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倾一怔，回头望去。
千军万马训练整肃，马声嘶啼，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闷响，蔽空的旌旗在霜雪中迎风飘扬。
立于最前面的是一匹踢雪乌骓。
少年昂然端坐马背，穿着一身暗红锈金劲装，外罩一件缎面玄狐镶边大氅，手上端着把重型弓驽。狭长双目凉如高山雪，鲜衣裘马，正是轻狂意气，危险又不驯。
朔风萧瑟，袍角猎猎，上位者的凉薄矜贵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若不说这是将军，只会当是个京城来寻猎游乐的贵胄公子。
燕惊寒随手把那弓驽往身后副将那一扔，眉眼阴沉，一身的凶戾杀气藏不住。
冷漠地开口：“回去告诉军工监那群老狗，以后再敢给北煜军这种垃圾货色，我亲手要了他们的烂命。”
他一扯马缰，准备掉头走人，眼角瞥到少女裸露的雪白后背，一解玄色大氅，抬手倏地往她头上一扔。
暖和的温度一瞬包裹，侥幸活了下来。
闻倾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扯开头顶的氅衣，跪在地上仰头望他：“燕将军，那弓驽能给我看看吗？我可以找到调整威力的办法。”
燕惊寒不带情绪地扫了她一眼，似乎在忖度这话有多少可信度。
连军器监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她却敢打包票？
旁边的大婶们都替她开口：“燕将军，她造东西很厉害的。”
“是啊，这炉子就是她做的，大雪天火都不灭哩。”
燕惊寒目光略顿，定格在那倾倒在地的炉子上，制作仓促简陋，里面火却在寒雪里依旧烧得旺盛。
“燕白，拿给她试试。”燕惊寒冲副将一挑下巴。
闻倾披好大氅，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木质弓弩，几乎一瞬间重量压下，她拿不稳，弓弩摔落在地上。
和现代的弓弩不同，这里的弓弩有着沉重巨大、不便携带的致命弱点。
闻倾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三两下熟练地拆解了那个弓弩。古代的制作简易，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曲轴连杆上弦机、重力下落式箭匣材料强度不足，精度不够，故障率自然高了。”
燕白开口：“这位姑娘，你可有解决之法？”
闻倾眼前忽地凭空出现那张图纸，只有她一人能看见，上面标注了当今所有的材料。
“用南海精铁代替木质机关，应用于弩机铜郭内的瞄准器、扳机、钩心，可提高准确度。”
话音刚落，所有士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燕白不可置信：“姑娘，你可知道那南海精铁有多难得，千金不值一斤，你却说用它来大规模制造弓弩？”
闻倾在心中操控着那个系统购物面板，取了几样零件，屏幕显示：已埋在左身边雪堆里。
“刚好，我以前做过几个，给我一刻钟，之后将军尽管试威力。”
她拨开旁边的新雪堆，下面果然埋着几个制作弓弩用的铁制零件。
动作熟稔地把原先弓弩里的木质机关拆下，飞速替换成了系统提供的精铁零件，咔哒上弓拉弦，试了试重量。
士兵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这女子实在太过可疑，明是难民，却有价值连城的南海精铁，还知道□□制造方法。
那她只能有一个身份，专门埋伏在这难民营守株待兔的敌国细作。
闻倾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站起身，双手恭敬地呈上那个弓弩。
“燕将军，您试试看，方圆一千二百尺内，均为射程。”
众人皆是讶异，哪怕是军工监制造的弓弩最远只能射中七百五十尺外的物体，可这女子却大言不惭地说能远超军工监。
军工监可是煜朝集中了最顶级的武器工匠，她未免也太过自信太过猖狂。
燕惊寒掂了掂那弓弩，虽用南海精铁，可重量却比原先轻便了不少，适合急速行军。
