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说完话，宋妍转头便走。
阳光从头顶的缝隙中漏下，打在宋妍脸上，明明已是5月，快要入夏了，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彻头彻尾的寒意从脚底袭来。
宋妍手掌虚空捏了捏，然后无力摊开。
胆小如宋妍，也在这时生出一丝庆幸。
这样也好，见不到宋维虎，或许是一件好事。
面对宋维虎，她能说什么呢？
她什么也说不了。
什么也做不了。
倒不如直接不见。
李越侧身让她。
她不管不顾。
只低着头走着。
前面好像有遮挡物。
宋妍避之不及。
等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快要撞到那男人身上。
之所以没撞上去，也是因为李越及时牵住了她。
还未抬头。
就听身后女人讶声问：“你不是钓鱼去了？怎么回来了？”
男人回：“哎呀，别提了，忘记带鱼饵了。”
宋妍骤然绷紧身体。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本就不高，因为上了年纪，身形已经佝偻，印象中他高大魁梧，但现在，竟只和自己差不多高。
他的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剩下的几根也已经灰白，整张脸没什么气色，只觉得是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女人笑出声，打趣：“最重要的东西你都能忘，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两人一来一去说着话。
眼看着爸爸妈妈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小男孩一阵“爸爸，爸爸”地乱叫，成功将父母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男人赶忙哄儿子：“哎，乖儿子，要不要跟爸爸去钓鱼。”
“我要去，爸爸带我去钓鱼。”
闻言，男人放下钓具，错过身抱起孩子，一脸慈父模样。
若是平常，宋妍都会羡慕这样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现在。
她只觉得恶心。
或许是终于注意到，自己门前怎么还有两个不速之客。
男人转过了头。
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
男人的脸冷了下来。
女人也像刚反应过来，忙说：“对了，老宋，这两个年轻人说要找你，说是以前住在这片的。”
怀里的孩子正在拍打男人的脸，丝毫没察觉眼下的情形已经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男人终于缓过神，转头给儿子给了女人：“美兰，你先带着儿子回家。”
“怎么了？老公。”
“没事，我带这两个年轻人找个地方坐坐，你先回家，”宋维虎对儿子说，“先跟妈妈回家好不好，过会爸爸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怀里的小男孩闹着，不愿离开爸爸的怀抱，直到得到男人的再三允诺，才移动大驾到妈妈的怀里。
铁汉柔情。
宋妍都忍不住动容。
女人带着儿子回了家。
男人把门关严。
下一秒。
宋维虎转过身，直接抡起了胳膊，就要招呼在宋妍脸上。
李越反应及时，向前一步，一把抓过宋维虎的手腕，神情是从没有过的冰冷。
巴掌停留在半空中。
宋维虎气急，又举起另一个手，他眼神冒着怒火。
可惜，他已经老了。
李越一个用力就让他整个人吃痛跪了下来。
宋维虎嘴上功夫不减，他叫嚣着：“谁让你上门的，你跟我老婆孩子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应该是担心家里的老婆孩子听见。
李越却不愿意和他废话，他单膝便轻松压制住宋维虎，声音没什么波澜：“她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说完，他稍稍用力。
宋维虎发出惨叫，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她是送上门找打，跟她妈一种货色，都是贱胚子。”
“你说话再不干不净，”李越死盯着他，“信不信我报警。”
“报警？”宋维虎挣扎着，“你把我放倒在地上，你猜警察怎么判？”
宋妍终于缓过了神。
她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宋妍用力擦干了泪，看着正跪在地上的宋维虎。
他急切想要挣脱李越的桎梏，左右乱扭，完全没有一点形象，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他只能嘴上泄愤，骂骂咧咧个没完。
不管事出何因，但现在，眼下的情形确实对他们不利。
