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梁极闷声道。
惊讶于他的坦诚，梅妃说的竟是真的么？
“你把她们怎么了？”辛姒接着问，靠在他侧脸的手微不可闻地收缩了下。
梁极只当作没瞧见，神情依旧恍惚，道：“我出生那日，是极阴的时辰。像我这般命数不好的人，让人就算只是靠近，也会受到牵连，非命格印旺之人，不能压制。她们是这样，母妃也是这样，故而身体一向不好。”
梁极说到此处，伸手环住她的腰，“好在你来了，且平安入了王府，那些无稽之谈也尽可消了，由此可见，也不是每一个同我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真如他所说，只是因为命数相克？辛姒本不信鬼神之道，一向敬而远之。但无论是不是真的命数相克，依照他这番话，那两位姑娘之死，与他却是关系不大了。
或者即便是和他有关系，他也是不知情的。
对吗？
辛姒看着他，一时并未说话。
梁极忽然问：“你从哪里听得这些传闻，从前见我，总是一脸不喜，就是因为这个么？”
见他神色几分紧张，辛姒心头没得一软，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句：“我不信那个的。殿下亲皇贵胄，怎会命数不好。”
正说着，瞧了一眼窗外天色，时辰不知不觉已过去了许久，再让他留下去，恐怕天色一亮，今晚上他到问雪阁来的事就都瞒不住了。
辛姒推了推他，“行了，你出去吧，我也乏了。”
没想到他忽的沉下脸来，冷声冷气道：“孤就知道，你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还是怕那些臭道士的命格之说，孤同你本来就是夫妻，没说几句又叫孤离开。”
“……”
辛姒发觉，她拿夜里犯病的梁极，时常没有办法，却也找不到什么新的理由，只得说：“……你明日再来。”
他沉下去的脸色缓了几分，“当真？”
辛姒刚点头，那人蛮横地欺身上来，大掌控住她的后颈，阴声道：“若是骗孤，有你好受的。”
放了句狠话，说完听话地被她哄走了，屋内归于寂静，好像从没有人来过。
天亮，辛姒从问雪阁的小楼上醒来，用过早膳后，便去见梁极。
今日是辛老将军生辰，她自是要回去的，但梁极会不会与她同去还未可知，瞧着这段时间他也忙。
但不去也没什么，两人原本也只是彼此礼待的关系，实在无需……想到这，忽的记起昨日夜里的场景。
好像……也不止礼待关系。
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只是心里有事，却在门前停了步子。还没进去，镂花木门倒是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不进来。”见她在门口站着，梁极开口道，又顺口问了句，“昨夜睡得好么？”
辛姒微怔，只道：“好些了。”接着说明了来意。
原本以为梁极不会同去，但他却说：“我早知今日是岳父五十寿辰，已经备下贺礼，眼下正吩咐人去取。”
说完拉过她的手，“走吧。”
他的手虽冷，掌心处却是温温凉凉，这次辛姒倒没像前两次那样，慌忙回避他的触碰。
一路来到辛府，辛老将军收到他送的贺礼时，辛姒也吃了一惊。
竟是一面福禄寿星插画屏，上面雕刻的仙翁眉目慈善，身边童子生动，极有神韵，难得的是由整块的沉香木雕成，除了美观还有凝神之效。
从选料到制成，再灵巧的匠人，短时间也是做不成的，恐怕是费了许久的心思。
辛佐棠把礼物收下，心里对这个女婿又满意几分。礼物倒是小事，说到底，梁极肯对他用心，还是因为肯对他的女儿用心，如此，阿姒嫁过去，如今也能叫他安心些。
待用过了午膳，辛姒与梁极在府里正逛着，不觉走到从前她的闺房处。小楼内陈设一切如前，只是以前都是她同几个丫头在里面住着，今日再回来，身旁已经跟着新婚的夫君。
她一一看过去，在看到桌上的妆奁时，神色微凝。
“在看什么？”梁极一边道，一边双手按在她肩上，把人轻轻按坐在铜镜前。
“我从前最喜欢的一支芙蓉累丝珠花，以前就放在那个匣子里头。”辛姒把妆匣子抱过来，又找了一次，接着道，“但梁晏带叛军围困将军府那日，我也到屋子里来瞧过，却发现珠花不见了，也不知被放到了何处。按理说，自打我搬出去后，这屋子里也没别的人来了。”
梁极眸色深了几分，接过她手里的妆匣子，放回桌子上，“或许是丢在什么地方了，你若喜欢，我们再去挑好的。”
铜镜里映出他二人的身形，辛姒坐在一方软凳上，梁极站在她身后，替她扶正鬓边一支玉簪。
传话的小丫头进来时，恰好看到这幅画面。姑娘和姑爷，恩爱得很呢，太子殿下也果然如旁人说的那样，温柔体贴又和善。
“姑娘，晚膳已经摆好了，老爷请您和姑爷用过晚膳再走呢。”
梁极道：“本该陪你在府中一同用膳再走，但宫中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我已和岳父大人说过了，等你用过了晚膳，李安会护送你回去。”
“殿下不必担心，快些去吧。”
于是府中只剩父女二人一同用膳，辛姒瞧着父亲身体又硬朗了些，才稍稍放了心。虽说从前也总打发人来问候，但也只有亲眼瞧了，才更踏实。
卯时，天色见晚，辛姒乘轿回府，见李安已早早等候在外，辛姒边上轿边问他：“殿下今日是在哪里处理事情？几时能回来？”
李安恭敬回道：“属下只知道殿下入宫去了。”
辛姒往宫内的方向虚望了一眼。这个时辰入宫，不知是何事如此紧急。
.
