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香榭丽谢大街梧桐大道,秋天一到,满树的梧桐叶把天空染成金黄色,飘落的银杏叶铺满整条大道,如水墨画般徇烂。

    “阿忱!”女声温柔婉转,洋洋盈耳。

    来自林荫道下,穿红裙子的女人。她有一头浓厚乌黑的披肩发,她正背着双手边后退边笑盈盈看着两米外与她一样盛着笑意向她走来的男人。

    男人白衬衫,黑裤子,身形瘦削颀长。澄澈透亮的黑瞳里有她火红的身影,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视她。

    她退一步,他靠近一步。

    看不见尽头的梧桐大道上,汇聚了世界各地的人,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各式各样的人种都有。但在男人眼中,尘世万千,只有她是他的世界中心。

    “笃笃笃”不疾不徐的马蹄声,一辆载有两名白人游客的马车,由司机驾驶着从远处驶来。

    听见马蹄声,女人倏然转身,长发似瀑,青丝飞扬,恰恰几片黄叶落下,落到她侧脸颊弯起的红唇上,绝美画面在此刻定格,冀忱满意收笔。

    开门声,让沉浸在自我精神世界的冀忱扭脸看门口。陈乐央端着一只装满葡萄的水晶盏自外面进来。

    “央央。”

    冀忱起身相迎,拿走了她手里的水晶盏,往回走放在书桌上,陈乐央看到了画架上的画,走上前俯身看得认真且专注,画上是昨天在梧桐大道上的她,每次出行,冀忱都会她作一幅画。

    陈乐央坐在画凳上,幻想自己也有他这种本事,她曾画过一幅画,是一张水墨的山水图,冀忱以大师的眼光,点评这幅画,没有因为是她而虚伪褒奖,指出了她犯的许多常识性错误。

    在这之后冀忱只要在法国,只要她想画画,他们就在画室待一天,他为她调色,给她讲原理,在他悉心调教下,陈乐央的画技在这位大师眼中由六十分上升到了八十分。

    “阿忱,我送你一幅画吧。”陈乐央拿走了他的画,拿了一张画纸夹在画架上。

    陈乐央闭了闭眼,脑中出现了想画的画面,开始动笔。

    绿树成荫的林荫道上,斜背蓝色双肩包的男人,穿着黑色PoLo衫,翻领有蓝色滚边,他下身搭配一件同色短裤,裤长至膝盖上,露在外面的双腿肤色白皙,隐有肌肉脉络,健硕而笔直。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球鞋,鞋子擦洗的特别干净,整身装扮让他整个人看着随性又不失品味,他脖子高高仰着,看的是高处钟楼上的圆形时钟。

    两小时后陈乐央完成落笔。

    “阿忱,画好了。”

    陈乐央在凳子上转身,仰视着背后的冀忱,以为他会很欢喜,却被冀忱黑沉的面色,古井般死气的黑瞳,吓到脊椎生寒。

    陈乐央是个没有前半生的人,自她睁眼,所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冀忱,冀忱说他们之前是情侣只不过她出了车祸,忘却了一些事。冀忱给了她无尽的温暖和爱意,没有任何一个陌生人能做到这样,他是爱她的她相信。

    手中的画笔自指尖掉落,“咚”很小声,却惊醒了两个人,陈乐央弯身慌忙去拣笔,但被冀忱抢在她前面拿到画笔。

    冀忱直起身,神色已恢复,一如往常,陈乐央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阿忱。”陈乐央低低唤他。

    冀忱在她面前蹲下,宛如白玉般细长的手指,拂过她的鬓角垂落的发,目色炙热,“央央喜欢我吗?”

    陈乐央含羞点了点头。

    他终于有欣喜的眼色。

    “央央爱我吗?”

    陈乐央再度点头。

    冀忱眼眸弯出粼粼的光,他如视珍宝的抓起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包入掌心,“那我们去爱尔兰领证,婚期一百年,好不好?”

