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晓去找李云女士了,她正坐着,裹着一只棉毯,手里捧着一个塑料一次性杯,里面是滚烫的热水。

    “李女士,您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找到凶手了,对吗,对吗,一定是那个李朗月,对不对?我说过,他,他把自强都带坏了,他一定是想报复我,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命啊......”

    “李女士,冷静,冷静。嫌疑人目前还没有确定,但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慕晓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人,她就直说了。

    “根据我们在现场拍摄的照片来看,周自强的书桌上有摆放许多的贵重物品,我想知道,这些个贵重物品,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给他的啊。”

    李云女士的眼神迷离的一阵,好像没有听懂似的,对着慕晓眨眼,而后又愤恨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可能!“。

    说完些不明所以的话,李云女士摇摇头,微笑着,眼神愈发的涣散了。

    嘴角的笑容愈咧愈大,开始狰狞起来,还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伴着那越来越狞眼神,好像那是个疯子的血盆大口,要把人吞下去。

    李云女士拍桌而起,眼里喷射着暴怒的火花,将两只手当作鹰的利爪,向慕晓抓去。

    慕晓蓦的站起来,召唤来一个刚刚进来的警员,“帮个忙,带她去做个检验。”

    李云就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地跟着警员走了,慕晓坐着相了一会面,也起身离开。

    孟熹也来了,对慕晓道“我找吴队批准了,吴队下达来任务,让我们去蓝天中学高三届做一个调查问卷,看看能套出什么话来。”

    “就两个人吗?”

    “是,我们是去做调查问卷的,对吧?”孟熹眨眨眼,苦笑着。

    慕晓点点头,“现在就去,上面又催着结案,现在只要找到那些贵重的东西到底是谁送的,但是死者母亲疑似有精神问题。

    所以只能去果岛三中找口供。”

    果岛三中

    现在的高三届早已放假,但找到那些周自强的同学很是容易。

    两人穿着者便装,对着校门口的工作人员说明原因,很轻易进了学校。

    校长查出来了高三二班所有学生的姓名,慕晓和孟熹又去查。

    录口供,写口供,可到最后忙了一天也只得到了一个小小的进展。

    周自强的同桌,叫许褚,平常在班里不怎么说话。脾气差极了,谁要跟他说话,那下场就是被揍一顿。长得很黑,但高高瘦瘦的,五官端正,但是是高三二班成绩最差的,老师眼中的问题学生。

    可现在的他,缩着头,不敢用眼睛看慕晓,曾经的那种张扬的气质无影无踪。

    从他口中,慕晓知道了周自强曾经进过当铺,当了两串珠子,而那两串珠子,他当了三十万。

    许褚亲眼看见,问周自强要用来干什么,周自强死活不说,还要许褚保密。

    许褚家庭条件非常不好,父母双亡,他跟着在夜店工作的姐姐许兴活着。因为家庭条件不好,父母生前又有点儿重男轻女的意思,许兴连小学都没有毕业,更是管不了许褚。

    慕晓与许褚道谢后,又匆匆离开。

    那现场照片来看,周自强桌子上那支黄金摆件差不多也是三十万左右,那么他很有可能是把珠子当了,来买来黄金摆件。

    但是,那珠子是什么珠子,他又为什么要买下黄金摆件?

    ——

    凌晨,黑夜未退,把果岛市渡上了一层凄凉,深街小巷中,走出来一位男人。

    那人穿着黑色大衣外套,半长的头发扎了起来,锃亮的皮鞋“塔塔塔”的踏在路上。那声音空洞而幽灵。他耳中带着一只耳机,拿着手机 ,正在打游戏。

    走到大街上,才看见一丝清楚的五官。冷风卷着凉露,吹的大衣卷了边,路上没有一辆车,路灯孤零零的矗立在街旁。

    一辆出租车飞驰而过,掀起扬沙阵阵,司机似乎是看见了男人,把开过的车又倒了回去。摇下车窗,冲男人道。

    “打车吗?”

    男人冷冷的斜瞥了一眼那个司机,扫了眼车牌号,拉开车门,带起的风,风吹的衣襟飘起来。他坐定,死死的盯着司机师傅,轻轻吐出一句“去临成路66号,109号仓库。”

    司机一愣,把刚才的笑收了去,猛地踩下了油门。

    “我姓慕。”这个姓可不常见啊。

    男人抬头,从后视镜仔细观察着司机的表情变化。

    此时司机已经满目是惊慌,颤颤巍巍地打着方向盘,想要调过头去。

    他显然知道那是哪,但司机没有轻举妄动。

    “靠边。”那人边拿着手机打着游戏边说道。

    司机又颤抖着把车靠了边。

    他忽然感觉脖子一凉,低下头去,就看到一把发着银光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液如一根红线,顺着脖颈向下流。

    司机瞬时神情痛苦,哭嚎着,糊糊涂涂不知说了些什么。

    坐在后座的男人一手拿着匕首,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币放在出租车的挡风玻璃前。

    “拿了钱,就办事儿,懂吗?”

