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宋妍刚学说话的时候，口齿极其不清。
那时候，李越家养了条黑黢黢的小狗，宋妍很喜欢，经常追着跑，嘴里还小九小九的喊着，大人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后来才知道，她说的是小狗。
宋妍的这个小名就这样来了。
家人四邻都这么叫她。
包括李越。
宋妍记得，李越说这话时的表情极其嚣张，小小年纪就一副很欠揍的样子，她很想给他一记左勾拳。
她当然没这么做。
她掉头就走。
李越跟在身后，别扭地说：“每次都得我跟你道歉，你要不要这么不讲理。”
宋妍从小就不讲理。
直到现在。
——
宋妍到家的时候，天还大亮。
没有披星戴月的疲惫感，突然多出来那么多时间，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想起联谊回来那晚说要把手机上所有的社交软件清理一遍，但也一直没做。
今天刚好有时间，就一并做了。
宋妍不是一个高度依赖手机的人。
她手机上既没有游戏，也没有别的娱乐软件，最多的就是外卖软件和购物软件，她懒得做饭，又没时间采购，很多东西都是直接在网上买好送到家。
宋妍挨个软件检查，有的收货信息是程潇年，有的和程潇年是互关好友。
宋妍一一删除。
整理完这一切后，宋妍总算松了一口气。
手机进入微信页面的时候，宋妍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李越的聊天界面。
两人自那晚后，便没有联系。
其实，宋妍这几天的心情挺复杂的，她从来不擅长处理情绪，所以只能视而不见，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有用，她没再想起李越，也没再想起程潇年，她临睡前想的是工作，第二天睁开眼想的还是工作。。
但在知道是自己误会李越后，内心说不震荡是不可能的，但震荡过后反而是诡异的平静。
倒是李越的反应挺奇怪的。
按宋妍对他的了解，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性格。
但宋妍又有些不确定。
她和李越已经8年没见，先不论这8年人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就单说8年前，宋妍都不敢说自己了解李越。
相较于年幼时的亲近，长大后的他们，更像是陌生人。
宋妍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她去厨房接了杯水。
喝下第一口水的时候。
她拿起手机给李越发去了微信：对不起，那天的事，是我误会你了。
等待许久都没回复的时候，宋妍想要不要直接发个视频。
毕竟错怪人的事后，发的是视频，虽说不是面对面，也是能看到彼此的。
估计当时她再克制，脸色也很不好看。
而现在道歉，却只是轻飘飘的文字。
正犹豫时。
手机响了一声。
李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毕竟是自己不识好歹，所以，李越口气恶劣些，她也能理解。
宋妍：你说的教育。
宋妍：然后……
宋妍：我就以为你打他了。
李越：还学会甩锅了？这就是你的诚意？
宋妍不是甩锅，她只是给他剖析自己当时的想法，但这个时候不适合解释，解释就是狡辩。
她当然也知道，干巴巴的道歉没有诚意，紧接着，她就表示，为弥补过错请他吃饭。
宋妍很少跟人在微信上闲聊，更多的时候，是跟客户聊工作，一般来说，节奏都很简洁明快。
除了工作，就是跟蔡静静闲聊，蔡静静时间很充裕，经常一发就是几大段语音，末了还要抱怨宋妍只顾工作，压根不理她。
所以，对于和李越这种慢节奏聊天，宋妍很不适应。
进浴室洗澡的时候，还没有收到李越回复。
不知道这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想着那晚凌晨，李越还在医院，宋妍想，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也在工作。
对方工作这么忙，还要抽空来和自己发微信，宋妍又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出了浴室，还没擦干身体，宋妍就看到手机闪烁。
她点了下手机，李越已经发了信息过来。
虽然隔着屏幕，宋妍依然能感受到李越的油腔滑调。
李越：这事——
李越：你感觉请客吃饭就算过去了？
？
宋妍表情稍怔，不知道怎么回复。
不是她想蒙混过关，用请客吃饭应付了事，是实在想不出别的弥补办法。
难道还要她负荆请罪？
宋妍虚心请教：听你的。
她猜想李越早已为她想好了戴罪立功的机会。
果然。
李越：我宿舍明天到期，要租房。
宋妍：？
李越：你将功赎罪吧。
……
