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刺杀
霓虹闪动，广告牌遮天蔽日，虚拟歌姬在钢铁铸成的高桥上高歌，模拟3D金鱼游荡在广场上，金鱼向下游荡，荡开的涟漪轻轻扫过轻警戒线，在触碰到警戒线时快速消散。
刺目的黄色警戒线将广场包围，人潮早已褪去，只留几位执法人员站在黄线外焦急等待。领头的男人从下手中接过银色提箱，女人提着液晶板从悬浮车后走下。
一具尸体躺在最中央，半机械改造的头颅上插着一张铜牌，铜牌插在金属颅骨中间，上面画着一双灵动的白舞鞋。
“下城区的案子解决了吗？”福奇拍了拍落灰的银色手提箱，箱子打开，检测机器滑行到尸体旁开始工作。
“还没，还在调查中。”清冷的女声平静地陈述道。
“和倒卖‘零件’有关的案子，哪有那么快出结果。”女人收起手中的液晶屏，她刚刚写完资料，发送给上层治安管理局，她现在急需增员，处理下城区的治安暴动，协助抓住潜逃的罪犯——
舞|女。
五月花广场，虚拟鲸鱼拂过楼顶，一位穿着红舞裙，脚着白舞鞋的身影提拉着手，狂风怒卷，她红发飞舞，伸展着瓷白色的机械义腿。天台的门吱呀一声，向外打开，一位身着绿色宽帽檐，黛色中长裙的女人从阴影中走出的。
“泊桑女士，任务可以开始了吗。”舞|女眼帘低垂，向黎霁微微鞠躬，眸眼中满是压抑的怒火。
“嗯，尽可能的拖久一点，那些倒卖妇女儿童的渣子很好解决，但查理斯是个棘手货。”话毕，黎霁提起银色手提箱，离开了天台。舞|女发出轻柔的笑声，随即跃上天台边，她飘带翻飞，义肢上的灯条亮起，犹豫夜晚中散发银光的蝴蝶，艳丽，显眼。
低跟皮靴啪嗒啪嗒，黎霁踩着沉重的步伐走下楼，一束月光打在她脸上，她亦有所意的回过头，恰巧看见舞|女飞速坠落的身影，她们在一瞬间对视，她带着微笑在银月下彻底拉开了第一章的序幕。
黎霁下意识的伸出手唤出相机，妄图拍下这绝美的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面前并没有弹出拍摄键，她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玩家了。
她现在是一个NPC，《光明之地：赛博方舟》内测最神秘的NPC——歌尔曼·洛基。
她面色凝重，不由得加快了下楼的脚步。她压低帽檐，推开厚重的大门，逃生门吱呀吱呀向内挪动，她穿过混杂着杂物的走廊，七拐八弯躲过摄像仪，来到了变电箱前，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做完一切，她快速离开。廊道骤然光亮起来，一座上好的酒吧出现在面前。她两手空空，压着帽檐，踏着低沉的步调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卡巴拉酒吧。
这是游戏内测时玩家接任务的“游戏大厅”。大楼下方拉着横七竖八的警戒线，酒吧内洋溢着舒适祥和的气氛，仅一窗之隔，仿佛两个世界。
黎霁点了杯果茶，她细品果酒，透过单面玻璃凝视着下方，观察局势。舞|女的行动很快，场外开始混乱起来。
她挽上碎发，冷冷地看向天空，暗紫色的云层上，悬浮车的身影若隐若现，增员比她预计中的早太多了，云层之上投下光束，它们快速追踪着舞|女的身影。天边不断有悬浮车坠落，红色的身影借着抓钩穿梭在各大悬浮车间，黄铜色的卡牌携着风，像撕裂轻薄的纸片般切割天上的悬浮车。
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天空作响，一时之间，天空如晚霞般赤红。
茶水渐凉，白烟很快散去，黎霁摩挲着杯口，黑眸晦暗，她深吸一口气，勾起茶杯，重重砸下。
——砰！
放在变电箱上的仪器瞬间生效，电力设施瘫痪，廊道处喷涌出刺目的火花，整座大楼进入停电状态，室外的投影闪烁几下后迅速消失，室内瞬间一片漆黑，不时有灯条的爆炸声从头顶传出。
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触玻璃幕墙，金黄色的符号从指尖延展，勾勒出海螺壳般弧度的螺旋，妙曼的符号瞬间向外扩散，随后是尖锐刺耳的空爆声，酒吧内的所有玻璃在同一时间炸成无数碎屑，黎霁捂住深绿色的女士帽，指尖符号越来越繁琐，周围的不远处的霓虹灯牌像老旧的雪花电视机般闪着横条，很快附近整个广场都被金色的细线封锁，所有电子产品都进入失灵状态。
