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思逸给顾蔓接连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着急情况下便联系了裴慕雪,裴慕雪和导师正讨论自己的开题内容,所以手机调至静音,结束后发现萧思逸可怕的五连call,吓得赶紧回过去。“什么情况,打给我这么多通干嘛?你要给顾蔓准备毕业求婚,让我帮忙啊?”裴慕雪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事情,能让萧思逸破天荒给自己打这么多通。

    “顾蔓联系你了吗?我打给她好多电话,都没接。你有她室友们的联系方式吗?”手机那头传来萧思逸急切的声音。

    一听电话里萧思逸的语气十分不同,让原本开玩笑的裴慕雪也严肃起来,“我问问啊,不应该啊,顾蔓这时候难道不是在图书馆或者宿舍吗?”

    “图书馆我去过了,她不在,保安大叔也说今天没见过她。你那边有消息就立刻告诉我。”

    裴慕雪随即联系了方青,方青说自己在图书馆,于是又问了在宿舍的于婉婉,然后将自己得到的信息转告给裴慕雪,裴慕雪立刻又告诉了萧思逸:“顾蔓室友说她昨天就突然回家了,说是和导师请了几天假。”

    “请假?怎么这么突然…我知道了,谢谢。”萧思逸不放心,又给顾蔓发了几条消息,仍旧没有得到回复。

    顾生辉处理完奶奶的遗体第二天,就晕倒住进了医院,医生说是过度悲伤导致心悸,安稳休息几天便能恢复,但顾生辉坚持要出院,奶奶的后事他作为儿子不能不操持,顾蔓发现自己在这个年纪好像什么也做不了,除了默默的哭,什么忙也帮不上。田丽还让顾蔓早点回学校,强调毕业论文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顾蔓坚持要再留几天,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

    裴向志和汪落霞得知这件噩耗工作结束便立马赶到医院,一看好友顾生辉也竟伤到也要住院的程度,都在劝顾生辉安心养病,奶奶的后事他可以请假帮忙,被顾生辉一言拒绝。

    短短两天,顾生辉和田丽头上的白发都多了很多,顾蔓强忍泪水,“爸,妈,我也可以帮忙的,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顾生辉提高了音量,带着怒气:“你能帮上什么忙!赶紧回学校忙你的论文!这里不需要你!”

    “为什么不需要我,那不只是你的妈妈,也是我的奶奶啊!”

    田丽站出来缓和父女间浓重火药的氛围,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倒下,轻柔抚拍着顾生辉的背,“蔓蔓,你不也快要毕业了,所以论文还是很重要的,奶奶要是还在,也希望你能顺利毕业对不对?这里有我们大人,你早点回去吧。”

    顾蔓很委屈,越说越小声,但她又没法进行深度解释:“我只想…看奶奶最后一眼……”转身就跑了。

    汪落霞和裴向志在一旁见着,无奈叹气,顾生辉让裴向志帮忙给自己去办个出院手续,他答应几个人忙完顾蔓奶奶后事就回来养病。裴向志知道顾生辉的脾气,拗不过他,跟汪落霞说了几句注意的,便去帮他办出院手续。

    顾蔓一气之下直接买了车票回了奶奶家,想起奶奶家的大黑,见到的时候大黑蔫蔫的,失去了先前活泼的模样,动物也是有灵性的,似乎是知道奶奶发生了什么,顾蔓给它喂粮喂水,它也只是趴在一旁。顾蔓默默蹲在大黑的身边,抱着双腿,看了眼院子内,泥土前不久刚被翻过,记得奶奶说她打算新的一年搭个丝瓜藤,等丝瓜熟了可以和鸡蛋做汤喝,顾蔓想到这,眼泪又开始掉,她把自己的脑袋藏进双臂内。

    夜深,树上知了的鸣叫还有田野里青蛙的叫声在这本就不算大的院子里回响,顾蔓坐在门槛上,以前她这么做奶奶都会装作要打自己的样子,嘴里还念叨着“这个不能坐”,但现在整个院子都空荡荡的。

    顾蔓走的急,这几天在家和医院之间往返奔波,压根没有把充电器随身携带,眼看着手机电量还剩5%,上方弹跳出一条又一条来自朋友和萧思逸急切的关心,正要点开回复,田丽电话打来:“顾蔓,你真是要急死我啊,你在哪呢!我跟你爸打你好多个电话都不接!”

