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擎用手把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拿皮筋松松的扎了一个马尾,光着脚往卫生间走去。

    左赛跟在身后。

    何宇擎回头用手推住男孩的身体,抬头看着他:这就没有必要跟着了吧。

    左赛指了指她的腿:我没别的意思,我看你有点站不稳,你在晃。

    何宇擎淡淡的说:不至于。

    其实很疼,身体本能的拒绝导致的干涩,加上男孩毫无控制的用力,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撕碎了。

    何宇擎打开淋浴开始洗澡,热热的水顺着她的肩膀流过她的身体,感觉被治愈了一些。

    何宇擎是一个非常清醒的人,她妈妈经常会对她说:你不能活的太明白,太明白的话,就结不了婚了。每每这时候,何宇擎都会毫不留情的回应一句:结婚干什么,像你俩一样互相折磨一辈子吗?

    何宇擎对于父母的评价是,两个人都是好人,出了家门走在外面,对所有人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只要一回家,就很容易爆发争吵。在童年记忆里,自己一直生活在不安中,因为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的氛围会变得奇怪,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学会了听父母上楼的脚步声,就知道他们今天开不开心。

    从小就很会察言观色,一个挑眉,一个抿嘴,甚至是从他们的呼吸里。

    小时候无数次的夜晚,何宇擎都要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听不见一墙之隔的争吵动手,每次这个时候她都很怀疑父母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聋子,还是他们自私得只顾及自己,一直选择忽略自己的感受。她只能拿被子蒙住头,紧紧捂住两只耳朵,但是还是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感觉充血的心脏马上就要从嘴里跳出来。

    让何宇擎感到矛盾的是,尽管这样,她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爸妈对自己的爱。

    在她的潜意识里,爱并不等于不会伤害。

    她大致知道父母之间的矛盾起源,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妈妈和其他男的走的很亲近。长大了就明白了,这一切只是表象。爸爸有爸爸的问题,如果是单方面的错误,早就分开了。

    七岁那年何宇擎看着撕扯打在一起的父母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下求他们别打了。

    又过了几年,到了初中的时候当第N次听到那句:要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离婚了。何宇擎爆发了,攥着拳头颤抖着喊出了那句自己憋了很多年的话:你们赶紧离婚吧,我感觉你俩这样过对我才是最大的伤害。我不想跟你俩任何一个人在一起生活,我要回姥姥姥爷家。你俩真的是差劲的父母。

    结局就是她的妈妈又委屈的哭的梨花带雨,抽泣到深夜,爸爸摔门出去。隔两天两个人又和好了,说说笑笑。

    像是没有心,亦或者这是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过法。

    在非常小的时候何宇擎看到爸妈和好都很开心,感觉压在心口的石头短暂的被搬走了,自己又是其他人羡慕的小孩,直到不知道哪天听到砰的一声摔门的声音,她就知道又他妈的要开始了。

    后来看到他们和好的时候觉得很厌烦,感觉自己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借口,反反复复被利用了很多年。

    直到今年,他俩已经六十几岁了,还是生活在一起,隔一段时间就要把对方贬低的一文不值,二三十年前的矛盾都要翻出来不停的强调,随即喊叫着要一人一套房子分开住,再过几天不知怎的又归于平静,两个人又喊着对方的昵称。

    让人反感。

    何宇擎的父母都喜欢打麻将,上瘾的那种,撒着谎,翘着班,编着理由也要打的那种。她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妈妈下班就出去打麻将,爸爸下班回来发现家里只有何宇擎一个人,像往常一样她爸一气之下也出去打麻将了,秉承着你不在家我也不在的原则,他俩第N次把何宇擎一个人扔在了家里。

    到现在,她都不能理解父母的做法。

    冬天天黑得早,直到晚上八点爸爸妈妈一个都不回家。五岁的何宇擎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家里很害怕,老式的冰箱每次制冷启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都会吓得她一哆嗦。何宇擎趴在大门上听了很久,发现没有人要回来的迹象,无奈给自己穿了暖和的衣服,戴了帽子和围巾,徒步走到了步行需要半个小时的姥姥家。

    她已经忘了那天晚上小小的她是鼓足怎样的勇气在寒风中穿过黑暗的小巷和一条一条无人的街道,她只知道,这些可怖的地方,都没有她那个所谓的家让她恐惧。

    姥姥姥爷家,是她童年唯一的避风港。

    所以后来姥姥姥爷去世的时候,几乎带走了何宇擎的半条命。

    同样的,在姥姥姥爷活着的时候,何宇擎多多少少有所顾忌,不愿意伤老人的心,很多话不明说,很多不满都咽下,很多事偷偷的做,老人都不在以后,用她自己的话说:老子无所顾忌了。

