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裴师侄！”
“林冲林冲，莫要杀我。”
“好哥哥捎个我也上那梁山。”
“裴师妹，不，师姐，教教我。”
裴灵燕一回到后台，叽叽喳喳的师门就围了过来。她倒不会觉得自己演好了会有什么坏结果。
《宝剑记·夜奔》就是极难的折子，自己一时间没缓过来，现在全身都在发软，累得要死。
这样的折子，自然是要功夫高的人去演，哪怕看当时的情况，自己是替演，功夫也是第二高。
这是独角大戏，独角大戏演好了才是最正常的。
一个老旦角色的男子轻轻抹了把脸，带些哭腔的说：“师侄儿，裴叔泉下有知，怕是也会放声大笑吧。”
众人本就是围着簇拥着裴灵燕回去卸行头，这一感慨，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是啊。”“裴叔好冤。”“咱们角，哎。”
裴灵燕听了好多耳朵。
又是父母双亡，虽说有一些大不敬，但她实在有些庆幸。
不用去面对什么新的“爹娘”，她的妈妈、爸爸，一直，也永远只有一个。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黄阿爷，她是到了十五六，一夜之间才失去了双亲，自那以后，多少有些不搭理人。
这戏班子的二三四，都是裴彦斌，也就是“她”爹的师兄弟姐妹和徒儿。裴家院，便是这戏班子的名。
没了戏班子当家人，氛围多少有些消沉，演的曲目都是按部就班的挨着排，都私底下愁这戏班子未来怎么办呢。
现在当家的娃亮了本事，这才遇到了良机，叽叽哇哇说了好多话。
“说甚丧气话，小裴才博了满堂彩，今儿个回去把灶火烧个底朝天。”
人群安静了一下，随后都小小的轻呼了一声，这是混在人群里有人轻轻唱了句白：“李娘，要下馆子。”
那个叫李娘的长辈眼神扫过去，众人都面不改色的和她对视。
随后她眼皮底下的那个小童轻轻牵了牵李娘的衣摆，“阿娘，下馆子。”
随后熙熙攘攘的跟着嚷了起来，最后竟然异口同声的打拍子，“下馆子，嘿。下馆子，嘿。”
三十来个人，自发的这么整齐的打起了拍子。
那个叫李娘的做了个停的手势，她扶额，带着无奈的表情说：“好，下馆子。”
众人轰然散开，各自忙事，更是有不少人凑到了裴灵燕身前，替她拿行头。
可她明明是笑着说的。
这个裴家班子啊，已经有四五年没这么开心的闹过笑过了，自从当家的去了后，就算是表演得了好，也只是互相嗯啊一声。
裴家班子，自然应该演得好。
这次托小当家的福，死气沉沉的的裴家院，多少有了些人气。
众人笑闹间，已将头面收拾干净，现在几个壮丁把袍子武器放上后巷的马车，裴灵燕也问好了隔间换了这里的常服。
她走出来，对着铜镜一瞧。
及胸的长发轻轻披着，青衣小袍合合贴贴的在身上，自己这时捻个兰花指，便是一等一的旦角身姿了吧。
如若不看脸的话。
镜子里的脸是有些熟悉，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自己的脸不会用熟悉来形容。这张脸，真要说的话，倒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五官分明，细眉狭长微翘，生出好多凌厉。黑褐色的瞳仁和光倒映澄澈澈一片，只是里面盛不下人物，而是淡漠漠的审视着镜子里面的脸。眼型倒是细长又不显狭据，哪怕是这脸的主人表明了厌恶的态度，在这眼型下，也会有些许辩白的底气。薄薄的嘴唇被扫到的时候，轻轻抿了一下，算是无意识的动作，毕竟被肆无忌惮的打量，难免会有些反应。
裴灵燕努了努嘴，偏头用线圈把散发扎了起来，扎了一个高马尾。侧头用余光看，她甚至觉得镜子的那张脸，就是自己的。
自己幻想的，能不顾世人的言语，有着武功就可潇洒自如的女侠，不就是这样子吗？
“这么帅的小公子，是要去取谁家的小娘子的芳心呢？”
先前的那个杜娘，也就是王师叔，穿了一身灰白衣，轻轻搭了一下她的肩。
“走啦，裴公子，咱们，下馆子。”
“好，王叔。”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荷包，想摸到常用的手机。却摸到了冰凉凉的圆顶铁器，微微感受一下。
是长针。
裴灵燕好想长呼一口气。