治安管理局的支援已经赶到，舞|女吸走了大部分警力，现在是她行动的时候了。
黎霁从高空跃下，黛色的中长裙从后面膨开两部分，一对钢铁铸造的，类鸟翼飞行器从空中展开，带着她滑向某个方向。鸟翼表面的迷彩装置瞬间生效，亮色从她身上褪去，她很快和黑夜融为一体。
另一边，祯月和福奇收到了查尔斯长官的通信，信内包含了一个地址坐标，和一句话——
“收拢包围圈，分割五月花广场。”
他们对视一眼，快速调整剩余人员离开现场。在空中滑翔的黎霁发现了下方的动静，她并没有在意，当务之急是要做掉【查理斯·霍尔】，这柄悬在她头上的尖刀。
她不能让他活着回到联邦上层区，一旦目标脱离下城区，再想动手几乎不可能。
黎霁微微倾斜身体，飞行器收缩，她俯冲向下，袖口的尖刀蓄势待发。下方，一个身着白风衣，金发微卷带着耳坠的男人正缓缓从车后走出……
尖刀并没有如黎霁所想般贯穿对方，查理斯险而又险的躲开了致命一击，一条血痕从脸庞贯穿手臂，仿佛要将他的皮囊剥下。
查理斯在地上滚了几圈，他略显狼狈的捂住手中灰箱，一对鹰眸盯准黎霁，阴森森地嗤笑了声。那是对她袭击失败的嘲笑，黎霁蹙眉，她为此感到厌烦，这个该死的NPC一如既往的恶心。
“你就这么想杀我……”查理斯语尾上挑，金眸中带着胜者的傲然，他话音一转嘲笑道：“上城区的老鼠！”
黎霁表情巨变，查理斯一定搜罗到了她穿马甲到下城区贩卖知识的事情，该死！
她踏着快步，携着狂风，尖刀在腕间回转刺向查理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她背着的手正在蓄力，金黄色的符号与螺旋环绕指尖，明明灭灭。
“你现在自首，看在你是上城区公民的份上，联邦还能从轻处理，保住你的公民等级。”查理斯一边闪躲，一边侃侃而谈。
“从轻处理？”黎霁手指一弯，小刀快速飞出，携着金色的螺旋拖尾，击中查理斯的心脏，它像是砍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般，弹飞出去，在撞到墙壁后跌落地下。
果然，会这样……，那些规则还是缠绕着她。
查理斯有些惊讶的看向弹飞出去的小刀，他动作呆滞，有一瞬间像是抽搐的机器人，很快又恢复正常，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无关紧要的闹剧，被两人排除在外。
“被清洗掉，无害化处理，变成她们那样？”黎霁尾音刚落，她的身后的阴影浮动，两位穿着统一的女性从黑暗中走出。
她们留着一头黑色的直发，身着黑白条纹囚服的身体经过高度改造，裸|露在外的部分全部替换为金属义肢，脖子上还套着沉重的铁环。蓝色的流光在环外闪动，蛛网般的细线封住她们的眼睛，她们看起来像是两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触犯联邦法律，私自贩卖不明纸质书籍，逃税，非法盈利，数罪并罚。你一人便触犯了联邦数条重罪，只是无害化处理已是法外开恩。”查理斯话音刚落，那两个女人便向黎霁袭来。
无数看不见的透明丝线切割着她周围的空气，一泵看不见的空气墙将她与查理斯分隔，想要越过杀掉查理斯无疑要先解决那两个碍事的女人。
黎霁试着突破这道无形的空气墙，但是每次靠近到一定程度就会被弹回来，攻击的力道越强，墙反击的力道就越强，简直就像是一道透明的强力弹簧。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聊聊了吗，
——泊桑女士。”查理斯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手搭在个人终端上，开启了录音设备。
他要开始审讯了。
黎霁十分清楚这位NPC的喜好——跨过司法程序，使用各种手段从犯人身上套到最多的信息，拿最高的奖赏，放最长的假。也正是因为这个喜好，他被玩家们戏称为“上城区的恶棍”。
她压低帽檐，黑靴子重重地踩在水上，溅起一票水花，红唇微勾，一道温和的笑容挂在她脸上。
“好啊，那不如由我开头吧，查理斯先生。”
