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忻讲完故事，表情温柔缱绻。仿佛还沉浸在四年前的雨中清晨，那个与唐煜共打一把伞的悸动里。
电梯里安静下来。
“如果没有唐煜，我可能早死了。当然，我死得确实挺早的。”康忻冷不丁开了个玩笑，“但至少我不是充满怨气地死，而是满怀遗憾地死。遗憾总比怨恨好，遗憾说明还有盼头。”
“没计算到唐煜的情绪，是我的失误。给他带来困扰已经违背了我的初衷。”上挑的丹凤眼和沉静的眼神使康忻看上去理智且智慧。
越接近核心欲望的人越容易失智，心愿局设置的心理咨询部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和这些鬼打交道。
而康忻只用了短短一上午就将自己从混乱中抽离。
赵青樾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云华看看我爸爸，然后回地下投胎。”
赵青樾惊讶道：“你的签证范围多大？”
康忻是云华人，云华和端宁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了大半个祖国。
“唐煜去哪我就能去哪，我只能待在他身边。他经纪公司合约下个月到期，后天他要去我爸公司谈合作。我早就猜到我爸会签下他，他在我爸那里能被善待，我也能放心一些。”
还好，康忻不是无路可去。
“那祝你一切顺利。”
当然，如果无路可去想加入堕落天堂赵青樾也热烈欢迎。
康忻与徐兆平是同类型能力。她能附着在任何反光的物质里。换言之，所有窗户、镜子、玻璃制品、甚至水面都能成为她的画布。这种能力使她极易隐藏，富有极高创造力。
她若成了堕落天堂的员工，赵青樾甚至愿意围绕她的能力，创造一期主题。
可惜了。
“你这什么表情？总不能是舍不得我吧。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你长得顺眼，戏也演得不错，要是还活着，说不定我还能把你推荐给我爸公司当演员。”康忻道。
赵青樾尴尬一笑：“其实……我还没死。”
“什么？你是活人？”康忻音量拔高，“你个活人给一群鬼当老板？你疯了？”
仔细回想，赵青樾的确从来没说过自己是鬼，反倒是自己先被她唬住了。
这种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赵青樾已经习惯了，“暂时没当演员的打算，但还是谢谢你的肯定。”
睡蒙了的杨猛按开电梯，与两人六目相对，“你们在电梯里唠什么磕？哪里招演员？带我一个。”
康忻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哼，就你一个冒牌货？”
杨猛：……一大早我招谁惹谁了？
-
明星嘉宾们正在做造型，等待今天第一批玩家。
赵青樾把康忻送回她昨晚住的房间，也去化妆室做准备工作。让嘉宾抽选今日扮演的角色。
综艺拍摄继续进行。
唐煜今天冲在最前面，追得玩家满场乱窜，嗷嗷直叫。与他搭档的钱元追不上，直接找了个角落大喘气，对着摄像头方向吐槽：“你们给唐煜打鸡血了？是不是有什么奖金指标没告诉我！”
一天的工作在玩家的惊叫声中结束。
嘉宾们去后台卸了妆，拍摄走向尾声。晚上九点，嘉宾们像往期最后一天一样站在一起总结五天来的感受。
钱元第一个发言，一如既往敷衍：“一个字，爽。我就喜欢看别人尖叫。”
王茜：“当NPC可比当玩家有意思多了。喜欢刺激的年轻人都可以来试试。”
付秋月则更认真：“虽然一开始有被吓到，但真正了解故事后就没那么害怕了。由于玩家性格不同，NPC工作中会遇到很多突发事件，鬼屋剧本给NPC很大自由，我需要迅速做出符合人设的应对。相信这段经历对我未来演戏琢磨人物也会有帮助。如果有机会，还会体验。”
唐煜：“想说的都被说了，那我就夸夸堕落天堂吧。这里场景布置得比剧组还逼真，他们道具都是员工手工特制，放眼前五厘米都意识不到是假的。工作人员也非常nice，和我们一起吃饭聊天，遇到麻烦他们是真帮。大家认准堕落天堂，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袁如康作为资历最深的老前辈压轴发言：“第一次体验鬼屋，很新奇的体验。经过这几天了解到鬼屋的工作流程。其实他们和舞台上的演员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给大家呈现出来的只是工作的一小部分，一个主题的成功离不开每一个工作人员的努力。希望大家尊重工作人员，和他们良性互动。”
五位嘉宾最后一起默契喊出节目口号，做出标志性动作。
导演满意地坐在监视器前，利落地说了声：“收工！”
现场瞬间热闹起来。
杨猛和朱灿灿拿着一大筐子安神木在人群中穿梭，分发。
第一个收到的摄像大哥惊讶地接过，“我也有吗？”