她这才真正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是穿越了。
等踏出了这个后台，就是，彻底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异世界了。而不是自己印象里熟悉的世界，不是自己浸淫二十来年的昆曲。
这个长针，是什么东西。
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她都不能表现长异常，跟着王叔出门。
出门后，李娘和着几个姐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王四，还不快点，就你磨唧。”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李娘作势要打，王四放弃了，轻轻一跳，便跑上了中间处的车厢。
她正想跟着王叔上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林宴，别舍不得你王叔了，回来。”
裴灵燕转头，看见一个披了三两块布的壮汉，站在巷子末尾的马车朝她招手。
她转头：“王叔回见。”
车厢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裴公子回见。”
裴灵燕无视了壮汉搭着的手，轻轻一跳，无声的上了车厢。
“嘿，林宴你怎么又臭脸了。”
她一扫车厢里的众人，大多都是精壮的男人和健硕的男孩，独独自己一个成年女人，另外还有三个女孩，估摸着5岁、7岁、13岁。
车下那壮汉上车后就顺手敲了敲里面那个丢人的玩意。
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拿着糖纸，对着最小的女童，轻轻哄：“小鹿小鹿，吃吧吃吧，糖很好吃的。”
被敲之后，那个男人老老实实的把糖收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在车厢的小垫子上，“三哥，五姐。”
“老七你就想着逗她吧，到时候等她长大了，打不死你。”
那个扭头的女童轻轻傲气的说：“三哥，小二三记得，师叔说的不能咱们吃糖。”
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最起码不能让人看到。”
说完还用小手指了逗她的那个男人，“臭十一。”
看热闹的都笑了，车厢又开始打打闹闹。
裴灵燕走到老七面前，那个糖纸拿了过来，一下塞到嘴里。
车厢的众人静了一下，全都看着她，老三正要打圆场，裴灵燕自己说话了，“我加练。”
这糖，是苦的。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老七，说：“你加双倍。”
车厢里哄堂大笑，再次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师兄弟们又开始打闹，裴灵燕自己轻轻靠着车壁，默默想着事情。
她听着众人的笑闹，一时觉得，好幸福。
以前黄阿爷教自己的时候，因着她是关门弟子，辈分极高，自己又极其努力，水平超过了同龄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也就和谁都融不进去了。
那个时候，她偶尔会愣神看着黄阿爷的徒子徒孙，看着别人的热闹。现在，自己轻轻的闭着眼睛，听着师兄妹的笑闹，这是现在自己唯一觉得好的地方。
不知不觉，自己小眯了一会。自从自己在那铜镜面前睁眼，自己还没有未有喘息的机会，时刻紧绷着，现在倒是能在吵吵闹闹的环境中小小的浅眠一下。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让裴灵燕靠着厢壁来了个一个趔趄。
外边驾马车的传过来声音，“老三，出事了。老七老九，算了，除了姑娘家，都来。”
“小，林宴，你也来吧。”
说着，外边一声清脆的落地声，一个健硕的车夫打扮的男人走到了车厢口子。
“三叔。”
这个男人点了点头，面上眉头紧锁，他说道：“嗯，抄家伙。”
所以车厢里面摆着的武器不是表演道具？她先前没太注意，车厢里照不到什么光，现在认真一看，全是实打实的铁器。刀枪剑戟棍盾，等等零散着堆了小半个车厢。