明天到期？租房？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让宋妍多少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明天就到期了，现在说要租房？
谁能那么快找到合适的房子，宋妍感觉有些头大。
而且，李越家里有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他还需要租房？
在宋妍的视角里，李越一次性买10套房都算低调，他怎么可能需要租房？
难道他家破产了？
宋妍也不好问人家家事，万一，人家不喜欢啃老呢，或是没打算在遥城多长时间，又或是新买的房子在装修，都有可能。
宋妍边吹头发边回复：现在找会不会太晚了？找不到会怎样？
时间上可能来不及啊。
哪有那么合适的房子在那等着呢？
李越回复的很惊悚：没事的，找不到就睡大街。
宋妍顿时压力山大。
她本来就是赎罪，要是再因为她的原因，让李越睡大街，那她就真的罪大恶极了。
宋妍不敢再耽误时间。
她连发几条语音，问对方租房有什么要求？是要合租还是整租？比较倾向于哪个地段？大概预算多少？
对方不紧不慢地回复：都可以。
……
宋妍回到房间，就打开电脑搜了租房软件。
她以二院为圆心，把周围五公里的房子看了个遍，因为不知道李越预算多少，所以不管是合租房还是整租房，看到靠谱的，她都记下。
正浏览网页的时候，蔡静静突然发来信息，宋妍实在没时间跟她闲聊，只说自己在看房。
蔡静静发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去，你到底赚了多少钱，又要买房，我不管，我要抱你大腿。
蔡静静：求包养啊。
宋妍：毛线啊，租房。
蔡静静：租房？你现在的房子不是住得好好的。
没办法，宋妍又把事情原委告诉蔡静静一遍。
宋妍：你们医院够小气的，宿舍就让住3个月。
蔡静静：……
蔡静静：哼，你对我们医院有误会。
宋妍：？
蔡静静：我们医院这已经算好的了，还提供三个月免费住宿，很多医院连宿舍都不提供呢。
三个月住宿？
所以，李越已经到遥城3个月了？
宋妍点鼠标的手停顿了一下。
蔡静静换了个话题：不过，你这知错就改还是值得赞许的，说明你还是个好宝宝。
宋妍被她的话恶心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边记手机号，一边回：那我要是明天找不到房，我是啥。
宋妍记了满满一页纸，结束了才点开微信。
她差点没被好友气笑。
蔡静静：那还不简单，你收了他呗，反正你家次卧空着也是空着，让李越住，还能赚点租金。
她跟李越，孤男寡女住在一个房子里？
宋妍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她懒得再跟蔡静静胡扯。
明天还要带李越看房，她今晚要早点睡。
临睡前，宋妍又打开另外一款租房软件，同样把二院周围的房子看了个遍。
这才终于放心阖眼。
宋妍在遥城生活八年，别的经验没有，唯独租房这一块，她的专业程度堪比职业二房东。
记得那时，在还没来到遥城前，宋妍就提前在网上定下了遥城的房子，母亲问她靠谱吗？会不会是骗子？
那时宋妍不敢保证，她只想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但她仍宽慰母亲，对方一定不是骗子，就算是骗子，她们也可以报警。
结果，果不其然，对方真的是个骗子，所谓的房子确实存在，只是房东确是另有其人。
宋妍欲哭无泪，她只能紧急将母亲安排住进了宾馆，自己则连夜报警。
民警对这种骗局早已习以为常，这类诈骗手法并不高明，但是骗异地租房的人却成功率颇高，当年套用他人银行卡犯案侦破难度很大，宋妍只能回去等消息。
就这样，宋妍为数不多的保命钱没有了。
整整两千大洋。
她不敢告诉母亲。
母亲从未踏足社会，是一个深居家中几十年的家庭主妇。
告诉她，只是徒增烦恼。
宋妍重新找了处房子，用学费垫付了房租，剩下的两个月，她每天早出晚归，一人打三份工，总算在开学前把学费打进了学校指定账户，这才顺利报到。
这动荡的八年，宋妍搬了不知道多少次房子，她习惯尽量少买东西，因为很多东西一旦搬家就只能遗弃，即便是现在买了自己的房子，宋妍仍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半梦半醒间。
宋妍突然睁眼。
她忘记和李越约时间了。
宋妍工作时间很灵活，况且明天是周六，她什么时间都可以。
但李越好像很忙，但再忙应该也有时间看一下自己要租的房子吧。
宋妍摸到手机，给李越发去信息：我们明天约几点？
这次回复倒很快，几乎是秒回。
李越：上午有时间。
上午？
宋妍追问：那下午呢？
李越：中午12点前退宿，下午上班。
……
宋妍想跳楼。
意思是，这位大少爷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找房子？
宋妍无语回道：
那你露宿街头的概率很大啊。
