葴山草木葱茏,在苍穹下是一片静谧,但林间却暗流涌动。

    江辰心念一动,打算先将鹰王引开,可两条腿的跑不过带翅膀的,好在山里的树多,他一个劲儿地往低矮的乔木或灌木丛里面躲。

    鹰王心急,穿梭于林间,身上被林间枝枝杈杈划得生疼,越是这样他越气愤。瞪着一双眼睛,瞅准时机,一个俯冲下去,抓住了江辰,“你小子挺能跑啊,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说罢,鹰王振翅,将他拖行了好长一段,半天才停在地面,又把他摔在地上,狠狠踩着后背。“快把仙药交出来!”

    江辰咬紧牙关,腹部和腰背的肌肉挺着劲,抵挡他脚下的压力。鹰王见状,欲将他拎起打,被江辰抓了一把土,反手一扬,尘土糊了一脸。

    这一次他真的急眼了,飞身起来掐住江辰的脖子,咬牙切齿下死手。

    那江辰脸憋得通红,奋力挣扎着,不小心将怀中的小瓷瓶掉落。鹰王见状,瞬间忘却愤怒,急忙俯身拾起,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仙药回来了,哈哈!”

    刻江辰已倒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抚着脖颈。鹰王再次审视着他,眼中怒火未熄,他再次锁住他的喉咙,死死地按在地上。

    就在江辰快要失去意识时,突然感觉脖颈处一松,接着就是鹰王的嚎叫声——“谁在作祟?快放开本王!”

    江辰颤抖着爬起来,看见一根粗壮的树枝如水蛇一般扭动,缠住鹰王的腰身,拖着它后撤,直至将他吊在树上。

    而那棵树下站着一人,正是玄钺。她将有封山符印的右手按在树上,用法力驱动树枝,制服鹰王。

    “你就是鹰王吧?”玄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淡然道,“我是葴山的仙主玄钺,在我面前你也敢造次。”

    “我呸!”鹰王不服,“你以为我闻不到,一身人味,还敢自封仙主?”

    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玄钺闻言不悦,又将封山符印按在地上,瞬间一撮葴草疯长,攀着他的身体钻入口中,牢牢地堵住他的嘴。

    葴草越来越多,鹰王的嘴快要撑不下了,他使劲挣扎,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也不知鹰王嘴撑得实在疼,还是打算求饶,他的眼中竟开始流泪。玄钺这才满意,缓缓撤了法力,将他放下来。

    “你这妖妇,从背后偷袭本王,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仙人,我今日就让你见到仙人!”鹰王嘴硬,扑腾着翅膀向玄钺冲过去。

    玄钺侧身闪躲,单膝跪地,又是一掌印附在地上,顿时山体开始摇动。江辰担心玄钺,踉踉跄跄地跑去护住她。

    鹰王也被惊到,他停下攻击,“你这是用了什么妖法?”

    玄钺收手,待山体逐渐稳定后,缓缓起身,给他看了右手心。“你看清楚,这是封山符印,仙家专用,山间万物皆听此印调令,信不信我把山里所有的葴草都塞你嘴里?”

    那印发着白光,鹰王看了眼睛都亮了,他“扑通”跪倒在地,“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仙主,小的该死……”

    本以为还要与鹰王缠斗几回合,没想到他屈服得这么快。玄钺心下感慨,有本事不如有身份,一个封山符印什么都解决了。

    还没等她发话,江辰上前,夺回自己的仙药,被玄钺看到。

    “方才头痛时,你给我吃的药,就是这个?”她问。

    “对,这可是仙药,是我从方山捡来的。”江辰说,上个月他去了趟方山,从那里捡了些宝贝,首当其冲的就是仙药,这些药各有奇效,有能治百病的,有能让人变换模样的,还有能隐身的……他自己试服了一些,又送人了一些,还剩这么一瓶贴身带着。

    玄钺要来这仙药,攥在手里端详,瓶底那“云华君”三字映入眼帘。这名字她是熟悉的,正是天峰麾下的一名仙兵,平日尽忠职守。仙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予这些仙兵褒奖,允许他们下界去一些人间秘境云游。

    “云华,难道也失踪了吗?”玄钺自言自语。

    “你认识这仙药的主人吗?”江辰不解地问,“要将此药还回去吗?”

    玄钺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这是云华炼的药,理应还给他。可天庭最近有仙人失踪,我担心他早已遇难了。”

    “会不会让魔族抓走了?”鹰王插了一句,“魔族为了攻占仙界,一直在用天途鼎炼神,所以……”

    “所以什么?”玄钺急切地问。

    “您有所不知,这天途鼎是上古遗物,需至灵之火方能加热。”鹰王细细道来。

    仙家能将人族供养的念力转化为灵力,是最好的燃料。而鹰王这样的山怪地精,与大地共生,也蕴含灵力。魔族进入不了仙界,魔君便派出骑兵,席卷各个山林,肆意捕捉他们。

    “竟还有这样的事?”玄钺说。

    鹰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我本来在别的山头好好的,奈何魔骑突然侵袭,被迫逃到葴山的。”他解释,在葴山虽然暂得喘息,但魔骑随时可能降临,平日里不便抛头露面。为此,他抓了不少壮汉做山匪,帮他抢夺物资过活。