搭箭、扣弦、拉弓，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咻——
众人眼睁睁看着五百尺外的一点枯树轰然倒地，溅起漫天雪尘，竟是一击既中，威力如此可怖。
若运用于战场，这精准度杀伤力，足以完全克制敌方的骑兵。
步兵对阵骑兵，无非三种方法，依靠地形拒马、长枪阻遏、远程攻击，之后再近身肉搏。
可由于原先的弓弩质量，这远程攻击并不太起效，但现在有了这南海精铁制成的弓弩，那便再无敌手。
燕惊寒手上闲散地一转那弓弩，眉眼间流露出一点少年郎该有的鲜活兴致。
撂下一句话：“你，跟我回京城。”
燕白却比主子多了几分思量：“将军，当真要用南海精铁？那可是一笔巨额。”
燕惊寒瞥他一眼，唇角一翘，气场顿时变得佻薄又玩世不恭。
“你忘了，我们曜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什么？”
少年一抖缰绳，双腿猛夹马腹，向远处呼啸飞驰而去，马蹄溅起飞扬的白雪。
远远的，传来他顽劣又轻弄的笑声。
“是我家那老匹夫最爱惜的俗物！”
单是这句话，足以看出这人有多偏僻乖张，正邪两赋，叛逆又张狂。
燕惊寒径直回了主帐，往木塌上盘膝一坐，给自己倒了杯热酒暖暖身子。
一旁挂着的玄色甲胄上还沾着猩红，今早铁骑杀破，大败敌国，签订议和条约，三年间双方互不相犯。
这一年在寒冷边境的戎马倥偬结束，总算能回京城过几天潇洒日子。
已是初春，衣衫轻薄红袖招的时节，酒酽春浓，方配得上这大好年华。
但他这次回京城，首先要做的，便是参上军工监一本，他们提供的武器质量堪忧，不少弟兄都因武器出错折在了战场上。
若说没有以次充好，滥竽充数，暗扣军资，他是决计不信的。
刚好，在这难民营里捡到了个宝，让他有理由往军工监插上一脚。
他不相信军工监里那些油头滑脑的老东西，但北煜军的武器只能由那里提供，最好的办法是换个有能耐有底线的正监。
燕白进了主帐，冲上座人行礼。
“主子，这闻姑娘实在是疑点颇多，属下怀疑其是邬国派来的细作，可要诈一诈她？”
“不必。”
燕惊寒仰头灌下一口酒，半倚着木塌，姿态散漫，“若是细作，刚好可去军工监偷那些乞子都不屑的废物，足够让邬国喝一壶的了。”
燕白心道也是，战局已经结束，若她是细作，回京城后她能收集情报的地方也就一个军工监，不需防备。
但如果她在之后的武器制作上动手脚，不用他们出手，军工监那堆老油条自会给她好果子吃。
燕惊寒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明早卯时开拔，让弟兄们好好休息。”
“是。”燕白应了，又想起什么，“那今晚闻姑娘该安排在哪里？”
“住我这。”
燕白一愣，猛然抬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们从来不近女色的主子也有开窍的一天？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菩萨，王爷总算能放心了。
燕惊寒屈肘半撑着身体，指尖顶着那空了的酒囊百无聊赖地旋转，单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不咸不淡地扯起了唇角。
似笑非笑，目光淡漠，杂了些饶有兴致的趣味。
“不是细作么？我亲眼看着，防生祸端。”
闻倾换了身士兵的粗布衣服，虽然款式不合，但足以御寒，一个人捧着碗热水坐在篝火旁边取暖。
风雪停了，夜色暗下，她还不知道今晚歇哪，作为一个睡惯了软床的现代人，肯定不想躺地上草席腰酸背痛地熬个大夜。
周围的士兵来来往往，见闻倾一个人坐着，出于好奇，也会和她聊上两句，她断断续续收集了一些情报。
这北煜军的首领名为燕惊寒，封一品大将军，乃当朝摄政王曜王的嫡次子，今年十九。
少年英雄，惊才绝艳，无不克之敌，十三岁初上战场时，以三万骑兵击败五十万敌军，惊鸿利剑，不拘兵常，一骑当千。
也是京城里最受欢迎的王公子弟，喜欢他的女子从皇宫门口排到外城郭都绰绰有余。
一骑马出门，绣帕手绢扔得满身都是。
闻倾边听士兵们对他的崇拜赞词边敷衍地点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好假，霍去病都没这么牛逼吧。
“闻姑娘，这边请。”