那时候，李越家养了条黑黢黢的小狗，宋妍很喜欢，经常追着跑，嘴里还小九小九的喊着，大人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后来才知道，她说的是小狗。
宋妍的这个小名就这样来了。
家人四邻都这么叫她。
包括李越。
宋妍记得，李越说这话时的表情极其嚣张，小小年纪就一副很欠揍的样子，她很想给他一记左勾拳。
她当然没这么做。
她掉头就走。
李越跟在身后，别扭地说：“每次都得我跟你道歉，你要不要这么不讲理。”
宋妍从小就不讲理。
直到现在。
——
宋妍到家的时候，天还大亮。
没有披星戴月的疲惫感，突然多出来那么多时间，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想起联谊回来那晚说要把手机上所有的社交软件清理一遍，但也一直没做。
今天刚好有时间，就一并做了。
宋妍不是一个高度依赖手机的人。
她手机上既没有游戏，也没有别的娱乐软件，最多的就是外卖软件和购物软件，她懒得做饭，又没时间采购，很多东西都是直接在网上买好送到家。
宋妍挨个软件检查，有的收货信息是程潇年，有的和程潇年是互关好友。
宋妍一一删除。
整理完这一切后，宋妍总算松了一口气。
手机进入微信页面的时候，宋妍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李越的聊天界面。
两人自那晚后，便没有联系。
其实，宋妍这几天的心情挺复杂的，她从来不擅长处理情绪，所以只能视而不见，把全部精力放在工作上。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有用，她没再想起李越，也没再想起程潇年，她临睡前想的是工作，第二天睁开眼想的还是工作。。
但在知道是自己误会李越后，内心说不震荡是不可能的，但震荡过后反而是诡异的平静。
倒是李越的反应挺奇怪的。
按宋妍对他的了解，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性格。
但宋妍又有些不确定。
她和李越已经8年没见，先不论这8年人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就单说8年前，宋妍都不敢说自己了解李越。
相较于年幼时的亲近，长大后的他们，更像是陌生人。
宋妍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她去厨房接了杯水。
喝下第一口水的时候。
她拿起手机给李越发去了微信：对不起，那天的事，是我误会你了。
等待许久都没回复的时候，宋妍想要不要直接发个视频。
毕竟错怪人的事后，发的是视频，虽说不是面对面，也是能看到彼此的。
估计当时她再克制，脸色也很不好看。
而现在道歉，却只是轻飘飘的文字。
正犹豫时。
手机响了一声。
李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毕竟是自己不识好歹，所以，李越口气恶劣些，她也能理解。
宋妍：你说的教育。
宋妍：然后……
宋妍：我就以为你打他了。
李越：还学会甩锅了？这就是你的诚意？
宋妍不是甩锅，她只是给他剖析自己当时的想法，但这个时候不适合解释，解释就是狡辩。
她当然也知道，干巴巴的道歉没有诚意，紧接着，她就表示，为弥补过错请他吃饭。
宋妍很少跟人在微信上闲聊，更多的时候，是跟客户聊工作，一般来说，节奏都很简洁明快。
除了工作，就是跟蔡静静闲聊，蔡静静时间很充裕，经常一发就是几大段语音，末了还要抱怨宋妍只顾工作，压根不理她。
所以，对于和李越这种慢节奏聊天，宋妍很不适应。
进浴室洗澡的时候，还没有收到李越回复。
不知道这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想着那晚凌晨，李越还在医院，宋妍想，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也在工作。
对方工作这么忙，还要抽空来和自己发微信，宋妍又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出了浴室，还没擦干身体，宋妍就看到手机闪烁。
她点了下手机，李越已经发了信息过来。
虽然隔着屏幕，宋妍依然能感受到李越的油腔滑调。
李越：这事——
李越：你感觉请客吃饭就算过去了？
？
宋妍表情稍怔，不知道怎么回复。
不是她想蒙混过关，用请客吃饭应付了事，是实在想不出别的弥补办法。
难道还要她负荆请罪？
宋妍虚心请教：听你的。
她猜想李越早已为她想好了戴罪立功的机会。
果然。
李越：我宿舍明天到期，要租房。
宋妍：？
李越：你将功赎罪吧。
……
明天到期？租房？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让宋妍多少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明天就到期了，现在说要租房？