老十一下车的时候嘀咕了一句，“走了，砍人。”
裴灵燕起身点头，装作是收尾，对他应了一下。她没打过这样的架，她也不知道这里打架用些什么，只好估摸着来。
到了最后，只剩了她和老三，裴灵燕挑了根劲实的木棍，下车了。
或许其他的武器不会很有把握，但是武生的招式都离不开棍，自己的棍式是记到骨子里面去了。
老三点了点头，挑了根前端裹了铁的中长棍，敲了敲厢壁，“小家伙们也下来，去前面找那些个娘娘腔叔叔阿姨，跟着跑就行。”
裴灵燕自己听过黄阿爷说什么，一个戏班子就是一个大家庭，自己当年可是叱咤风云响当当的人物。
而自己真问的时候，他又说，那可是，一条街我们一路求爹告奶的，想要讨点赏钱吃饭。看见我们就知道是来要饭的，那不就是人见人怕了吗。
自己，当然不信，但是想必也没有多夸张，不过是特殊年代底层人民报团取暖罢了。
戏子总是底层的。
可现在发现，黄阿爷确实在吹牛，他讲的那些都是些辛辣事，一件血红色的事都未说。
可是，当自己握住这个木棒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棒子，是凶器。
太劲实了，稍稍一弯，就能轻易的回弹，悄悄杵了杵，感受到的无声的坚韧厚重。同样是一米六的棍子，这个重上了许多，估计有小十斤。
她握在手上，体会到了一种安全感。她看向前方，前车喧闹处，又是一股强烈的，隐晦的，甚至羞耻的感觉涌现了出来。
裴灵燕在期待挥舞着这个棍子，把甚么拦着的奸贼，都杀掉。
“诶，兵老爷，咱就是去吃个饭，荒郊野外的，让我们下车，腿着能去哪啊。”
“哎呀，兵老爷，咱不是答应了去演吗，好歹放我们回去换换戏服，再怎么都不迟啊。”
前面是传来争执声，打头的三叔打了个手势，众人都把家伙什遮了起来，遮不住的，就放在打头的车厢后靠着。
大多数戏园子为了图个清静，也为了遮人耳目，都是些偏僻地方，这个戏园子也不例外。
裴灵燕踮脚一看，三三两两十来个身着黑色兵服，挎着朴刀的兵堵着路，在远处些，还有四匹大马骑兵看着。
来者不善，全官兵服来见，要么服从，要么违抗兵老爷。是直直奔着全戏园子的身家性命来的。
裴灵燕看了眼凝重的戏班子众人，感觉血在燃烧。
“裴师侄！”
“林冲林冲，莫要杀我。”
“好哥哥捎个我也上那梁山。”
“裴师妹，不，师姐，教教我。”
裴灵燕一回到后台，叽叽喳喳的师门就围了过来。她倒不会觉得自己演好了会有什么坏结果。
《宝剑记·夜奔》就是极难的折子，自己一时间没缓过来，现在全身都在发软，累得要死。
这样的折子，自然是要功夫高的人去演，哪怕看当时的情况，自己是替演，功夫也是第二高。
这是独角大戏，独角大戏演好了才是最正常的。
一个老旦角色的男子轻轻抹了把脸，带些哭腔的说：“师侄儿，裴叔泉下有知，怕是也会放声大笑吧。”
众人本就是围着簇拥着裴灵燕回去卸行头，这一感慨，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是啊。”“裴叔好冤。”“咱们角，哎。”
裴灵燕听了好多耳朵。
又是父母双亡，虽说有一些大不敬，但她实在有些庆幸。
不用去面对什么新的“爹娘”，她的妈妈、爸爸，一直，也永远只有一个。
不过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黄阿爷，她是到了十五六，一夜之间才失去了双亲，自那以后，多少有些不搭理人。
这戏班子的二三四，都是裴彦斌，也就是“她”爹的师兄弟姐妹和徒儿。裴家院，便是这戏班子的名。
没了戏班子当家人，氛围多少有些消沉，演的曲目都是按部就班的挨着排，都私底下愁这戏班子未来怎么办呢。
现在当家的娃亮了本事，这才遇到了良机，叽叽哇哇说了好多话。
“说甚丧气话，小裴才博了满堂彩，今儿个回去把灶火烧个底朝天。”
人群安静了一下，随后都小小的轻呼了一声，这是混在人群里有人轻轻唱了句白：“李娘，要下馆子。”
那个叫李娘的长辈眼神扫过去，众人都面不改色的和她对视。
随后她眼皮底下的那个小童轻轻牵了牵李娘的衣摆，“阿娘，下馆子。”
随后熙熙攘攘的跟着嚷了起来，最后竟然异口同声的打拍子，“下馆子，嘿。下馆子，嘿。”
三十来个人，自发的这么整齐的打起了拍子。
那个叫李娘的做了个停的手势，她扶额，带着无奈的表情说：“好，下馆子。”