查理斯饶有兴趣的从车里搬出一张折叠椅，他也很好奇罪犯的嘴里能说出什么。他毫不走心的随手喷了喷止血凝胶，伤口上溢出的血勉强止住，但还是打湿了他的白风衣。风衣一半红一半白，反而透着一种癫狂的美感。
“在审判我之前，我们先来聊点别的如何。”黎霁摊手，踩着优雅的猫步，眉眼上扬，像是即将施展恶作剧具的孩子，事实上，她也确实拿到了心爱的‘玩具’。
她是玩家，知道很多，其中当然也包括，NPC查尔斯所干的那些——肮脏事。
“上个月，五月花广发生了一起四等公民失踪案，这个月头下城区东边的河道旁，发现了几具尸体，他们的躯体被拆解成零件，随意丢在河边。”听到这，查尔斯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面色阴沉，看不见空气墙连连压缩，逼得黎霁节节后退。
但，她没有停下，继续平静地叙述着。
“哈萨斯舞厅案，失踪的四五等公民高达数千人，从……”黎霁说到这，还愣了一下，她仔细回想了会儿，才想起游戏支线的内容。
“从8年前开始。”
她平静叙述的语气彻底惹恼了查理斯，随着查理斯下令，身着囚服的女人瞬间发动能力，看不见的银丝和急速加压的空气墙将她逼到死地，黎霁不再藏拙，金色的秘术从她手中延展，无形之墙犹如爆炸的玻璃般破碎，丝线瞬间贯穿了那两个女人的胸腹，黎霁双手交叉，神秘符号显现，金色丝线螺旋扭动割下她们的头颅。
“你拦下了所有案件的申请文书，为了压低犯罪率，免受驻派下城区的公务。”她大口喘息着，半跪在地，满含恶意的拆穿了查理斯伪善的面具，哪怕此时的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下一秒可能就会倒下。
原本布置在场地外围的光圈消失，天上陆陆续续出现霓虹投影，查理斯当机立断从车中抽出电磁枪，枪口对准她的脑袋。
“去死吧。”查理斯目色狰狞，扣下扳机，黎霁并没有去使用秘法，她就这么半跪着包含恶意的打量着查理斯，亦如她还是玩家时——猖狂、混乱、无法无天。
子弹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向她袭来，在即将要炸穿她脑袋的那一刻，一席红色舞裙从天而降，一双瓷白的为她手挡下了子弹，白瓷混合合金的碎片炸的到处都是，有一片贴着她的脖颈划过，在她脖子上划下了细长的血线。
舞|女的红舞裙在先前的战斗中磨损，烧焦的痕迹遍布裙摆，上半身满是伤痕，星星点点殷红和红色的衣裙搅合在一起，双手也在刚刚被炸断，她弓着腰，如一匹饿狼，随时准备扑上去咬断猎物的脖颈。
“帮我，柏林！”黎霁朝着面前的舞|女大喊，“别抗拒……”她猛地抬手，金黄色的丝线构筑成螺旋，将舞|女包裹，舞|女并没有抗拒，她放松身体，让那些奇怪的东西钻入自己体内，她身上的伤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愈合，与之相对的是——
黎霁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血人。她转移了所有伤害，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她却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柏……林……，杀了他。”
“好，泊桑女士，舞|女如您所愿。”舞|女踏着灵巧的舞步，仿生脊椎亮起流光，惊人的热量从她背部腾出，细听还能听到电磁碰撞的嗡鸣声。
白瓷混合着坚钢的腿，宛若纸面上舞动的钢笔，肆意描绘着红色的花卷，一副艳丽绝伦的红色画卷展现在墙上，霓虹灯下映照着残缺的身影，切口平滑的影子越拖越长，直到盖过冰冷的砖墙，缓缓倒下。
黎霁捂住不停渗血的肩头，瞥了眼身后，福奇和祯月开着虚浮摩托，朝着她们冲来，长枪蓄势待发。她看了眼查理斯破碎的个人终端，不放心的再补了一脚，她在舞|女的搀扶下从尸体手中夺过灰箱。
黎霁压紧头上的女士帽，对着冲过来的治安官们轻笑，嘴里念念有一词，她犹如忠诚的祷告士，语调平稳威严。
“死亡、凌冽的严寒与寂静，轻盈无瑕的白雪啊，赐予我无尽的沉默！”随着她的念祷的声音，温度由她为中心开始发散骤降，一片白霜笼罩一切，将一切尽吞没。