“是的，这是我们给大家准备的小礼物。用熏香熏过，放在身边可以安神。大家这几天辛苦了。”杨猛声音大，如同自带扩音器，说完几乎全场都听清楚了。
陆续收到礼物，幽怨打工人情绪得到安抚，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的感谢声。
唐煜拿着安神木闻了闻，正是早上闻到的清淡木质香。
钱元拍了拍唐煜，“你几点的票？我十二点的飞机，要不要一起？”
“我今晚留在端宁，还有点事。”唐煜说。
王茜凑上来说：“我也十二点那趟。走走走，再晚点来不及了 ，这边去机场要一个小时。”
“行，那现在回酒店收拾东西。”
另一边，袁如康像鼓励小辈一样对魏初晴说：“你在表演上很有天赋。”
很明显，他的眼神是透过眼前人在看另一个人。
魏初晴一挑眉，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玩味，“你也演得不错。”
一旁听着的付秋月：……汗。敢这样评价影帝的，内娱屈指可数。
-
嘉宾陆陆续续走了。
唐煜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发现赵青樾，于是跑去办公室找人。
里面没开灯，只有一个女生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手机白光映照在她眼镜上，遮挡住她一半的脸。
他不记得堕落天堂有这个人。
女生抬头看见他，似乎僵住了。她眼睛里包含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沉重。
这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他试探着开口：“我们是不是认识？”
“你记得我？”康忻声音有些颤抖。
光线太昏暗，唐煜仔细观察女生的脸，脑海中似乎有些印象，但就像有一场滂沱大雨落在眼前，让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潮湿模糊。或许他们真的认识，但只是萍水相逢。
他摆出一个礼貌且疏离的微笑，“抱歉，我们在哪见过，能提示一下吗？”
唐煜刚出道时会因为无法记住每一个粉丝的脸而愧疚，后来粉丝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己除了感激与尊重，再没有精力做其他的事。
他像面对每一个普通粉丝一样温柔询问。
康忻的神色暗淡下来，再次仰起头时只见骄傲与自信，“你是这次的明星嘉宾吗？长得真好看。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你，你是……唐煜。”
她把唐煜两个字说得很清晰，很慢，唐煜的心也随之重重一跳。
“我是。”唐煜说。
“小唐，原来你在这里，我还在到处找你呢。”赵青樾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康忻，“在聊天啊，那我不打扰了。”
“没什么聊的，我先走了。”康忻自然走出办公室，路过唐煜时还淑女地点了个头。
就像他们从未认识一样。
-
赵青樾将一张黄纸递给唐煜，说：“这是李叔专门为你画的符。他说这道符咒定能解你之所忧。”
这道符不带驱鬼效果，但能使唐煜凝神静气，心无杂念，更加专注。
她知道康忻如此聪明，定然已经找到了不打扰唐煜的陪伴方式。
“谢谢。”唐煜接过，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符咒上面的朱砂笔画潇洒随性，复杂交错，能看出画符者的深厚功底。他看不懂，但觉得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今天就走吗？”赵青樾问。
“我能不能再住一晚，明早再走？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唐煜说着就开始掏手机。
“当然可以继续住。上次不就说了吗，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节目组来一趟给我们做宣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赵青樾笑道。
只要心愿局不来人检查，唐煜住久都可以，她又不用交地租，多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水电。
堕落天堂在评比的关键时期，唐煜的人气和影响力才是真正值钱的，只是他的微博账号肯定不由他做主，没法直接替他们做宣传。估计唐煜提了，他的团队也不会同意，堕落天堂交不起他的天价广告费。赵青樾脑子飞速运转。