闻倾听见唤她的声音，转头，是燕白，连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闻倾进了主帐的时候还是发懵的，裹紧身上的大氅。
明亮的火堆后，懒散地半倚着个公子，手肘支着撑在额角，意味不明地打量她。
“坐。”
闻倾听话地盘腿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主帐门口，目光警惕而防备。
大晚上，孤男寡女，同个营帐。
他要做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燕惊寒看她这兔子似的胆量，扯着唇角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开口。
“你还会做什么？”
闻倾眼前滑过系统界面刚解锁的图纸，一样滑板，一样迅雷铳，她心中掂量了一下，选择了更适合行军的。
“个人坦克履带式滑板。”
燕惊寒闻所未闻，轻抬了抬眉骨：“那是什么？”
闻倾给他解释：“就是一种站在上面可以快速行动的机械载具。”
她望了眼桌上：“有纸笔吗？我画给您看。”
燕惊寒下巴一挑旁边书桌，闻倾起身挪到桌边，提起毛笔沾了点墨水，在宣纸上划了几笔，一个栩栩如生的装备就成型了。
燕惊寒就目光晦暗地盯着她看。
若是细作，派这种风一吹就能折了的病秧子来煜朝，就不怕她死在天寒地冻中吗？
其次，她若真是细作，为什么要给煜朝造武器，难不成是想在战争中伺机破坏武器，让煜朝全军覆没？
若是后者，那这女子的心机未免太过深沉。
燕惊寒倏地开口：“你是煜朝人？”
闻倾茫然地“啊？”了一声，她才刚穿过来不久，连这原身的身份都没搞明白。
她只得点了点头。
这反应确实可疑。
闻倾画完了，拾起那张画纸呈给燕惊寒。
指尖点着图给他解释：“人站在这滑板上面，一转把手，滑板就可自动向前行驶。”
燕惊寒从没见过这种东西，若是真造出来应用于军队，那步兵的行动速度便会大大提高。
“回京城后，我会安排你进军工监。”燕惊寒抬眼看向她。
闻倾点了点头。
她知道军工监是中央专门掌管军械制造的机构，和她以前的工作地点兵工厂类似。
燕惊寒扬唇，憋着股明坏劲，慢条斯理开口。
“进去后，你只需替我做一件事。”
千军万马训练整肃，马声嘶啼，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闷响，蔽空的旌旗在霜雪中迎风飘扬。
立于最前面的是一匹踢雪乌骓。
少年昂然端坐马背，穿着一身暗红锈金劲装，外罩一件缎面玄狐镶边大氅，手上端着把重型弓驽。狭长双目凉如高山雪，鲜衣裘马，正是轻狂意气，危险又不驯。
朔风萧瑟，袍角猎猎，上位者的凉薄矜贵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若不说这是将军，只会当是个京城来寻猎游乐的贵胄公子。
燕惊寒随手把那弓驽往身后副将那一扔，眉眼阴沉，一身的凶戾杀气藏不住。
冷漠地开口：“回去告诉军工监那群老狗，以后再敢给北煜军这种垃圾货色，我亲手要了他们的烂命。”
他一扯马缰，准备掉头走人，眼角瞥到少女裸露的雪白后背，一解玄色大氅，抬手倏地往她头上一扔。
暖和的温度一瞬包裹，侥幸活了下来。
闻倾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扯开头顶的氅衣，跪在地上仰头望他：“燕将军，那弓驽能给我看看吗？我可以找到调整威力的办法。”
燕惊寒不带情绪地扫了她一眼，似乎在忖度这话有多少可信度。
连军器监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她却敢打包票？
旁边的大婶们都替她开口：“燕将军，她造东西很厉害的。”
“是啊，这炉子就是她做的，大雪天火都不灭哩。”
燕惊寒目光略顿，定格在那倾倒在地的炉子上，制作仓促简陋，里面火却在寒雪里依旧烧得旺盛。
“燕白，拿给她试试。”燕惊寒冲副将一挑下巴。
闻倾披好大氅，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木质弓弩，几乎一瞬间重量压下，她拿不稳，弓弩摔落在地上。
和现代的弓弩不同，这里的弓弩有着沉重巨大、不便携带的致命弱点。