寒霜的蔓延由慢到快，整个过程极为短暂，冰雪覆盖住了街道，抹去一切痕迹，当它们再次消退时，原地只留下一具森蚺破碎的白骨……
刺目的黄色警戒线将广场包围，人潮早已褪去，只留几位执法人员站在黄线外焦急等待。领头的男人从下手中接过银色提箱，女人提着液晶板从悬浮车后走下。
一具尸体躺在最中央，半机械改造的头颅上插着一张铜牌，铜牌插在金属颅骨中间，上面画着一双灵动的白舞鞋。
“下城区的案子解决了吗？”福奇拍了拍落灰的银色手提箱，箱子打开，检测机器滑行到尸体旁开始工作。
“还没，还在调查中。”清冷的女声平静地陈述道。
“和倒卖‘零件’有关的案子，哪有那么快出结果。”女人收起手中的液晶屏，她刚刚写完资料，发送给上层治安管理局，她现在急需增员，处理下城区的治安暴动，协助抓住潜逃的罪犯——
舞|女。
五月花广场，虚拟鲸鱼拂过楼顶，一位穿着红舞裙，脚着白舞鞋的身影提拉着手，狂风怒卷，她红发飞舞，伸展着瓷白色的机械义腿。天台的门吱呀一声，向外打开，一位身着绿色宽帽檐，黛色中长裙的女人从阴影中走出的。
“泊桑女士，任务可以开始了吗。”舞|女眼帘低垂，向黎霁微微鞠躬，眸眼中满是压抑的怒火。
“嗯，尽可能的拖久一点，那些倒卖妇女儿童的渣子很好解决，但查理斯是个棘手货。”话毕，黎霁提起银色手提箱，离开了天台。舞|女发出轻柔的笑声，随即跃上天台边，她飘带翻飞，义肢上的灯条亮起，犹豫夜晚中散发银光的蝴蝶，艳丽，显眼。
低跟皮靴啪嗒啪嗒，黎霁踩着沉重的步伐走下楼，一束月光打在她脸上，她亦有所意的回过头，恰巧看见舞|女飞速坠落的身影，她们在一瞬间对视，她带着微笑在银月下彻底拉开了第一章的序幕。
黎霁下意识的伸出手唤出相机，妄图拍下这绝美的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面前并没有弹出拍摄键，她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玩家了。
她现在是一个NPC，《光明之地：赛博方舟》内测最神秘的NPC——歌尔曼·洛基。
她面色凝重，不由得加快了下楼的脚步。她压低帽檐，推开厚重的大门，逃生门吱呀吱呀向内挪动，她穿过混杂着杂物的走廊，七拐八弯躲过摄像仪，来到了变电箱前，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做完一切，她快速离开。廊道骤然光亮起来，一座上好的酒吧出现在面前。她两手空空，压着帽檐，踏着低沉的步调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卡巴拉酒吧。
这是游戏内测时玩家接任务的“游戏大厅”。大楼下方拉着横七竖八的警戒线，酒吧内洋溢着舒适祥和的气氛，仅一窗之隔，仿佛两个世界。
黎霁点了杯果茶，她细品果酒，透过单面玻璃凝视着下方，观察局势。舞|女的行动很快，场外开始混乱起来。
她挽上碎发，冷冷地看向天空，暗紫色的云层上，悬浮车的身影若隐若现，增员比她预计中的早太多了，云层之上投下光束，它们快速追踪着舞|女的身影。天边不断有悬浮车坠落，红色的身影借着抓钩穿梭在各大悬浮车间，黄铜色的卡牌携着风，像撕裂轻薄的纸片般切割天上的悬浮车。
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天空作响，一时之间，天空如晚霞般赤红。
茶水渐凉，白烟很快散去，黎霁摩挲着杯口，黑眸晦暗，她深吸一口气，勾起茶杯，重重砸下。
——砰！
放在变电箱上的仪器瞬间生效，电力设施瘫痪，廊道处喷涌出刺目的火花，整座大楼进入停电状态，室外的投影闪烁几下后迅速消失，室内瞬间一片漆黑，不时有灯条的爆炸声从头顶传出。
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触玻璃幕墙，金黄色的符号从指尖延展，勾勒出海螺壳般弧度的螺旋，妙曼的符号瞬间向外扩散，随后是尖锐刺耳的空爆声，酒吧内的所有玻璃在同一时间炸成无数碎屑，黎霁捂住深绿色的女士帽，指尖符号越来越繁琐，周围的不远处的霓虹灯牌像老旧的雪花电视机般闪着横条，很快附近整个广场都被金色的细线封锁，所有电子产品都进入失灵状态。
治安管理局的支援已经赶到，舞|女吸走了大部分警力，现在是她行动的时候了。