梅苑
梁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桌面上，“儿臣原本以为，母妃在此处能安心休养。却没想到，还是不让儿臣安稳度日。”
梅妃从贵妃椅上站起来，心里已经明白，那日她同辛姒说的话被他知晓了，也不再遮掩：“本宫没错，本宫不过是说了些实话。”
转身指着他厉声道：“是你！是你不让本宫安稳度日！”
“母妃抱病在身，儿臣已向父皇请旨，准许母妃迁居宫外静养。母妃就到到洪恩寺好好想想，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声音温浅，眉目微阖，如琼林玉树，好像世上所有污垢之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听了这话，梅妃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我朝以仁孝治天下，你就不怕报应吗。”
“儿臣不信这些。”他声音仍旧轻淡，说完便出了殿门。
殿外，夜色已深。
问雪阁楼上的烛火，都已经熄了许久。
辛姒梦见一只乌黑野猫从床沿边翻上来，抵住她的后颈微蹭，蹭了不够，颈间又黏腻起来，湿热的痕迹一路到她耳后。
弄得她心烦。于是伸手去驱赶，不过消停了片刻，夜猫又似舔了舔她的手指尖。
睡意全无，忽的睁眼。
才刚往前挪动一点，腰间立刻被人圈住往后一带，彻底被包裹进一个怀抱。
“你......”辛姒微恼，话还没说完。
那人气息灼热，略有不稳，“不是你说，叫孤今晚再来吗？”
惊讶于他的坦诚，梅妃说的竟是真的么？
“你把她们怎么了？”辛姒接着问，靠在他侧脸的手微不可闻地收缩了下。
梁极只当作没瞧见，神情依旧恍惚，道：“我出生那日，是极阴的时辰。像我这般命数不好的人，让人就算只是靠近，也会受到牵连，非命格印旺之人，不能压制。她们是这样，母妃也是这样，故而身体一向不好。”
梁极说到此处，伸手环住她的腰，“好在你来了，且平安入了王府，那些无稽之谈也尽可消了，由此可见，也不是每一个同我有关系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真如他所说，只是因为命数相克？辛姒本不信鬼神之道，一向敬而远之。但无论是不是真的命数相克，依照他这番话，那两位姑娘之死，与他却是关系不大了。
或者即便是和他有关系，他也是不知情的。
对吗？
辛姒看着他，一时并未说话。
梁极忽然问：“你从哪里听得这些传闻，从前见我，总是一脸不喜，就是因为这个么？”
见他神色几分紧张，辛姒心头没得一软，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句：“我不信那个的。殿下亲皇贵胄，怎会命数不好。”
正说着，瞧了一眼窗外天色，时辰不知不觉已过去了许久，再让他留下去，恐怕天色一亮，今晚上他到问雪阁来的事就都瞒不住了。
辛姒推了推他，“行了，你出去吧，我也乏了。”
没想到他忽的沉下脸来，冷声冷气道：“孤就知道，你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还是怕那些臭道士的命格之说，孤同你本来就是夫妻，没说几句又叫孤离开。”
“……”
辛姒发觉，她拿夜里犯病的梁极，时常没有办法，却也找不到什么新的理由，只得说：“……你明日再来。”
他沉下去的脸色缓了几分，“当真？”
辛姒刚点头，那人蛮横地欺身上来，大掌控住她的后颈，阴声道：“若是骗孤，有你好受的。”
放了句狠话，说完听话地被她哄走了，屋内归于寂静，好像从没有人来过。
天亮，辛姒从问雪阁的小楼上醒来，用过早膳后，便去见梁极。
今日是辛老将军生辰，她自是要回去的，但梁极会不会与她同去还未可知，瞧着这段时间他也忙。
但不去也没什么，两人原本也只是彼此礼待的关系，实在无需……想到这，忽的记起昨日夜里的场景。
好像……也不止礼待关系。
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只是心里有事，却在门前停了步子。还没进去，镂花木门倒是从里面打开了。