“赵姐，你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了。钱我是必须要转的，不然我良心不安。”唐煜说道。
“好吧。”赵青樾收下住宿费，又退给唐煜一半，“收你一个友情价。以后我们出了新主题，你可以带着朋友过来内测，给我们提提意见。”
“好，出新主题给我留个位置，我肯定来。”
电梯里安静下来。
“如果没有唐煜，我可能早死了。当然，我死得确实挺早的。”康忻冷不丁开了个玩笑，“但至少我不是充满怨气地死，而是满怀遗憾地死。遗憾总比怨恨好，遗憾说明还有盼头。”
“没计算到唐煜的情绪，是我的失误。给他带来困扰已经违背了我的初衷。”上挑的丹凤眼和沉静的眼神使康忻看上去理智且智慧。
越接近核心欲望的人越容易失智，心愿局设置的心理咨询部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和这些鬼打交道。
而康忻只用了短短一上午就将自己从混乱中抽离。
赵青樾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云华看看我爸爸，然后回地下投胎。”
赵青樾惊讶道：“你的签证范围多大？”
康忻是云华人，云华和端宁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隔了大半个祖国。
“唐煜去哪我就能去哪，我只能待在他身边。他经纪公司合约下个月到期，后天他要去我爸公司谈合作。我早就猜到我爸会签下他，他在我爸那里能被善待，我也能放心一些。”
还好，康忻不是无路可去。
“那祝你一切顺利。”
当然，如果无路可去想加入堕落天堂赵青樾也热烈欢迎。
康忻与徐兆平是同类型能力。她能附着在任何反光的物质里。换言之，所有窗户、镜子、玻璃制品、甚至水面都能成为她的画布。这种能力使她极易隐藏，富有极高创造力。
她若成了堕落天堂的员工，赵青樾甚至愿意围绕她的能力，创造一期主题。
可惜了。
“你这什么表情？总不能是舍不得我吧。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你，你长得顺眼，戏也演得不错，要是还活着，说不定我还能把你推荐给我爸公司当演员。”康忻道。
赵青樾尴尬一笑：“其实……我还没死。”
“什么？你是活人？”康忻音量拔高，“你个活人给一群鬼当老板？你疯了？”
仔细回想，赵青樾的确从来没说过自己是鬼，反倒是自己先被她唬住了。
这种误会也不是一次两次，赵青樾已经习惯了，“暂时没当演员的打算，但还是谢谢你的肯定。”
睡蒙了的杨猛按开电梯，与两人六目相对，“你们在电梯里唠什么磕？哪里招演员？带我一个。”
康忻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哼，就你一个冒牌货？”
杨猛：……一大早我招谁惹谁了？
-
明星嘉宾们正在做造型，等待今天第一批玩家。
赵青樾把康忻送回她昨晚住的房间，也去化妆室做准备工作。让嘉宾抽选今日扮演的角色。
综艺拍摄继续进行。
唐煜今天冲在最前面，追得玩家满场乱窜，嗷嗷直叫。与他搭档的钱元追不上，直接找了个角落大喘气，对着摄像头方向吐槽：“你们给唐煜打鸡血了？是不是有什么奖金指标没告诉我！”
一天的工作在玩家的惊叫声中结束。
嘉宾们去后台卸了妆，拍摄走向尾声。晚上九点，嘉宾们像往期最后一天一样站在一起总结五天来的感受。
钱元第一个发言，一如既往敷衍：“一个字，爽。我就喜欢看别人尖叫。”
王茜：“当NPC可比当玩家有意思多了。喜欢刺激的年轻人都可以来试试。”
付秋月则更认真：“虽然一开始有被吓到，但真正了解故事后就没那么害怕了。由于玩家性格不同，NPC工作中会遇到很多突发事件，鬼屋剧本给NPC很大自由，我需要迅速做出符合人设的应对。相信这段经历对我未来演戏琢磨人物也会有帮助。如果有机会，还会体验。”
唐煜：“想说的都被说了，那我就夸夸堕落天堂吧。这里场景布置得比剧组还逼真，他们道具都是员工手工特制，放眼前五厘米都意识不到是假的。工作人员也非常nice，和我们一起吃饭聊天，遇到麻烦他们是真帮。大家认准堕落天堂，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袁如康作为资历最深的老前辈压轴发言：“第一次体验鬼屋，很新奇的体验。经过这几天了解到鬼屋的工作流程。其实他们和舞台上的演员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给大家呈现出来的只是工作的一小部分，一个主题的成功离不开每一个工作人员的努力。希望大家尊重工作人员，和他们良性互动。”
五位嘉宾最后一起默契喊出节目口号，做出标志性动作。
导演满意地坐在监视器前，利落地说了声：“收工！”
现场瞬间热闹起来。
杨猛和朱灿灿拿着一大筐子安神木在人群中穿梭，分发。
第一个收到的摄像大哥惊讶地接过，“我也有吗？”
