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临走前，小安叔叔想给我们一笔钱，表示感谢。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农村人养娃，没那么多讲究，也花不了几个钱。”
我看了看满脸眼泪鼻涕的小安，继续说。
“而且，不能让小安觉得好像是我们卖了他。”
小安走了之后，日子一下子变得平静了许多。
家成念完小学后，就说读书没意思，还是赚钱好，就去镇上打工了。
他说我聪慧好学，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让我好好读，不要再为学费操心，他能赚钱供我。
他明明……
挺喜欢读书的……
可我劝不住他。
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家里供不起我读初中和高中的。
我欠他的，又何止这些学费呢？
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
为了我，他想当警察的理想，再也实现不了了。
这辈子，也不知道可以拿什么还了。
高中住校，每次周末回家，总会发觉爸爸的背又伛偻了一分，妈妈头上的白发又添了几根。
爸爸妈妈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
为此，我只能拼命地读书，往死里读。
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高考完，一估分，应该可以考上北京的大学。
我又欢喜又忐忑。
大学也要收学费了，好几百元。
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很贵很贵……
一路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却发现我家院子里躺着两个人。
拿草席盖上了，隐约可以看见两只鞋子。
那分明，是我爸爸妈妈的鞋子！
村民们神色哀伤地看着我。
我茫然失措。
像个木头般傻在那里。
村长抹了抹眼睛，哽咽着说。
“小佳，这几天下大雨，我们都劝你爸妈别去山上了，他们不听，说得赶紧在你上大学前多赚钱多攒点学费，说你有出息，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梦呓。
“然后呢？”
“然后，山体塌方……”村长缓了缓情绪，继续说。
“你爸妈被压在下面了，我们挖了好几天，才挖出来了……”
我点点头。
脚步似乎有千斤重。
一点一点，艰难地挪到草席边上。
我艰涩开口。
“各位叔叔婶婶，借我点钱，我要买两口棺材。”
原来心痛到极点，人是不会哭的。
只是，呼吸会变得很轻。
因为，真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家成知道消息赶回家时，我已经安葬好了我爸妈。
我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家成哥，我没有亲人了……”
家成轻轻拍我的背。
“说什么傻话呢，我就是你的亲人啊！”
17
我大学的学费，家成出了一部分，又找村里人挨家挨户借了一些钱。
总算凑齐了。
家成说要跟我一起去北京，也去看看大城市。
而且听说大城市遍地黄金，能赚很多钱。
王伟不用想，肯定跟着家成。
思思看了看王伟，也说要跟着大家一起去北京。
为了多赚钱，录取通知书一到，我们就出发去北京了。
下了火车，我们顿时傻眼了。
一碗面的价格，就顶我们好几天的伙食费。
更别提其他的了。
即使晚上睡在桥洞下，每顿只吃最便宜的粗粮，我们带的那点钱，很快就捉襟见肘了。
正当我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家成和王伟回来了，扔了一沓钱给我。
我呆呆地看着五元十元花花绿绿的钱，愣了好半天，才欣喜地问。
“你们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王伟想说话，家成斜睨了他一眼。
王伟一下子就安静了。
家成得意洋洋地说。
“山人自有妙计！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不要再担心钱的事了！”
我和思思对望了一眼，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心。
“这钱……”
我斟酌着开口。
“来路正的吧？”
王伟低着头，家成拍了下我的头。
“我还能犯法不成？给你，你就安心花着。”
正说着，一个中年壮汉快步跑过来，恶狠狠地指着家成和王伟。
“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骗我花了那么多钱，原来都是假的。”
他一把扭住家成的衣领。
“跟我去警察局！今天我非让你们坐牢不可！”
我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都傻眼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家成一会儿就被扭着走出好几步远。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疾跑几步拦住他们，陪着笑脸说。
“叔，叔，您别急，他们两骗了您多少钱？我们赔！我们赔！”