    “那……你能不走吗?”陈乐央也问他一个问题,她不希望他走,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偌大又空荡荡的房子里。

    在法国这大半年,冀忱一个月内总有十天半个月去别的地方,冀忱说他是去工作,但陈乐央冥冥之中觉得他有别的事瞒着自己。

    冀忱笑容明煦,温柔刻骨,“好,领完证我们永远不分开。”

    *

    冀忱这次走得时间比以往更长,等他回来已是一个月后,院里的紫色鸢尾花开了一大片,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鸢尾花的味道,香气清淡好闻。

    陈乐央在二楼上看到冀忱坐的车开进院内,她兴冲冲跑下楼,在冀忱进门前拦在他面前,巧的是,正盖天穹上的一朵云忽被风吹走,阳光洒满院落,金色光晕敷在他们身上。

    冀忱一双微扬的含情眼,透着欢喜,目光灼烫的仿佛装着两颗跳动燃烧的火球,透过他的眼陈乐央看到了清晰明了的自己,笑意粲然,大胆而热烈。空气里漂浮的花香变得浓郁,他轻拽她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腰间收紧手臂,而她强有力的回抱他,真的不想他再离开不想自己一个人。

    “央央,久等了。”

    她抬头,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带了蓝色医用口罩,“阿忱,感冒了吗?”

    “最近世界各地流感肆虐,我有点感冒症状,不是很严重,只是担心传染你。”冀忱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央央,我带你去爱尔兰。”

    一路奔波,于第二天凌晨五点,飞机落地爱尔兰,到达下榻的酒店冀忱却是发起了高烧。

    这是一间套房,餐区、厨房、主卧、次卧应有尽有,冀忱进房间后就进了次卧关起门,他先把行李箱里取出两盒感冒药取出来放到茶几上,再从柜台上拿了一瓶纯净水,回到沙发上。

    当冀忱刚要取口罩口水,门从外面推进来,虚开一道缝,陈乐央站在门口,她也戴了口罩。

    小声询问他,“阿忱,可以进来吗?”

    冀忱按紧口罩,让它严丝合缝贴住脸,不知是不是被她突然现身吓到,他呛咳起来,连着好多声,肩膀抖动着,拉在墙上的暗影也跟着抖动。

    陈乐央跑进来,坐到他旁边给他抚背,冀忱惊于她的举动,转脸凝注她,他因刚才一顿咳,眼睛又红又肿,又因眼上盖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就好像随时随地要掉泪,陈乐央摸他额头,发现烫得厉害,“阿忱,去医院吧。”在她手放下前,冀忱按住她的手背,按在自己额头上。

    滚烫的额头还有他滚烫的话语,“央央,我爱你。”

    冀忱不想去医院,吃了药后去卧室床上躺着,药性上来,他很快就睡着了。陈乐央拿了两块毛巾打湿后裹上保鲜袋放入冰箱,两块交替着给他敷额头,他睡的不安稳,时不时会发出轻轻的梦呓声,他有时会反复叫她的小名,有时会皱紧眉头念一个英文名;还会因想到母亲而眉头舒展,想必这时一定是个美梦。

    后半夜冀忱没再烧起来,为他擦拭掉额头的虚汗,陈乐央起身要去洗手间,却被他攥住手指。

    他目光迷离,喉结滚了几次,声线沙粝带点鼻音,“央央,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陈乐央用眼神回答他好。

    卫生间回来,陈乐央脱鞋坐到床上,冀忱支起身,侧旋过来,左臂到她左前肩手掌轻压她的肩,她顺势躺下去,冀忱拉来被子替她盖上。

    看出她眼里的紧张,冀忱唇边漾出满足的笑意,向她保证,“央央,我不会动你,我等你。”

    这夜场景很怪异,两人都是和衣而睡,都戴着口罩,都呆呆地望着头顶天花板。陈乐央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和冀忱躺在一起过,但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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