    去年洛骁慎投资了这个即将倒闭的马场,5000多亩地,他全盘下来,建立了一个马场、高尔夫球场、住宿为一体的休闲山庄。

    这次来这里就是洛骁慎做东,洛骁慎本来是想两个人聚聚的,却因为越南的生意临时出了状况,只能改期,但仍盛情邀请他们夫妻来游玩参观。

    周浔衍抿了一小口,放下茶杯,“这里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你不是想带刘子成长长见识吗?可以陪他打打高尔夫。”

    陈乐央犹豫,“你回房间吗?”

    “我陪你,但我现在打不了高尔夫。可以看你们打。”周浔衍说这句话时口气像是吃饭喝水那么寻常。

    刘子成回来后他们坐上山庄内的四轮小车,转场到高尔夫球场。

    陈乐央带着刘子成进大厅内,由专人带领他们,各自进更衣室换了一套高尔夫球衣出来。

    重回球场,陈乐央接过球童递来标准球杆,她好多年不打了,有些手生。她在原地做了几套,挥杆,转身动作,慢慢找到了一些当年的感觉。

    满目翠绿的草坪,阳光普照下,反射出刺眼的绿光。

    观看席上,周浔衍仍是那件马术服,懒懒散散地倚在靠背凳上,右腿架在左腿上,沉寂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准备开始了,陈乐央压低帽檐,做了个深呼吸。

    众所周知一个标准的高尔夫球场有18洞,72杆。这18洞按照每个洞有标准的杆数,因为球场分短洞(三杆洞)中洞(四杆洞)长洞(五杆洞),距离近的三杆打完,距离远的五杆打完。少于规定杆数打完的绝对是高手。业余选手18洞全部打完,能在90杆已经属于及格水平,如果能80几杆,那已经是业余中的非常高的水准。

    比起马术,她高尔夫自认为打的还不错,好得是从五岁开始练习,练了整整十年,还曾创造过80杆的佳绩,连当时教她的老师都对她竖起大拇指的。甚至鼓吹她,让她走专业运动员的路。

    十八洞顺利打完的话需要四五小时。陈乐央为了刘子成尝试中间停停歇歇,以至于到日落西山时,两人才打到第八洞。

    周边的路灯还有观看席上一排墙灯悉数点亮。陈乐央却是越打越上手,舍不得结束,可肚子已经在抗议。

    光线慢慢变灰,不远处的山坡上,球童拿着工具给他们填沙坑。陈乐央想想还是到此为止吧,人家应该也想早点下班。

    她回头想看看台席的周浔衍,但只看到棚顶的耀眼的墙灯,连绵起伏的几个小山坡已经完全遮挡了看台席。

    高尔夫就是这样,会越打越远,不知不觉得已经距离看台有两三公里路了。陈乐央喊来球童,球童得知她要回去的意思,立即跳上旁边的高尔夫球场车,开着他们往回走。

    周浔衍看到他们坐着车回来,随之起身,车一停,陈乐央跳下车,跑上去,仍然兴奋,“下午过得太快了,都没打过瘾。你不知道第六洞时我连着丢了三球,得亏我急中生计最后一球才能力挽狂澜。”

    刘子成也跟着下车,走到陈乐央身后,兴奋度不亚于她,“陈老师太厉害了,连球童师傅都夸她球技高超。”

    周浔衍被他们的好心情感染与陈乐央十指相扣,薄唇染上一丝温柔,“走,去餐厅吃饭。”

    *

    陈乐央洗好澡出来,周浔衍仍旧坐在窗旁那张办公桌上,敲击他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

    陈乐央走到他身后,看到占了满屏的代码,她双手放在他的两边肩膀上,给他轻柔地按摩捏肩。

    周浔衍扭头看她,他网脱后视力不及以前,必须凑很近才能看清楚小字以及代码,所以他去医院咨询医生后,配了一副助视眼镜,这副眼镜外观和普通眼镜没什么区别,但可以调节让屏幕上的代码和字变大两至三倍,原理等同于放大镜。

    只不过,看人就不适合,眼睛前会出现整张脸,尽管陈乐央很美。

    周浔衍取下了眼镜,拿在手里,“马上就好了。你今天累一天了,早点睡。”

    陈乐央摇摇头,手上没停,“你忙吧,我等你。”

    周浔衍不再说什么,他带上眼镜,继续投入工作。临近九点,他完成了手上的工作,想到有几封邮件没查看回复,于是点进邮箱,一封一封读阅,耐心的编辑文字回复。

    最后一封是人事发来的,因为是招的研发工程师,所以这是由他亲自审核的。

    他点进去,跳出一张简历。

    他粗略看了一遍,对这个人曾就职的经历感到奇怪,他曾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厂干了两年,离职后两年之久都是断档的。也就是说他两年都没出来工作过,难道是在创业?

    陈乐央端来一次性纸杯装的刚烧好的水,她给周浔衍放在桌上,抬眼时,目光略过电脑屏幕里右上角照片上的人脸。

    她感到熟悉,目光重回那张照片上,而与此同时周浔衍也注意到了照片中的这张男人的脸。

    似曾相识。

    像说好一样,两人一块想起来。

    周浔衍默念,“坛黎镇。”

    陈乐央激动,“宋老师!”

    两人恍然大悟地看着屏幕。

    原来这位宋老师也是程序员。

    他的简历上,毕业院校还是国内排名前三的重点大学。

    这么一个人才,怎么会去坛黎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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