“五十块钱呢！”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陶器扔到地上，指着家成骂道。
“这小兔崽子！骗我说这是他们家祖传的古董，走投无路又急需用钱，没办法才贱卖了的。”
他又指着王伟痛骂。
“还有这小兔崽子！我本来觉得是假的，不想理会的。结果这小子来了，马上说要买下来，还说前两天刚买了一个，转头卖给古董店就赚了好几倍，肯定是真货。”
他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说这是欺诈罪，扬言一定要送他们去警察局。
围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议论纷纷。
我忙把家成刚才给我的一沓钱塞给他。
“叔，我们赔！我们赔！”
中年壮汉抓过钱塞到兜里，又朝我摊开手。
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不耐烦道。
“这就想完事了？他们这可是欺诈罪！”
家成握紧了拳头，双眼猩红地看着他。
我忙伸手按住家成。
咬咬牙，背过身，从贴身口袋里，将学费拿出了一半。
我哀求道。
“叔，这些都给您！求您饶过他们吧！”
中年壮汉接过钱，大致数了数，满意地笑了。
“这次就饶过他们了！年轻人，还是要学点好啊！”
我忙点头。
“是，是，谢谢您高抬贵手。”
事情解决了。
围观群众也渐渐散了。
家成眼睛红红的，看着我。
大家都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
良久，家成才低低说。
“对不起。你上大学的钱，我会再想办法。”
我抬头，凝视着他。
“家成哥，我不想上大学了。”
家成一愣。
“那怎么行？”
我的声音有点哑。
“家成哥，为了供我读书，我爸妈都死了。你辍学了，这次你和王伟还差点……”
我苦涩地摇头。
“我真的不想再读了。”
家成沉默半晌，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我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18
靠着剩下的一半学费，总算还不至于饿肚子。
我们也都顺利找到了工作。
家成和王伟暂时去工地上搬砖。
我和思思在一家服装厂上班。
服装厂的日子，枯燥单调，没日没夜。
常常一埋头一抬头间，一天就过去了。
但好在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有空，还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我觉得也挺好。
几年之后，家成和王伟不在工地上干活了。
他们学了些做木工的技术，现在家成带着王伟和一帮人单干。
自己接活，收入挺不错的。
思思在服装厂里。
她的天分，终于有了可用武之地。
有一次她改良的服装款式被厂长看好，生产出来之后果然销量特别好，一度卖脱销了。
厂里还特地加班加点，轮班赶工。
厂长赚得盆满钵满，对思思越发赏识，让她在厂里当设计师。
还特地专门送她去学习服装设计。
我们在服装厂附近的饭馆里，为思思举杯庆祝。
家成：“祝思思以后设计的服装都大卖！赚很多很多钱！”
我：“祝思思以后成为大设计师！”
王伟：“祝思思……”
王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跟他们的一样。”
我们哄堂大笑。
王伟越发窘迫，面色发红。
饭桌上，家成不停地用手肘碰他。
眼看着大家都吃完准备散了，家成急了。
“思思，王伟有话对你说。”
我心领神会地看了看思思，捂嘴偷笑。
思思低头红着脸。
王伟的脸红得能滴出血，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话……”
家成恨铁不成钢地拍他的脑袋。
“就，就有一个礼物，要，要，要送给思思……”
王伟说话都结巴了。
从兜里掏出一个礼物盒，一把塞到思思手里。
连再见都没说，就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呆子。”
家成无奈地叹气。
他指了指礼物盒。
“王伟攒了好久的钱买的，他不知道听谁说的，说设计师都要配个好项链，有气质。”
思思珍重地捧着礼物盒。
“恩，家成哥，替我谢谢他。”
家成笑着骂了声。
“我又不是媒婆，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要我转告。”
从饭馆出来，家成送我和思思回厂里。
冬天的夜里，下着雪，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一样。
我们裹紧棉衣，催家成快点回去。
服装厂大门口。
稀稀落落的，有几个人快步走过。
有一个人似乎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
身上落满了雪花。
却依旧挺拔如松，气质不凡。
来往的人都不免放慢脚步，看几眼。
我也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
路灯昏暗，看不清面容。
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打了个冷战。
赶紧收回目光，快速往厂里走去。
猝不及防间，门口那个人朝我跑过来，猛地将我抱在怀里。
他的动作太大，身上的雪花飞溅，直往我的衣领里钻，冻得我直打哆嗦。
竟一时忘了推开他。
“陈佳，陈佳……”