宋妍声音没什么情绪：“李越，放开他吧。”
李越没动。
宋妍声音提高：“放开他，李越。”
李越看了宋妍一眼，最终他放开了宋维虎。
然后挡在宋妍面前。
宋维虎扶着墙，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用手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头发。
“李越是吧，”宋维虎用手指了指隔壁的房子，“就是原来住在这家的那个李越？”
李越没理他，一个眼神都懒得送他。
眼看着自己在李越这没讨到好，宋维虎转而对宋妍说：“你真是命好，跟你妈一样，会勾引男人。”
宋妍冷眼看去。
宋维虎咬牙切齿道：“都是骚货。”
宋妍可以忍受任何无端谩骂，却不能忍受任何人侮辱她的母亲。
她胳膊越过李越，手指着宋维虎：“你闭嘴，你没资格提我妈。”
“我闭嘴？”宋维虎咧着嘴，一笑露出一嘴烂牙，“我就是要替她多宣传宣传，招揽客人啊。”
“你再说我妈试试？”
宋维虎手指回来：“你妈谁不勾引，是个男人都能爬上她的床。”
“草泥马，”宋妍瞬间飙泪，“对啊，是个男人都能爬上她的床，所以你这种垃圾就爬上了她的床。”
“……”
宋妍一点都不怕街坊邻居看见，她不顾形象嘶吼：“作风不正的人是你，你凭什么泼脏水给我妈。”
宋妍情绪彻底崩溃。
原以为从前的那些日子已经离她而去。
但现在。
时光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终于，她又回到了漩涡中心。
宋妍：“如果当年你不是乱搞男女关系，你会被单位辞退？”
宋维虎神色慌张。
却被这话噎的找不到反击之词。
“……”
“你被人家仙人跳，你以为我不知道？”宋妍说，“我才14岁，我就被迫知道什么叫仙人跳，这一切都是被你所赐。”
宋维虎瞪圆了眼，怒目而视：“你……你……”
“你被那女人的老公讹了钱，揍了一顿，丢了工作，你无处发泄，你就来打我，打我妈，”宋妍扯着脖子，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喊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丑事？”
宋维虎眼里是震惊，是愤怒，是多年遮羞布被扯下之后的遏制不住的怒火，他喊着：“是不是你妈说的？是不是你妈那个贱女人说的？”
宋妍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冷着眼看宋维虎。
宋维虎已经丧失理智，他怒吼着：“你妈诬陷我，你妈给我造谣。”
宋妍：“造谣的人，是你。”
“我要杀了你。”
说着话，宋维虎攥紧拳头，咬着牙走了上来。
他被怒气支配，左右手张牙舞爪，却不得其法，只靠一股蛮力。
李越比宋维虎高出很多，又因为常年健身，整个人很有气势。
他一把单掐住宋维虎的脖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敢嚣张，信不信我揍死你，我不怕坐牢。”
李越手筋暴起，声线却冷到极点。
宋维虎失去了理智，他口齿不清嚷着：“来啊，今天大家一块死，谁也别想活。”
“你不配，”李越手上一点点用力，“做她的父亲。”
宋维虎挣扎着，两只手都搭在李越手上，他眼冒怒火：“我不配？我供她吃喝，我不配？要怨就怨她妈，是她妈不做人，克我。”
李越越来越用力。
宋维虎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
过了三秒。
宋维虎双手垂下。
确定他不会再攻击。
李越松开他，宋维虎就这样瘫软下来，像一只暮年的猛兽。
像是觉得脏，李越掸了掸手。
宋妍紧张抓着他的手。
李越回握她：“没事，我有分寸。”
他只用了三分力，不至于威胁他的生命，但足够让他尝尝缺氧的滋味。
宋妍看着躺在地上的宋维虎。
原来，他也没那么可怕，他所有武力只可以威胁比他弱小的人，面对李越，他竟然手无缚鸡之力。
当年，她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强壮一点。
如果她可以勇敢一点。
或许就可以保护妈妈。
……
宋维虎半天睁开了眼，他坐在原地，缓了好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对李越发怵，他仍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宋妍扯了扯李越的手臂：“我们走吧。”
李越侧头，眼底的怒气还未尽消，半天缓缓开口：“好。”
路上已经狼藉一片。
因为宋维虎的两次倒地，他的那些钓具已经散落了一地。
宋妍找了空地落脚。
走了没两步。
宋妍回头警告：“你要是再敢跟我要赡养费，我就把所有事都告诉你老婆孩子，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
“你抚养我不假，但这份恩情已经和你殴打我这事抵消，我不会付一分钱赡养费给你养老。”
“……”