闻倾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三两下熟练地拆解了那个弓弩。古代的制作简易，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曲轴连杆上弦机、重力下落式箭匣材料强度不足，精度不够，故障率自然高了。”
燕白开口：“这位姑娘，你可有解决之法？”
闻倾眼前忽地凭空出现那张图纸，只有她一人能看见，上面标注了当今所有的材料。
“用南海精铁代替木质机关，应用于弩机铜郭内的瞄准器、扳机、钩心，可提高准确度。”
话音刚落，所有士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燕白不可置信：“姑娘，你可知道那南海精铁有多难得，千金不值一斤，你却说用它来大规模制造弓弩？”
闻倾在心中操控着那个系统购物面板，取了几样零件，屏幕显示：已埋在左身边雪堆里。
“刚好，我以前做过几个，给我一刻钟，之后将军尽管试威力。”
她拨开旁边的新雪堆，下面果然埋着几个制作弓弩用的铁制零件。
动作熟稔地把原先弓弩里的木质机关拆下，飞速替换成了系统提供的精铁零件，咔哒上弓拉弦，试了试重量。
士兵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这女子实在太过可疑，明是难民，却有价值连城的南海精铁，还知道□□制造方法。
那她只能有一个身份，专门埋伏在这难民营守株待兔的敌国细作。
闻倾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站起身，双手恭敬地呈上那个弓弩。
“燕将军，您试试看，方圆一千二百尺内，均为射程。”
众人皆是讶异，哪怕是军工监制造的弓弩最远只能射中七百五十尺外的物体，可这女子却大言不惭地说能远超军工监。
军工监可是煜朝集中了最顶级的武器工匠，她未免也太过自信太过猖狂。
燕惊寒掂了掂那弓弩，虽用南海精铁，可重量却比原先轻便了不少，适合急速行军。
搭箭、扣弦、拉弓，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咻——
众人眼睁睁看着五百尺外的一点枯树轰然倒地，溅起漫天雪尘，竟是一击既中，威力如此可怖。
若运用于战场，这精准度杀伤力，足以完全克制敌方的骑兵。
步兵对阵骑兵，无非三种方法，依靠地形拒马、长枪阻遏、远程攻击，之后再近身肉搏。
可由于原先的弓弩质量，这远程攻击并不太起效，但现在有了这南海精铁制成的弓弩，那便再无敌手。
燕惊寒手上闲散地一转那弓弩，眉眼间流露出一点少年郎该有的鲜活兴致。
撂下一句话：“你，跟我回京城。”
燕白却比主子多了几分思量：“将军，当真要用南海精铁？那可是一笔巨额。”
燕惊寒瞥他一眼，唇角一翘，气场顿时变得佻薄又玩世不恭。
“你忘了，我们曜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什么？”
少年一抖缰绳，双腿猛夹马腹，向远处呼啸飞驰而去，马蹄溅起飞扬的白雪。
远远的，传来他顽劣又轻弄的笑声。
“是我家那老匹夫最爱惜的俗物！”
单是这句话，足以看出这人有多偏僻乖张，正邪两赋，叛逆又张狂。
燕惊寒径直回了主帐，往木塌上盘膝一坐，给自己倒了杯热酒暖暖身子。
一旁挂着的玄色甲胄上还沾着猩红，今早铁骑杀破，大败敌国，签订议和条约，三年间双方互不相犯。
这一年在寒冷边境的戎马倥偬结束，总算能回京城过几天潇洒日子。
已是初春，衣衫轻薄红袖招的时节，酒酽春浓，方配得上这大好年华。
但他这次回京城，首先要做的，便是参上军工监一本，他们提供的武器质量堪忧，不少弟兄都因武器出错折在了战场上。
若说没有以次充好，滥竽充数，暗扣军资，他是决计不信的。
刚好，在这难民营里捡到了个宝，让他有理由往军工监插上一脚。
他不相信军工监里那些油头滑脑的老东西，但北煜军的武器只能由那里提供，最好的办法是换个有能耐有底线的正监。
燕白进了主帐，冲上座人行礼。
“主子，这闻姑娘实在是疑点颇多，属下怀疑其是邬国派来的细作，可要诈一诈她？”
“不必。”
燕惊寒仰头灌下一口酒，半倚着木塌，姿态散漫，“若是细作，刚好可去军工监偷那些乞子都不屑的废物，足够让邬国喝一壶的了。”
燕白心道也是，战局已经结束，若她是细作，回京城后她能收集情报的地方也就一个军工监，不需防备。
