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寨处,墨雨跟着燕云去捉虾,这儿有浓密的野丛罩着,笼出一片绿荫,溪水便从此间穿过。

    溪水清澈如许,赤足其中,低头便可见透明的细虾和青色的小鱼在石间游走。

    “就在这捉虾鱼?无趣。”他挽着手,很不屑。

    “不是说陪我出来玩?况且你也不一定抓得到。”

    “你到底在小看谁!”墨雨气极了,“捉就捉。”有鸟扑翅的声音在上方掠过。

    溪里的小虾游速极快,燕云却没废多少力气,小木桶里有了好多,而墨雨只有少少的两只。

    “真菜!你朝下一点的地方抓。”燕云笑着,撸起一只袖子。

    “切,你就捉虾强了。”

    “哦?”燕云停下手,捞起折扇寻其要处一点,墨雨只感疼痛。

    “我打人也疼。”

    墨雨服了这寨里的人,挽起袖子,胳膊青了一大片,“你耍赖。”

    “哼,再废话就杀了你。”

    “你杀过人吗你就说。”墨雨还真有点担心,燕云这姑娘其实长得挺可爱的。

    “没有。”

    那还好,没见过血。

    “不过你可以是第一个。”

    “……”

    夕阳红了半边天,他们去林里收了捕来的野兽,回去时已黑了天。

    “啊!!!”我主人呢,墨雨四处寻找,却仍未见人影。

    “肖墨雨!安分点!”燕云皱眉。

    “你们是不是把我主子嘎了!”墨雨满脸愁苦。

    “你别叫了,应该是被云云姐带去桃山寺送香了。”

    “那更完了。”他一想起那天小都监的死,就觉得念云可怕,即使他见惯了死人。

    “好了!明早我带你去寻他。”燕云不耐烦的冲他说。

    ……

    翌日清晨,念云起身,昨夜她睡得极好,在浅浅的晨光中念云踏步出门。她看见一个僧人,从幽静的厢房里走出来,灰色的僧袍被风吹起一角。僧人脸上满是彼纹,眼神静定,步履稳重。

    她揉了揉眼,瞧见她的物件从对房出来,“姑娘,早啊。”清冷的声音,很好听。

    “早。”

    有些早行的人陆续上山,她向远处望去,云影浮停,桃山峰峻美丽的棱线若有若无,混在云里淡淡地浮现,滴溜溜的鸟声,流转进窗来。

    喻之望她看山,似新一幅美影,有些许人拈香跪拜,一脸虔敬,旁是一个脑后梳着发髻的阿婆扫灰。

    “物件,不如你陪我去算一算这姻缘。”

    “可以。”喻之是不信这些的,既然姑娘想那便去吧。

    他燃了香火,香火缭绕不绝,前处有几对郎君与姑娘,等着问缘,哦,是早上念云望见的僧人。

    落花微微,因是早晨,人并不很多,所以很快便倒他们了。

    “施主是求姻缘?”

    “嗯。”

    僧人让他伸出手来,仔细瞧看,又闭眼捻珠,“异瞳之人,不祥也,姻缘劫难,物走星移。这......”

    “哈哈,不碍事。”喻之笑笑,又无奈瞧瞧念云,玉颜动人。

    僧人捻珠的手忽停,“或遇一良人,今世今生。”

    哦?良人吗,喻之未说什么。

    念云入坐,“劳烦大师了。”

    僧人抬眼,“姑娘可是谢家人。”

    “不是。”

    “是我多问了。”僧人看向念云,怎会与当年的谢氏若水姐妹的眼眸那般相像,皆是茶色。

    僧人重新看向念云的手,一指在念云指间比划。

    没有人注意到,喻之的脸色黑了一半,啧。

    “姑娘命门不幸,跌宕起伏,但总归此生安和,有幸福年。”

    念云唇起,“多谢大师。”

    她扶桌站起,却被喻之一把拽过,领着她走向水源,细细将她的手伸进水里,一把云扇抵住喻之的脖子,渗出一点儿血珠,“你在干什么!”念云的语调变得清冷。

    “姑娘的手落了灰,脏了。”喻之轻移开折扇,真凶狠。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舒服。

    “哦,下次我自己来。”念云用布襟揩揩手,又凑近喻之,轻轻擦了擦他脖间的血珠。细软的发丝抵住了喻之的下颚,有些痒。

    “下次,可能会失手杀了你。”念云抬头看他。

    “姑娘担心我。”他低头,离她那样近,“嗯?”轻哼一声。

    “哼,只是怕我物件死了没得玩。”念云别过门,那张脸太犯规了。

    “罢了,随我去那百年桃树看看吧。”

    “好啊。”念云没瞧见他在偷笑。

    桃花缀满枝头,满树粉嫩缤纷,云烟簇拥,风中摇曳。错杂的红线绕在桃树苍老旁逸的枝干中,缭绕的清香浸于其中。

    念云拉下众千红线中之一,绕指玩着。喻之觉得有趣便也拉下一个,好似有股力难以下拉,抬头念云的手指已上升一个高度。

    念云:“……”

    喻之:“……”

    一小僧瞧见,“千丝劫诶,两位好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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