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离开后,江辰回到屋里,思绪万千。他凝视着熟睡的玄钺,月光如细纱,轻轻覆盖在她的容颜上,恬静温柔。

    “她终归是要回仙界的。”

    黑影那句话不断在江辰脑中回想。他面色一沉,一抹阴郁而坚定的幽光闪过黑眸。“你不能再抛下我了。”他喃喃道。

    随即,动作轻柔地爬上床沿,侧身紧挨着玄钺,目光中满是深情与不舍。他轻轻捻起她肩头的一缕青丝,举至鼻尖。顿时,他感觉周身激荡起一股热流。难言的冲动,让他咬紧牙。

    黎明前的暗夜,像他的心事一样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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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出来许久,玄钺才悠悠转醒。她觉得胸口沉闷,睁眼一看,原来是江辰的臂膀轻轻搭在她的身上,睡得正酣。

    玄钺秀眉微蹙,一把推开了他,可江辰睡得沉,竟还没醒。她又抬手,照着他的脸连拍了好几下,才把他叫醒,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你解释一下,为何在我床上?”玄钺责备。

    江辰缓缓坐起身,退到床边,单膝跪在那里,两只手扶着床沿,眼神中满是无辜与恳求地看着玄钺。

    “昨夜,我入睡之际,忽见窗外有黑影晃动,心中惊惧,便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你。”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刻意的紧张。

    玄钺一听“黑影”两个字,瞬间敏感起来。“可是鹰王的人?”她问。

    江辰摇摇头,指向窗外,“我不知道,他就一直站在那。”

    玄钺看着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瑞凤眼,心中不禁泛起涟漪。回想几次与他相遇,无论是云澜国三皇子,还是眼前这个流浪汉,面对自己都无比真诚。因此,他的话还是能信得过的。

    只是江辰在她面前,总爱逞能,如此这般承认自己害怕,倒是少见。

    玄钺淡淡一笑,拉过他指着窗户的手,江辰顺势扶她下了床榻。

    “下次记得叫醒我。”她说,“你去叫鹰王,我问问是怎么回事。”

    江辰应声,向门口走去,门扉轻启,就看见鹰王恭敬地立于门外。

    “仙主可醒了?我准备了些佳肴,献给仙主。”鹰王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谦卑。

    随着鹰王的手下鱼贯而入,桌上迅速铺满了丰盛的宴席:香气四溢的炙肉、甘醇诱人的美酒,以及色彩斑斓的各式菜肴,令人垂涎欲滴。

    玄钺闻着味儿就过来了。“这是何意?”

    “昨日之事,多有唐突,今日特以此宴向仙主致歉。”鹰王解释道。

    玄钺眼神闪烁,却未直接应允,只是目光难以自禁地掠过那满桌佳肴。“不必了,仙家不涉凡尘之食。”

    “那仙主喜欢什么?我再让人去准备。”鹰王追问。

    玄钺轻摆玉手,示意不急于此。“昨日寨中巡逻可有异常?或是有何可疑之人接近我居所?”她话锋一转,问及正事。

    鹰王闻言一愣,随即江辰适时介入,有保留地叙述了昨夜之事。

    “莫非魔骑已寻至此地?”鹰王闻言大惊失色。

    “尚未定论,需先探明魔骑行踪。”玄钺冷静分析。

    “哎呀,仙主啊,那魔骑行踪诡秘,如何寻觅?”鹰王面露难色。

    玄钺沉吟片刻,看着一桌的食物,嗅着扑面的香气,心里蠢蠢欲动。

    此刻,忽生一计。魔骑虽行踪难觅,但草木生灵却能感知其气息。若能以封山符印连接山中植被,或可窥探其行踪。然而,葴山广袤,以她当前法力,实施起来难度不小。

    玄钺遣走鹰王,自己则在屋内踱步沉思。

    一旁的江辰见状,忍不住提醒:“要不你先尝一口这饭食?”

    玄钺这才注意到他,微笑道:“你吃吧,不必拘谨。”

    江辰闻言,便自顾自地用餐起来。他整理了衣襟,简单盥漱,端坐在桌前,将肉食和汤食分开摆放好,方才食用。

    到底是当过皇子,他咀嚼食物的时候并未发出声音,只见下颚线反复运动。

    玄钺看着他有点恍惚,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人吃饭的样子,旋即笑出声来。她走到桌旁,与江辰对座。“今日你和昨日颇为不同呢。”

    江辰愣了一下,“有何不同?”

    “昨日未见你如此文雅,那老妇送来的鸡,你竟还想……”说话间,玄钺突然想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玄钺又叫来鹰王,吩咐他筹备进香仪式,并尽可能召集更多的山民参与,助她捕获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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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式当天,来的山民真不少。玄钺的塑像被请到外面,三张香案并列,还拉了一队仪仗。一众人围在那儿,唱歌跳舞,敲锣打鼓,跟过节似的。

    玄钺站在不远处的山丘之上,俯视着这一幕,对身旁的江辰笑道:“鹰王确有几分能耐,叫来这么多人。”随后,她眼神中又闪过一丝疑虑,“你说,他是不是强迫人家来的?”