“另外，”宋妍面无表情，“你一直怀疑是我妈去你单位举报的你。”
闻言。
宋维虎抬起了头。
皱纹早已爬满了他的额头。
“举报你的人不是我妈，”宋妍直视他，她说，“是我。”
阳光从头顶的缝隙中漏下，打在宋妍脸上，明明已是5月，快要入夏了，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彻头彻尾的寒意从脚底袭来。
宋妍手掌虚空捏了捏，然后无力摊开。
胆小如宋妍，也在这时生出一丝庆幸。
这样也好，见不到宋维虎，或许是一件好事。
面对宋维虎，她能说什么呢？
她什么也说不了。
什么也做不了。
倒不如直接不见。
李越侧身让她。
她不管不顾。
只低着头走着。
前面好像有遮挡物。
宋妍避之不及。
等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快要撞到那男人身上。
之所以没撞上去，也是因为李越及时牵住了她。
还未抬头。
就听身后女人讶声问：“你不是钓鱼去了？怎么回来了？”
男人回：“哎呀，别提了，忘记带鱼饵了。”
宋妍骤然绷紧身体。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本就不高，因为上了年纪，身形已经佝偻，印象中他高大魁梧，但现在，竟只和自己差不多高。
他的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剩下的几根也已经灰白，整张脸没什么气色，只觉得是再普通不过的老人。
女人笑出声，打趣：“最重要的东西你都能忘，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两人一来一去说着话。
眼看着爸爸妈妈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小男孩一阵“爸爸，爸爸”地乱叫，成功将父母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男人赶忙哄儿子：“哎，乖儿子，要不要跟爸爸去钓鱼。”
“我要去，爸爸带我去钓鱼。”
闻言，男人放下钓具，错过身抱起孩子，一脸慈父模样。
若是平常，宋妍都会羡慕这样幸福的一家三口。
但现在。
她只觉得恶心。
或许是终于注意到，自己门前怎么还有两个不速之客。
男人转过了头。
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
男人的脸冷了下来。
女人也像刚反应过来，忙说：“对了，老宋，这两个年轻人说要找你，说是以前住在这片的。”
怀里的孩子正在拍打男人的脸，丝毫没察觉眼下的情形已经可以用剑拔弩张来形容。
男人终于缓过神，转头给儿子给了女人：“美兰，你先带着儿子回家。”
“怎么了？老公。”
“没事，我带这两个年轻人找个地方坐坐，你先回家，”宋维虎对儿子说，“先跟妈妈回家好不好，过会爸爸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怀里的小男孩闹着，不愿离开爸爸的怀抱，直到得到男人的再三允诺，才移动大驾到妈妈的怀里。
铁汉柔情。
宋妍都忍不住动容。
女人带着儿子回了家。
男人把门关严。
下一秒。
宋维虎转过身，直接抡起了胳膊，就要招呼在宋妍脸上。
李越反应及时，向前一步，一把抓过宋维虎的手腕，神情是从没有过的冰冷。
巴掌停留在半空中。
宋维虎气急，又举起另一个手，他眼神冒着怒火。
可惜，他已经老了。
李越一个用力就让他整个人吃痛跪了下来。
宋维虎嘴上功夫不减，他叫嚣着：“谁让你上门的，你跟我老婆孩子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应该是担心家里的老婆孩子听见。
李越却不愿意和他废话，他单膝便轻松压制住宋维虎，声音没什么波澜：“她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说完，他稍稍用力。
宋维虎发出惨叫，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她是送上门找打，跟她妈一种货色，都是贱胚子。”
“你说话再不干不净，”李越死盯着他，“信不信我报警。”
“报警？”宋维虎挣扎着，“你把我放倒在地上，你猜警察怎么判？”
宋妍终于缓过了神。
她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宋妍用力擦干了泪，看着正跪在地上的宋维虎。
他急切想要挣脱李越的桎梏，左右乱扭，完全没有一点形象，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他只能嘴上泄愤，骂骂咧咧个没完。
不管事出何因，但现在，眼下的情形确实对他们不利。
宋妍声音没什么情绪：“李越，放开他吧。”
李越没动。
宋妍声音提高：“放开他，李越。”
李越看了宋妍一眼，最终他放开了宋维虎。
然后挡在宋妍面前。