黎霁从高空跃下，黛色的中长裙从后面膨开两部分，一对钢铁铸造的，类鸟翼飞行器从空中展开，带着她滑向某个方向。鸟翼表面的迷彩装置瞬间生效，亮色从她身上褪去，她很快和黑夜融为一体。
另一边，祯月和福奇收到了查尔斯长官的通信，信内包含了一个地址坐标，和一句话——
“收拢包围圈，分割五月花广场。”
他们对视一眼，快速调整剩余人员离开现场。在空中滑翔的黎霁发现了下方的动静，她并没有在意，当务之急是要做掉【查理斯·霍尔】，这柄悬在她头上的尖刀。
她不能让他活着回到联邦上层区，一旦目标脱离下城区，再想动手几乎不可能。
黎霁微微倾斜身体，飞行器收缩，她俯冲向下，袖口的尖刀蓄势待发。下方，一个身着白风衣，金发微卷带着耳坠的男人正缓缓从车后走出……
尖刀并没有如黎霁所想般贯穿对方，查理斯险而又险的躲开了致命一击，一条血痕从脸庞贯穿手臂，仿佛要将他的皮囊剥下。
查理斯在地上滚了几圈，他略显狼狈的捂住手中灰箱，一对鹰眸盯准黎霁，阴森森地嗤笑了声。那是对她袭击失败的嘲笑，黎霁蹙眉，她为此感到厌烦，这个该死的NPC一如既往的恶心。
“你就这么想杀我……”查理斯语尾上挑，金眸中带着胜者的傲然，他话音一转嘲笑道：“上城区的老鼠！”
黎霁表情巨变，查理斯一定搜罗到了她穿马甲到下城区贩卖知识的事情，该死！
她踏着快步，携着狂风，尖刀在腕间回转刺向查理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她背着的手正在蓄力，金黄色的符号与螺旋环绕指尖，明明灭灭。
“你现在自首，看在你是上城区公民的份上，联邦还能从轻处理，保住你的公民等级。”查理斯一边闪躲，一边侃侃而谈。
“从轻处理？”黎霁手指一弯，小刀快速飞出，携着金色的螺旋拖尾，击中查理斯的心脏，它像是砍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一般，弹飞出去，在撞到墙壁后跌落地下。
果然，会这样……，那些规则还是缠绕着她。
查理斯有些惊讶的看向弹飞出去的小刀，他动作呆滞，有一瞬间像是抽搐的机器人，很快又恢复正常，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无关紧要的闹剧，被两人排除在外。
“被清洗掉，无害化处理，变成她们那样？”黎霁尾音刚落，她的身后的阴影浮动，两位穿着统一的女性从黑暗中走出。
她们留着一头黑色的直发，身着黑白条纹囚服的身体经过高度改造，裸|露在外的部分全部替换为金属义肢，脖子上还套着沉重的铁环。蓝色的流光在环外闪动，蛛网般的细线封住她们的眼睛，她们看起来像是两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触犯联邦法律，私自贩卖不明纸质书籍，逃税，非法盈利，数罪并罚。你一人便触犯了联邦数条重罪，只是无害化处理已是法外开恩。”查理斯话音刚落，那两个女人便向黎霁袭来。
无数看不见的透明丝线切割着她周围的空气，一泵看不见的空气墙将她与查理斯分隔，想要越过杀掉查理斯无疑要先解决那两个碍事的女人。
黎霁试着突破这道无形的空气墙，但是每次靠近到一定程度就会被弹回来，攻击的力道越强，墙反击的力道就越强，简直就像是一道透明的强力弹簧。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聊聊了吗，
——泊桑女士。”查理斯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手搭在个人终端上，开启了录音设备。
他要开始审讯了。
黎霁十分清楚这位NPC的喜好——跨过司法程序，使用各种手段从犯人身上套到最多的信息，拿最高的奖赏，放最长的假。也正是因为这个喜好，他被玩家们戏称为“上城区的恶棍”。
她压低帽檐，黑靴子重重地踩在水上，溅起一票水花，红唇微勾，一道温和的笑容挂在她脸上。
“好啊，那不如由我开头吧，查理斯先生。”
查理斯饶有兴趣的从车里搬出一张折叠椅，他也很好奇罪犯的嘴里能说出什么。他毫不走心的随手喷了喷止血凝胶，伤口上溢出的血勉强止住，但还是打湿了他的白风衣。风衣一半红一半白，反而透着一种癫狂的美感。