    顾蔓立刻看了眼来电显示,顾生辉和田丽的未接来电数多的吓人,“…对不起妈,手机静音所以没听到,我在奶奶…”还没说完,就因为手机没电彻底关机了,顾蔓打算明早坐车回去,冷静后发现自己这个举措确实过于冲动。抬头看了眼陪在自己身边的大黑,计划着把他带回家养。

    第二天一早顾蔓刚要出门,就看见自家车开到门口,田丽负责开车,顾生辉坐在副驾驶先行下车,走到顾蔓面前二话不说就是给了一巴掌,顾蔓眼神里充满诧异,嘴巴忍不住抽动,印象中顾生辉从没打过自己。

    “你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吗?我们差点就要报。警了!”顾生辉伸出手的那瞬间就后悔了,但事已至此,胸口上下起伏,被田丽赶过来扶住。

    顾蔓哭得很大声,“爸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想奶奶了…”

    顾生辉强忍泪水,将顾蔓拥入怀,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吧。”顾蔓擦了擦脸颊的泪,转头望向院子里坐在原地的大黑,顾生辉一下子明白了女儿的意思,“让大黑也一起回家吧。”

    等回到家,一家三口又进行了一次餐桌会议,主题仍旧是关于希望顾蔓回校专心论文,这一次顾蔓已经见到了奶奶最后一面,也算是不留遗憾,加上与导师请假时间已到,最后决定还是先回学校。

    朋友们的消息顾蔓是在回学校的车上回复的:

    “我没事,放心。”

    顾蔓出站的时候,发现裴慕雪和萧思逸一起站在远处等待,定在原地几秒,意识到自己母亲应该是把回程时间告诉了他们,整理了一下脸上的情绪,才逐渐走近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萧思逸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包,裴慕雪来到顾蔓另一侧挽着她,语调与平时不同:“蔓,我听爸妈说了,节哀…”

    “嗯。”

    “难受的话找我,我陪着你!噢不,还有萧思逸呢,未来我们都一定会陪着你的,对吧?”

    萧思逸沉默许久,被裴慕雪点名后才反应过来回应道:“对。”

    三人打车回学校,裴慕雪主动坐在副驾驶,想着让萧思逸可以多安慰几句顾蔓,结果后排二人路上一言不发,连眼神交流都没有。眼看着顾蔓只是凝望着窗外,裴慕雪知道奶奶去世这件事对她打击不小。

    一路上顾蔓想了很多,她突然感到累了。

    “小雪,我有些事要和萧思逸说,你先回去吧。”到了校门口,顾蔓从萧思逸手里拿回自己的包背上,语气平淡地说出这句话。裴慕雪点头答应,走远后又不放心的回头看着顾蔓,总觉得她心里藏着事。

    萧思逸为了让顾蔓心情好受些,特意去买了她平时最爱的手抓饼以及常喝的咖啡,两个人坐在长椅上。顾蔓不由地使劲捏了捏手抓饼和咖啡杯,又放在二人座位之间。她双手撑在大腿两侧,低着头闷声说:“萧思逸,我们分手吧。”

    她不敢抬头看萧思逸的表情,眼前视线已经模糊,急忙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

    “你敢看着我再跟我说一遍吗?”

    这一刻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顾蔓迟迟没有回过头,正当萧思逸正要站起走到顾蔓跟前时,她也站了起来面向萧思逸。“我说,我们分手吧。”

    “理由是什么?”萧思逸内心有好多个为什么要问顾蔓,但话到嘴边却只有这一句话,他说的时候还有些哽咽,看见顾蔓红了的眼眶,他下意识地想要抱住顾蔓,想拥她入怀。

    萧思逸也这么做了,庆幸的是,顾蔓没有反抗,但也没有给出回应,这让萧思逸不知所措。“我知道奶奶去世你很难过,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的。”

    “真的可以一直陪着我吗?你不要德国的交换生项目了吗?”顾蔓离开了萧思逸的怀抱,抬眼望见满是诧异的萧思逸问:“谁告诉你的?”

    顾蔓苦笑道:“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仔细想想,我们还是不合适。”顾蔓吸了吸鼻子。

    萧思逸有些慌了,他俯身双手握住顾蔓的手臂,“不合适谈三年?不合适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顾蔓,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我们……”

    “怎么想办法啊?是你主动放弃这深造机会,还是让我一起出国陪你啊?”

    随之而来的是沉默不语,顾蔓说的对,这么好的机会萧思逸不想放弃,但他也不可能让顾蔓抛下一切和自己一起去国外,这对她不公平。在导师那得知这个交换生项目开始,萧思逸无时无刻不在将这件事发生后的结果影响最小化,但后来他发现,这无解。

    “所以,分手,对你对我都好。以后也别联系了,祝你之后在德国一切顺利。”说完,顾蔓看了眼放在长椅上的手抓饼和咖啡,“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直到走到萧思逸身后,顾蔓强忍的泪水才开始滴下。

    萧思逸重新拿起长椅上的两个食物,眼看着顾蔓越走越远的背影,红着眼将手里的吃完。

    裴慕雪不放心顾蔓,一直在顾蔓宿舍等她回来,好不容易等回来了,却发现顾蔓脸上的泪痕。顾蔓径直走过爬上自己的小床,在拉起遮光帘之前对裴慕雪说:“小雪,我头有点痛先睡了,你早点回去吧。”

    “蔓…”裴慕雪担心顾蔓,迟迟没走,不一会儿就听见遮光帘里传出被刻意压低的呜咽声。

    顾蔓闭着眼努力去想开心的事,结果发现所有开心的回忆都与萧思逸有关时,抽泣声不禁大了些,有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白光,以为自己差点哭的一口气没上来,哭到后面累的不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梦里她仿佛坐上了时光机在隧道里穿梭,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光明,似乎就是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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