众人轰然散开，各自忙事，更是有不少人凑到了裴灵燕身前，替她拿行头。
可她明明是笑着说的。
这个裴家班子啊，已经有四五年没这么开心的闹过笑过了，自从当家的去了后，就算是表演得了好，也只是互相嗯啊一声。
裴家班子，自然应该演得好。
这次托小当家的福，死气沉沉的的裴家院，多少有了些人气。
众人笑闹间，已将头面收拾干净，现在几个壮丁把袍子武器放上后巷的马车，裴灵燕也问好了隔间换了这里的常服。
她走出来，对着铜镜一瞧。
及胸的长发轻轻披着，青衣小袍合合贴贴的在身上，自己这时捻个兰花指，便是一等一的旦角身姿了吧。
如若不看脸的话。
镜子里的脸是有些熟悉，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自己的脸不会用熟悉来形容。这张脸，真要说的话，倒像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五官分明，细眉狭长微翘，生出好多凌厉。黑褐色的瞳仁和光倒映澄澈澈一片，只是里面盛不下人物，而是淡漠漠的审视着镜子里面的脸。眼型倒是细长又不显狭据，哪怕是这脸的主人表明了厌恶的态度，在这眼型下，也会有些许辩白的底气。薄薄的嘴唇被扫到的时候，轻轻抿了一下，算是无意识的动作，毕竟被肆无忌惮的打量，难免会有些反应。
裴灵燕努了努嘴，偏头用线圈把散发扎了起来，扎了一个高马尾。侧头用余光看，她甚至觉得镜子的那张脸，就是自己的。
自己幻想的，能不顾世人的言语，有着武功就可潇洒自如的女侠，不就是这样子吗？
“这么帅的小公子，是要去取谁家的小娘子的芳心呢？”
先前的那个杜娘，也就是王师叔，穿了一身灰白衣，轻轻搭了一下她的肩。
“走啦，裴公子，咱们，下馆子。”
“好，王叔。”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荷包，想摸到常用的手机。却摸到了冰凉凉的圆顶铁器，微微感受一下。
是长针。
裴灵燕好想长呼一口气。
她这才真正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是穿越了。
等踏出了这个后台，就是，彻底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异世界了。而不是自己印象里熟悉的世界，不是自己浸淫二十来年的昆曲。
这个长针，是什么东西。
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她都不能表现长异常，跟着王叔出门。
出门后，李娘和着几个姐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王四，还不快点，就你磨唧。”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李娘作势要打，王四放弃了，轻轻一跳，便跑上了中间处的车厢。
她正想跟着王叔上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林宴，别舍不得你王叔了，回来。”
裴灵燕转头，看见一个披了三两块布的壮汉，站在巷子末尾的马车朝她招手。
她转头：“王叔回见。”
车厢伸出一只细白的手，“裴公子回见。”
裴灵燕无视了壮汉搭着的手，轻轻一跳，无声的上了车厢。
“嘿，林宴你怎么又臭脸了。”
她一扫车厢里的众人，大多都是精壮的男人和健硕的男孩，独独自己一个成年女人，另外还有三个女孩，估摸着5岁、7岁、13岁。
车下那壮汉上车后就顺手敲了敲里面那个丢人的玩意。
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拿着糖纸，对着最小的女童，轻轻哄：“小鹿小鹿，吃吧吃吧，糖很好吃的。”
被敲之后，那个男人老老实实的把糖收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在车厢的小垫子上，“三哥，五姐。”
“老七你就想着逗她吧，到时候等她长大了，打不死你。”
那个扭头的女童轻轻傲气的说：“三哥，小二三记得，师叔说的不能咱们吃糖。”
