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陷阱，预谋毒害，或者什么新型骗局？
乍一听闻素不相识的人要垫付账单，一名成熟的仙舟人可以在瞬间轻易调用几百年来防骗教育的宝贵成果。
但是眼前的少年显然还没有受到这些属于狡诈成年人的信息污染。
年轻的剑士眨了眨与少女发色相近的金色眼睛，认真思考起这个提议。
“可是我真的会吃掉绝大部分……”
“别有心理负担，你也付了绝大部分的钱呀！”听白反客为主，“怎么样，考虑考虑？我刚来仙舟不久，独自一人想尝遍仙舟美食实在是太困难了，做个饭搭子如何？”
少年很显然早已心动，此时只需要一个台阶下：“那我请你吃饭！——等明天新一月的薪酬发下来就行！”
“客气什么！”听白递出玉兆，“来来来，咱们先加个好友。我是听白，刚到仙舟不懂规矩，有什么冒犯的先说声抱歉啦！”
少年扬起一个阳光的笑：“我是云骑军骁卫彦卿！被欺负了或者路遇不公，都可以来找我！当然，别的事也可以找我，尤其是练剑，随时奉陪！”
………
“已是戌时了。”
长乐天一隅的神策将军府，某位“躬耕多年仍不退位的老上司”难得出现在工位，看起来却并非一心公务。
而是时不时将视线移向旁边的滴漏。
“真是奇怪，平素月末这个点，彦卿要么会来蹭饭，要么也会有账单寄送上门。今日竟是半点动静也无？莫非他也有学会控制花销的一日？”
景元指尖轻点桌案，若有所思。
屋外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这个点，将军府已不接待寻常访客，大多数职员也已归家休息。只有那么几名熟客可以通过府邸外侧守卫的阻拦顺利进入，也只能踏足自己现在所在的会客花厅。
不过，今天靠近的脚步声并没带有那股熟悉的少年锐气。
景元随意瞥了一眼。
然后微微扬眉。
“符卿？”
来者一身装束十分好认。
太卜本人显然沉浸在思绪中，竟没注意到素来空置的座位上今日有人，被声音吓了一跳。
随即收敛情绪，垂着眼睛行了一礼。
“将军今日竟在？真是稀见。我前些日还听司中传闻，说将军府每逢月末夜间便会闹鬼，如今可算得知了真相。”
“劳符卿担忧了。”
景元笑眯眯地应了，像是没听出来她话里有刺。毕竟才刚糊弄过一次升职申请，某位太卜大人有点情绪再正常不过。
他的目光转到符玄手中捧着的物件上。
“这是什么？符卿此来，竟是有礼物要给我吗？”
“这…”
符玄确实是来送东西的。
她辞别店主捧着那座冰川摆件回去的路上，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鲜明。
起初，她怀疑是直觉在向自己提示危险。但以额间之眼观测，又命属下将之送去细细检测，都没有发觉任何不对。
冥思半天后，符玄只得承认自己可能是单纯被忽悠了。
……落入消费陷阱的证据看着就觉郁闷，反正买来也是为了送景元，不如就送了得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符玄连夜造访将军府。
但现在被景元那双似乎含着了然笑意的眸子盯着，她又觉得很是手痒，不想再送了。
要是被这个坏人知道自己买它的原因，那简直——！
可惜景元没给她找借口搪塞的机会：“符卿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从桌案后一探手，将小摆件取过，放在手上把玩。
上司都把东西接了，这还能说什么？
还是赶快把这一茬揭过为妙。
“……合将军心意便好。”
符玄转身准备离开，景元又开口道：“这物看着陌生，不似仙舟风格，不知符卿从何处得来？”
粉色的身影僵在原地。
……承认是在街边小摊被忽悠买的是绝不可能的。
符玄板着脸：“将军若觉不妥，还与我便是。”
“不不不，符卿可不要冤枉我。”景元笑了笑。
“将军也莫要消遣我。”符玄暗暗松了口气，“既无事，我便告退了。”
“哎，符卿慢走。更深露重，一路上多加小心呐。”
“哼，那是自然。”
符玄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大门无声关闭，景元坐回案后，视线落在面前半掌高的冰川摆件之上。
云雾在澄澈冰川中浮动，颇有意趣。但怎么也看不出作为普通摆设之外的异常，无论如何没有让仙舟将军注目良久的价值。
毕竟若真藏着什么暗手，这物也不可能经由太卜的手递到自己手上。
但……
冰川。
景元紧锁的眉头始终未展。他从堆积如山的案卷中抽出一卷，翻手于桌案上平展开来。
这是一份经由秘密途径送入将军府的情报。
景元习惯于依据事件的性质和相互的关联将情报分类。【罗浮·暗变】这一分类下的文书数量近期增长颇快，而今晚新送来的情报中，恰好提到了罗浮近几月航行经过的一片域外冰川。