    “懂懂懂,别杀我,别杀我,钱,钱我也一分不要,让我干什么都行。”司机几乎已经跪在地上了,车里一阵沉默。

    “钱,你真的不要?”那人眼睛一亮,语气完全变了。

    司机一愣,没想到那人会问这样的问题,“是,是,真的不要。”

    “你不要,我还要呢,你知不知道我赚钱多不容易啊,行了,拿了钱就赶紧去开车吧,注意安全哈。”那人又看了看天光,白日已从海上升起来,天,白的可怕。

    啧。那人轻叹一声。早知道早点出来了。没有时间了。

    “算了,不去仓库了,去盐集北路1号,好运来奶茶店,快快快,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司机又是连滚再爬的站起来,脖子的伤已经不流血了,他握紧方向盘,向盐集北路开去。那人又坐回后座继续打游戏。

    那个人临下车时,将头探入副驾驶的车窗里,微笑着说“你现在就是我们的人了。你找时间去一趟仓库,找一个代号是179的人,地点你肯定可以记住,不许和别人说拉过我,想想你的父母妻儿,不然......”那人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继续灿烂地笑着,用口型说来四个字。

    有你好看。

    他用酒精湿巾擦了擦手,向奶茶店走去,小声嘟囔着“王鸭梨这个坏人,还让我装,早晚把他开了。”

    现在来看的话就是只有许褚的口供是有用的,另外,同学们都说,高考临近最后一段时间的周自强几乎进入到了一个疯魔的状态,他平常成绩很好了,非常努力,但是那段时间,他真的日日不休,而且下的全是无用功,像是.....在泄愤。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了。

    李云女士的检验结果出来了,没有问题,只是有轻微抑郁。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

    “晓晓要继续去审问李云女士。”

    “审问好了,什么也没说,像是疯了一样”

    “上面又开始催着结案了,但还是没有头绪。”

    “他们那么急?社会上知道这件事的人还在少数,局势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别说了!七嘴八舌的有什么意思?”

    “现在从李云女士嘴里问不出任何东西。”

    “所以只能从他的同学入手。”慕晓提议。

    “明天一早,就再去一趟许褚家。还有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叫什么来着?”孟熹一遍又一遍的倒腾着现场照片,恨不得再发现什么端倪。

    “他真的是他杀吗?那把花纹手术刀到底是哪里来的呢?那花纹又是什么含义?最可气的是现场居然只有周自强的指纹。连他母亲的都没有。”

    慕晓和孟熹一唱一和的抱怨着。

    此时,法医助手又推门进来找吴队,道“老师说,死者身体中,发现大量氯硝安定和阿普唑仑,我和姜老师推测凶手是在死者服用大量安眠药的情况下,致死者窒息,作案手法不详。 ”

    众人沉默,大家互相瞧着,都知道,这个细节使案件侦破又进了一步。

    但是现在李云女士疯疯癫癫,也问不出个因果,但李云女士又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子呢,是有谁对她干了什么吗?

    “哦,对了,现场证物!”

    次日清晨。

    在市局呆了一宿的慕晓,在晨光尚早时就起身去了许褚家。

    此刻的许褚还在照料刚刚下班,醉醉颠颠还骂着脏话的许兴。

    慕晓敲响那破旧的木门时,许褚是惊慌的,因为他们家一般在六七点钟敲门的,都是上门催债的大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道理他固然是懂得。

    姐姐欠了五万的债,要许褚来还,他整日里待在餐馆里前前后后打工。父母生前也没干什么好事,无意间陷入了高利贷,母亲就是因为这事儿自杀了。后来亲戚生病,父亲又忙前忙后的给别人送钱。最后累出了病,也走了。那时的许褚只有两岁。

    许兴将他拉扯大,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为了让他上高中,姐姐才决定铤而走险。

    许兴每月工资只有两千,但一般都还没有两个星期就全部花完了。

    让一个没考上大学的孩子去打工挣大几万万,可是不小的数目。

    许褚本来是要装作没有听到的 ,但是透过猫眼看,那敲门的人并不是那些带着浓重的口音说脏话的抠脚大汉们,而是昨日里的警官。

    他依旧不敢妄动,万一是那群人报了警,要打官司,自己没钱,赢不了。

    慕晓知道许褚家里的状况,她就等。

    他们家楼道根本不像一个住宅,破旧不堪,更像是一片被遗弃灾荒野外的废墟。

    还漏风,凄凄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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