但如果她在之后的武器制作上动手脚，不用他们出手，军工监那堆老油条自会给她好果子吃。
燕惊寒喝光了最后一口酒，“明早卯时开拔，让弟兄们好好休息。”
“是。”燕白应了，又想起什么，“那今晚闻姑娘该安排在哪里？”
“住我这。”
燕白一愣，猛然抬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们从来不近女色的主子也有开窍的一天？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菩萨，王爷总算能放心了。
燕惊寒屈肘半撑着身体，指尖顶着那空了的酒囊百无聊赖地旋转，单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不咸不淡地扯起了唇角。
似笑非笑，目光淡漠，杂了些饶有兴致的趣味。
“不是细作么？我亲眼看着，防生祸端。”
闻倾换了身士兵的粗布衣服，虽然款式不合，但足以御寒，一个人捧着碗热水坐在篝火旁边取暖。
风雪停了，夜色暗下，她还不知道今晚歇哪，作为一个睡惯了软床的现代人，肯定不想躺地上草席腰酸背痛地熬个大夜。
周围的士兵来来往往，见闻倾一个人坐着，出于好奇，也会和她聊上两句，她断断续续收集了一些情报。
这北煜军的首领名为燕惊寒，封一品大将军，乃当朝摄政王曜王的嫡次子，今年十九。
少年英雄，惊才绝艳，无不克之敌，十三岁初上战场时，以三万骑兵击败五十万敌军，惊鸿利剑，不拘兵常，一骑当千。
也是京城里最受欢迎的王公子弟，喜欢他的女子从皇宫门口排到外城郭都绰绰有余。
一骑马出门，绣帕手绢扔得满身都是。
闻倾边听士兵们对他的崇拜赞词边敷衍地点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好假，霍去病都没这么牛逼吧。
“闻姑娘，这边请。”
闻倾听见唤她的声音，转头，是燕白，连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闻倾进了主帐的时候还是发懵的，裹紧身上的大氅。
明亮的火堆后，懒散地半倚着个公子，手肘支着撑在额角，意味不明地打量她。
“坐。”
闻倾听话地盘腿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主帐门口，目光警惕而防备。
大晚上，孤男寡女，同个营帐。
他要做些什么，她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燕惊寒看她这兔子似的胆量，扯着唇角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开口。
“你还会做什么？”
闻倾眼前滑过系统界面刚解锁的图纸，一样滑板，一样迅雷铳，她心中掂量了一下，选择了更适合行军的。
“个人坦克履带式滑板。”
燕惊寒闻所未闻，轻抬了抬眉骨：“那是什么？”
闻倾给他解释：“就是一种站在上面可以快速行动的机械载具。”
她望了眼桌上：“有纸笔吗？我画给您看。”
燕惊寒下巴一挑旁边书桌，闻倾起身挪到桌边，提起毛笔沾了点墨水，在宣纸上划了几笔，一个栩栩如生的装备就成型了。
燕惊寒就目光晦暗地盯着她看。
若是细作，派这种风一吹就能折了的病秧子来煜朝，就不怕她死在天寒地冻中吗？
其次，她若真是细作，为什么要给煜朝造武器，难不成是想在战争中伺机破坏武器，让煜朝全军覆没？
若是后者，那这女子的心机未免太过深沉。
燕惊寒倏地开口：“你是煜朝人？”
闻倾茫然地“啊？”了一声，她才刚穿过来不久，连这原身的身份都没搞明白。
她只得点了点头。
这反应确实可疑。
闻倾画完了，拾起那张画纸呈给燕惊寒。
指尖点着图给他解释：“人站在这滑板上面，一转把手，滑板就可自动向前行驶。”
燕惊寒从没见过这种东西，若是真造出来应用于军队，那步兵的行动速度便会大大提高。
“回京城后，我会安排你进军工监。”燕惊寒抬眼看向她。
闻倾点了点头。
她知道军工监是中央专门掌管军械制造的机构，和她以前的工作地点兵工厂类似。
燕惊寒扬唇，憋着股明坏劲，慢条斯理开口。
“进去后，你只需替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