“巧合吗……”
景元闭目，随即合卷起身。
“说起来，也不知道彦卿现在跑什么地方去了。”
彦卿还在金人巷。
上菜之后，听白与这位新结识的饭搭子先是各自埋头吃了一阵，待终于缓解了腹中灼烧的饥饿感，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唠。
——其实主要是听白得知彦卿云骑身份之后拉着他唠。
云骑维护仙舟上下治安，听白自动理解成了军队+武警+城管。
作为路边无证摆摊的小商贩，听白很有自觉，主动出击充分了解敌情。
查户口三连：云骑平时都干些什么呀？会去抓捕违法犯罪小市民吗？在云骑军中的生活刺激不刺激？
或许是很少有人好奇这些细节问题，彦卿讲得眉飞色舞：“能持剑随将军战斗，当然令人激动！”
“我跟随将军在外讨伐步离人的那次，委实是险之又险。步离人兽舰的坚固程度，在剑刃触及之前真的很难想象——我最喜欢的一柄剑险些被崩了刃口！好在当时我方飞行士支援及时……”
听白原本想掰回话题，听着听着便被战场细节吸引了。旁边好几桌的仙舟本地人也竖着耳朵在听，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赞叹与应和。
之前热情搭过话的大叔离开前甚至去点了两杯烈焰冰茶送来，说是感谢小伙子讲了这么扣人心弦的故事。
听白看着这一片盛况，想起自己讲了半天故事还没拿到手的两枚巡镝，不禁悲从心来。
果然有些事情是要看缘分的。
化悲愤为食欲，听白环顾四周，决定再买些什么吃的。
旁边的小吃摊看起来都十分朴素，售卖的食物在失去饥饿buff后也乏善可陈。她左顾右盼，忽然一缕奇异的气息钻入鼻腔。
是熟透的果实气味混合着浓郁的酒味，中间又掺杂着某种冷冽的金属质的气息。
很复合，听白一时间难以想象这气味是如何产生的，却奇异地被它吸引了。
她忍不住戳了戳彦卿：“喂，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什么？”突然拐弯的话题让彦卿有点茫然。
听白试图描述：“像用冰冻起来的金属高脚杯盛出来的果酿？不过比那更奢华，更精致，果实有一种过于成熟以至于接近腐烂的浓郁味道？”
“我记得金人巷没有卖这类饮品的店铺啊。”
彦卿敢用自己流连金人巷多年的记忆保证这一点，不过……
“或许是最近新开的铺子？我也有月余没好好逛过长乐天了。走，咱们看看去！”
乍一听闻素不相识的人要垫付账单，一名成熟的仙舟人可以在瞬间轻易调用几百年来防骗教育的宝贵成果。
但是眼前的少年显然还没有受到这些属于狡诈成年人的信息污染。
年轻的剑士眨了眨与少女发色相近的金色眼睛，认真思考起这个提议。
“可是我真的会吃掉绝大部分……”
“别有心理负担，你也付了绝大部分的钱呀！”听白反客为主，“怎么样，考虑考虑？我刚来仙舟不久，独自一人想尝遍仙舟美食实在是太困难了，做个饭搭子如何？”
少年很显然早已心动，此时只需要一个台阶下：“那我请你吃饭！——等明天新一月的薪酬发下来就行！”
“客气什么！”听白递出玉兆，“来来来，咱们先加个好友。我是听白，刚到仙舟不懂规矩，有什么冒犯的先说声抱歉啦！”
少年扬起一个阳光的笑：“我是云骑军骁卫彦卿！被欺负了或者路遇不公，都可以来找我！当然，别的事也可以找我，尤其是练剑，随时奉陪！”
………
“已是戌时了。”
长乐天一隅的神策将军府，某位“躬耕多年仍不退位的老上司”难得出现在工位，看起来却并非一心公务。
而是时不时将视线移向旁边的滴漏。
“真是奇怪，平素月末这个点，彦卿要么会来蹭饭，要么也会有账单寄送上门。今日竟是半点动静也无？莫非他也有学会控制花销的一日？”
景元指尖轻点桌案，若有所思。
屋外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这个点，将军府已不接待寻常访客，大多数职员也已归家休息。只有那么几名熟客可以通过府邸外侧守卫的阻拦顺利进入，也只能踏足自己现在所在的会客花厅。
不过，今天靠近的脚步声并没带有那股熟悉的少年锐气。
景元随意瞥了一眼。
然后微微扬眉。
“符卿？”
来者一身装束十分好认。
太卜本人显然沉浸在思绪中，竟没注意到素来空置的座位上今日有人，被声音吓了一跳。
随即收敛情绪，垂着眼睛行了一礼。
“将军今日竟在？真是稀见。我前些日还听司中传闻，说将军府每逢月末夜间便会闹鬼，如今可算得知了真相。”
“劳符卿担忧了。”
景元笑眯眯地应了，像是没听出来她话里有刺。毕竟才刚糊弄过一次升职申请，某位太卜大人有点情绪再正常不过。
他的目光转到符玄手中捧着的物件上。
“这是什么？符卿此来，竟是有礼物要给我吗？”
“这…”
符玄确实是来送东西的。