“是的，这是我们给大家准备的小礼物。用熏香熏过，放在身边可以安神。大家这几天辛苦了。”杨猛声音大，如同自带扩音器，说完几乎全场都听清楚了。
陆续收到礼物，幽怨打工人情绪得到安抚，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的感谢声。
唐煜拿着安神木闻了闻，正是早上闻到的清淡木质香。
钱元拍了拍唐煜，“你几点的票？我十二点的飞机，要不要一起？”
“我今晚留在端宁，还有点事。”唐煜说。
王茜凑上来说：“我也十二点那趟。走走走，再晚点来不及了 ，这边去机场要一个小时。”
“行，那现在回酒店收拾东西。”
另一边，袁如康像鼓励小辈一样对魏初晴说：“你在表演上很有天赋。”
很明显，他的眼神是透过眼前人在看另一个人。
魏初晴一挑眉，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玩味，“你也演得不错。”
一旁听着的付秋月：……汗。敢这样评价影帝的，内娱屈指可数。
-
嘉宾陆陆续续走了。
唐煜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没发现赵青樾，于是跑去办公室找人。
里面没开灯，只有一个女生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手机白光映照在她眼镜上，遮挡住她一半的脸。
他不记得堕落天堂有这个人。
女生抬头看见他，似乎僵住了。她眼睛里包含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沉重。
这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他试探着开口：“我们是不是认识？”
“你记得我？”康忻声音有些颤抖。
光线太昏暗，唐煜仔细观察女生的脸，脑海中似乎有些印象，但就像有一场滂沱大雨落在眼前，让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潮湿模糊。或许他们真的认识，但只是萍水相逢。
他摆出一个礼貌且疏离的微笑，“抱歉，我们在哪见过，能提示一下吗？”
唐煜刚出道时会因为无法记住每一个粉丝的脸而愧疚，后来粉丝越来越多，他发现自己除了感激与尊重，再没有精力做其他的事。
他像面对每一个普通粉丝一样温柔询问。
康忻的神色暗淡下来，再次仰起头时只见骄傲与自信，“你是这次的明星嘉宾吗？长得真好看。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你，你是……唐煜。”
她把唐煜两个字说得很清晰，很慢，唐煜的心也随之重重一跳。
“我是。”唐煜说。
“小唐，原来你在这里，我还在到处找你呢。”赵青樾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康忻，“在聊天啊，那我不打扰了。”
“没什么聊的，我先走了。”康忻自然走出办公室，路过唐煜时还淑女地点了个头。
就像他们从未认识一样。
-
赵青樾将一张黄纸递给唐煜，说：“这是李叔专门为你画的符。他说这道符咒定能解你之所忧。”
这道符不带驱鬼效果，但能使唐煜凝神静气，心无杂念，更加专注。
她知道康忻如此聪明，定然已经找到了不打扰唐煜的陪伴方式。
“谢谢。”唐煜接过，仔细地端详了一会，符咒上面的朱砂笔画潇洒随性，复杂交错，能看出画符者的深厚功底。他看不懂，但觉得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今天就走吗？”赵青樾问。
“我能不能再住一晚，明早再走？我现在就把钱转给你。”唐煜说着就开始掏手机。
“当然可以继续住。上次不就说了吗，不用这么客气。你们节目组来一趟给我们做宣传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赵青樾笑道。
只要心愿局不来人检查，唐煜住久都可以，她又不用交地租，多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水电。
堕落天堂在评比的关键时期，唐煜的人气和影响力才是真正值钱的，只是他的微博账号肯定不由他做主，没法直接替他们做宣传。估计唐煜提了，他的团队也不会同意，堕落天堂交不起他的天价广告费。赵青樾脑子飞速运转。
“赵姐，你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了。钱我是必须要转的，不然我良心不安。”唐煜说道。
“好吧。”赵青樾收下住宿费，又退给唐煜一半，“收你一个友情价。以后我们出了新主题，你可以带着朋友过来内测，给我们提提意见。”
“好，出新主题给我留个位置，我肯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