    她拒绝了迈入婚姻,不再和父母住在一起,拒绝调节他们之间的任何一次冲突,从此不再为父母的矛盾买单,她还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职业,同时也选择了在自己喜欢的每一个城市安一所家。

    在别人眼中看到的是漂泊,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水蒸气升腾在射灯下,一团团的水汽翻涌着打着旋儿往上飘,今天和左赛的见面,不知为何让何宇擎很矛盾,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毋庸置疑她喜欢左赛,年轻,家庭优渥,长得帅到让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很喜欢自己,哪怕两年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可他还是乐此不疲的拉近和自己的距离。

    何宇擎想不明白,他的好为什么让自己没有安全感。

    明明今天左赛的方式自己不喜欢,却又确确实实让她感受到自己被爱着。

    撕扯又纠缠,让人上头。

    她洗了很久,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听到手机一直在响,她径直走过去接起来,没有注意到左赛没在房间里。

    何宇擎:说。

    徐非:老板,床垫今天送过来了,尾款给人家结多少。

    何宇擎:还剩6万要结。公账上有钱,去找沈音拿钱。

    徐非:好的,老板你最近在哪个店?

    何宇擎:休息几天,过几天去P市,那边淡季太长了,生意差得很,去看看能不能找一点当地机构合作,实在不行明年房租到期了不续租了,这个店又累人又不挣钱。

    何宇擎打开窗户点了一支烟。

    徐非:C市这边这个新店大概还需要一周左右能彻底做完清洁和除味,完事了我也去P市找你吧,开业之前还有几天空闲。

    何宇擎:一周的话时间差不多,我可能会在那边多呆一段时间。

    房间的门打开,左赛从外面回来,看到何宇擎在打电话。

    徐非:新店里好多细节感觉要当面说才比较清楚。

    何宇擎:好

    徐非:老板,你打算安排我在C市这边呆多久啊,我感觉我不太习惯这边的饮食,北方人每天吃米,感觉吃也吃不饱。

    何宇擎:过年放你回家,怎么样?

    徐非:一杆子给我支到半年以后了,你够狠啊丫头。

    何宇擎:算了这样吧,你别跑了,我去P市呆几天,办完事我去C市找你,反正开业我肯定是要去的,何必来回折腾呢。

    徐非:哦对啊,可以这样,脑子刚刚不转了。都怪最近太累了,你来了可得买点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我。

    何宇擎:没问题,先这样。

    何宇擎挂了电话顺手开始看翻看有没有需要回复的信息,左赛走到她身后用双手环抱着她。

    何宇擎回着信息头都没抬说到:别闹。

    左赛伸手把她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我没闹,我就抱你一下,你跟谁打电话呢?

    何宇擎皱了一下眉继续回着信息:工作电话。

    左赛轻轻吻着她头顶湿漉漉的头发,随即用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她。

    何宇擎把手机放下转过身子:冷静,别闹。

    在何宇擎转过来的那一秒左赛一把把她举起来放在书桌上让她面朝自己坐着,他双手禁锢在她的腰间使她动弹不了。

    何宇擎只好用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向后仰。

    左赛直接压上来开始吻她。

    男孩带着自己热烈的喜欢,执着的爱意深深的吻着。

    他紧紧包裹住她的双唇贪恋的吮吸,让她没有喘息的时机也不给她一点躲闪的机会。

    没有几秒她就感受到男孩的生理反应开始有些紧张。

    左赛突然停下盯着她的脸问:你看到我不在房间里都不发信息问一句我在哪吗?

    何宇擎仿佛得到了大赦,大口的喘息:我刚洗完澡就听到电话响了,赶紧跑过来接,没有仔细看房间里。

    左赛满脸不悦:我发现我好容易嫉妒,我听到他叫你丫头。

    何宇擎:店里的朋友,年纪比我大几岁,叫着玩儿的。

    左赛:你知道我出去干嘛了吗?

    何宇擎感觉很痒,揉了揉耳朵:不知道。

    左赛从裤子口袋掏出来一个小药盒扔在沙发上:我看网上说撕裂伤要抹一点这个药,赶紧下去买给你,但是现在我感觉可以来一次,完事了一起抹,咱们不要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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