“在审判我之前，我们先来聊点别的如何。”黎霁摊手，踩着优雅的猫步，眉眼上扬，像是即将施展恶作剧具的孩子，事实上，她也确实拿到了心爱的‘玩具’。
她是玩家，知道很多，其中当然也包括，NPC查尔斯所干的那些——肮脏事。
“上个月，五月花广发生了一起四等公民失踪案，这个月头下城区东边的河道旁，发现了几具尸体，他们的躯体被拆解成零件，随意丢在河边。”听到这，查尔斯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面色阴沉，看不见空气墙连连压缩，逼得黎霁节节后退。
但，她没有停下，继续平静地叙述着。
“哈萨斯舞厅案，失踪的四五等公民高达数千人，从……”黎霁说到这，还愣了一下，她仔细回想了会儿，才想起游戏支线的内容。
“从8年前开始。”
她平静叙述的语气彻底惹恼了查理斯，随着查理斯下令，身着囚服的女人瞬间发动能力，看不见的银丝和急速加压的空气墙将她逼到死地，黎霁不再藏拙，金色的秘术从她手中延展，无形之墙犹如爆炸的玻璃般破碎，丝线瞬间贯穿了那两个女人的胸腹，黎霁双手交叉，神秘符号显现，金色丝线螺旋扭动割下她们的头颅。
“你拦下了所有案件的申请文书，为了压低犯罪率，免受驻派下城区的公务。”她大口喘息着，半跪在地，满含恶意的拆穿了查理斯伪善的面具，哪怕此时的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下一秒可能就会倒下。
原本布置在场地外围的光圈消失，天上陆陆续续出现霓虹投影，查理斯当机立断从车中抽出电磁枪，枪口对准她的脑袋。
“去死吧。”查理斯目色狰狞，扣下扳机，黎霁并没有去使用秘法，她就这么半跪着包含恶意的打量着查理斯，亦如她还是玩家时——猖狂、混乱、无法无天。
子弹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向她袭来，在即将要炸穿她脑袋的那一刻，一席红色舞裙从天而降，一双瓷白的为她手挡下了子弹，白瓷混合合金的碎片炸的到处都是，有一片贴着她的脖颈划过，在她脖子上划下了细长的血线。
舞|女的红舞裙在先前的战斗中磨损，烧焦的痕迹遍布裙摆，上半身满是伤痕，星星点点殷红和红色的衣裙搅合在一起，双手也在刚刚被炸断，她弓着腰，如一匹饿狼，随时准备扑上去咬断猎物的脖颈。
“帮我，柏林！”黎霁朝着面前的舞|女大喊，“别抗拒……”她猛地抬手，金黄色的丝线构筑成螺旋，将舞|女包裹，舞|女并没有抗拒，她放松身体，让那些奇怪的东西钻入自己体内，她身上的伤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愈合，与之相对的是——
黎霁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血人。她转移了所有伤害，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她却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柏……林……，杀了他。”
“好，泊桑女士，舞|女如您所愿。”舞|女踏着灵巧的舞步，仿生脊椎亮起流光，惊人的热量从她背部腾出，细听还能听到电磁碰撞的嗡鸣声。
白瓷混合着坚钢的腿，宛若纸面上舞动的钢笔，肆意描绘着红色的花卷，一副艳丽绝伦的红色画卷展现在墙上，霓虹灯下映照着残缺的身影，切口平滑的影子越拖越长，直到盖过冰冷的砖墙，缓缓倒下。
黎霁捂住不停渗血的肩头，瞥了眼身后，福奇和祯月开着虚浮摩托，朝着她们冲来，长枪蓄势待发。她看了眼查理斯破碎的个人终端，不放心的再补了一脚，她在舞|女的搀扶下从尸体手中夺过灰箱。
黎霁压紧头上的女士帽，对着冲过来的治安官们轻笑，嘴里念念有一词，她犹如忠诚的祷告士，语调平稳威严。
“死亡、凌冽的严寒与寂静，轻盈无瑕的白雪啊，赐予我无尽的沉默！”随着她的念祷的声音，温度由她为中心开始发散骤降，一片白霜笼罩一切，将一切尽吞没。
寒霜的蔓延由慢到快，整个过程极为短暂，冰雪覆盖住了街道，抹去一切痕迹，当它们再次消退时，原地只留下一具森蚺破碎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