他低声呢喃着，有点哽咽。
这声音？！
我嚯地一下推开他，细细打量他的眉眼和五官。
五官没太大变化。
只是长开了。
更加轮廓分明，帅气逼人。
“小安！”
我惊喜地叫起来。
临走前，小安叔叔想给我们一笔钱，表示感谢。
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农村人养娃，没那么多讲究，也花不了几个钱。”
我看了看满脸眼泪鼻涕的小安，继续说。
“而且，不能让小安觉得好像是我们卖了他。”
小安走了之后，日子一下子变得平静了许多。
家成念完小学后，就说读书没意思，还是赚钱好，就去镇上打工了。
他说我聪慧好学，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让我好好读，不要再为学费操心，他能赚钱供我。
他明明……
挺喜欢读书的……
可我劝不住他。
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家里供不起我读初中和高中的。
我欠他的，又何止这些学费呢？
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
为了我，他想当警察的理想，再也实现不了了。
这辈子，也不知道可以拿什么还了。
高中住校，每次周末回家，总会发觉爸爸的背又伛偻了一分，妈妈头上的白发又添了几根。
爸爸妈妈肉眼可见的，苍老了许多。
为此，我只能拼命地读书，往死里读。
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高考完，一估分，应该可以考上北京的大学。
我又欢喜又忐忑。
大学也要收学费了，好几百元。
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很贵很贵……
一路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却发现我家院子里躺着两个人。
拿草席盖上了，隐约可以看见两只鞋子。
那分明，是我爸爸妈妈的鞋子！
村民们神色哀伤地看着我。
我茫然失措。
像个木头般傻在那里。
村长抹了抹眼睛，哽咽着说。
“小佳，这几天下大雨，我们都劝你爸妈别去山上了，他们不听，说得赶紧在你上大学前多赚钱多攒点学费，说你有出息，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梦呓。
“然后呢？”
“然后，山体塌方……”村长缓了缓情绪，继续说。
“你爸妈被压在下面了，我们挖了好几天，才挖出来了……”
我点点头。
脚步似乎有千斤重。
一点一点，艰难地挪到草席边上。
我艰涩开口。
“各位叔叔婶婶，借我点钱，我要买两口棺材。”
原来心痛到极点，人是不会哭的。
只是，呼吸会变得很轻。
因为，真的连呼吸，都是痛的。
家成知道消息赶回家时，我已经安葬好了我爸妈。
我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
“家成哥，我没有亲人了……”
家成轻轻拍我的背。
“说什么傻话呢，我就是你的亲人啊！”
17
我大学的学费，家成出了一部分，又找村里人挨家挨户借了一些钱。
总算凑齐了。
家成说要跟我一起去北京，也去看看大城市。
而且听说大城市遍地黄金，能赚很多钱。
王伟不用想，肯定跟着家成。
思思看了看王伟，也说要跟着大家一起去北京。
为了多赚钱，录取通知书一到，我们就出发去北京了。
下了火车，我们顿时傻眼了。
一碗面的价格，就顶我们好几天的伙食费。
更别提其他的了。
即使晚上睡在桥洞下，每顿只吃最便宜的粗粮，我们带的那点钱，很快就捉襟见肘了。
正当我愁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家成和王伟回来了，扔了一沓钱给我。
我呆呆地看着五元十元花花绿绿的钱，愣了好半天，才欣喜地问。
“你们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王伟想说话，家成斜睨了他一眼。
王伟一下子就安静了。
家成得意洋洋地说。
“山人自有妙计！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不要再担心钱的事了！”
我和思思对望了一眼，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心。
“这钱……”
我斟酌着开口。
“来路正的吧？”
王伟低着头，家成拍了下我的头。
“我还能犯法不成？给你，你就安心花着。”
正说着，一个中年壮汉快步跑过来，恶狠狠地指着家成和王伟。
“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骗我花了那么多钱，原来都是假的。”
他一把扭住家成的衣领。
“跟我去警察局！今天我非让你们坐牢不可！”
我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都傻眼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家成一会儿就被扭着走出好几步远。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疾跑几步拦住他们，陪着笑脸说。
“叔，叔，您别急，他们两骗了您多少钱？我们赔！我们赔！”
“五十块钱呢！”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陶器扔到地上，指着家成骂道。