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最起码不能让人看到。”
说完还用小手指了逗她的那个男人，“臭十一。”
看热闹的都笑了，车厢又开始打打闹闹。
裴灵燕走到老七面前，那个糖纸拿了过来，一下塞到嘴里。
车厢的众人静了一下，全都看着她，老三正要打圆场，裴灵燕自己说话了，“我加练。”
这糖，是苦的。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老七，说：“你加双倍。”
车厢里哄堂大笑，再次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师兄弟们又开始打闹，裴灵燕自己轻轻靠着车壁，默默想着事情。
她听着众人的笑闹，一时觉得，好幸福。
以前黄阿爷教自己的时候，因着她是关门弟子，辈分极高，自己又极其努力，水平超过了同龄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也就和谁都融不进去了。
那个时候，她偶尔会愣神看着黄阿爷的徒子徒孙，看着别人的热闹。现在，自己轻轻的闭着眼睛，听着师兄妹的笑闹，这是现在自己唯一觉得好的地方。
不知不觉，自己小眯了一会。自从自己在那铜镜面前睁眼，自己还没有未有喘息的机会，时刻紧绷着，现在倒是能在吵吵闹闹的环境中小小的浅眠一下。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让裴灵燕靠着厢壁来了个一个趔趄。
外边驾马车的传过来声音，“老三，出事了。老七老九，算了，除了姑娘家，都来。”
“小，林宴，你也来吧。”
说着，外边一声清脆的落地声，一个健硕的车夫打扮的男人走到了车厢口子。
“三叔。”
这个男人点了点头，面上眉头紧锁，他说道：“嗯，抄家伙。”
所以车厢里面摆着的武器不是表演道具？她先前没太注意，车厢里照不到什么光，现在认真一看，全是实打实的铁器。刀枪剑戟棍盾，等等零散着堆了小半个车厢。
老十一下车的时候嘀咕了一句，“走了，砍人。”
裴灵燕起身点头，装作是收尾，对他应了一下。她没打过这样的架，她也不知道这里打架用些什么，只好估摸着来。
到了最后，只剩了她和老三，裴灵燕挑了根劲实的木棍，下车了。
或许其他的武器不会很有把握，但是武生的招式都离不开棍，自己的棍式是记到骨子里面去了。
老三点了点头，挑了根前端裹了铁的中长棍，敲了敲厢壁，“小家伙们也下来，去前面找那些个娘娘腔叔叔阿姨，跟着跑就行。”
裴灵燕自己听过黄阿爷说什么，一个戏班子就是一个大家庭，自己当年可是叱咤风云响当当的人物。
而自己真问的时候，他又说，那可是，一条街我们一路求爹告奶的，想要讨点赏钱吃饭。看见我们就知道是来要饭的，那不就是人见人怕了吗。
自己，当然不信，但是想必也没有多夸张，不过是特殊年代底层人民报团取暖罢了。
戏子总是底层的。
可现在发现，黄阿爷确实在吹牛，他讲的那些都是些辛辣事，一件血红色的事都未说。
可是，当自己握住这个木棒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棒子，是凶器。
太劲实了，稍稍一弯，就能轻易的回弹，悄悄杵了杵，感受到的无声的坚韧厚重。同样是一米六的棍子，这个重上了许多，估计有小十斤。
她握在手上，体会到了一种安全感。她看向前方，前车喧闹处，又是一股强烈的，隐晦的，甚至羞耻的感觉涌现了出来。
裴灵燕在期待挥舞着这个棍子，把甚么拦着的奸贼，都杀掉。
“诶，兵老爷，咱就是去吃个饭，荒郊野外的，让我们下车，腿着能去哪啊。”
“哎呀，兵老爷，咱不是答应了去演吗，好歹放我们回去换换戏服，再怎么都不迟啊。”
前面是传来争执声，打头的三叔打了个手势，众人都把家伙什遮了起来，遮不住的，就放在打头的车厢后靠着。
大多数戏园子为了图个清静，也为了遮人耳目，都是些偏僻地方，这个戏园子也不例外。
裴灵燕踮脚一看，三三两两十来个身着黑色兵服，挎着朴刀的兵堵着路，在远处些，还有四匹大马骑兵看着。
来者不善，全官兵服来见，要么服从，要么违抗兵老爷。是直直奔着全戏园子的身家性命来的。
裴灵燕看了眼凝重的戏班子众人，感觉血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