    玄钺听完,面色凝重,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她所见的仙界一片太平,尽管关于魔族的传闻在众仙之间偶有提及,却从未真正感受到威胁。若是此事当真,那便是机会。一旦在对抗魔族的事业上立功,不仅能洗清众仙对自己的猜疑,更能荣耀加身。到时候,谁还敢看不起她。

    “这么晚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想。”刚才折腾了半天,江辰见她脸色还是煞白煞白的,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也好,走吧。”两人刚要走,玄钺又站住了,对江辰笑道,“不如今夜你跟我走,我找个地方,让你舒服舒服?”

    “什……什么?嗯……我都行。”江辰脸一下子红了,好在有黑夜的掩饰。

    玄钺揪住鹰王的翅膀,叫他带路,今夜她要去山匪寨子里。

    “你那庙里的草席也太单薄了,一会让鹰王给多加几床褥子,好好睡一觉。”玄钺对江辰说道。

    “哦,是这样啊。行,我都行。”江辰扑通扑通的心脏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

    几人往深山里去,不久便抵达了鹰王盘踞的匪寨。这寨子虽规模不大,却布局精巧,防御设施一应俱全,堡垒坚固、哨塔高耸、箭楼森严,每一处都有人守卫。

    玄钺在鹰王居所的正堂内安顿下来,随即命人在屋门内安置了一张小卧榻,示意江辰就寝于此。她表面上说是让江辰守门,其实是不放心他。

    “你我二人同处一室,是否有些不妥?”江辰轻声试探,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玄钺淡然一笑,轻抿一口茶,悠然答道:“你若觉有碍,自可寻他处安歇。”

    “那倒也不必。”江辰赶紧躺下了,眼帘低垂。

    可片刻之后,他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带着酸味轻声问道:“你以往,可曾与男子同室而眠?”

    玄钺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往昔行军打仗艰辛,哪有什么体面可讲。赶上风霜雨雪,荒郊野地里,和将士们挤在一起共度寒夜的时候也有。”

    言罢,她缓缓起身,手执半盏茶,步伐轻盈地走向自己的床边,优雅地坐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一个女子是主帅的时候,没有人敢不敬,他们恨不能避我三尺。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男子和女子之分,只有强者和弱者。”玄钺目光转向手中的茶盏,又低声自语:“人一贯欺软怕硬,仙族也是一样。”

    江辰有点后悔提出那八卦的问题。他从床上起来,轻步移至玄钺身旁。“你可知是何时令我心动?”他微微颔首,目光如水,深情地看着玄钺。

    玄钺突然懵了,不知江辰又要说什么荒唐话。

    “记得你出使云澜国那次,身着一袭女子礼衣,立于大殿之上,灿若明珠。云澜旧臣为难你,不着朝服,不能上殿议政。你说赤焰国的朝服都是男子制式,没有适合你的。他们都拿你当手握重权的赤焰大将军,你却从未忘记自己的样子。”江辰回忆那一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过奖了。”玄钺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红云,嘴角也不自觉地牵动了一下。她赶紧低下头,掩盖自己的羞涩之态。

    江辰见状,深情更浓,他单膝跪地,目光都锁在她的脸上,“那是我第一次见你,心便为你所动。”

    玄钺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半晌,笨拙的嘴里终于吐出几个字,“夜深了,再说下去,天就要亮了。”

    山里的风已经渐渐变小了,轻轻撩拨着漫山葴草。

    黎明将近,夜色最为浓郁,万籁俱寂之中,屋内两人沉浸在梦乡。突然间,窗外一抹暗影掠过,紧接着,门缝微启,一股白烟悄然飘了进来。

    江辰就睡在门口,第一时间感受到异样的气息。他迷蒙中睁开眼,揉去睡意,目光扫视四周,屋内依旧宁静如初。

    可此时,外面那黑影已经来到窗前,正对着江辰的卧榻。他准备重新躺下,一抹余光捕捉到了黑影,心头猛地一紧。

    “出来。”外面的黑影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声音对于江辰来说,并不陌生。他回过神,眉头紧锁,悄悄开门出去相见。

    “殿下,别来无恙啊?”那黑影被一张披风包裹,完全看不清长相。

    “你怎会找到这里?”江辰对他保持着绝对警觉。

    “方才我见葴山山体异动,就过来看看,未曾想会在此处偶遇殿下。”那黑影说,“先前我给你出的主意还不错吧?一个小庙,便引来你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心愿既了,殿下是否该考虑那桩交易了?”

    “我不想去。”江辰拒绝得很干脆。

    黑影冷笑一声:“无妨,殿下可以尽情享受这段时光。但请记得,她终究属于仙界,而你,被我魔族蠃鱼夫人看上,是躲不掉的。”他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玩味。

    言罢,黑影身形一晃,化作一股浓烈的黑风,卷起四周的暗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江辰一人,在寂静的夜里,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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