“怎么不进来。”见她在门口站着，梁极开口道，又顺口问了句，“昨夜睡得好么？”
辛姒微怔，只道：“好些了。”接着说明了来意。
原本以为梁极不会同去，但他却说：“我早知今日是岳父五十寿辰，已经备下贺礼，眼下正吩咐人去取。”
说完拉过她的手，“走吧。”
他的手虽冷，掌心处却是温温凉凉，这次辛姒倒没像前两次那样，慌忙回避他的触碰。
一路来到辛府，辛老将军收到他送的贺礼时，辛姒也吃了一惊。
竟是一面福禄寿星插画屏，上面雕刻的仙翁眉目慈善，身边童子生动，极有神韵，难得的是由整块的沉香木雕成，除了美观还有凝神之效。
从选料到制成，再灵巧的匠人，短时间也是做不成的，恐怕是费了许久的心思。
辛佐棠把礼物收下，心里对这个女婿又满意几分。礼物倒是小事，说到底，梁极肯对他用心，还是因为肯对他的女儿用心，如此，阿姒嫁过去，如今也能叫他安心些。
待用过了午膳，辛姒与梁极在府里正逛着，不觉走到从前她的闺房处。小楼内陈设一切如前，只是以前都是她同几个丫头在里面住着，今日再回来，身旁已经跟着新婚的夫君。
她一一看过去，在看到桌上的妆奁时，神色微凝。
“在看什么？”梁极一边道，一边双手按在她肩上，把人轻轻按坐在铜镜前。
“我从前最喜欢的一支芙蓉累丝珠花，以前就放在那个匣子里头。”辛姒把妆匣子抱过来，又找了一次，接着道，“但梁晏带叛军围困将军府那日，我也到屋子里来瞧过，却发现珠花不见了，也不知被放到了何处。按理说，自打我搬出去后，这屋子里也没别的人来了。”
梁极眸色深了几分，接过她手里的妆匣子，放回桌子上，“或许是丢在什么地方了，你若喜欢，我们再去挑好的。”
铜镜里映出他二人的身形，辛姒坐在一方软凳上，梁极站在她身后，替她扶正鬓边一支玉簪。
传话的小丫头进来时，恰好看到这幅画面。姑娘和姑爷，恩爱得很呢，太子殿下也果然如旁人说的那样，温柔体贴又和善。
“姑娘，晚膳已经摆好了，老爷请您和姑爷用过晚膳再走呢。”
梁极道：“本该陪你在府中一同用膳再走，但宫中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我已和岳父大人说过了，等你用过了晚膳，李安会护送你回去。”
“殿下不必担心，快些去吧。”
于是府中只剩父女二人一同用膳，辛姒瞧着父亲身体又硬朗了些，才稍稍放了心。虽说从前也总打发人来问候，但也只有亲眼瞧了，才更踏实。
卯时，天色见晚，辛姒乘轿回府，见李安已早早等候在外，辛姒边上轿边问他：“殿下今日是在哪里处理事情？几时能回来？”
李安恭敬回道：“属下只知道殿下入宫去了。”
辛姒往宫内的方向虚望了一眼。这个时辰入宫，不知是何事如此紧急。
.
梅苑
梁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在桌面上，“儿臣原本以为，母妃在此处能安心休养。却没想到，还是不让儿臣安稳度日。”
梅妃从贵妃椅上站起来，心里已经明白，那日她同辛姒说的话被他知晓了，也不再遮掩：“本宫没错，本宫不过是说了些实话。”
转身指着他厉声道：“是你！是你不让本宫安稳度日！”
“母妃抱病在身，儿臣已向父皇请旨，准许母妃迁居宫外静养。母妃就到到洪恩寺好好想想，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声音温浅，眉目微阖，如琼林玉树，好像世上所有污垢之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听了这话，梅妃失去力气，瘫坐在地上，“我朝以仁孝治天下，你就不怕报应吗。”
“儿臣不信这些。”他声音仍旧轻淡，说完便出了殿门。
殿外，夜色已深。
问雪阁楼上的烛火，都已经熄了许久。
辛姒梦见一只乌黑野猫从床沿边翻上来，抵住她的后颈微蹭，蹭了不够，颈间又黏腻起来，湿热的痕迹一路到她耳后。
弄得她心烦。于是伸手去驱赶，不过消停了片刻，夜猫又似舔了舔她的手指尖。
睡意全无，忽的睁眼。
才刚往前挪动一点，腰间立刻被人圈住往后一带，彻底被包裹进一个怀抱。
“你......”辛姒微恼，话还没说完。
那人气息灼热，略有不稳，“不是你说，叫孤今晚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