谁能那么快找到合适的房子，宋妍感觉有些头大。
而且，李越家里有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他还需要租房？
在宋妍的视角里，李越一次性买10套房都算低调，他怎么可能需要租房？
难道他家破产了？
宋妍也不好问人家家事，万一，人家不喜欢啃老呢，或是没打算在遥城多长时间，又或是新买的房子在装修，都有可能。
宋妍边吹头发边回复：现在找会不会太晚了？找不到会怎样？
时间上可能来不及啊。
哪有那么合适的房子在那等着呢？
李越回复的很惊悚：没事的，找不到就睡大街。
宋妍顿时压力山大。
她本来就是赎罪，要是再因为她的原因，让李越睡大街，那她就真的罪大恶极了。
宋妍不敢再耽误时间。
她连发几条语音，问对方租房有什么要求？是要合租还是整租？比较倾向于哪个地段？大概预算多少？
对方不紧不慢地回复：都可以。
……
宋妍回到房间，就打开电脑搜了租房软件。
她以二院为圆心，把周围五公里的房子看了个遍，因为不知道李越预算多少，所以不管是合租房还是整租房，看到靠谱的，她都记下。
正浏览网页的时候，蔡静静突然发来信息，宋妍实在没时间跟她闲聊，只说自己在看房。
蔡静静发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去，你到底赚了多少钱，又要买房，我不管，我要抱你大腿。
蔡静静：求包养啊。
宋妍：毛线啊，租房。
蔡静静：租房？你现在的房子不是住得好好的。
没办法，宋妍又把事情原委告诉蔡静静一遍。
宋妍：你们医院够小气的，宿舍就让住3个月。
蔡静静：……
蔡静静：哼，你对我们医院有误会。
宋妍：？
蔡静静：我们医院这已经算好的了，还提供三个月免费住宿，很多医院连宿舍都不提供呢。
三个月住宿？
所以，李越已经到遥城3个月了？
宋妍点鼠标的手停顿了一下。
蔡静静换了个话题：不过，你这知错就改还是值得赞许的，说明你还是个好宝宝。
宋妍被她的话恶心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边记手机号，一边回：那我要是明天找不到房，我是啥。
宋妍记了满满一页纸，结束了才点开微信。
她差点没被好友气笑。
蔡静静：那还不简单，你收了他呗，反正你家次卧空着也是空着，让李越住，还能赚点租金。
她跟李越，孤男寡女住在一个房子里？
宋妍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她懒得再跟蔡静静胡扯。
明天还要带李越看房，她今晚要早点睡。
临睡前，宋妍又打开另外一款租房软件，同样把二院周围的房子看了个遍。
这才终于放心阖眼。
宋妍在遥城生活八年，别的经验没有，唯独租房这一块，她的专业程度堪比职业二房东。
记得那时，在还没来到遥城前，宋妍就提前在网上定下了遥城的房子，母亲问她靠谱吗？会不会是骗子？
那时宋妍不敢保证，她只想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但她仍宽慰母亲，对方一定不是骗子，就算是骗子，她们也可以报警。
结果，果不其然，对方真的是个骗子，所谓的房子确实存在，只是房东确是另有其人。
宋妍欲哭无泪，她只能紧急将母亲安排住进了宾馆，自己则连夜报警。
民警对这种骗局早已习以为常，这类诈骗手法并不高明，但是骗异地租房的人却成功率颇高，当年套用他人银行卡犯案侦破难度很大，宋妍只能回去等消息。
就这样，宋妍为数不多的保命钱没有了。
整整两千大洋。
她不敢告诉母亲。
母亲从未踏足社会，是一个深居家中几十年的家庭主妇。
告诉她，只是徒增烦恼。
宋妍重新找了处房子，用学费垫付了房租，剩下的两个月，她每天早出晚归，一人打三份工，总算在开学前把学费打进了学校指定账户，这才顺利报到。
这动荡的八年，宋妍搬了不知道多少次房子，她习惯尽量少买东西，因为很多东西一旦搬家就只能遗弃，即便是现在买了自己的房子，宋妍仍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半梦半醒间。
宋妍突然睁眼。
她忘记和李越约时间了。
宋妍工作时间很灵活，况且明天是周六，她什么时间都可以。
但李越好像很忙，但再忙应该也有时间看一下自己要租的房子吧。
宋妍摸到手机，给李越发去信息：我们明天约几点？
这次回复倒很快，几乎是秒回。
李越：上午有时间。
上午？
宋妍追问：那下午呢？
李越：中午12点前退宿，下午上班。
……
宋妍想跳楼。
意思是，这位大少爷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找房子？
宋妍无语回道：
那你露宿街头的概率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