    江辰摇了摇头,分析道:“看他们的欢愉之情,不像是被迫。或许是老妇现身说法,或是你那日施展法力,令山间地动,让他们畏惧。”

    “畏惧?”玄钺疑惑。

    “那日地动虽然破坏力不强,但山民还是害怕的。”江辰轻声叹息,“百姓刚经历了战乱,再经不起任何一场天灾了。”

    恐惧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它往往比任何一种手段,更能令人心臣服。

    玄钺也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说话间,那股熟悉的能量再次涌动,玄钺脑海里闪过很多光怪陆离的画面,大到寰宇,小到尘埃,纷繁复杂,难以言喻。

    然而,随着能量的加剧,玄钺开始感到头痛欲裂,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江辰见状,连忙用袖口为她拭去汗水,焦急地问道:“你还好吗?头疼又犯了?”

    玄钺强忍疼痛,轻声答道:“无妨。”但她的身体已开始颤抖,显然已无法支撑。

    突然,她身体一软,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双手无助地拍打着头部,痛苦不堪。江辰见状,迅速将她双手反扣于背后,紧紧抱住她,以防她伤害到自己。同时,他伸手探入玄钺衣襟,找到前日给她的仙药,毫不犹豫地为她服下。

    药力渐显,玄钺的抽搐逐渐平息,她瘫软无力地依偎在江辰怀中,满是疲惫与痛苦。

    “对不起,对不起……”江辰看着玄钺憔悴的面容,心痛如绞,眼眶泛红。

    那日经黑影提醒,他担心被蠃鱼夫人的人带走,更怕玄钺抛下他离开,才装出一副无助的样子。玄钺要寻找魔族的踪迹,江辰也愿意投其所好,但没想让她受到如此折磨。

    江辰无奈,将昨日之事一五一十都告诉她。

    玄钺见江辰的嘴不断在动,似乎在说话,疼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的意识,让她无法捕捉到任何声音。

    随着天色渐暗,庙内的喧嚣逐渐消散,玄钺也慢慢苏醒。在江辰与鹰王的陪伴下,她来到一片草木葱郁之地,准备施展法术以探寻魔族踪迹。

    只见她双手合十,闭目凝神,以内力预热封山符印。随后,她盘膝而坐,将符印轻轻贴于大地之上,另一只手则辅助运力,引导天地灵气与草木相连。

    随着气息的流转,玄钺仿佛能听到植被深处的脉动,而在那细微的震颤之中,她隐约捕捉到了异样的声响——那是沉重的马蹄声。

    正当玄钺凝神细听之际,一名山匪惊慌失措地跑来,向鹰王报告了紧急情况:“不好了!我们看见两个黑衣人骑着马朝这边来了,那黑衣人有两层楼那么高,怪吓人的!”

    鹰王闻言,面色骤变,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魔骑来袭。他焦急地看向玄钺,询问对策:“他们一定是被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玄钺冷静地站起身,目光坚定:“你先别急,带人去保护山民,我来想办法引开他们。”

    鹰王不敢耽搁,立刻领着手下离去。不久之后,魔骑果然出现了。

    玄钺身处高地,故意投掷了一块石头,砸中其中一魔骑的头盔,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魔骑停下脚步,抬头望向玄钺所在的方向。

    他那张脸扭曲而狰狞,仿佛堕魔前曾历经无数苦难,情绪被极端化后凝固成这骇人的模样。

    玄钺初时一惊,但迅速镇定下来,身形一闪,已落在二人之前。“我乃葴山仙主,尔等造访,所为何故?”她声音清冷。

    “仙主?哈哈,仙主之躯,燃烧起来定当火光冲天。”其中一魔骑嘶哑笑道,声音如同野兽低吼,令人毛骨悚然。

    玄钺不欲多言,瞬间调动山间树木,数根枝条紧紧缠绕住两名魔骑。旋即,她拉起江辰,转身就跑。

    可这魔骑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们施展邪术,藤蔓瞬间化为灰烬。随后,魔骑挥剑一斩,火光如龙,直逼玄钺左臂,疼痛与灼热让她眉头紧锁。然而,弦力之蛹顷刻反噬,魔骑亦受伤不轻,捂住左臂,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双方缠斗,玄钺力有不逮,勉强周旋,最终,魔骑将她与江辰逼入一狭窄山洞。

    玄钺瞥见右手中的符印,心中一动,却又犹豫。开启印门虽能脱身,但恐魔骑尾随,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际,江辰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身后。“放了她,我跟你们走。”他语气坚定,虽知自己微不足道,却仍愿为玄钺争取一线生机。

    那两名魔骑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轻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我们?”

    这话怼得江辰哑口无言。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魔骑并非昨日见到的黑影。

    魔骑不再多言,剑光一闪,直取江辰要害。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突现,将山洞照得通明,魔骑身影被白光吞噬,随即消失无踪。

    白光消散后,一位芝兰玉树,丰神俊朗的身影缓缓显现。

    这人正是少昊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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