“这小兔崽子！骗我说这是他们家祖传的古董，走投无路又急需用钱，没办法才贱卖了的。”
他又指着王伟痛骂。
“还有这小兔崽子！我本来觉得是假的，不想理会的。结果这小子来了，马上说要买下来，还说前两天刚买了一个，转头卖给古董店就赚了好几倍，肯定是真货。”
他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说这是欺诈罪，扬言一定要送他们去警察局。
围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议论纷纷。
我忙把家成刚才给我的一沓钱塞给他。
“叔，我们赔！我们赔！”
中年壮汉抓过钱塞到兜里，又朝我摊开手。
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不耐烦道。
“这就想完事了？他们这可是欺诈罪！”
家成握紧了拳头，双眼猩红地看着他。
我忙伸手按住家成。
咬咬牙，背过身，从贴身口袋里，将学费拿出了一半。
我哀求道。
“叔，这些都给您！求您饶过他们吧！”
中年壮汉接过钱，大致数了数，满意地笑了。
“这次就饶过他们了！年轻人，还是要学点好啊！”
我忙点头。
“是，是，谢谢您高抬贵手。”
事情解决了。
围观群众也渐渐散了。
家成眼睛红红的，看着我。
大家都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
良久，家成才低低说。
“对不起。你上大学的钱，我会再想办法。”
我抬头，凝视着他。
“家成哥，我不想上大学了。”
家成一愣。
“那怎么行？”
我的声音有点哑。
“家成哥，为了供我读书，我爸妈都死了。你辍学了，这次你和王伟还差点……”
我苦涩地摇头。
“我真的不想再读了。”
家成沉默半晌，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我他妈的就是个混蛋！”
18
靠着剩下的一半学费，总算还不至于饿肚子。
我们也都顺利找到了工作。
家成和王伟暂时去工地上搬砖。
我和思思在一家服装厂上班。
服装厂的日子，枯燥单调，没日没夜。
常常一埋头一抬头间，一天就过去了。
但好在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有空，还能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我觉得也挺好。
几年之后，家成和王伟不在工地上干活了。
他们学了些做木工的技术，现在家成带着王伟和一帮人单干。
自己接活，收入挺不错的。
思思在服装厂里。
她的天分，终于有了可用武之地。
有一次她改良的服装款式被厂长看好，生产出来之后果然销量特别好，一度卖脱销了。
厂里还特地加班加点，轮班赶工。
厂长赚得盆满钵满，对思思越发赏识，让她在厂里当设计师。
还特地专门送她去学习服装设计。
我们在服装厂附近的饭馆里，为思思举杯庆祝。
家成：“祝思思以后设计的服装都大卖！赚很多很多钱！”
我：“祝思思以后成为大设计师！”
王伟：“祝思思……”
王伟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跟他们的一样。”
我们哄堂大笑。
王伟越发窘迫，面色发红。
饭桌上，家成不停地用手肘碰他。
眼看着大家都吃完准备散了，家成急了。
“思思，王伟有话对你说。”
我心领神会地看了看思思，捂嘴偷笑。
思思低头红着脸。
王伟的脸红得能滴出血，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话……”
家成恨铁不成钢地拍他的脑袋。
“就，就有一个礼物，要，要，要送给思思……”
王伟说话都结巴了。
从兜里掏出一个礼物盒，一把塞到思思手里。
连再见都没说，就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呆子。”
家成无奈地叹气。
他指了指礼物盒。
“王伟攒了好久的钱买的，他不知道听谁说的，说设计师都要配个好项链，有气质。”
思思珍重地捧着礼物盒。
“恩，家成哥，替我谢谢他。”
家成笑着骂了声。
“我又不是媒婆，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要我转告。”
从饭馆出来，家成送我和思思回厂里。
冬天的夜里，下着雪，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刮一样。
我们裹紧棉衣，催家成快点回去。
服装厂大门口。
稀稀落落的，有几个人快步走过。
有一个人似乎已经在门口站了很久。
身上落满了雪花。
却依旧挺拔如松，气质不凡。
来往的人都不免放慢脚步，看几眼。
我也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
路灯昏暗，看不清面容。
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打了个冷战。
赶紧收回目光，快速往厂里走去。
猝不及防间，门口那个人朝我跑过来，猛地将我抱在怀里。
他的动作太大，身上的雪花飞溅，直往我的衣领里钻，冻得我直打哆嗦。
竟一时忘了推开他。
“陈佳，陈佳……”
他低声呢喃着，有点哽咽。
这声音？！
我嚯地一下推开他，细细打量他的眉眼和五官。
五官没太大变化。
只是长开了。
更加轮廓分明，帅气逼人。
“小安！”
我惊喜地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