她辞别店主捧着那座冰川摆件回去的路上，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鲜明。
起初，她怀疑是直觉在向自己提示危险。但以额间之眼观测，又命属下将之送去细细检测，都没有发觉任何不对。
冥思半天后，符玄只得承认自己可能是单纯被忽悠了。
……落入消费陷阱的证据看着就觉郁闷，反正买来也是为了送景元，不如就送了得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符玄连夜造访将军府。
但现在被景元那双似乎含着了然笑意的眸子盯着，她又觉得很是手痒，不想再送了。
要是被这个坏人知道自己买它的原因，那简直——！
可惜景元没给她找借口搪塞的机会：“符卿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从桌案后一探手，将小摆件取过，放在手上把玩。
上司都把东西接了，这还能说什么？
还是赶快把这一茬揭过为妙。
“……合将军心意便好。”
符玄转身准备离开，景元又开口道：“这物看着陌生，不似仙舟风格，不知符卿从何处得来？”
粉色的身影僵在原地。
……承认是在街边小摊被忽悠买的是绝不可能的。
符玄板着脸：“将军若觉不妥，还与我便是。”
“不不不，符卿可不要冤枉我。”景元笑了笑。
“将军也莫要消遣我。”符玄暗暗松了口气，“既无事，我便告退了。”
“哎，符卿慢走。更深露重，一路上多加小心呐。”
“哼，那是自然。”
符玄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大门无声关闭，景元坐回案后，视线落在面前半掌高的冰川摆件之上。
云雾在澄澈冰川中浮动，颇有意趣。但怎么也看不出作为普通摆设之外的异常，无论如何没有让仙舟将军注目良久的价值。
毕竟若真藏着什么暗手，这物也不可能经由太卜的手递到自己手上。
但……
冰川。
景元紧锁的眉头始终未展。他从堆积如山的案卷中抽出一卷，翻手于桌案上平展开来。
这是一份经由秘密途径送入将军府的情报。
景元习惯于依据事件的性质和相互的关联将情报分类。【罗浮·暗变】这一分类下的文书数量近期增长颇快，而今晚新送来的情报中，恰好提到了罗浮近几月航行经过的一片域外冰川。
“巧合吗……”
景元闭目，随即合卷起身。
“说起来，也不知道彦卿现在跑什么地方去了。”
彦卿还在金人巷。
上菜之后，听白与这位新结识的饭搭子先是各自埋头吃了一阵，待终于缓解了腹中灼烧的饥饿感，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唠。
——其实主要是听白得知彦卿云骑身份之后拉着他唠。
云骑维护仙舟上下治安，听白自动理解成了军队+武警+城管。
作为路边无证摆摊的小商贩，听白很有自觉，主动出击充分了解敌情。
查户口三连：云骑平时都干些什么呀？会去抓捕违法犯罪小市民吗？在云骑军中的生活刺激不刺激？
或许是很少有人好奇这些细节问题，彦卿讲得眉飞色舞：“能持剑随将军战斗，当然令人激动！”
“我跟随将军在外讨伐步离人的那次，委实是险之又险。步离人兽舰的坚固程度，在剑刃触及之前真的很难想象——我最喜欢的一柄剑险些被崩了刃口！好在当时我方飞行士支援及时……”
听白原本想掰回话题，听着听着便被战场细节吸引了。旁边好几桌的仙舟本地人也竖着耳朵在听，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赞叹与应和。
之前热情搭过话的大叔离开前甚至去点了两杯烈焰冰茶送来，说是感谢小伙子讲了这么扣人心弦的故事。
听白看着这一片盛况，想起自己讲了半天故事还没拿到手的两枚巡镝，不禁悲从心来。
果然有些事情是要看缘分的。
化悲愤为食欲，听白环顾四周，决定再买些什么吃的。
旁边的小吃摊看起来都十分朴素，售卖的食物在失去饥饿buff后也乏善可陈。她左顾右盼，忽然一缕奇异的气息钻入鼻腔。
是熟透的果实气味混合着浓郁的酒味，中间又掺杂着某种冷冽的金属质的气息。
很复合，听白一时间难以想象这气味是如何产生的，却奇异地被它吸引了。
她忍不住戳了戳彦卿：“喂，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什么？”突然拐弯的话题让彦卿有点茫然。
听白试图描述：“像用冰冻起来的金属高脚杯盛出来的果酿？不过比那更奢华，更精致，果实有一种过于成熟以至于接近腐烂的浓郁味道？”
“我记得金人巷没有卖这类饮品的店铺啊。”
彦卿敢用自己流连金人巷多年的记忆保证这一点，不过……
“或许是最近新开的铺子？我也有月余没好好逛过长乐天了。走，咱们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