宋维虎扶着墙，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用手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头发。
“李越是吧，”宋维虎用手指了指隔壁的房子，“就是原来住在这家的那个李越？”
李越没理他，一个眼神都懒得送他。
眼看着自己在李越这没讨到好，宋维虎转而对宋妍说：“你真是命好，跟你妈一样，会勾引男人。”
宋妍冷眼看去。
宋维虎咬牙切齿道：“都是骚货。”
宋妍可以忍受任何无端谩骂，却不能忍受任何人侮辱她的母亲。
她胳膊越过李越，手指着宋维虎：“你闭嘴，你没资格提我妈。”
“我闭嘴？”宋维虎咧着嘴，一笑露出一嘴烂牙，“我就是要替她多宣传宣传，招揽客人啊。”
“你再说我妈试试？”
宋维虎手指回来：“你妈谁不勾引，是个男人都能爬上她的床。”
“草泥马，”宋妍瞬间飙泪，“对啊，是个男人都能爬上她的床，所以你这种垃圾就爬上了她的床。”
“……”
宋妍一点都不怕街坊邻居看见，她不顾形象嘶吼：“作风不正的人是你，你凭什么泼脏水给我妈。”
宋妍情绪彻底崩溃。
原以为从前的那些日子已经离她而去。
但现在。
时光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终于，她又回到了漩涡中心。
宋妍：“如果当年你不是乱搞男女关系，你会被单位辞退？”
宋维虎神色慌张。
却被这话噎的找不到反击之词。
“……”
“你被人家仙人跳，你以为我不知道？”宋妍说，“我才14岁，我就被迫知道什么叫仙人跳，这一切都是被你所赐。”
宋维虎瞪圆了眼，怒目而视：“你……你……”
“你被那女人的老公讹了钱，揍了一顿，丢了工作，你无处发泄，你就来打我，打我妈，”宋妍扯着脖子，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喊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丑事？”
宋维虎眼里是震惊，是愤怒，是多年遮羞布被扯下之后的遏制不住的怒火，他喊着：“是不是你妈说的？是不是你妈那个贱女人说的？”
宋妍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冷着眼看宋维虎。
宋维虎已经丧失理智，他怒吼着：“你妈诬陷我，你妈给我造谣。”
宋妍：“造谣的人，是你。”
“我要杀了你。”
说着话，宋维虎攥紧拳头，咬着牙走了上来。
他被怒气支配，左右手张牙舞爪，却不得其法，只靠一股蛮力。
李越比宋维虎高出很多，又因为常年健身，整个人很有气势。
他一把单掐住宋维虎的脖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敢嚣张，信不信我揍死你，我不怕坐牢。”
李越手筋暴起，声线却冷到极点。
宋维虎失去了理智，他口齿不清嚷着：“来啊，今天大家一块死，谁也别想活。”
“你不配，”李越手上一点点用力，“做她的父亲。”
宋维虎挣扎着，两只手都搭在李越手上，他眼冒怒火：“我不配？我供她吃喝，我不配？要怨就怨她妈，是她妈不做人，克我。”
李越越来越用力。
宋维虎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
过了三秒。
宋维虎双手垂下。
确定他不会再攻击。
李越松开他，宋维虎就这样瘫软下来，像一只暮年的猛兽。
像是觉得脏，李越掸了掸手。
宋妍紧张抓着他的手。
李越回握她：“没事，我有分寸。”
他只用了三分力，不至于威胁他的生命，但足够让他尝尝缺氧的滋味。
宋妍看着躺在地上的宋维虎。
原来，他也没那么可怕，他所有武力只可以威胁比他弱小的人，面对李越，他竟然手无缚鸡之力。
当年，她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强壮一点。
如果她可以勇敢一点。
或许就可以保护妈妈。
……
宋维虎半天睁开了眼，他坐在原地，缓了好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对李越发怵，他仍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宋妍扯了扯李越的手臂：“我们走吧。”
李越侧头，眼底的怒气还未尽消，半天缓缓开口：“好。”
路上已经狼藉一片。
因为宋维虎的两次倒地，他的那些钓具已经散落了一地。
宋妍找了空地落脚。
走了没两步。
宋妍回头警告：“你要是再敢跟我要赡养费，我就把所有事都告诉你老婆孩子，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
“你抚养我不假，但这份恩情已经和你殴打我这事抵消，我不会付一分钱赡养费给你养老。”
“……”
“另外，”宋妍面无表情，“你一直怀疑是我妈去你单位举报的你。”
闻言。
宋维虎抬起了头。
皱纹早已爬满了他的额头。
“举报你的人不是我妈，”宋妍直视他，她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